第七十六章 活食



世間絕有安息重生,不結賬便生吞活剝

喜歡……吃……哪裏?!

縱然是宇文瀟吃人已經當做了家常便飯,但是那人是做成肉餅或者蒸熟了吃。現在看這姑娘的意思,難不成是要生吃!先不說這人沒捆綁沒固定,怎麽剝皮片肉就是已經個問題。單單就說第一步殺人放血,僅憑青丘裏麵嬌滴滴軟弱弱的姑娘們,誰能做得到?想到這裏,宇文瀟突然有所了悟:莫不是想讓我親自動手,以驗證我這吃人大將軍的威名吧。

心隨所想,將清茶臉上的笑容理解成純等著他出醜,吃人大將軍火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劈手奪過匕首,在掌中還要上下翻飛著炫耀:“吃人也是門學問,就如同吃豬一樣。並不是隨便切下來哪裏都好吃,各處更是有各處的吃法。”反正事先都說了跟吃豬是一樣的,接下來當然還是任由他胡掰,“就隻說殺人,一刀放血,如何做到幹淨利落,這人還死得快,沒痛苦……”

不想今晚難得宇文大將軍顯露顯露威風,話還沒說完,早就被一旁急切切的姑娘們給打斷。

“我的宇文大將軍,您不會以為這裏還是戰場吧。”清茶瞪大了眼睛,好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這裏殺人可是要扭送官府,論刑定罪的。”咳,話說這位大將軍是怎樣做到百戰不殆的?明明就是個色鬼外加白癡的說。

“就是就是,不要以為自己是將軍就可以毫發無傷的脫罪。”

“怎麽可以殺人那麽殘忍,果然武夫就是武夫。”

呃……簡直瞬間就要紅透了老臉。可能真的是平時殺人殺的太習慣,根本就沒想到在帝都青樓裏麵殺人肯定是要被官府抓去詢問的。宇文瀟不自覺的撓撓下巴,有些惱羞成怒的問道:“不殺掉的話,”指著冰山上的男人,“你們究竟是要做什麽?”

“吃肉啊。”醬料都已經準備好了,剛剛還在問他喜歡吃哪裏,居然還能這麽問。

“不殺死怎麽吃肉!”宇文瀟都要炸了。這些姑娘怎麽都拿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明明是他們不正常才對吧!

轉身對上立時竊竊私語的眾姑娘,清茶無奈的攤開手掌:“好沒見識的人,姐妹們就不要在意了。”這口氣說的好像不知道的人都是從鄉下來的。

這下就連君澈也跟著在意起來。不殺掉就可以直接吃肉?雖說是可以的,可是,到最後這個人不是也會活生生的疼死嗎?怎麽想都是匪夷所思。折扇在手心中輕輕敲打,好像此刻不開口才是明智的。怎麽辦,好好奇。

好吧,現在是答疑解惑時間。清茶先把匕首搶回來,很是不滿有人硬搶東西這麽沒有禮貌:“不知道將軍大人有沒有聽說過一種異獸,名為安息牛。”哼,鐵定沒聽說過,沒見識,“此牛不殺可以割食,過幾日後便自然恢複。如此反複,足可以循環往返,再不用殺生。”匕首已經在男子身上虛做比劃。唔,吃哪裏比較好呢?

“可是,”狠命的揉了揉眼睛,宇文瀟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上麵應該是個人才對。”

唉,就說沒見識。回身叉腰,清茶姑娘好一臉不耐:“有安息牛的存在,難道就沒有安息人了嗎?再說了,那異獸這麽神奇,你怎麽知道它不會幻化成人形,隱藏起來不想被人吃呢!”這個理由太理直氣壯了!

於是?宇文瀟終於有了絲了悟:眼前的這個男人……其實是個妖怪!

“妖,妖怪你們也敢吃?”仔細觀察冰山上的男人,仰頭望天,倒是仍然可以看見他的瞳孔。方才隻覺得眸色淺淡,現在細細想來,這瞳眸的顏色本身就不似人類所有。再看看這座冰

山,常人躺上去這麽長時間,早該融化一些水流下來。而現在隻在這男人身上有些水濕,已經是比常人還要低的溫度。

絕對是隻妖怪!

連退了好幾步,宇文瀟臉都變了顏色。若是吃人,這位大將軍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眼前這人形原來是妖怪。妖怪……誰知道吃了妖怪之後人會變成什麽模樣:“你們……你們都吃過?”

一群姑娘麵麵相覷,齊搖頭。“就是因為沒吃過,所以才想將軍您神威蓋世,吃個妖精肉什麽的絕對不在話下,所以特特找來請您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唔,好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君澈將折扇在手中轉三圈,心裏偷笑的都快要翻了天,麵上仍沉默著高深莫測。虧的這些姑娘真敢說,還特地找來。她們是怎麽知道葉非羽會去請宇文瀟光臨大駕的,哪裏去提前尋去。再說這男人早就在青丘裏,還真當做藏起來外人便無從得知嗎?

抱著有熱鬧就一起湊湊的心態,君澈反倒往前走了幾步:“既如此說,這妖怪是真是假尚無定論。姑娘為何不動手驗證一下。”仍不忘把宇文瀟推到前麵做擋箭牌,“好容易等到宇文將軍前來,君澈有幸,也一同開開眼界。”

這這這!宇文瀟好想奪門而逃。居然把自己推到第一位,君澈明顯就沒安好心。更別說那個到了這種時候居然消失不見的葉非羽!不管眼前這玩意兒究竟是人是妖,下個毒藥他都要玩完。到時候隻說宇文大將軍貪食妖精肉,中毒身亡,想告冤都沒地說去!

心裏已經想著托辭,宇文瀟尚還存著一絲僥幸,眼見著清茶手中握緊匕首,已經劃下了第一刀。

或許是初始害怕,這一刀尚淺。冰山上的男人隻是疼的全身微顫,仍是抿緊了嘴唇,那淡淡若無的瞳眸望著黑洞洞的穹頂,映不出顏色。

接下來的一刀輕易的就將男人胸前開了道口,鮮血流的速度極緩、流量也小,明顯異於常人。人群中已經有人驚呼著退卻,君澈更是險些跌了他的扇子。亂糟糟間清茶隻能硬挺著狂做深呼吸,告訴自己:你也是個可以拿針縫合傷口的醫者,現在不就是把縫傷口變成劃傷口嗎,把它想成破疽擠膿不就好了。

於是再斜著一刀下去,細細的將皮分離開,將那些黃黃紅紅的全部展開來給人看。鮮紅的肌肉隨著胸膛急劇起伏而顫動收縮,讓人再清楚不過,這是在活剝人皮,這個人還活著。

不忍再觀,清茶迅速割下一片肉,把劃開的皮膚仔細重新貼合回去。勉強調整好臉上表情,回身,又是輕展風中的嫩綠茶枝翠滴滴。隻不過這嫩茶染了血,雙手指尖豔紅,襯著白玉盤,同盤中肉片同樣的奪目:“將軍,請您品嚐。”

氣氛就這麽詭異的僵持住。宇文瀟是肯定的不敢吃,清茶是抓住了就不肯放過,其他姑娘樂於就這麽圍觀看戲,君澈呢……他左右看看,先把折扇收進袖子裏:嗯,這樣就不怕待會兒出個萬一,扇子會掉到地下出醜了。也虧得這個人藏得好快,才收好就已經聽到有姑娘驚聲尖叫:“愈合了!”

霎時間所有的視線重新聚集到冰山上的男人身上,方才還隻是覺得血液流速緩慢,現在再看過去,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明顯在自行愈合。不過是轉頭看過去的這一刻,傷口已經愈合的幾乎不複存在般的完好如初。

“妖怪!果然是妖怪!”眼見為實,宇文瀟哪裏還管什麽大將風度,倉皇逃竄沒有連滾帶爬就已經是表現不錯了。

真的是妖怪?莫怪君澈此時為何還能保持冷靜。實在是因為,自打宇文瀟逃走之後,這些方才還大呼小叫的姑娘們立刻恢

複到比他還要冷靜。再一想到初雲姑娘那神鬼莫測的小手段,君澈就覺得這裏越發有問題。走上幾步,伸手想要好好觸摸一下以辨別真假。卻也意料之中的被人打斷,而且,那就是初雲那個笑起來總似有著壞主意的姑娘。

“不許動本姑娘的男人。”將這句話說的多麽具有宣示權,初雲全然不顧及超級貪錢的星子老鴇在場,挑起地上的衣物給男人劈頭蓋臉的蓋上,更是緊緊抱進懷裏,“想破解本姑娘的幻術,隻怕君公子需要去找些奇人異事才行了。”

真是囂張的笑臉,簡直就是再告訴你:就憑你?這一世都別想!

回想一下,這姑娘囂張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君澈是真的很想弄清楚方才的一切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將清茶手中的盤子接過來,看著裏麵的肉片很新鮮,觸摸試試,確實是肉沒有錯,話說真的能吃嗎?突然真的很想吃掉以驗真假。

最終阻止君澈的不是初雲,雖然有一瞬間她也想阻止來了,但是稍一轉念便覺得,其實吃死掉這個禍害不是更好嗎。所以就趁著君澈看著肉片發呆,先讓染染把男人藏好才是重要。而青丘沒耐性的姑娘多了,比如讓沒有銀子的人多呆一分鍾都覺得是浪費的某位老鴇,便是其中之一。

“君公子。”堆得滿臉美笑容,星子將嗓子掐的好嬌甜,“您這戲也看完了,酒也喝足了,姑娘也抱了。這花酒錢是不是~”開玩笑,來青丘不付錢,就算是皇帝也活剝了你。錢呢!錢呢!

突然有種性命不保的感覺。不用去看向四周,君澈自知道現如今的青丘,絕對沒有一個人希望他能留下來。再加上那個男人怎麽又消失了?麻煩。可是葉非羽不在身邊,囊中羞澀的窮書生還真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賴著不走。嗯,想通了,立刻就溜啊!

“非羽自會跟媽媽結清所有費用。”

靠之!隻留下一句話,溜得當真好快。

星子老鴇臉抽搐的都可以彈棉花了。葉非羽?誰知道葉非羽現在溜到哪裏去了,也就是說今晚沒人結賬了?有了這種認知,可憐的老鴇要吐血了,在此之前,請允許她向一個人咆哮……

“初雲你個死神棍,把客人都嚇跑了。花酒錢怎麽辦!怎麽辦!”不對,在還有更重要的需要咆哮才對,“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啊!今晚沒有錢收,難不成以後夜夜如此?這還叫開青樓嗎!每日裏開銷怎麽辦!沒有客人願意登門怎麽辦!”

“老鴇,你注意的方向錯了吧。”人群中姑娘涼涼的提醒,“是咱們的命還能保留幾天才對。”

對哦!這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像宇文瀟這種客人再多來幾次,她們還能活嗎。哪有次次都這麽好運氣的說!

搶先在星子又要咆哮之前伸手打住,初雲斜斜依靠在冰山之上,口氣比那冰山還涼:“不就是怕了嗎,怕了就告訴你們怎麽辦。”一早就清楚所有來龍去脈的狐狸,將話說的這叫個不緊不慢,倒是有問必答,好心將眾人疑惑全部解釋清楚,最後才懶懶的做結語,“葉非羽分明就是中了君澈的套,鑽了回牛角尖。請哪個道士不是請,何必非要綺千斬。扶乩這玩意兒,皇帝又沒一定要綺千斬搖出來的才算數。”

攤攤手表示對葉非羽智商的無能為力。傻瓜,當真是傻瓜。

“你!你!”有這種話為什麽不早說出來!青丘眾人真是要被這隻死狐狸給活活氣死。

“別什麽你不你的。”忽然從門口傳來藍郎好不耐煩的聲音,原來是他架著醉到不省人世的葉非羽,死拖活拽著給拉回來了,“有時候聊天,還不快過來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