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示警
做閑聊心善泄危機,未盡輸心下存殘念
整日整日的見初雲抱著白玉枕不鬆手,染染撇了嘴,滿臉黑沉:“你幹脆變成狐狸模樣,摟著它撒歡打滾吧,哪就至於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畫麵感太過嚴重。
“自從有了它,腰不酸了,腿不痛了,飯都能多吃二兩,逢人就誇我皮膚好,你說哪裏不至於。”果然言談甚歡。
“嘔~”既然初雲身體已恢複,染染立刻毫不留情麵的嘲諷起來。
翹起下巴堅決不能承認自己在染染眼中是多麽的沒有形象,初雲才想繼續頑笑,視染染興致不高,遂開口安慰:“世間多變,滄海桑田。失去的隻當緣分盡了便好,何不多多想想現在眼前的。”
聽這話的意思……“你可是要為樓中的姑娘做打算?”既然事無可避,那麽人避開就好了。
“不然我何苦與君澈過多糾纏。”才想得意下向染染講明,不料樹林中添了聲響。兩個人趕忙戒備,想不出來此時還會有誰能來。
下一刻便鬆了精神。
“寫意,回去就把那些桂花油、玫瑰油什麽的全扔了,莫要世人笑話咱們樓主沒有男子氣概。”
“藜朵朵!本座本來就沒那些女兒家的東西!本座又不是你!”
“吼~你才知道我是女兒家啊!”
“……寫意,回去就讓咱們的朵朵小祖宗開張單子,東西隨她高興,愛買什麽買什麽。”
闖入別人家還能這麽囂張又熱鬧的還能有誰,除狂毒呆三人組外不作他人想。初雲對著染染使個眼色,心領神會的染染搶先迎出去,絕少神色的麵容能平和迎接就代表她對禦無痕等人並不排斥。
“能勞動三人組齊齊前來,應該是有生意臨門,真是辛苦公子奔波。”
依舊是大紅外衫掀起張揚如同孔雀尾羽,禦無痕席地而坐:“本座的話讓你搶先說了。也罷,便請狐爺現身一見。”
屋中初雲應聲:“狐爺不巧有事外出,無痕公子您來此都不打聲招呼,隻能讓我等倉促應對。若是招待簡陋,公子可別見笑。”亦施施然的走出來,坐在禦無痕麵前,媚笑嫣嫣,“害無痕公子掃興,實是初雲之過。”
自樹林裏又傳出沙沙聲響,靜靜等待看清楚,原來是霜林雪拎了壇酒,睡眼惺忪的正往這裏蹭。
禦無痕失笑,擊掌讚歎:“不愧是青丘,酒水都已齊備,還說什麽招待不周。”
“公子喜歡就好。”也不避諱天涼秋寒,大大咧咧的將外衣脫下鋪陳在地,初雲手接酒壇,命染染隨便找個杯子什麽的就要開封舀酒。可想而知霜林雪哪裏容得,更早知道這姑娘邋遢,抖開腰間另拴著的布袋,一套酒具早就為她備好了。
於是打個哈氣,同樣不管是個什麽節氣,倒頭枕在初雲膝上,繼續沉沉睡去。
染染便脫下外衫給霜林雪蓋上,跪侍在側,將酒水斟滿,不讓初雲移動擾了霜林雪。
換來禦無痕長歎:“近日名滿樓傳回來有關青丘事聞著實令本座不安,特意前來,見到姑娘倒還有幾分寬慰。”視其神色鬱鬱,不像作假。
話出突然反倒把初雲和染染兩位姑娘說愣了,笑問:“這話何苦說來?”
“此話雖俗,卻是本座真心實意。”待藜朵朵手中接過酒杯,禦無痕方緩緩言,“天下雖大,娼寮館舍數不勝數,青丘獨獨被
人排為天下第一,姑娘可知為何?”不待初雲回答,一飲而盡後自言,“並不為樓中姑娘詩詞歌賦、美豔多嬌。”
“而是青丘姑娘上下一體,人心不移。”
人心不移?多麽可笑的人心不移!
示意染染再為禦無痕斟滿酒,初雲笑容甚苦:“不過是未到樹倒猢猻散,此言結語太早。”
“這也是本座為何對狐爺如此執著。”美酒入喉甘甜醇厚,禦無痕本想再度牛飲,不想見枕在初雲膝上席地而睡的霜林雪皺緊了眉頭,遂無奈輕笑,改為淺酌,“青丘經營亦有了數十年頭,大事小情便是無千也是上百了。其中不論狐爺究竟用了何種手段,到底安安穩穩走到了今天。”
“這也本不稀奇。稀奇卻稀奇在,青丘姑娘愈發囂張的態度上。”
恍然而笑,確實青丘招惹的麻煩上,自家的姑娘是有些問題的。眨了琥珀眼,將媚色透在空氣裏,如水般縈繞在那張狂男人身上:“皮相色予的生意不外乎如此。男人嗎,最終還是求色,給他便是了。哪有什麽稀奇手段。”
“本該在天啟宮煉丹的綺千斬卻同時出現在你青丘也是?神出鬼沒可以割肉複生的男人也是?便不說別人,武藝蓋世無雙,幻術天下難尋,兩位姑娘引得長平王同古陽太子皆想爭奪偏又能全身而退,當真是區區幾言便可達成?”
終有了絲笑意,獵物落網。“姑娘未免當本座太好打發。”
從認識禦無痕的第一刻開始,就覺得這人是善意的。生意之外是尋常笑談,生意之時亦事事皆可商量。所以此時劍刃亮出,刺得初雲毫無防範。
手指在霜林雪長發間幾番梳攏,方擠出笑:“是該談談生意了。”
這姑娘總是那麽會審時度勢,禦無痕審視著手中美酒,頗為玩味:“不過幾句話而已,姑娘爽快的真是出乎本座預料。”
琥珀眼中添了抹亮色,盈盈欲滴間那笑容牽強的發苦:“名滿樓不僅僅隻有生意,更有的是手段。而我青丘……”隻靠一人才強撐起來的所在,有多麽不堪一擊,“我青丘再經不起任何動搖。”
好輕易就哭了,可惜另外那位姑娘連入戲都懶。禦無痕看看憐弱不勝的初雲,再看看冰冷默然的染染,如果再算上依舊沉睡不醒的霜林雪,青丘中無時不刻不聚集的三人組都不肯為同一件事情而努力嗎?
不過又覺得如果這三個姑娘都哭起來,那場麵必然詭異的更不真實。打量夠了的禦無痕手托酒杯與初雲麵前的酒杯輕撞:“該是把狐爺叫出來的時候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以為獨自一人扛著整個青丘的安危我很願意嗎!”突然就暴怒,手掌拍在酒杯上水花四濺,初雲真是恨極了這樣的無能為力,“我告訴你它不在就是不在!”
青丘裏最是愛笑的姑娘,別人哭了都要由她化解。沒想到此刻又哭又鬧的,嚇得身邊那兩位姑娘趕忙來安慰,禦無痕都沒了應對,隻得倉促妥協:“好好,我信,我信。”
肯信了?立刻又是副好山好水的順從模樣:“公子可還需要初雲服侍?”言下之意沒事你就走吧。
很稀奇,被轟趕的禦無痕竟然沒有絲毫流露出往日裏囂張的人上之姿。凡事都要插三句的黎朵朵更是從頭至尾保持了高度的沉默。狂毒呆三人組的異常神態真是令人想不在意都不能。
“公子莫不是想等狐爺
外出歸來?”禦無痕若是存著這樣的心思,初雲便先笑死。
天知道那隻死狐狸追著千尋跑到哪個山溝溝兒回不來了,等著它?還不若盼著初雲能夠利用白玉枕將半個元神修複更加靠譜。更何況,禦無痕究竟哪裏來的這般執著心?
起身掀衣,燦紅之上不存絲毫汙穢。禦無痕看著唱念俱佳的初雲,心想狐爺總是能找到好幫手,運氣也忒的好,幸而在這方麵自己不用嫉妒她。
“原本名滿樓的規矩是,僅作推定的消息不能用作生意商談。不過此刻狐爺不在,生意自然也做不成。本座便當作閑話說那麽一兩句。”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該如何說,“青丘姑娘總該知道這次長平王安陵梓默回城,除了例行述職,還另有著項目的。”
話題需要多麽奇詭才能拐到安陵梓默身上。初雲雖然近日因病體弱靜養,不過安陵梓默回城可是很早的事,她自然還記得:“邊關將士已經有一年多未發過軍餉,安陵梓默恐再無力壓製邊關將士激憤,方借機倉促回來。”
誰也不是傻子,齊皇想要對付安陵梓默,安陵梓默又怎能不知。往日裏但凡想請長平王回來述職,邊疆不是被蕭國襲擾就是那個倒黴的太子古陽慣例前來叫陣,總之走不開人是客觀存在。誰也不敢在這種關頭強硬將他叫回,於是就這麽長年累月的拖下來。不過現在在心裏琢磨……為什麽有種安陵梓默裏通國外的錯覺?
甩開雜念,繼續想下去。
齊皇斷了軍餉,算是斷了安陵梓默最後的活路。打仗當兵,全為那掂量著亂晃蕩的二兩銀子。便是對安陵梓默再忠心,養不活全家老小的話,到底還是會鬧兵變,幹脆斷了所有人的活路。
安陵梓默哪裏能變出那麽多軍餉,更哪裏能擔負得起亡國這麽大的罪名。此次還不是乖乖的回來,連聖旨都不需下。
“你既然說作為推定的消息不能外賣,又說前來找狐爺做生意。那麽以你名滿樓的能力,必然是將所有消息集中匯總出結果方才特意前來當麵買賣……”能作結語了,“邊關,很不好了對吧!”
好消息從來不值得用來買賣。
“不止。”這個隻不過是裂縫之一而已,“有個女人,不該被搶,不該被賣的女人。或許會因為她,而造成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冷笑,“誰知道呢。”
“某些個事情上總會扯上女人,是不是很可笑?”
這句閑聊,又要她大費心思來猜測是不是?懶得應答,隻是把某些事情扯到同邊疆一個高度去想。邊疆既是國事,國事又能是啥,紅顏禍水,亡國妖妃……這些怎麽可能和一個又被搶又被賣的女子聯係到一起?
無法想象。
至少,初雲該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齊國……危矣?”
“或許咱們有緣再見的時候,也不該是這裏了。”話總算說開些,禦無痕轉身便走。
不在這裏,不管是她青丘離散還是禦無痕避禍,總之隻表達了一個意願——逃!齊國危矣!逃!
還閑聊呢,話說完就跑的家夥。初雲本不想再招惹他,心中念頭忽動,揚聲長笑:“誰也說不定啊,下次咱們還是在這裏見麵。”原因很簡單,“亡國之時,生意恐怕會是成倍吧。”你個生意人會走才怪!
果然等到回應。“或許吧,隻是你已經不夠格了!”說話好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