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焦急的等待
山裏的溫度原本就低,到了晚上幾乎已經是零下幾度,歐陽修陪著封厲旬站在崖邊,寒風吹過,冷得瑟瑟發抖,“媽的,這溫度也太低了,好冷,走,咱們去車裏等。”歐陽修拉了封厲旬準備上車。
“你去吧,我就在這裏等。”沒有人發現,封厲旬緊握的雙手指關節已經微微泛白。
“封厲旬,你別這樣作賤自己好不好?無論怎麽樣,你都應該要先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樣,你才有足夠的精力和體力去麵對接下來所要麵臨的一切。”歐陽修衝著封厲旬大聲吼道。
這封厲旬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啊。
“修,你說,我爸媽他們會不會已經脫險了?”封厲旬按亮了手機上的電筒,目光落在黑漆漆的崖下,像是在自言自語。
“嗯,極有可能。”歐陽修點頭。
“修,我終於明白了樂極生悲這四個字的意義。”封厲旬喃喃自語。
“旬。”歐陽修沒有接他的話。
樂極生悲。
他如何不明白呢?
隻是,封厲旬這幾天經曆了什麽樣的快樂?
“修,你別說話,聽我說。”封厲旬朝著歐陽修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歐陽修乖乖閉嘴,過了一會兒,封厲旬才緩緩地開了口,“修,你知不知道,前兩天安七七終於答應嫁給我了。”
歐陽修一臉詫異。
安七七答應嫁給封厲旬了?
兩人的進展竟然這麽神速。
“我還想著,等我們從這裏回去就準備結婚。”說起安七七的時候,封厲旬的臉上有著綣繾柔情,那是歐陽修從來都不曾見過的。
看來,封厲旬是真的陷進去了。
真是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歐陽修始終忘不了,當初落殤離開的時候,封厲旬有多痛苦。
那樣的痛,經曆一次就夠了。
可是,封厲旬竟然有勇氣再經曆一次。
“那個女人和落殤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那個女人天真,可愛,善良,正直,仿佛,世間總有打不完的抱不平,總有幫助不完的弱者,生氣的時候,可以把你罵得狗血淋頭,撒起嬌來的時候,可以讓你渾身酥軟,好像,我從來都沒看透過她……”大概是上天看他最近的日子過得太舒心了,所以,特意製造出這樣的一出事故來懲罰他。
“旬,好了,咱們回車裏坐著慢慢說,好不好?”歐陽修小聲征求著封厲旬的意見。
封厲旬看起來感覺有些不正常,該不會有事才好。
“修,我想,我不應該設計易北,不應該為了報複易北輕易讓出封氏,這次,也許是老天在懲罰我。封氏是父輩們辛苦創下的基業,而我,卻如此輕易的就拱手讓人,就算以後再回到我手中,可我畢竟是放棄過它。”此時的封厲旬,打算把心裏所有的話都講給歐陽修聽。
男人大多時候都是用冷漠或是霸道來偽裝自己,時間長了,男人也會累,也會想著要缷掉自己的偽裝。
“旬。”對於封氏變易氏這件事,歐陽修都還沒來得及問封厲旬,因為,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抽不出時間來過問封厲旬的事,等到他忙完了想起來要問封厲旬了,接著,封厲旬的電話就打來了。
“好了,修,我已經說完了。”伸手抹了抹臉,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霧氣,濕濕的,微涼。
“旬,你打算什麽時候搶回封氏呢?”歐陽修實在想不明白,為了報複易北,有必要拿封氏做賭注嗎?這封厲旬也太渾了一點。
封厲旬抬頭望著遠方,那一片漆黑裏,他仿佛看到了安七七的臉,“應該會很快吧,現在,易北應該已經發現了封氏被架空,但,他沒有過多的錢投入到封氏,因此,封氏很有可能會陷入癱瘓狀態,如此一來,那些股東們為了自己的利益都會紛紛找上門去,而我,隻消等待機會就可以了,別忘了,我手裏還握有封氏百分之四十的股權。”當然,為了不讓易北起疑,這百分之四十的股權不是以他的名義,而是以其他人的名義買下的。
“旬,你爸他,還不知道這事兒?”要是知道了的話,怎麽可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要知道,封厲旬的父親對封氏可是有極深厚的感情的。
“原本我以為我爸知道後肯定會氣得暴跳如雷,或是心髒病發
,沒想到,這次我爸竟然很淡定,淡定到我甚至都以為封氏變易氏不過是一場夢。”封厲旬並不知道,人年經越大,心態和想法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你和易北之間的關係,竟然已經僵到這樣的地步了嗎?”歐陽修覺得,到底是兄弟,何必要拚個你死我活。
“我一再退讓,易北卻步步緊逼。”封厲旬冷冷一笑,“他想要封氏,想讓我一無所有,這就是他的野心。隻可惜,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一無所有。”
“對了,旬,還有件事兒忘了和你說。”歐陽修的臉色微微一變。
封厲旬愣了一下,透過手機電筒的光芒,他看到歐陽修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說吧,什麽事兒。”
“就是……”
就在這時,封厲旬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南宮烈,封厲旬先是一怔,隨即快速地按下接聽鍵。
歐陽修終是未能把話說出來。
“烈。”
“旬,車,找到了。”南宮烈略帶疲憊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
“車上的人都沒事兒吧?”封厲旬心頭狂喜。
“呃……”南宮烈的語氣明顯一滯。
“烈,他們不會已經……”封厲旬渾身顫抖著,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不,不可能的!
“他們已經送往A市,別擔心,沒事的。”
“謝謝!”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封厲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送安七七回A市的直升機返回來把歐陽修和封厲旬接到了A市。
病房裏,安七七睡得正香,因為之前她醒來之後一直瘋狂地自虐,嘴裏一直嚷嚷著要去找女兒,不得已,醫生隻好給她打了鎮定劑。
急救室門口,封厲旬抱著頭不停的往牆上撞,嘴裏不停的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
歐陽修幾人站在一旁,臉上的神色都很凝重。
他們不是不想阻止封厲旬,而是根本就阻止不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深了。
封厲旬傻呆呆地靠在牆上,目光渙散。
之前趕到醫院的時候,父母和安暖殤都已經送進了急救室,他沒見過他們,並不知曉他們的情況如何。
歐陽修說,不會有事的。
南宮烈說,他們都還好。
唯有他知道,隻要沒親眼見到他們沒事,他就不可能放下心來。
這時,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請問,誰是封宇天的家屬?”
封厲旬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瞬間來了精神,“我!”
“請在這裏簽字。”
這是一份病危通知書,封厲旬看了一眼,氣得一臉鐵青,將紙一把撕碎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怒吼道:“我不會簽的!要是不把我爸救活,你們誰也別想活!”
護士大概是被他凶狠的樣子給嚇到了,不由哭了起來。
“旬,你這是幹嘛呢!”歌舒恪走過來,衝著護士微微一笑,小聲安慰道:“別哭了,趕緊回去轉告醫生,無論如何,都必須得把封老先生給搶救回來!”
護士轉身走了。
封厲旬氣得一拳砸在牆上。
“不會的!”
父親不會有事的!
他都還沒有把封氏奪回來,父親怎麽可能會有事!
這時,急救室的門又開了。
封厲旬嚇得一臉灰白,衝上去一把抓住護士的手臂,語無倫次的說道:“我爸他沒事了是不是?”
“先……先生……”護士嚇得小臉蒼白。
“旬,先放開她再說,好不好?”歐陽修走過來,用力的將封厲旬給拽了回來。
“孩子需要輸血,請問,誰是孩子的父親?”
“我!”
“跟我來!”
封厲旬跟著護士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急救室的門第三次打開。
歐陽修眼尖的發現,這次推了病床出來,心頭一喜,趕緊迎了上去。
“是封媽媽。”看著病床上雙目緊閉的人,歐陽修欣喜的說道。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封母被推進了病房。
接著,封厲旬出來了
。
再接著,安暖殤也被推了出來。
一夜過去,天,漸漸地亮了。
急救室門口,所有人眼裏都有著紅紅的血絲。
“修,我爸他,會不會……”封厲旬不敢往下說,因為,他怕自己會一語成讖。
“不會的!”歐陽修急急地接過他的話。
“封爸爸那麽好的人,肯定不會有事的。”歌舒恪始終忘不了,剛才找到那輛車的時候,車頭已經完全變形,司機當場死亡,坐在副駕上的封父被卡住,臉都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坐在後排的封母用自己的身體將安暖殤護住,因此,安暖殤的傷勢沒那麽嚴重。
“都這麽久了……”看了看腕上的表,時間已經指向八點。
幾人隻好沉默不語。
畢竟,他們都不會安慰人。
護士第二次下達了病危通知。
封厲旬氣得頓足,怒吼:“滾!”
護士嚇得跑了。
封厲旬靠著牆壁,身體緩緩地往下。
腿好軟,身子好軟……
爸,你一定不能有事!
就在封厲旬快要絕望的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
“爸!”封厲旬欣喜若狂,一個箭步衝上去。
病床上的父親緊閉著眼,眉心緊蹙,像是睡著了,鼻子裏,嘴裏,身上,到處都插滿了管子,封厲旬想,爸肯定很痛。
護士走過來,拚命的拉著封厲旬,然後,封厲旬看著父親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醫生把封厲旬幾人請到了辦公室,簡單的把封父的情況說了一下。
恍惚間,封厲旬隻聽到醫生說了一句,短時間內肯定恢複不了。
短時間內?
多短的時間?
“那封爸爸大概要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南宮烈開口問道。
“這說不準,畢竟他年紀大了,身體肯定沒年輕人恢複得快。”
“你說什麽?說不準?”封厲旬衝過去,一把抓住醫生的衣領,大聲咆哮,“你敢給我再說一遍試試?”
醫生嚇了一跳,卻是極快的恢複過來,“封少。”
“說啊!把你剛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封厲旬看著醫生,他的笑給人的感覺卻是極可怕,就好比是地獄的修羅。
“封少,你父親他……他……”大概是被封厲旬的氣勢給嚇到了,醫生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結巴起來。
“說我爸沒事!快說!”封厲旬一手抓住醫生的衣領,一手捏住醫生的下巴,目光裏流露出殺人的凶光。
門突然被人撞開,封厲旬回過頭去,隻見院長匆匆而來,“厲旬,你這是幹嘛!”
“院長你來得正好,立馬讓這混帳走人!”封厲旬稍稍用力,把醫生像拎小雞一樣拎到院長麵前,“竟然敢在我麵前胡說八道!”
院長伸出手來,試著去拉封厲旬的手,輕聲說道:“好,這就讓他走人,關鍵是,你得把人放開他才能走啊!”
封厲旬一聽,的確在理,手鬆開,醫生嚇得趕緊走了。
醫生嚇得趕緊往外跑,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會被抓回去。
“厲旬,來,先坐一會兒,喝杯熱開水。”院長拉了封厲旬坐下,然後又招呼其他幾人。
幾人均都坐了下來。
“我爸他……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二十四小時危險期,渡過了就算是沒事了。”
“要是沒渡過呢?”封厲旬急急地問道。
他不要做最壞的打算。
“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經請到了國內外有名的專家來會診,應該不至於。”
封厲旬突然就鬆了一口氣。
院長說的話,他絕對相信。
“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你睡醒了,你爸也應該醒了。”
“好!”封厲旬乖乖地走了。
歐陽修趕緊追了上去。
封厲旬去了安七七的病房。
安七七還在睡,對於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她根本就不知道。
封厲旬走過去,替女人掖了掖被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你這女人,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別讓我擔心。”想起剛才抱著她渾身滾燙的時候,封厲旬的心又是一陣緊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