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怕大王
千雪冷冷一笑：“你憑什麽做此保證，你又有什麽能耐？便是此刻你有什麽辦法救江葉軒和明塵雲？”“師兄……”白月清有些哀求的看向他，千雪恨恨瞪他一眼，大聲道：“閉嘴！”李昭和拍拍白月清的手臂，對他搖搖頭，“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回昭和殿。你先將自己傷口包紮好，然後幫我師兄施針鎮壓毒性，我要先給塵王爺逼毒。”白月清點頭，蘭兒迅速上前推了白月清先走，圓兒和薑童喚了待衛擔上了明塵雲和江葉軒拚命的趕回昭和殿，一屋子人很快消失的幹幹淨淨，隻有門邊白衣勝雪的兩個人，一個嘴角淡笑的女子，一個冷俊孤傲的男子。
李昭和淡淡的看了千雪許久，毫無波瀾的眼神終於惹怒了他，“我不會給你解藥的。”李昭和淡笑：“我知道。”千雪咬了咬牙，俊美的容顏冷的讓人發抖：“你這個弑師的孽徒！”這句話深深刺傷了她的神經，李昭和臉色瞬間變的慘白，咬了咬嘴唇，她忽的淒楚一笑：“是的，我沒有人性，我不該活在世上，可是我卻活著，你能耐我何？縱然恨我入骨，卻無法殺我解恨，隻能折磨我身邊的人而已。”
“看著你痛苦比殺了你更讓我出氣！”千雪仰頭哈哈一笑：“就像現在，你雖然救得了明塵雲，但你如何救江葉軒？雪花七劍的內力極耗元氣，你先救治明塵雲，如果不休養四五天便難以給江葉軒解毒，但那時他中毒已久，即便你逼出毒來他也會全身癱瘓不能再動。”
李昭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依舊是淡淡的表情，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千雪大怒，要拂袖離去的時候，李昭和開口了：“我們來個賭約吧。你要我的命，我要你的心。此後，你留在我身邊，可以用盡任何手段，想盡一切辦法來殺我。我死後也沒有人會為難你，有人會為你解蠱，你便可以離開這宮裏，恢複自由。但是你不能傷害我身邊的人。賭不賭？”千雪抿了抿唇，眼睛半眯，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一笑：“好，以一年為約，如果一年內我無法殺了你，此仇便一筆勾銷！”李昭和伸出纖白的小手，迎著他的大掌空中拍了三下，“一言為定。”“你若是能從藏藥閣取來續命草，我便可為江葉軒解毒。但續命草數量極少，明塵雲的毒你還是要用內力化解。”李昭和點點頭，收緊披風從他麵前走過，長發在空中飄舞，她步伐輕盈，走出不遠後，忽然側身回頭看向千雪，千雪隻覺她那一眼似乎穿越滄海桑田，直直射入心裏，揮之不去，天空中有晶瑩的雪花飄落，她便站在點點晶亮中，靜靜的看著他，許久許久，一個字也沒有說，卻似乎在訴說著千言萬語，那一次回眸……一眼萬年……
*******
汗水滴滴落在蒲團上，圈起點點水跡。蘭兒站在一旁，不時給兩人擦汗。另一邊，江葉軒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白月清坐在床邊，聚精會神的為他施針，昭和殿內寂靜無聲。突然昭和殿外有步伐聲傳來，聲音多而不雜，整齊化一，應是禦林軍，蘭兒麵色一緊，擔憂的看了看李昭和，小步走了出去，還未到門邊，便有人將門推開，闖了進來。蘭兒仔細看了看，昭和殿外沒有點燈，月光下依稀可以辨認出來人是呂方。蘭兒伸出右臂擋在幾人麵前，“呂待衛帶領禦林軍深夜來訪，有何貴幹？”呂方看也不看她一眼，傲慢的大聲說：“奉大王旨令，搜索月國奸細！”說罷，推開蘭兒的手臂，大步向前，蘭兒並不懼怕他，小跑幾步守在屋門前，施了一禮道：“大人請稍候，我家娘娘有事在身，不便見客。”呂方冷冷一笑：“末將領命搜查奸細而已，不需要會見娘娘，你難道不懂得搜查何意？”蘭兒鎮靜的抬頭看他，“大人雖然是搜查，可這裏是昭和殿，我們娘娘是和妃，可不是一般品級的妃嬪們，大人總不會不通情理吧！”呂方皺了皺眉：“我等搜查一下便離去，哪來這麽多廢話，讓開！”薑童這時也走了過來，站在蘭兒身邊，不男不女的嗓音有些尖銳：“呂大人還是等一下吧，我家娘娘脾氣不好，萬一惹惱了她……嘿嘿嘿，不知道大人所說的月國奸細是誰？”呂方看到他們兩人竟然公然擋他的門，不讓他進，拗脾氣便起來了，剛想推開二人，又一想薑童的話倒也不錯，李昭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而且武功高強，如果自己真是硬闖進去，雖說是奉了大王的命令，可是萬一李昭和一怒之下要殺自己，那自己也趕不及去跟大王告狀啊。
王命難為，可生命更重要，等一等……便等一等吧。想通了這點，他也不好太過強硬，小聲的說：“有人密報說月國塵王爺冒充使者混進了宮裏，塵王爺想來離國來便是了，卻要混做使者，必有文章，末將奉命搜查整個
後宮，便是為了尋他。”薑童和蘭兒神情微變，卻都沒有說話，薑童反映極快，笑嗬嗬的說：“此事可非同小可，若真是月國塵王爺進了宮的話，那確實會懷疑我家娘娘這裏，畢竟我們娘娘是月國來的嘛。噢呀，我怎麽把嬌嬪忘了，她好像是和娘娘一起來的呢。”蘭兒附和著點頭：“是啊，嬌嬪娘娘也是月國嫁過來的。既然大王懷疑我們娘娘了，那嬌嬪那邊？”呂方打了個哈哈，嗬嗬一笑：“末將隻奉令來昭和殿至於別處末將無權過問。”
蘭兒咯咯笑了笑，“你看我們娘娘每晚上都會練武打坐的，你們習武之人最討厭此時被打擾。若不然大人去偏殿喝杯茶水，反正昭和殿也被大人包圍了，難道還怕有人從這裏出去？”呂方麵露難色：“這……”後麵有隨從見他這表情，立刻上前道：“大王命令速速搜查，呂大人，王命難違。”呂方得了他的台階滿意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對蘭兒說：“姑娘你看……”蘭兒咬了咬牙心裏七上八下，額上有汗滴滑落，轉眼去看薑童，他也麵有急色，忽然李昭和的聲音在裏麵響了起來：“外麵什麽事這麽吵，都給我滾進來！”
這話猶如河東獅吼，嚇的眾人心肝亂跳，臉色都白了。蘭兒和薑童放下心來，對呂方道：“大人，娘娘生氣啦，你要小心啊。”似乎非常友好的卻又是意有所指的叮囑了一下，便轉身進屋了，呂方一琢磨，這和妃娘娘生氣了，讓自己小心點，看來這事前景不好，小命有點受危脅，要小心應付。
意意遲遲的抬腿進屋，迎麵一個玉麵羅刹滿麵怒容的盯著自己，那眼神似乎要將自己剁碎了喂狗一樣。呂方一群人都打了個哆嗦，迅速單膝下脆行禮：“和妃娘娘。”說著便站起來，又聽一聲怒叱：“我叫你們站起來了嗎！”幾人本來還未站起，嚇的腿一軟，結果雙膝跪地又行了一大禮。蘭兒圓兒和薑童都捂著嘴偷笑。幾人老臉一紅，羞的抬不起頭來。
白月清收起微揚的嘴角，咳嗽一聲：“都起來吧。”呂方聽聲音抬頭一看，乖乖不得了！這二王子怎麽在昭和殿？難道傳聞說他與和妃那什麽什麽……竟然是真的？我靠！離國大王竟然被戴綠帽子了，這事大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李昭和語氣不善的說。眾人一聽，有點昏厥，這娘娘唉，竟然說髒話啊！呂方有點受刺激，舔了舔嘴唇，“末將奉大王旨令，搜查月國塵王爺。聽說在昭和殿……”“聽誰說的！”李昭和截斷他的話，陰冷的語氣讓呂方打了個哆嗦：“是……是來使殿的下人們，說是見到娘娘將他們帶走了……”
“薑童！”李昭和開口打斷他的話，轉頭對薑童說：“把使者殿所有的人名單給我，我一會去把他們都殺了。竟然敢汙蔑本宮，哼！本宮怎能留他們性命！”呂方臉一白，舌頭有些打結：“娘娘息怒……這……這事兒不關他們的事，是……是，末將也不清楚，反正是不關他們的事，請娘娘手下留情！”李昭和冷冷一笑：“你當我李昭和是什麽？善男信女，仙女菩薩嗎！敢惹我的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想搜昭和殿！哼，讓白楓善自己來，都給我滾！”她一手拍向桌子，掃起盤裏的點心直打出去，幾塊酥餅像長了眼睛一樣飛向呂方一幹人，聽得幾聲哀號，點心落在了地上，呂方捂著左臉，口齒不清的說：“娘娘息怒，末將馬上離開！”
看著他們一個個捂著臉出去，腳步聲消失後，李昭和原本坐的筆直的身子忽的一軟，滑倒在地上。蘭兒幾人驚呼一聲，連忙撲過去，將她扶起坐好，才看到她一張臉慘白如紙，整個人像冰一樣發著陣陣寒氣，讓人無法觸碰。白月清焦急的捧起她的的腕，李昭和輕輕收回手腕，淡淡的開口：“我沒事，休息一下便好了，你也累了許久，好好休養一下，今晚不要回去了。”說著勾嘴自嘲一笑：“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薑童有眼色的跑了出去，飛快的又跑了回來：“昭和殿被圍住了。”
白月清表情沒什麽變化，似乎很平常一般：“既然你心中有計較，那我便去休息了。塵王爺已無大礙，恐怕會昏睡個兩三天，你師兄估計明天一早便會醒來，你也休息一下吧。”李昭和點點頭，衝圓兒叮囑道：“去禦膳房準備些補品。”圓兒麵有難色：“這……奴婢出的去嗎？”李昭和冷哼一聲：“你隻管去，有人攔你，你便殺誰，說是我交代的！”圓兒嚇的臉一白，嘴撇了撇，還是顫顫兢兢的走出去了。
幾人聽到圓兒開門的聲音，有待衛問她幹什麽，圓兒半天沒說話，忽然震天驚地的吼道：“滾開，不要擋老娘的道！我家娘娘說了，誰敢攔我她就把他剁碎了喂貓！”然後外麵便安靜了，沒有聲音。
過了小片刻，薑童撲的一聲，
像放屁一樣笑了起來，蘭兒捂著小嘴道：“圓兒是不是罵錯了一個字？”薑童直點頭：“嗯，我聽著也是，應該是喂狗吧！”李昭和淡淡的開口：“她那聲‘老娘’叫的倒不錯，有幾分味道。好了，都歇著吧，今晚不會再有人來了。”說著雙目有些淒迷的看著門外，黑夜中飄舞的雪花閃閃發亮，誘人心動，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接住那雪花，卻發現自己此刻是坐在屋裏，無法觸摸到那抹晶瑩……
********
“師兄。”李昭和有些沙啞的嗓聲低喚。江葉軒含笑看著她，那眼神裏是深深的眷戀，思念，歡喜和自責：“醒了？”李昭和點點頭，坐了起來，“你身體不好，怎麽起這麽早？”說著很自然的為他理了理長衫，他臉色微微泛白，原本有些肉的雙腮已經陷下去，比她離開月國時瘦了好多，整個人有些病中的憔悴之色。“這淡蘭的披風很好看，你從月國帶來的？”江葉軒嗬嗬一笑，撫了撫自己胸前的黑發，有些得意的說：“好看嗎，是月清王爺送我的。你師兄天生麗質，穿什麽都俊美無雙。”李昭和咯咯一笑，推了推他的肩膀：“不害燥啊！老臉也不紅！說，跑離國幹什麽來了？”
江葉軒聽她一問，捧著心口哀叫：“哎呀，你個沒良心的，一走沒了音信，我日思夜想，寑食難安，好容易瞅了過年這個當口來離國賀年見你一麵，你倒是沒有半分思念我啊！”李昭和笑的花枝亂顫，似乎這一生的陰霾都消失不見，明朗的笑容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看著江葉軒心裏又是歡喜又是發酸，“昭和，你過的還好嗎？”李昭和微一征，又笑起來：“自然好的不得了，這宮裏我武功最高，想欺負誰就欺負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江葉軒寵溺的一笑，麵容暗淡下來：“是師兄拖累了你。塵王爺都告訴我了，若不是被我拖累，你也不用來離國。師兄沒用。”李昭和捶了捶他肩膀：“偏說這些我不愛聽的！我問你，明塵雲為什麽會來？”江葉軒歎了口氣：“他心中對你萬分愧疚，覺得你如此這樣都是他害的，所以想來看看你過的如何，否則良心不安。昭和，你不要再怪他了，塵王爺其實人很好的，他對你的事一直耿耿於懷，非常自責。”李昭和哼了一聲，身子一側：“他再怎麽樣也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我隻剩師兄一個親人了，隻要師兄你好好的，我便不怪他，否則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他！”
江葉軒抿著唇不語，看著李昭和倔強的肩膀，心頭泛起點點的痛，“昭和，江家財大勢大，牽連甚廣，我已經在慢慢從內部瓦解了，你再等我兩年，我一定讓江家消失，不讓你再有後顧之憂，到時候，我便來離國帶你遠走高飛，離開這牢籠一般的王宮，過你喜歡的日子！”李昭和眼角有些迷蒙，狠狠一擦眼角，回頭拍他一下：“又惹我掉淚，該打！”
江葉軒嗬嗬的傻笑，由她拍打也不推開她，反而十分開心：“外麵雪停了，堆了好厚，要不要看看？”“真的？”李昭和眼睛一亮，慌忙跳下床衝了出去，一股寒冷吹來，她縮了縮肩膀，驚喜的望著院外，大地一片雪白，假山，房頂也都是厚厚一層，有風吹過，便落下幾片雪花，讓人看的心頭直樂。突然肩頭一沉，身子被裹進了雪裘裏，江葉軒埋怨的開口：“都多大的人了，這麽冷的天也想不著披衣服！”李昭和吐了吐舌頭，撒嬌似的說：“不是有師兄在嘛！”
昭和殿的院門砰的被推開了，白楓善一襲黑袍大步踏了進來，一眼看到江葉軒搭在李昭和肩上的雙手，怒火便升了起來，冷冷一哼，衝著江葉軒一揚眉：“果然是你！”江葉軒也想起了他是誰，先是一驚，後來便是狂怒：“原來你便是離國的大王，怪不得會以畫像求娶昭和！”
白楓善邪邪一笑：“朕便是在桃花節那日便仰幕昭和，對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所以隻好娶得美人歸了。”李昭和冷冷一笑，“大王還是不要說這些連自己也不相信的鬼話了。”
白楓善臉一僵，“你！放肆！”李昭和看也不看他一眼，涼涼的開口：“我放肆也不是這一天兩天了，大王今天來昭和殿是跟我吵架的還是來抓奸細的？抓奸細嘛沒有，吵架嘛，我也沒空。”白楓善被她的語氣和動作氣的直打哆嗦，咬著牙道：“朕警告你，李昭和，從今天起，除非朕下令，這昭和殿隻準進不準出！朕倒要看看你怎麽送明塵雲和你師兄離開！你既然死咬定明塵雲不在這，那別怪朕不客氣了！隻要抓到他，我便送你和江葉軒回月國，讓明千秋看著辦！”李昭和臉色一冷，譏笑道：“那大王要費神了，明的暗的，白天黑夜的，要仔細點搜查了，可惜我昭和殿也不是這麽容易進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