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闖藏藥閣



“大王。”白月清滾動著輪椅出來,麵色蒼白,似乎過了一夜清減不少。白楓善看到他火更大了,惱怒的低吼:“王兄,你為什麽要淌這趟渾水!”白月清尚未開口,李昭和冷聲道:“什麽叫淌渾水!二王爺昨天來做客,你便圍住昭和殿不許出入,他連門都出不去,當然會在這裏,哪裏說的上淌渾水!”白楓善聽到這話,眉頭鬆了鬆,態度有些軟化:“既然如此,我便派人送二哥回去吧。”白月清微有不悅,看到李昭和剛要說話,李昭和又迅速開口:“王爺路上小心點,這幾天都不要來了,免得被人誤會通敵賣國,何況我們叔嫂見麵次數多了,會有些不長眼的,愛八卦的,吃撐了沒事找事的人亂嚼舌根!”說著話有意無意的瞟了白楓善一眼,後者牙咬的咯咯響,臉都綠了。白月清雖然不想離開,但是明白她句句是好意,隻得點點頭,也不好囑附什麽,便讓人推著離開了。

等到白月清出了殿門,白楓善才恨恨的開口,雙眼冒火的盯著李昭和:“你安份些,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貌,便四處招蜂引蝶,二王兄善良純樸,你不要勾引利用他!”這話說的極為難聽,是女人都受不了,李昭和當即火冒三丈,柳眉直豎,怒極反笑:“我偏愛招蜂引蝶,我偏不檢點,我偏要跟月清來往,你能如何?你能有後宮無數,我為什麽不能有幾個男人!”“你!”白楓善氣的渾身打顫,嘴唇直抖,就差沒吐血了,冷冷一笑,狠狠的吐出幾個字:“有本事,以後就別來求我,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李昭和也是年輕氣盛,纖袖一揚:“請大王移駕,昭和殿不歡迎你!”白楓善恨恨的拂袖,一腳踢在不遠處的薑童胸前,直踢的他身子向後飛起,撞到了屋門,砰的又摔倒在地,聽到幾聲啪啪的骨頭聲響,估計肋骨斷了好幾根,連吐了好幾口血。

李昭和看到薑童受傷,心中那個氣啊,也不管什麽尊卑之分了,揚起手臂便拍向白楓善身後的太監,直到近前,看到那太監驚嚇的麵容才發現是韓品,一掌無論如何也拍不下了,恨恨的收回了手,衝著他大吼:“滾!”韓品嚇的一哆嗦,擦了擦腦門的冷汗,撿回一條小命啊,沒想到李昭和竟然會手下留情。白楓善已經氣到極點,也無法再氣了,隻得恨恨的一甩袖,像飛一樣的離開,韓品跟在後麵連滾帶爬跑的飛快,到了門邊時還回頭看了李昭和一眼,那表情複雜的很。門外傳來白楓善狂燥的聲音:“好好守住昭和殿,要是少了一隻螞蟻,朕就要了你們的腦袋!”

李昭和叫來蘭兒,“去門外叫呂方進來,數數昭和殿有幾隻螞蟻。”蘭兒啊的一聲,紅唇張了張,而後想笑不敢笑的跑向門口,江葉軒低頭笑了笑,李昭和斜著眼睛看向門外,隻聽到蘭兒的聲音卻沒聽到呂方的回答,半晌,蘭兒走了回來,一張臉憋的通紅,看到李昭和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娘娘,你……沒見……呂呂方的表情……咯咯咯……”李昭和揚了揚眉:“我現在去看看。”說著抬步要走,江葉軒拉著她胳膊寵溺的點她鼻頭:“你呀!”李昭和撅了撅嘴,也咯咯笑了起來。

“蘭兒去請禦醫,圓兒去叫幾個粗使太監把薑童送回屋裏好好調養。”說著她蹲到薑童麵前:“怎麽樣,還撐得住嗎?”薑童勉強一笑:“謝娘娘關心奴才皮厚肉厚,死不了。”李昭和點點頭:“你受委屈了,蘭兒圓兒,你們好好照顧薑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喝什麽,不能留下任何病根。再把我這月的例錢全部給薑童補身子用。”薑童本來痛的死去活來也撐著沒哭,聽她這幾句話,眼淚叭叭的落個沒完,李昭和知道他不自在,挽著江葉軒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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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抓住了,抓住了!”蘭兒開心的拍手,兩個粗使太監拖著一個待衛走進來,李昭和冷冷一笑,“呂方就派你這樣的貨色來夜探?”那待衛羞的臉一紅,李昭和白了白眼,懶懶的開口:“把他拖到院子中,用你們的法子,打的他哭爹喊娘,什麽時候打累了就扔出去!”那待衛臉一白,兩太監興高采烈的拖著他出去,院子裏點了燈,可以看的很清楚。

那待衛趴在雪地上,凍的打哆嗦,兩太監各執一根木板,賣力的揮舞,打擊的啪啪聲聽的人渾身發麻

,那待衛開始咬牙不出聲,沒打幾下就像殺豬一樣叫喚起來。先是叫爹,後是叫娘,然後便叫呂將軍救我!

殿外圍有騷亂的聲音,兩太監不愧是粗使的,果然很會打,那侍衛哭叫聲一浪高過一浪,院外吵吵聲越來越響,終於門被砰的推開了,呂方沉著臉走進來,“住手!”兩太監沒理他,接著打,娘娘說了,打累了扔出去,他們還有勁呢,這昭和殿誰敢不聽李昭和的啊,他算屁!

呂方見自己的話沒用,又是窘又是氣,那挨打的侍衛看見他比看見親爹還親,叫的無比淒慘:“將軍啊……嗚嗚……呂哥,呂將軍,救救我啊!”呂方瞪了他一眼:“閉嘴,禦林軍的臉都讓你丟盡了!”那侍衛衝著他大喊:“我不當禦林軍啦我不幹了,我要回家種田!”

“撲撲”,昭和殿這邊蘭兒圓兒,包括李昭和都忍不住笑起來,呂方深吸了口氣,對著李昭和施一軍禮:“請娘娘手下留情,末將保證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李昭和揚了揚眉:“不會再暗探,難道改為明查了?”呂方臉色一苦:“這……末將也是奉王命行事,身不由己啊。娘娘,你看……”

李昭和擺了擺:“我告訴你,在這宮裏,我李昭和沒有什麽懼怕的,你既然想和我做對,那我接受了,隻是你以後不要後悔!”說著冷冷的一笑,陰陰的看著他,呂方隻覺猶如淋了一盆西北冰雨,全身凍的發抖,牙關打著顫,“末將不敢。”“放人。”李昭和揚了揚手,兩太監立刻停下了手,李昭和滿意的點頭,這兩太監聽話,可以栽培,“還算中用,月晌各長一成!”漲工資了,兩太監一聽,喜的立刻跪下,砰砰的直磕頭謝恩。呂方架起趴在地上哼哼嘰嘰的侍衛,狼狽的走了出去。蘭兒咯咯一笑:“以後他們就不敢再來偷看了吧。”李昭和點點頭,“師兄睡熟了吧?”蘭兒點頭:“藥裏有安神的方子,不到明早醒不來。”李昭和滿意的看她一眼,“你們機警點,萬一有什麽事不要慌,等我回來再說。”說完裹緊了狐裘,遍地堆雪中,她輕輕躍上房頂,一閃便沒了影子。圓兒眉頭一皺:“大半夜的,娘娘去哪兒?”蘭兒看著她遠去的方向,低聲回答:“藏藥閣。”

暗中寂靜無聲,李昭和裹緊了白裘,淡淡的看了看四周,把守的人並不多,她眉頭微皺,腳步微一停頓,身如白燕,刹那間竄入二樓欄杆。

輕輕推開窗子,她雙腳剛一落地,隻聽刀刃破空之聲嗖嗖傳來,全是刺向自己,饒是有心裏準備,但是暗器著實過多,而且黑暗中目難視物,似乎看到刀劍的反光,聽聲躲避,全身上下幾處刺痛,她咬牙沒有出聲,血腥味彌漫起來。有人呼吸聲走近,她尚未來的及抽出匕首,隻覺脖間一涼,一把長劍貼在了脖間。她沒有動,忽的眼前大亮,她微微閉了眼睛複又睜開。

廳內燈亮如晝,白楓善斜倚著身子坐在一張虎皮椅上,身上披了件黑色狐裘,一臉笑意的望著她,目光十分得意。

李昭和回了他一個淡笑,輕輕的揚了揚嘴角,轉頭看向旁邊的待衛,吃了一驚,但麵上不動聲色,輕輕頷首:“趙將軍,別來無恙?”趙飛冉有些無措的看著她,長年握劍的手竟然微抖,沒有想到,猜了一個晚上也沒想到大王讓他在此待候捕捉的人竟然是她!見她給自己打招呼,他竟然不知道開口說什麽,嘴角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又緊緊抿住了。

廳裏除了白楓善和趙飛冉沒有別人,李昭和抬手推開脖子前的長劍,淡淡的看了一眼破損的白裘,漠然的解開了繩帶,白裘順著她雙肩滑落,委墜在地。隻著薄衫的她一身淡黃,體態輕盈,隻是側腰和左臂上有兩處傷口不住流血,讓人看的直皺眉。

白楓善勾起嘴角,上下打量了她半晌,“你倒是越發成熟迷人了。”李昭和表情不變:“你在此等我自投落網,如此費心勞神隻為了守住你的藥嗎?”白楓善哈哈一笑,忽的又陰冷起來,站起來走到她麵前,抬手捏住她尖削的下巴,恨恨的說:“你不是說,這宮裏沒有人能拿你怎麽樣嗎?朕就是要你知道,這宮裏誰是主,誰是仆!”李昭和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的說:“知道我來藏藥閣的人不多。”

白楓善又是得意的一笑:“不錯,跟朕告密的人便是你心心念念,傾心所愛

的南宮千雪!”是他?李昭和臉色微變,心口猛的一疼,似乎被什麽咬了一口,掉了一塊肉一樣,連呼吸都困難。沒想到啊,為了殺她,他甚至可以跟白楓善連手。

白楓善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手順著她的下巴移到她的脖子,“可惜你一片癡心,人家卻對你恨之入骨,你也終於知道心痛是什麽感覺了?”李昭和的心陣陣作痛,心底千翻百湧,麵上卻隻化開一縷淡笑:“他還是我師叔呢,我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你怎麽不說呢!”

“賤人!”白楓善忽的一怒,大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你以為我憑什麽讓他留在宮中?若不是早知道他是雪花公子,我怎會給他三分薄麵?李昭和,你就是個禍害!親手殺死了師父不說,還毒害唯一的師兄!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救得了你這唯一的親人!”

李昭和拂開他的手,深吸幾口氣,冷冷的看著他:“要怎麽做你才會給我續命草?”白楓善將手背在身後,毒蛇一樣的看著她,忽然仰天大笑,一手突然指向地麵:“跪下求我!”李昭和抿了抿嘴,淡淡的看著他,沒有說話,倔強的站著。

“我給你半柱香的時間,如果不跪,我便毀了續命草,讓你師兄下黃泉去吧!哈哈哈……哈哈……”李昭和將雙手漸漸放在背後,用力的握在了一起,臉上表情絲毫未變。趙飛冉有些顫抖的握著手中長劍,眼睛不敢看向任何人,目無焦距的看著地麵。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昭和心中如波滔駭浪一般起伏不定,腦中隻有江葉軒蒼白的臉揮之不去。她的心在痛,可是腿卻倔強的不肯伏下。眼看著白楓善的耐性一點點的耗光,她漸漸有些心浮氣躁,忽然有個淡漠的聲音響起:“大王,何苦逼人太甚?她隻是個柔弱的女子而已。”腳踏樓梯的聲音響起,三人都轉過身去,一個待衛背著白月清踏了上來。白月清的目光一下便落在李昭和的身上,看到她沾了血的裙子,眉頭皺了起來,轉頭又對白楓善說:“她再不懂事故,也隻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她還年輕。”

白楓善一聽這話,火騰的就上來了:“年輕!女孩子?她還要做多少壞事才算長大?王兄,我真不懂,你為什麽會這樣包庇她,她到底有哪點好!”白月清垂下眼睛,自嘲的勾起一抹淺笑,隻瞬間便收起不見,人又恢複淡漠:“以她的武功,即便是宮內頂級待衛也不是她的對手,既然你不想讓她這麽容易拿到續命草,不如讓她為你做一件事好了,何必要她下跪羞辱她呢?”

白楓善見他有意維護李昭和,火氣越發大了,豎起眉毛怒吼:“你一向很少出門的,更不會過問凡事,竟然為了她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你給她出謀劃策,為她出生入死,她心裏可有一絲你的位置!王兄,你莫要癡傻,她隻是在利用你!她心裏沒有你,沒有你……”

她心裏沒有你……這句話不住回響在白月清的耳邊,他原本平靜無波的心隱隱作痛。是啊,她心裏隻有南宮千雪,沒有他,可是他甘願,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他願意。嘴唇有些發白,他握緊了雙手,淡淡的一笑,定定的望著白楓善:“大王不是一直忌憚梅相,而無從下手嗎?梅相本人狡詐機警,武功非凡,想除此人難於登天。既然這事如此難辦,你作為條件與我交換續命草可劃算?”

“與你交換,你無病無災,要續命草做何用?”白楓善咬牙切齒的望著他:“竟然為了她甘願手染血汙殺梅相?”“那便與我交換吧,續命草我要!”李昭和無視白月清焦急的目光冷冷開口。

白楓善冷哼一聲:“好啊,既然你們願意為離國出力,那朕便給你一個機會,續命草給你,梅相你要殺的毫無線索可尋!而且,此事二王兄不可以參於!否則便作廢!要另做一件事!”白月清眉頭皺起:“不行。她對離國不熟悉,你讓她一個女子如何殺得朝中重相?”“那她就別要續命草,朕又沒求她!”白楓善譏諷的笑起來,李昭和懶懶的看著他:“可以,續命草拿來。”白楓善嘿嘿一笑:“朕知道明塵雲也在昭和殿,這大好機會,朕是不會放過的,朕一定要抓住他。”李昭和眼睛微眯,麵上卻笑的如花燦爛,眼裏卻寒冷如冰:“那大王要費心了,我是一定要送他們離開的,這場戰爭,便看誰輸誰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