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破霓裳羽衣曲（4）
眾人大聲歡呼，興致勃勃地奔上奔下，本已絕望的神經仿佛注射了一針興奮劑，又有了無窮的力量。
隻有淩未央感到一身疲憊，隻有她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麽援兵，朝中大佬早已下了決議，放棄白馬。她現在才知道，什麽以大局為重，什麽犧牲一人救活大多數人，根本就是在沒有麵對被犧牲者的情況下做出的，如果，那些大佬們能想到被他們的犧牲的，根本不是紙上冷冰冰的數字，而是這樣一雙雙渴求希望的眼睛時，這樣的決定，也很難下了吧。他們希望的，僅僅是活下去，這樣一個最簡單、最基本的願望而已。
淩未央向城下望去，砂那大軍齊齊整整，蔽雲遮日，自己身邊僅有這麽一小支軍容不整的隊伍，而且自己雖然兵書讀過不少，卻從未真刀真槍的幹過，這一仗，怎麽打？她苦笑一下，罷罷罷，不過一條命罷了。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悠悠的歎息，“你真是我的報應。”淩未央驀然回首，李辰一身白衣如雪，靜悄悄地立在她的身後。
淩未央欣喜若狂，奔過去握住他手，問道：“你……你怎麽來了？你……沒有責任要來保衛這座城啊？”
李辰微笑道：“我是沒責任保衛這座城，可是，我有責任保護你啊。”兩人目光相對，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砂那軍攻城也罷，不攻也罷，白馬守得住也罷，守不住也罷，有了這一刻，一切都無所謂，不在乎了。
突然鼓聲響亮，砂那大軍終於開始攻城。
兩人向下望去，砂那大軍漫山遍野，如同潮水一般攻了上來。李辰將淩未央往後一推，厲聲道：“下城去！”淩未央一怔，道：“為什麽？”李辰刷一聲從背上抽出長劍，道：“你幫不上忙，隻會讓我分心。”淩未央眼中淚光閃閃，吸一口長氣，道：“好，我去把剩下的婦孺組織起來，擔土遞石，燒水做飯，抬傷員，我們……我們一起戰鬥。”
李辰不回頭，嘴角輕揚，道：
“是，一起戰鬥。”
淩未央緩緩下城，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心中仿佛有個聲音在說：“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吧，這一眼過後，還能不能再看到，誰敢想，誰能想……”直到來到城牆之下，再也看不見，她將眼淚一抹，快步跑起來，在那一刻到來之前，還有很多事要做，還不能泄氣。
砂那大軍士氣正盛，猶如怒海狂潮一般席卷而來，好像要將小小的白馬城淹至沒頂，但白馬卻如一葉扁舟，在浪頭上載沉載浮，卻一直沒有沉沒，漸漸地，夜色籠罩了大地，城頭上下點滿了火把，照得白馬亮如白晝。迪陵在後營督戰，望見攻勢之勢，不禁得意洋洋，向烏帶道：“將軍，你看到沒有？在我砂那鐵騎之下，那些南蠻那有還手之力！”
烏帶苦笑道：“陛下，天機也許很羸弱，但是絕不是任人宰割的！這可是砂那無數先王用血與火換來的教訓。”
迪陵臉色一沉，道：“那好，就讓事實來證實我們說的是正確的吧！”手一揮，喝道：“扈駕親兵上！”
烏帶一驚道：“陛下！時機還未到啊！敵兵還遠遠未疲啊！”
迪陵驕傲道：“就這一座小小的白馬，被我大軍圍困了這麽多天，那還有什麽力量抵抗，還不夠我的扈駕親兵一頓衝鋒的！傳我令下去，打下白馬，我要在白馬城吃晚飯！”
孤城一座，近無援兵，遠無糧草，在這樣一群虎狼之師的衝擊之下，還能不能堅持？
也許不是還能不能堅持的問題，而是還能堅持多久的問題。
換了任何一個將領也許都無法可想了，但是，現在站在城關上的，是李辰。
李家的血脈繼承自封神大神，封神本身就是神界之中獨一無二的戰神，以一已之力便顛覆整個神界，現在李家雖然沒有滅之神劍，但是其戰力也是九界之中談虎色變的。李家的子孫從小便要進行極為殘酷的淘汰訓練，能生存下來的都是九界之中數一數二
的高手，而能當上李家家主的更不是等閑之輩。
李辰望著城外兩隊旗幟鮮明的生力軍衝上來急攻城門。這一群皇帝的扈駕親兵，自然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人人奮勇爭先，要在皇帝麵前建功立業，呐喊著向城上攀登。
李辰冷冷一笑，自語道：“才這個時候，就急著把最後的預備隊都使出來，看來也是個急性子，哼。”
“嗆”一聲龍吟，李辰舉起手中長劍，大呼道：“弟兄們，戰死不後退！”聲振城頭上下，城頭上天機兵戰了一日，早已疲憊不堪，但聽到李辰這麽一聲，精神都為之一振，無不呐喊著相和，拚死力戰。王大虎一馬當先，赤紅著雙眼，抱起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向城下砸去，“呯”一聲，雲梯應聲而斷，無數砂那士兵從城頭栽下，頭破血流，骨斷筋折。
李辰長嘯一聲，長劍在手，一招“蒼穹笑傲”席卷而來。城上城下爆發出一團耀眼的白光，無論攻與守的雙方一時間都睜不開眼，戰場上竟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靜寂之中。陡然間，一道白光呼嘯而過，豔若驚鴻，矯如遊龍，天地間隻剩一片令人戰栗的恐懼，在這樣的威力麵前，人人都隻有閉目待死，全無抵抗之力。
很多事後幸存下來的天機士兵，再跟後代兒孫講起自己當年的英雄事跡的時候，再無恥、再會吹噓的人，提起那一劍，仍是毛骨悚然，無法自持。
那一條劍光所成的白龍，驕傲地將天地之間的黑暗狠狠地劈開，然後直衝而下，一口吞沒了那兩隊砂那精銳之精銳！
“當啷”一聲，劍落地的聲音本是那麽輕，在這樣一個大戰場之上應該是完全聽不到的，現在卻清晰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上。因為攻守雙方都已經被一劍震驚到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全都眼睜睜地看著城下那一大塊空地，那裏，原來是砂那軍隊精銳之精銳的皇帝扈駕親兵所在，而現在，整整兩萬人，全都成了屍首！鮮血無聲地流淌，迅速匯成了一條條小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