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破霓裳羽衣曲（5）
李辰咬著牙，想把長劍拾起來，右手卻顫抖不停，其實他現在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早已坐到了地上，少年遊劍法固然是舉世無雙的神妙劍法，是李家除了滅之神劍之外又一傲視群雄的法寶，與人單打獨鬥是天下無敵，用在戰陣之上亦有如許威力，但這樣的力量當然也不是輕易能夠施展出來了，饒是李辰英雄蓋世，再發出這一劍之後，也感到體內空空蕩蕩，頭暈目眩。他明知此時此刻絕不能露出一絲疲態，卻再也使不出一分力量。
許久之後，迪陵發瘋一般叫道：“他沒力氣了！快給我上！給我上啊！”
砂那軍如夢初醒，齊聲呐喊，再次衝擊。天機兵歡聲雷動，奮勇應戰。
這一次形勢卻有些微不同，砂那軍被那驚世駭俗的一劍所懾，雖然仍然奮力攻城，軍心卻已亂了，再無鬥誌，而天機兵卻氣勢如洪，連番打退砂那的進攻，砂那軍的屍首在城下堆了一層又一層。
李辰將嘴唇都咬出了血，卻仍然無力拾起地上的長劍，更沒法從地上起來，李家少主從沒有一刻像這樣的痛恨自己。
一隻纖纖玉手拾起地上的長劍，遞到他手裏，又過來扶他站起。李辰看著淩未央，眼裏都是責備，卻說不出話。
淩未央仍然是那樣一臉讓人又愛又恨的調皮笑容，道：“你還是不要趕我走的好，我走了你靠誰啊！”
李辰又好氣又好笑，左手扶住她的肩，用力撐起，往城下望去，麵有憂色。
淩未央望著他的臉，低聲問道：“怎麽？”
李辰貼近她耳朵，道：“我本來打算用那一招‘蒼穹笑傲’嚇退他們，但是，唉，真是沒用，發出那一劍之後居然一點力氣都沒有，讓他們看出了破綻，這一下，雖然敵軍鬥誌已無，但是……好漢架不住人多啊。白馬毫無援兵，就這城中一部，那是死一個少一個，就算以一抵十，哪怕以一抵百，也是他們人多，這城，遲也是破，早也是破，早晚是要破的，隻要他們天天來
打，城中的人，不是戰死，就是餓死。”
淩未央冷笑道：“我當什麽大不了的呢！虧你還是李家少主，這麽看不開。你沒聽過那句話嗎？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要是以一抵百，哼哼，賺得多了，有什麽好怕！就是他們贏了，又怎樣，過個十年二十年，還不是一堆白骨，白骨一堆，什麽豐功偉績，千百年後，誰還記得誰！”
李辰驚訝地望著她，心中怔怔地想：“她這麽一個嬌小柔弱的女孩子，怎麽會有這樣的心思呢？”
淩未央卻在看著戰況，不知何時，她已將李辰所贈的那把短劍握在了手中。
形勢果然如同李辰所料，天機軍雖然個個奮勇，卻漸漸抵抗不住，不斷有越來越多的砂那軍爬上城頭，兩軍便在城頭上展開慘烈的廝殺。
李辰轉頭看看淩未央，卻見她麵露微笑，不禁奇道：“你……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淩未央突然間臉一紅，猶豫了一會，道：“我在想，我以前老是祈禱有朝一日天下掉下個白馬王子，現在嘛，雖然也沒有白馬，也不是王子，嗯，也還不錯，可以將就。不過嘛，嘿嘿，”她調皮地一笑，伸手在李辰臉上重重地擰了一把。
李辰愕然道：“你幹什麽？”
淩未央笑得很狡猾，笑得像隻小狐狸，道：“這是你欠我的！你不記得了，剛見麵你就調戲人家，這筆賬再不討還以後可就沒機會了！我現在調戲過你了，大家互不相欠。”
李辰差點一頭栽倒，欲哭無淚道：“報應啊報應，一定是李家先祖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才會有你這麽個報應落到我頭上！嗚嗚嗚，為什麽偏偏是我！完了完了，一世英名啊，生生就被你這麽個小丫頭給糟蹋了！”
“當”一聲，淩未央奮力擋開砍向他倆頭頂的一刀，手震得隱隱作痛，臉上卻忍不住笑意蕩漾。
李辰連連歎氣，劍光四射，圍攻上來的幾名砂那士兵還沒看清楚怎麽回事，胸前便多了一點紅色
，滿麵驚愕地倒下去了。
淩未央“嘖嘖”稱奇道：“咦，你功力恢複了？”
李辰苦笑道：“那又那麽容易，你當我是發電機啊，現在我隻能靠少年遊的精妙招式取勝，其中的力量根本發動不了，再過一會，不用人來殺，我累也要累死了。”
淩未央笑道：“那也很好啊，你可以做李家古往今來第一個被累死的家主！好歹也是第一，可以青史留名啊！”
淩未央躲在李辰懷中，兩人均知這一次隻怕是大限已到，卻覺得此生已無遺憾，隻等無可抵抗之時，便一同赴死。
忽然間，攻上來的砂那軍竟然紛亂擾嚷，紛紛後退，兩人不由稱奇。卻聽到一個聲音在軍士中蔓延開來，逐漸越來越大，叫的竟是：“砂那皇帝死了！砂那軍敗了！”
砂那軍紛紛回頭，兩人也一起向砂那皇帝的華蓋所在望去，卻見華蓋倒折，四周塵土飛揚，殺聲振天。
砂那軍隻道皇帝真的死了，那裏還有鬥誌，兩人又驚又喜，登時跟著高呼：“砂那皇帝死了！”一邊衝進敵陣，又砍又殺，天機軍也跟著乘勢掩殺。砂那軍頓時一敗塗地，攻上城關的無一活命，城下紛紛退卻。
卻見從砂那皇帝的華蓋之處，衝出一支騎兵，馬刀雪亮，猶如利刃一般切開砂那軍隊，馬蹄翻飛，敵血四濺，當真是人如龍，馬如虎，好一支精兵。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這一支騎兵便已衝到城門之下，兩人在城上看的清清楚楚，打的是天機的旗號，城上眾人早已歡呼起來：“援兵！援兵真的來了！大家快看啊！是援兵啊！”
眾人歡呼聲，王大虎早已帶了一隊士兵開了城門迎接。
李辰與淩未央又驚又喜，不知這援兵到底是從何而來。兩人對望一眼，雙雙跑下城去。
待來到城中，隻見那隊騎兵已被民眾圍得水泄不通。幸虧王大虎一直在到處張望，見到他們倆，忙大喊道：“快讓開！公主殿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