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落成泥碾作塵（8）



當望見了棲霞境曼弄縣的城門的時候，士兵們都歡呼起來，說實在的，棲霞郡惡劣的環境，不但對於被發配的人是一種極大的折磨，對於押解的官兵來說一樣是十分殘酷的。總算來到有人煙的地方，到底可以鬆一口氣了。

進了縣城，卻見縣城雖小，卻擠滿了人，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官兵十分好奇，一位士兵大聲向路邊行人問道：“喂，這是要過年嗎？這麽熱鬧？”那行人見是一隊官兵，不敢得罪，滿臉堆笑道：“不是啊，兵爺，棲霞郡多蠻夷，每月滿月之日都要行一個大集，大家互相交易所需的物品，蠻夷拿他們的藥材、礦產、獸皮美女什麽的交換我們的糧食食鹽和鐵器，晚上還要唱歌跳舞，大家一起喝酒熱鬧。”士兵“噢”了一聲，轉過頭向押解官道：“大人，不如我們晚上也去好好歇一歇，熱鬧熱鬧，大家實在是憋得久了。”其它士兵也紛紛附和道：“是啊，大人，弟兄們實在是累得緊了。”押解官歎口氣道：“我當然知道大家是累得緊了，隻可惜這一趟實在是沒什麽油水，這兩個小兔崽子都全家抄斬了，那還有什麽打點。這一趟莫說找姑娘了，隻怕連喝酒的錢都得自己出。”

士兵們十分憤慨，一個士兵“當”地在囚車上踢了一腳，罵道：“媽的！日你們家先人！好日子不過去造反，連累老子都不得快活！”

一個士兵嘻笑道：“大人，不如我們把這個小妮賣了吧，看她的樣貌，倒很是不錯，而且又是

尚書家裏的千金小姐，識文斷字是少不了的，隻怕很可以賣點銀子。反正她家一個人也沒有了，而且誰會管一個犯官後代的死活？隻要我們補上一個病狀，說這小妮受不了棲霞郡的瘴氣病死了，那就萬事大吉。樂一樂的銀子也有，這一趟也不算白跑。”

師瑤釵心一沉，心道：“這一刻終於來了呢，自從出了月華帝都，就一直感到此行凶多吉少，隻不過一路上還是在官道之上，諸多官府看著，押解官倒是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欽犯行凶，此刻來到了棲霞郡，天高皇帝遠，而且各族雜居，官府影響並不如在中原時那麽大，正如他們所說，就算把我賣了，也無人過問。鬆濤，這一下，姐姐怕是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你要自己保重了。”她抬頭向師鬆濤望去，隻見那孩子雙目赤紅，大聲嘶吼道：“不準碰我姐姐！誰敢碰我姐姐！我就殺了他！”眾人一聽，哈哈大笑，一名士兵走上前去重重地在師瑤釵臉上擰了一把，嘲笑道：“我碰了你姐姐了！你出來殺我啊？來啊來啊！”眾人更是笑得開心。押解官笑夠道：“行了行了，快走快走。”眾人正欲起步，路邊一個人搖擺前來，拱手堆笑道：“眾位爺，小子姓遊，名守，號好閑，略備了一點薄酒，請各位爺借一步說話。”押解官還想再問一句，各位士兵早已是饞得很了，聽說有酒，無不攛掇，一擁而上，隨著遊好閑去了。

來到大街盡頭一個大門之前，隻見門上掛著兩盞大燈籠，門上一塊匾

，寫著“怡紅院”三個字，一大群豔抹濃妝的女人在門口招搖，眾人一見，明知是青樓了，一個矮胖的濃妝婦人迎出來，滿麵堆笑道：“眾位爺裏麵請裏麵請，酒菜都好了，請各位入席。”眾人入了席，遊好閑先敬了一杯，安了席，堆笑道：“適才聽得眾們在街上所講，那小妮子也可以出賣的，我們門戶人家，吃著女兒，穿著女兒，用著女兒，要是討得一個似模似樣的，就是大戶人家置了一所良田美產，那妮子模樣周正，又是大戶人家出身，要是我們家能討得，真是天大的福氣了，隻要諸位肯擔待，財禮錢好說。”

押解官笑道：“這個好說，隻要你們能保證不要泄露出這小丫頭的身份，我也就擔了這個幹係，這丫頭年紀幼小，又是大戶出身，身體嬌貴，死在棲霞這種地方，也沒有人會懷疑，我倒是不要錢，隻是我手下的弟兄，辛苦了這麽久，無論如何你們也得給我打點舒服也才是。”遊好閑笑道：“那是那是，就請大人滿飲此杯，這樁生意就算做成了。”押解官一笑，接過杯來一飲而盡。

師瑤釵與師鬆濤的囚車被推到了怡紅院的院子之中，不時有些妓女和龜奴來看看，妓女看了師瑤釵的容貌之後，多半“哼”一聲，滿臉妒氣，一扭一扭的走開，而龜奴多半目瞪口呆之後，嘖嘖稱讚道：“九媽媽福氣真好，這一個，頂的人家十個不止！”師瑤釵抱膝坐在囚車之中，神色漠然，師鬆濤滿目赤紅，緊握了雙拳，卻也無計可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