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零落成泥碾作塵（9）



深夜，不再有人來到後院了，樓上燈火通明，不時傳來大聲哄笑，喝酒行令的聲音。突然間，天地間一片肅殺，所有的聲響仿佛都不存在了，師瑤釵與師鬆濤隻覺得自己冷到骨子裏去了，兩人一抬頭，發現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立在麵前，猶如鬼魅。

師瑤釵駭然問道：“你是誰？”

那人不回答她，卻向師鬆濤問道：“你有很大的仇恨，是你的仇恨把我引來的，那是很大的力量，很大的力量……”他的聲音簡直比寒夜更冷。師鬆濤一驚，目光中頓時閃爍出狂熱的光芒，他撲到囚車之上，大聲道：“是！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那人嗬嗬大笑起來，就像雕梟夜啼，令人毛骨悚然，師瑤釵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人又道：“你看……”師瑤釵與師鬆濤茫然地張大了眼，突然間發覺，剛才還歌舞升平的青樓之中一片沉寂，空氣中漸漸彌漫開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兩人驚愕地看到，地麵上一條血流，仿佛擁有生命的毒蛇一樣蜿蜒前進，漫過地麵，將院子中的一切都浸泡其中。好多的血，那裏來的，這麽多的血……

兩人同時想到一個答案，那人輕輕笑道：“不錯，你們很聰明，這樓裏的人，全死了……你們滿意麽……”

師瑤釵隻欲嘔吐，師鬆濤的臉上卻充滿了複仇的快意，大聲道：“滿意！當然滿意！要是讓我自己來，就更滿意了！”

那人笑道：“那麽，就讓你自己來吧……隻要你……答應跟我走……當然，”他又轉身師瑤釵，“你也要一起來……”

師瑤釵大聲道：“我不會讓弟弟跟你走的！”

那人似乎並不在乎，笑道：“可是你弟弟很想報仇呢……”

師瑤釵搖頭道：“可是你……你太殘忍了……我不能讓弟弟跟著你！”

那人再次大笑，問道：“師鬆濤，你願意來麽？除了這個機會，你再也不會有報仇的機會了……”

師鬆濤大聲道：“我要去！我當然要去！我絕不會放過那些人！那些陷害我爺爺的人！花朝、青蓮，我一定要殺光他們！尤其是青蓮，如果不是她，如果沒有她！”他狠狠地咬牙。

那人柔聲向師瑤釵道：“你真的不來麽……丟下你弟弟？”

師鬆濤奮力從囚車中伸出手，抓住師瑤釵的衣角，哀求道：“姐姐……”師瑤釵望著他那一副懇求的神情，心如刀絞，她實在是不想跟這個人去，她很明白地感覺到跟著這個人，會比被發配到棲霞，甚至比賣到青樓更危險，然而，鬆濤……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我怎麽能丟下你……她緩緩地抬起頭，爹，娘，我會照顧好弟弟的，一定會照顧好他的，無論什麽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