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李煜

炎炎夏日,蟬聲一片。漢白玉的雕欄邊倚靠一位亭亭玉立白玉華服的傾國女子。絕世傾城的容顏,一雙靈動的黑色眼眸若有所思般凝望黑夜中那輪皎潔的明月,心下竟愁緒點點。

“天女,天色已晚。該回屋歇息了。”身後美豔動人的白衣女子上前好意提醒。

“迎春,我們來到大虞皇宮有多久了?”洛兒喃喃低語,眼瞅著那輪明月,仍舊未曾動彈。

“足足有三月之久。”迎春柔聲,上前兩步。

“從春到夏,夏又到冬。在這華麗富貴,金雕玉砌卻如死一般毫無生氣的皇宮裏過這樣周而複始的日子又有何意義?”轉眼,不覺輕聲一歎。

“洛兒為何這樣想?你不是嬪妃自然不用卷入那後宮爭鬥之中。遠離喧鬧遠避在這鳳祥宮為大虞國祈福也是一種福氣。”迎春不以為意,笑顏。

“我又何嚐想踏入這皇宮一步?”苦澀一笑。當初自以為能在天女宮尋到紫金還魂扣後從密道中逃回魂靈山。豈料卻被姥姥脅迫來到大虞國做這什老子的天女!

“你若不想得到天女之位,又何苦來這大虞國的皇宮?!”離洛兒三四步開外的白衣女子冷嘲熱諷,美若凡塵的臉上滿是鄙夷。

“茗夏,在天女麵前你怎能說話如此放肆!還不快在天女麵前磕頭認錯!”迎春怒斥,美目頃刻冰霜。

“無妨。茗夏姐姐說的沒錯。我既然是真的天女,又怎好意讓茗夏姐姐扮作假天女替我日日受這份罪呢?!”反唇相譏。當年茗夏親手刺她胸口致命一刀之事,洛兒又豈能輕易釋懷淡忘呢。

“你!…”一時氣結,“韓洛我告訴你,你一日未得到紫晶還魂扣我便不會承認你是天女的身份。我現在留在你身邊不過是替姥姥辦事好好監視你罷了。防止你又詭計多端生出事來!”冷哼。“你永遠記得有你一日便沒有我一日,有我一日便會想盡辦法讓你永遠消失在我的麵前。”

“你若真能如同上次在懸崖之上親手殺了我倒也罷。”洛兒淡然,不為所動。在這鳳祥宮中,這個時辰迎春早已施展迷魂藥讓那些宮人宮女入寢。徒留她三人在宮中言語。倒也不怕被第四個人偷聽了去。

“茗夏,你別忘了還有我。我豈能容你在我麵前傷害洛兒一絲一毫!”嚴辭厲聲。

那茗夏自小清高自持,哪裏聽得了這些話,俏臉頃刻冷若冰霜揮袖負氣而去。

洛兒不語,隻是眼瞅那白衣華服漸漸消失在寂靜的長廊裏。心下歎息,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人生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一切,就算如何心高氣傲,到最後麵對命運也不過是以卵擊石,順從天意罷了。

她何嚐不明白姥姥將茗夏安排在自己身邊的意圖。迎春和茗夏雖然在外人看來不過是洛兒在皇宮中的貼身侍女。實則卻不過是姥姥安排在身邊強止她自由的眼線。茗夏一直怨恨著自己,眼睜睜瞅著自己從茗夏手中將天女之位奪走。那茗夏心中對洛兒又是如何千百萬般的恨意。如此茗夏必會虎視眈眈地盯著洛兒,一旦拿到紫晶還魂扣,趁洛兒尚未恢複內力,勢必有機可乘之時便替姥姥將其誅之,取而代之。姥姥心思慎密,迎春與茗夏相比,更對迎春把握不大。畢竟對於背叛過自己一次的人,能留一時不過是有用武之地,可終究不會留下性命。

洛兒轉眼,凝望身後一臉忠心耿耿的迎春,心中為之一歎。她如今手無寸鐵,又失去高深內力,同平常人無異。自保都來不及,又如何要在叵測未知的未來裏保護好迎春的性命?!終日被困在這鳳祥宮中,不過是籠中之鳥度一日便一日。眼下就算她知道紫晶還魂扣所在之處,可無奈她如今平常人一個,加上身邊人的監視,又如何能輕易逃離這戒備森嚴的大虞皇宮。唯有等待,等待某個時機…心中就算有縱多傷痛,唯有無奈一笑,以表衷心。

“姐姐回屋吧,夜裏涼快些可以就寢了。”洛兒上前輕輕拉起迎春的衣袖,兩人相視一笑,便轉身進了屋。

翌日祈福壇上。洛兒依照往日般跪拜在大殿之中念經祈福。這祈福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玩意兒罷了。如若這世上的事兒都能叩拜神靈而一一如願,又何苦經曆這生死輪回的傷痛。

禮畢,洛兒正起身。忽見殿外一個青灰的身影侯立在外。

“誰在殿外?”柔聲。

“啟稟天女,是王上身邊的宮人培德公公。”門口侯立的宮女恭敬回答。

“快請。”心下疑惑,培德公公是虞王身邊的貼身公公,既然由公公親自前來,看來事情不可一般。

那培德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膚白,眉目清秀,口齒伶俐,卻也是一副白淨的模樣。自小同虞王一起長大,深得虞王的厚愛與信任。

“天女萬福。”培德微微服身。

“公公客氣了。不知公公前來所謂何事?”笑顏。

“王上和太後請天女到永合殿,有要事商議。”尖聲細語,不帶多餘的痕跡。

“公公可知王上此次叫我過去到底商議何事?”洛兒嫣然一笑,衝身旁的迎春示意,那迎春莞爾一笑便從袖口裏拿出一錠黃金放到那培德手中。

那培德見到手中之物,自是溫顏笑語:“天女太客氣了。下月便是王上生辰,太後便想乘此機會請各國諸侯到咱們大虞國相聚,以平各國不安之心。”

“那我知道了。公公請先移步,洛兒換身衣裳便過去。”眼波流轉,心下明了幾分。

眼瞅那青灰緞袍消失在鳳祥宮後,洛兒便隨迎春回到寢室之中。

茗夏不過是名義上的仕女,平時日除了伴在洛兒左右監視之外。伺候這事是從來不做半分,此時茗夏不過是坐在軟椅之上,冷眼瞅著迎春和宮女們替洛兒更換官衣罷了。

“不知這次虞王傳喚你又是為何…如若僅僅隻是為他的生辰祈福也就罷了。如今你是天女又在大虞國,難免不會引起各國之間的紛爭。”迎春眼目垂下,擔憂。

“姐姐何須擔心,大虞國國大強勢,鄰國的諸侯不會輕易妄動。”輕笑,閉眼,“怕就怕各國聯手一起對付大虞國。那就難說了。”洛兒會心一笑,為之一動。莫不然這還是一次逃離這個牢籠的機會?!

隨著眾宮女走到那永合殿外等候傳喚。這永合殿不過是皇宮的偏殿,是虞王會見大臣議論國事的地兒。洛兒深吸一口氣,從容淡定滴跟隨帶領的公公進了永合殿,由於迎春茗夏是侍女故而在殿外等候。

“天女韓洛參見王上太後。王上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洪福!”恭敬跪拜在地,一雙美目不敢抬眼,瞅著眼前明亮墨黑的花崗大理石。

“天女請起,賜坐。”大殿之上,一身金絲刺繡龍騰圖案的華服,美目俊秀,麵如傅粉,更有一絲陰柔之美的男子端坐在金鑾寶座,頭戴由紅寶石、瑪瑙、罕見白金鑽石鑲嵌而成的桂冠。他便是當今大虞國的王,虞皓天。

洛兒乖巧入座,仍舊不肯抬眼看向大殿之上。隻是餘光瞟到大殿中還有三四位要臣也端坐在自己對麵。

這虞王每月才會來鳳祥宮祈

福朝拜一次。因此洛兒與這虞王見麵的次數不過寥寥,更從未私底下說過任何一句話。隻知那虞王總是溫文爾雅,氣宇軒昂,俊美無比,宮裏的女子無不為他神魂顛倒。這美人洛兒自是司空見慣,美男更是見過無數。倒不會輕易因這帝王的顏麵就為此傾心。說來,那虞慕飛,童子與白易軒又有誰不能勝過這帝王的美顏?!易軒…思及到那張亦正亦邪的傾國容顏,心下竟莫然一抽。

“天女日日為大虞國祈福,費了不少心思。哀家深知天女勞苦功大,王上是不是該賞賜些什麽給天女呢?”頭戴黃金瑪瑙翡翠珠寶,身穿深紅色金絲刺繡官府,雍容華貴的皇太後雅蘭端坐在虞王身側。

“母後所言極是。兒臣平日裏日理萬機倒忽略了去鳳祥宮為蒼生祈福。那寡人就賜玉如意一對,翡翠血滴子一對,珍珠瑪瑙各式八件。培德你去國庫替寡人好好挑選親自送到鳳祥宮。”虞王威信十足,一雙美玉的眼瞅著那垂眼麵容淡定,傾國傾城的美人。

“韓洛謝王上所賜。”謹慎起身,又再次跪拜在地。贈與這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又有何意義?!她想要的不過是回家而已。

“天女既然得了賞賜,自然是要好好替哀家謀劃王上的壽宴一事。”

“韓洛學才疏淺,從未主持過任何大典,唯恐誤了皇家的大事。還望皇太後三思。再者,聽聞王上壽宴曆來都是皇後一手操辦。韓洛不過是深山僻野的粗野女子,哪裏有王後半分的賢惠美德。”心下一歎,這皇太後何苦來讓她趟這攤渾水。

“王上,天女果真是謙虛謹慎,知書達禮之人。”美豔動人的王後慕婉抿嘴一笑。“曆來是臣妾操辦王上的生辰。可今年不同往日,上蒼賜萬福給大虞國,竟讓百年一現的天女出現在大虞國的皇宮。那今年王上的生辰可就與眾不同,有天女的生辰必定是蓬蓽生輝。”討好。

“天女有何所想,但說無妨。”虞王儒雅淡笑,眼光一直未從洛兒身上離開。

“啟稟王上。韓洛雖是天女,卻從未擔此大任,何況民女才進宮短短三個月,對皇宮規矩禮儀還尚且不熟,如今要擔當為王上做壽辰,實屬不妥。”畢恭畢敬。

“天女所言也既是,王上還是讓皇後繼續操辦這次的壽辰吧。”皇太後雅蘭終究狡黠一笑。“但此次壽宴要邀請各國諸侯前往。如今天女在我大虞國,隻怕是會引起各國的紛爭。”

“太後所言極是!”說完,對麵的大臣雙手作揖,參拜。“臣有聽聞那圍國早已對大虞國居心不良,前些日子還連同其他兩個小國密謀造反,派高手深夜刺探皇宮妄想奪走天女。不過已被宮內侍衛拿下,抓入天牢強行拷打。隻是那殺手已服毒自殺。”

“這事哀家怎麽從未聽聞過?”雅蘭精致的容顏一絲擔憂。

“母後毋須擔心,寡人已派人加強鳳祥宮和後宮的戒備。自是不會繞了母後的驚。”虞王柔聲低語。

“也是,素聞天女武功蓋世,自是不怕那外國的賊子。”雅蘭柔聲,眼神犀利地瞅著大殿上白衣華府的洛兒。

洛兒聽聞皇太後話中話,立馬跪拜在地:“民女對大虞國忠心耿耿,如若被他人挾持,必定會一死謝罪。”表忠心誰不會?!

“既然天女武功蓋世,勢必會親自出馬帶領人馬平亂各國對大虞國的紛爭。”那大臣竟轉身看向洛兒,一臉媚笑。

“堂堂大虞國難道還需請天女出馬平定叛亂麽?!”虞王悶聲,冠玉的眼布上一層陰霾。

“臣知罪,還望王上恕罪!”大臣惶恐叩拜在地。

“對天女出口不遜,罰扣除半年糧餉。”虞王淡然一句,眼神仍舊玩味地注視著大殿上那處事不驚美若凡塵的女子。

“啟稟王上,其實要平定各國對大虞國的叛亂之事也可以不用花費一兵一卒。”洛兒神定自若,款款上前,垂首。

“那天女有何高解?”虞王劍眉一抬,冠玉的眼流露些許好奇。

“此次邀請各國諸侯前來大虞國參加王上壽宴,務必請各國諸侯帶上家眷和世子。皇太後慈悲天下,王上愛戴百姓蒼生,自許各國諸侯的家眷與世子前來鳳祥宮內祈福,並得由天女親手做的祈福袋一個。意為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莞爾一笑,為自己萌發的主意竊喜不已。“再由皇太後和王後另舉辦家宴,宴請各國諸侯家眷和世子同聚。皇太後年事已高,卻極其深愛各國世子,想留在身邊一起享受子孫之福,安享晚年。”語畢,恭敬跪拜。如若能借此機會見到虞慕飛,那不是有逃出去的機會?!當初虞慕飛送天女到大虞國,那是因為他知道這天女不是自己朝思暮想,愛之深切的韓洛!倘若借這次機會讓虞慕飛知道天女是她,再假借情誼,好言輕哄,那虞慕飛又怎能不想盡辦法帶她離開這生不如死的牢籠呢。

“天女果真高見。”虞王抿嘴輕笑,眼中讚許。

“民女不才,讓王上見笑。”垂首,不敢抬眼。

“王上,這天女果真天資聰慧。若一世為王上所用也是大虞國的福氣。”王後慕婉媚眼巧笑,眼神若有所思地瞅向大殿中跪拜著傾國傾城的美人。

“這事就按照天女所言去照辦。趙元任還不照天女的話去做!”虞王麵色雖暖,卻聲厲詞嚴。

剛得罪洛兒的大臣便是那趙元任,臉色蒼白不敢怒言,隻得乖乖領了命退出大殿。

洛兒領命起身坐下,仍舊等待退下的口令。卻遲遲未見虞王有所動靜。

哪知那虞王還未吭聲,卻猛烈咳嗽,驚得一旁的王後起身用手上的金絲手絹遞到虞王手中。

洛兒惶恐,不知此時該退該留。隻得木然起身,等候差遣。

“培德,快快!去傳喚玉太醫!”皇太後驚厥,隻是那虞王劇烈咳嗽不止,弄得一眾宮女宮人紛紛驚慌圍攏不知所措。

不消一會兒,一身華麗官府頭戴瑪瑙玉石官帽的男子一路小跑進殿中。見眾人慌亂,忙提了藥箱子前去。

“微臣參見王上,皇太後,王後…”說完便要叩拜。

“玉太醫毋須多禮,請上前替王上瞧瞧怎麽又咳嗽起來?不是都好了麽?這一咳又如何是好?!”憂心不已。

那玉太醫恭敬低身上前,連忙拿出藥枕放在王上手下,伸手探脈。

論醫術,洛兒在魂靈山居住一年半載醫術不精,倒也略懂一二。眼見那虞王突然咳嗽昏厥,隻怕身體內虛有病不是一兩日所造成。剛未曾端詳虞皓天的麵色,眼下一瞧,那俊顏上卻透著一股子黑灰。

那玉太醫從一個瓷瓶裏逃出一顆白色藥丸放入虞王口中,不消片刻,那容顏上的黑灰倒慢慢消退。

洛兒眼波流轉,有些疑惑。虞王論年紀不過二十上下,真是青春當年之時。後宮佳麗三千,可膝下卻無任何子女。實屬蹊蹺。今日目睹此景,心下便也能猜到幾分。隻是不知這虞王還能活多久?!

“啟稟皇太後,王上休息片刻便無恙。”玉太醫恭敬地雙手作揖,退卻兩步。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許提起。倘若傳出去一個字兒,株連九族!”皇太後杏眼圓瞪,威嚴。

滿地的宮人宮女惶恐地跪拜在地。洛兒也隨之跪拜,屏住呼吸,不敢大力呼口氣兒。

“民女鬥膽問皇太後一句,王上看似不像是一般普通

病症?難道是中了某種毒麽?”洛兒抬眼,眼神堅定。

皇太後雅蘭聽聞,略有一愣,眼神淩厲地瞅著眼前跪拜的女子。抬手一揮,命眾人遣送王後扶虞王回寢殿。一眾人簇擁著王上王後離去,徒留洛兒與玉太醫站立在空蕩蕩的宮殿中。

寂靜的永合殿,此時掉跟繡花針便也能聽清那一聲的清脆。

“玉太醫也在此,哀家就明說了。虞王是兩年前在郊外獵場被一條不知名的猛獸所襲,幸而傷得不深,隻是皮肉之傷,可卻不料那猛獸體內含有劇毒。雖後來保全了性命,可如今卻時好時壞。”憂心忡忡。

“那服食天女宮的百命丸可否有用?”詢問,心下猜疑,姥姥想必與這大虞國也有非淺的關係。莫不然當初虞慕飛又怎能在皇太後麵前求得一顆百命丸來救自己性命。

“那百命丸也隻得解一月之需,並不能除去病根。連久負盛名的玉太醫也百般無奈。”皇太後淚雨如下,連連拭淚。

原來今日不幸撞見虞王每月毒發之日。當今能解除這巨毒的隻有麒麟蛇頭頂的火龍果。不過這百年的神獸又怎麽可能輕易被世人發覺?!那日洛兒在魂靈山險些死在雙頭麒麟蛇口下。今日想起仍是心有餘悸。可這世上能降伏那雙頭麒麟蛇的人也隻能是童子。隻是,不知童子為了恢複真身喝下的麒麟蛇的血會不會是那日她險些受害的雙頭麒麟蛇呢?!還魂湯…那是絕密,她又豈能輕易道出。

“啟稟太後,這天下唯有一人有辦法可以解除王上身上的劇毒。”玉太醫畢恭畢敬雙手作揖。

“快說!”仿若得到一絲希望。

“微臣近兩年派人四處打聽,聞訊隻有隱居在魂靈山的神醫赤炎童子便可醫治王上身上的毒。”懇切。

洛兒一驚,心下慌亂。轉念一想,心又沉浸下來。

“那還不快派人去魂靈山請神醫來大虞國醫治!”

“微臣已每月派人去請。可派去的人有去無回據說那魂靈山上到處是陰森白骨,要見得那神醫一麵實屬不易。”愁緒。

“請個人又有何難!玉太醫不論你花多少人馬都得把那神醫請到大虞國來!”皇太後言辭犀利,不容違抗。

那玉太醫已是額頭滲出絲絲細汗,雖有難處卻不敢抗命。隻得雙手作揖跪拜在地。

“太後毋須擔憂。也許民女可以為虞王分擔此憂!”洛兒款款上前兩步,跪拜在地。笑顏倩笑,“太後殊不知我與那神醫卻是故人,若由我親自去魂靈山請他來大虞國醫治虞王,他必定會同意。”心下竊喜,若能回魂靈山,那不是一舉兩得!

“你親自出宮,恐怕不妥。”皇太後雅蘭神色一沉,杏眼流轉,“你貴為天女,就算跟隨再多人馬必定也會引起各國的猜疑。萬一引起各國戰亂,勢必對大虞國不利。你可書信給玉太醫,讓他到魂靈山轉交給那位神醫便是。”

洛兒見自己未得逞,心中失落。眼瞧著玉太醫領命,自己提出來的主意隻能自己承擔,哪還能推脫半分。玉太醫拿著她的書信親自前往魂靈山又如何?還不知童子是否已下山搜尋她,就算玉太醫到了魂靈山,還未上山半步便也走進無名施展的迷魂陣,白白丟了性命葬身屍骸。

“皇太後有所不知,這神醫有個嗜好喜歡雲遊四海。玉太醫若拿了我的書信親自去魂靈山也不一定能尋得神醫。不如我寫下幾句暗語,張榜在宮外各處。一來不知情者不會貿然認領。二來也不會輕易讓他國知道皇宮之事。倘若神醫見到暗語自會來皇宮求見。”洛兒終究於心不忍,還是好意提醒。

皇太後思慮片刻,點頭默許。這尋神醫畢竟不是一兩日便能輕易尋得,倒是要花些日子。

那玉太醫抬眼感激地朝洛兒頷首示意,洛兒抿嘴淡笑,不以為意。

“竟是如此,那天女眼下就寫下書信交由玉太醫操辦此事。”皇太後拭淚,手一抬,喚了殿外宮人進來筆墨伺候。

洛兒微微蹙眉,神色凝重。這封信又該如何下筆?該寫得如何滴水不漏又能讓童子知道是出自自己之手。或許也隻能盼著童子身臨險境來宮中救她出去了。

思及想去,握緊手中筆輕輕寫下曾經在魂靈山洞中曾經寫過的簡體字。洋洋灑灑四行便交之宮人,讓皇太後過目。

皇太後不明現代文簡體,自是不知何啞語。“天女這字體看著奇怪,不知有何意義?”

洛兒上前一步,恭敬回答:“皇太後有所不知,民女不才自小在天女宮長大沒讀過什麽書。這僅僅隻是民女與神醫之間的暗語,也就是鬼畫符幾筆,神醫知此字體出自民女手筆,看到這四行鬼畫符必定知道民女在大虞皇宮定會來醫治王上。”

皇太後半信半疑,心知那神醫怪癖,這四行鬼畫符也不會有所作為。便喚宮人將這鬼畫符的竹卷交與玉太醫的手裏。

玉太醫恭敬接過,瞅了一眼竹卷上的鬼畫符也愣是沒看明白何所意。

皇太後擔憂王上身體,便遣退二人,帶著隨從回到虞王的寢殿。

洛兒與玉太醫紛紛叩拜退出永合殿。

“天女請留步。”玉太醫上前,輕喚。

“玉太醫有何指教?”洛兒停步,嫣然倩笑,剛才在大殿之中不敢四處打量,此時抬眼才看清玉太醫的模樣,美目俊秀,倒有一絲時曾相似之感,可非要說清在何處見過,卻又無從得知。茗夏與迎春有所警覺自是伴隨洛兒左右。

“不知天女所寫到底何意?如若張榜出去,又何從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神醫?”玉太醫不明所以。

“如有人自稱是神醫赤炎童子,必定會回答出這鬼畫符之意。到時候玉大人隻管將答案交與我便是。我自會分曉。”洛兒打著啞謎,自是不願說出其中究竟。

“既然如此,那玉繕今日謝過天女。他日必定有所報答。玉繕還有要事在身,請容先行一步。”說完,那玉繕雙手作揖就此拜別。

洛兒頷首點頭,佇立。目送那身黑色銀絲線刺繡的錦袍消失在長廊的另一頭。

“剛那玉太醫所說何事?”迎春輕聲低語。

“也沒什麽。隻是在大殿中商議下月王上壽辰之事。”洛兒笑顏,不願多語。餘光自是瞅到身旁緊盯自己的茗夏。“回去吧。”說完,深深呼出一口氣,便轉身款款離去。

臨到宮門口,玉繕坐在馬車中攤開那卷寫滿鬼畫符的竹簡,瞅著上那頭不認識的字體連連搖頭。

其實那竹卷上的四行鬼畫符字體寫的卻是:“花因喜潔難尋偶,人為悲秋易斷魂。玉燭滴幹風裏淚,晶簾隔破月中痕。”

倘若不是真的赤炎童子,又怎會看懂漣漪口中日日夜夜念叨的這四句詩詞呢。

洛兒神定自若,不以為然,心中卻竊喜不已,沒想到苦等三月之久今日便可開始這從長計議。等待的時機已迫在眉梢,出宮之日指日可待。

隻是就算洛兒同童子逃出這戒備深嚴的大虞皇宮回到魂靈山,她的真心卻並不是為了要與童子長相廝守。出於私心,僅僅隻是為了被漣漪藏在還魂湯中的紫晶還魂扣,借此取到手後便回天女宮通過聖龍泉回到現代。

想到此處,躊躇糾結萬分。她,從何時開始竟然學會利用別人的真心來滿足自己的私欲。一時胸口鬱結,啞然,彷徨不知所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