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洛兒剛拜別身旁“監視”自己的宮女，撩裙轉身一腳踏進房間。一抬頭便瞧見迎春坐在屋中石桌前等待著她。
“姐姐怎麽還沒去休息？”笑顏。
“你我一年多未曾見麵，想多與你說說話兒。眼下見你安好我才放心。隻是這些日子你吃了不少苦頭。”憐惜。
“其實我在山上的日子過得也倒還好。不過就是清閑無事可做，每日看日起日落，孤單得緊。童子待我還好，雖然時不時以人精要挾於我。終究也沒把我怎麽樣。”咧嘴一笑，以示安心。
“他果真留你是要做人精？！”花容失色。
“姐姐安心。童子性格雖然喜怒無常冷漠無情，倒真沒對我怎麽樣。不過這次我趁他不備逃下山，此刻他應該在山中大發雷霆。”輕聲一歎，想起那孩童般粉雕玉琢的美顏，心中為之一顫。
“那你說說這些日子在魂靈山到底是怎麽過的？”迎春仍舊不放心，一把掄起洛兒的衣袖，見她身上肌膚比起往日更加晶瑩剔透沒有絲毫傷痕，眼中對神醫童子的醫術充滿欽佩。心下疑慮稍稍放下。“這神醫果真名不虛傳，妹妹身上居然沒有一絲傷痕！”驚歎。
“姐姐有所不知，那童子整日無事便擺弄藥罐子。我也不過是童子試藥的對象，若有研製出什麽新藥必定給我服下。有時用藥的成分不當也險些要了我的小命！”垂眼，眼波閃動，試圖隱藏撒謊而流露出的心虛。心中一歎，對童子深感愧疚。如若童子此刻得知自己竟為了自保如此胡言亂語，恐怕早已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親手扭斷自己的脖子。“我被童子灌下那些藥湯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永生沒有淚水。再也流不下一滴眼淚。”靈動的美目泛出一圈微紅的光，哽咽。
“洛兒你真是個苦命的人！”迎春淚雨如下，一手將美人擁進懷裏。
礙於迎春忠心於姥姥那一層關係，洛兒對迎春隻是不敢徹底交心。隻得講了三分真相，至於還魂湯，漣漪還有無名之事隻字不提。兩人攀談中講得最多的話題便是圍繞小雪球。迎春親眼見過那雪白通透的神獸，從小到大雖在偶然的機遇下見過猛獸，可神獸畢竟還是第一次所見。再加上神獸乖巧聽話地依偎在洛兒身邊，舉世來說，不得不歎為觀止。
不知不覺，兩人詳談甚歡，幾乎忘記時辰。那迎春掐指一算，麵露異樣，卻不再多語：“洛兒，天色隻怕不早。還有兩個時辰天便亮了。趁著天還沒黑，你趕緊休息。我給你拿了厚棉被。眼下你內力盡失，隻怕抵禦不了天女宮夜晚的寒冷。”說完起身，把放在白色水晶床的被子鋪放整齊。
“姐姐，你對我真好。”不爭氣的鼻子一酸。
“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三天後我會陪伴你一起回大虞宮。”溫言。
“什麽？！”洛兒聽聞一時傻眼，心中陡然一緊。
“姥姥剛沒告訴你麽？三日後便帶你回大虞宮換下現在宮裏的假天女，讓你名正言順的坐上天女之位。”迎春淡淡一笑，一手抓過洛兒冰涼的玉手。
“三天之後？怎麽那麽快？”洛兒靈動的眼此刻慌亂閃動。三日後便要離開天女宮！她怎麽可能在短短三日之內在偌大的天女宮中找到紫晶還魂扣和回家的路！！！
“這還快？天女之位虛空那麽多年。眼下你已回來也該早些歸位讓人安心，正好讓某些別有居心的人趁早死了篡位的心！”美豔的容顏如敷冰霜。
“姐姐，我成為天女對於你來說就有那麽重要麽？”歎息。
“自古天女是天女宮的聖女，我們每個天女宮的人都會不顧一切盡責盡力保護天女到最後。哪怕是奉上自己的命！”盈盈秋水的眼裏一片堅決。
洛兒啞然，隻得宛然一笑。心中惆悵苦楚，原來每個人從小到大信奉的信仰絕不是如此輕易更改或者放棄。
兩人寒暄幾句，迎春便離開了房間。
洛兒此刻全無睡意，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蓋著厚重的棉被躺在冰涼的水晶床上。如今失去絕世武功和深厚內力等同一個普通人。孤身深陷險境，也是步步驚心，一切原沒有她之前所預想的那麽簡單。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抓緊時間休息片刻，待天色一亮便立即在天女宮開展搜索紫晶還魂扣。
天女宮身處十幾丈深崖崖底，宮中自是從未見到陽光。洛兒小憩養神片刻，盤算著外頭已是清晨，便立馬翻身簡單梳洗。
剛一手推開門，正欲躡手躡腳偷偷往外走，不巧卻瞧見門口處站崗的兩位宮女。
“天女這是要去哪裏？”宮女恭敬地向前一步，擋住洛兒的去路。
“妹妹們早！我早上出來走動走動，活動一下筋骨。”笑顏。暗忖老妖婆果然沒有完全相信自己，竟然開始限足將她軟禁？！
“姥姥吩咐過三日後便要送天女去大虞皇宮，所以不能讓天女到處隨意走動。這天女宮偏僻之地險峻要害，但凡天女有絲毫差池耽誤了大事。姥姥一旦動怒，奴婢們也是小命不保。”冷言。
“那勞煩妹妹幫我把迎春姐姐請來，我有事找她。”嫣然一笑。
“迎春姐姐今日當值，就算過來看望天女也得等到傍晚時分。”漠然。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屋裏等到傍晚吧。還望兩位妹妹幫我傳達。”客氣。
“天女還是請回屋休息，奴婢自會幫天女通傳。”那宮女恭敬地福身。
洛兒眼見自己出不了屋，便賭氣撩裙反身將門關上。悶悶不樂地一屁股在石桌前坐下。雙拳緊握，巧目怒視。如今就算她硬闖出室，動起手來，隻怕也不是門口那兩個小宮女的對手。束手就擒，吃虧的還是自己！雙手托腮，若有所思。腦海中仍舊記得通往外界的那條暗道，可惜那並不是洛兒真正“回家”的路。當年她掉入溶洞中的湖水穿越到這個時代，並在天女宮的聖龍泉中出現。而此後她愚鈍，逃離天女宮之後一心對這個時代充滿好奇妄想在外遊走人間，卻從未再折返過聖龍泉！想必那聖龍泉應該是她回家的路。可惜如今經曆了萬千苦難之後，她才想起這條真正“回家的路”。
一人獨自紋絲不動地枯坐在石桌前，一手托腮，雙目呆滯。心下卻不停思量要如何去到那聖龍泉一探究竟。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開，一身綾羅白玉衣裳的迎春款款而來。
“洛兒今日可過得好？”溫言笑語。
“一個姿勢呆坐一天，姐姐覺得是好還是不好？”俏皮嘟嘴。
“洛兒可不能埋怨姥姥。你在天女宮待的時日不多有所不知，這些年天女宮地勢有所改變。也不知為何，宮中有些地方竟然地裂。輕微之處便也是一二寸的空隙，可那險峻之處卻是三四步的裂口！不過姥姥每日在聖龍泉的聖壇為天女宮祈福，如今你是天女，必定會降福於天女宮。眼下你一人出行，姥姥自是不放心。萬一一不留神你險些調入裂縫中，那後果不堪設想。”坦言。
“原來如此。”美目流轉，心中一動。神靈之說不過是糊弄這些愚昧無知的人。這些裂口必定是地球上地殼運動所造成，豈不是在未知的時刻將會有一場大地震？！那回家的路！？眼中慌亂，藏在袖袍中的手不由握緊。如若發生地震那聖龍泉恐怕也會毀之一旦！那她豈不是要永生留在這個架空曆史的時代裏！！！啞然，惆悵，滿腔的悲情。
“洛兒別擔心。三日後我們便離開天女宮。姐姐就算拚了性命也
會保護你的安危！”梨花帶雨，一腔苦楚。
洛兒乖巧點頭，吃下迎春給自己送來代替食物的天安丸。至於另外一顆百命丸，她倒偷偷留下藏在懷中。如今她泡過還魂湯自是百毒不侵，這“萬金”難換的百命丸吃與不吃都無所謂。將此藥藏下說不定在日後還有一用。
“妹妹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姐姐再來看你。”玉手輕撫洛兒傾城的臉頰。
“姐姐明日可以帶我去聖龍泉同姥姥一起為天女宮祈福麽？我是天女必定要親自去聖龍泉祈福，這樣才能在眾宮女門前顯示我是天女的身份。”莞爾一笑。
“洛兒說得在理。我一會兒便去拜見姥姥轉告你的意思。如若明日可行，我便一早過來通報與你。”迎春款款起身。
送走了迎春，洛兒便又躺回水晶床上。既然都是等，還不如睡上一個好覺養精蓄銳。轉念之後，腦袋放空，剛磕眼便睡了過去。
一覺好眠，無夢無擾。朦朧之間，眼前察覺有些不適，尼瑪翻身起床，卻瞧見迎春坐在屋中。
“洛兒可醒了。”迎春起身婀娜多姿地走到水晶床前。
“我這是睡了多久？”洛兒環顧四周，無法辨別此時何辰。
“洛兒真是貪睡，想必真是累了。眼下已是午後。”一手輕輕歸順洛兒眼前散落的發絲。
“午後！”失聲，“我怎麽睡了那麽久！”懊惱不已。
“昨夜我稟告姥姥你去聖龍泉祈福之事，姥姥聽完倒是同意。這眼下你都睡到午後，隻怕隻有改到明日同姥姥去祈福了。”
“你怎麽不叫醒我呢？”埋怨。
“我如何沒有叫你。不停叫喚你，甚至還用手推你，可你始終都不肯醒。可見你這些日子是有多累。”佳人眼中笑意濃厚，不似撒謊。
“好吧。那唯有等明日了。”失意。
“我知道洛兒想在眾人麵前證明自己的身份。這事不急，明日便能禮成。那日在大虞國天女大典本該由你當此殊榮。不免卻由她人代替，你心中自是不快。姐姐明日必定會替你完了這個心願。”迎春起身，誤以為洛兒在意的卻是那天女大典之事。
洛兒逐笑顏開，將計就計：“姐姐知我心便好。那明日一早我等姐姐過來傳喚我。”說完，溫情地一把握住迎春的玉手。
迎春留下當日的天安丸，便笑顏拜別。
洛兒吃下天安丸，頹然地坐回水晶床。心下暗忖，明日是最後的希望…她勢必要跳入那聖龍泉一探究竟！
翌日清晨。迎春便帶領四個宮女進了洛兒的水晶屋。那四個宮女手上分別都手捧一個托盤，那上麵竟放了玉百色的錦衣華服，各式由白水晶做成的步搖和珠花，以及水晶玉色玲瓏宮根銀紗和由銀絲刺繡朵朵精致蓮花的白色錦緞鞋。
“姐姐這是？”洛兒傻眼。如若都把這些東西穿戴整齊，她又如何能在水中自由穿梭？！
“洛兒，這些是姥姥交代今日你去聖龍泉祈福的穿戴。”迎春盈盈而笑，和四個宮女上前伺候洛兒的洗漱穿戴。
那衣裙層層疊疊，反覆負重。洛兒暗自記下每件衣裳的結扣之處，以便投入水下之後借此重力急速沉入湖底，再解開結扣脫下，好一個金蟬脫殼！
迎春手巧，將美人發絲挽成一個發髻，由一支白水晶步搖固定。再插上三四支同款式白色水晶珠花。耳下兩顆晶瑩剔透的白色閃光玉石，自是襯得洛兒光彩照人，美貌非凡。
“天女果真傾國傾城，擁有世間絕世的容顏。隻怕這世上再無女子能勝過天女的美貌！叫奴婢好生羨慕。”一旁梳妝的宮女討好獻媚。
“天女的美貌怎能同那世間凡夫俗子的女子相比。天女百年一現，不同常人！又豈是你這樣卑賤的宮女隨意評論！”迎春冷眼，嗬斥那宮女。
“奴婢知罪，還望迎春姐姐寬恕！”那宮女惶恐滴跪拜在地。
“姐姐算了，這宮女年幼不懂規矩，莫加以責怪。姥姥還等我們呢，我們還是趕快去聖龍泉祈福吧。”洛兒起身一手握住迎春，溫言相向。
迎春冷眼瞅那宮女，見洛兒笑臉相迎，不忍壞了她的興致。便冷哼一聲，帶著洛兒和其他宮女出了屋，往那聖龍泉走去。
曲曲折折的蜿蜒小路，隨處可見由地殼相撞而引起的裂縫，有大有小，看得讓人心生怕意。
腳下的路越來越濕。迎麵的微風雖涼還夾雜著潮潤，卻透著一股子水的味道。還未走進，便瞧見不遠處洞內四壁由水麵波光粼粼反射出的光芒。
聖龍泉的洞內偌大一片安靜的湖水。從天而降的一束金色的陽光恰恰投影在湖心直射水底，卻始終無法分辨水的深淺。岸邊則站著一身素色華服，珠釵玉碧的姥姥。在她身後簇擁著六七位身份略高的宮女。
“洛兒拜見姥姥，姥姥鴻福齊天！”洛兒恭敬上前，跪拜在地。眼神卻不時打量腳邊的聖龍泉裏的水。
“天女快快起身。”姥姥媚笑走上前，一把扶起洛兒。
“這聖龍泉本就是天女的聖泉。你又是天女，怎能向我叩拜。應該是我拜見天女才是！”說完，便要惺惺作態。
“姥姥是天女宮宮主，洛兒怎能受此大禮！”玉手一伸便攔下姥姥。
其他宮女見狀，全部立馬跪拜在地恭敬地叩拜：“天女重現，蒼生之福！”
“各位姐姐妹妹請起。”玉手一揮，便又朝湖邊走近兩步，站在湖沿兒邊。
眼見吉時已到，姥姥便開始帶領重天女宮宮女跪拜在地，像往常般在聖龍泉祈福。
洛兒雖也學眾人跪拜在湖沿兒邊。趁眾人專心參拜之時。環顧四周，眼見未有異樣，猛然大力吸足一口氣，身子一側“噗通”一聲掉入那泉水之中。
水裏並沒有洛兒想象中暖和。雖不刺骨，卻仍舊讓人周身感到冷。慶幸這沉重的華服能讓她急速地沉入湖底。依稀抬眼便能瞧見湖麵上麵慌亂的身影，和嘈雜的叫嚷聲。
心中欣喜。天女宮的宮女和姥姥都不會水性，所以她們也隻能在岸邊幹瞪眼。乖乖地等她一探究竟之後返回。
身子急速沉入湖底的同時，洛兒在水中巧妙地解開一件件衣裳的結扣。最終金蟬脫殼地從那堆衣服裏鑽出，朝著眼前的光遊去。
口中氧氣眼看快要用盡，可在湖底尋摸片刻卻未得到任何一絲線索。心下慌亂著急！她隻有這唯一一次機會。若是上去換氣，必定生擒。哪裏還有機會再下湖底的道理！明日便要跟隨去大虞國的皇宮。從此之後要再返回這聖龍泉更是遙遙無期！
眼瞧自己快溺水無力，慌亂中忽然瞅到離自己不遠處一團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顧不得細看細想，洛兒鼓足所有的氣力猛然朝那團金光遊去。
說來也奇怪，這聖龍泉本是一潭死水。沒有源頭也沒有源出的支流，水中安然祥和自然不會有任何急劇的暗流。洛兒展開雙手奮力往前遊，卻察覺到身旁水流忽然湍急，那股暗湧如同一隻巨大的手掌推送自己的身子往前湧，那團金光也越來越亮，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洛兒竟被湧進那團金光之中。
恢複知覺之時，猛然睜眼。發現自己居然身處湖底處的洞穴裏！踉蹌地起身，大口踹氣。驚覺渾身上下的衣裳竟已幹爽。抬眼環顧四周，這蹊蹺的洞穴裏居然幹燥通風，沒有半分濕意。側身而瞧，碧綠的湖水好似被一張透明的玻璃與洞內隔絕。
如此景象恐怕也隻有在現代的海底公園才能所見。
“花因喜潔難尋偶，人為悲秋易斷魂。玉燭滴幹風裏淚，晶簾隔破月中痕…”嫋繞的女音若隱若現的在洞內徘回。
洛兒心中陡然一緊！神色一震，“漣漪？！是你麽？你在哪裏？”
“你終究還是想起要回到這裏。”那溫存的女音一落，白衣聖潔的女子如一縷幽魂憑空出現在洛兒眼前。
洛兒再次見到漣漪絕世的容貌，心中為之一痛，動容囈語。“果然，童子還是把我當做了你。”
“你本就是我的轉世，他把你當做我也沒有任何過錯。”漣漪慘淡一笑，美若驚鴻。
“我怎麽可能是你的轉世！如若正如你所說，我們必定會擁有相同的靈魂！可是你的魂魄不是在我眼前麽？”質疑。
“百年前在那黃泉之路上，判官見我天女的身份，便私下告知於我一事。我與尚君三生三世的情分已盡。若是投胎到來世必定永世不再記得他，永世不得再與他有任何情分。天女本是百年前天宮上的一顆隕星，後來心係凡間，被玉帝所知便遣下了凡塵經曆輪回痛苦。我哭聲淒切，判官眼瞧我也本是天上之仙，動了惻隱之心便用將魂術將我的魂魄分出一縷悄悄送回人間，眼下我便是那一縷幽魂。”婉約淒涼，淚如雨下。
“可是你也知道我對童子毫無任何愛慕之情！”坦言。一聲歎息。
“那又何妨？如若一開始你按照我的話去做，便也可以與尚君一見傾心。”梨花淚雨，讓人心頭不免一痛。“你穿越到聖龍泉之時，我便與你第一次見麵。可惜你卻再沒能潛入這水裏同我相見。”惋惜。
“漣漪何出此言？”不解。
“你今日潛入這聖龍泉又是為何？”衣袖拭淚，輕言細語。
“一是尋回家的路…二則是要找紫晶還魂扣。”在漣漪麵前，洛兒方才敢說出實情。
“沒有紫晶還魂扣，你是回不去的。”一語道破。
“那紫晶還魂扣到底在哪裏？恐怕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才知曉！”焦急，跨步上前。伸手試圖輕觸美人，哪知自己的玉手竟穿透美人的身體。心下哀痛，一縷幽魂……
漣漪婉然一笑，不以為意。“我說過我不過是一縷幽魂…”輕歎，“你若那年來問我紫晶還魂扣在哪裏，你便不會再遇到不相幹的男子。而是一心一意去魂靈山找尋尚君。”哽咽，淚水潸然而下。
“紫晶還魂扣在魂靈山！”失聲，震驚得渾身不寒而栗。“怎麽可能在魂靈山呢！不可能！我在那裏居住一年，魂靈山我都走過幾百遍，從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再說那無名比我還熟悉魂靈山，他怎麽會沒有發現呢？！”
“你以為從懸崖墜下，跌得支離破碎還能重生？”淡淡細語。
“我是泡了還魂湯才起死回生！”解釋。
“那口泉眼裏的水不過是一口普通的溫泉之水。”輕描淡寫，那與洛兒擁有同樣美豔的眉目卻透露著堅定無比。
“紫晶還魂扣在還魂湯裏！”啞然，洛兒神情呆滯，一時之間腦袋空空，不知該哭該笑。
“百年前，我與尚君隱居在那魂靈山上。他日日練功卻不得要領，終究不肯妥協，我察覺他也對紫晶還魂扣有所私心。為了不讓他走火入魔，便將這紫晶還魂扣藏於那口泉眼中。謊稱這口泉水有起死回生之術。”漣漪痛苦地閉眼。
“那日你跳入魂靈山腳下的湖水中自盡時，他為何沒有救起你的身體去泡還魂湯呢？”不解。
“你以為我何嚐不想讓他發現我的身體。那日我身受重傷，已是命在旦夕。跳入那湖水中已是將死之人。當我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在那黃泉路上，判官告知我壽辰已盡。我與他已相愛三世，命運輪回，我的身軀也早在尚君發現之前消逝在湖水中。”淚不成聲。
“對不起，漣漪…對不起，我不是誠心要喚起你這些回憶。”歉意，體內莫名的痛楚。
“我算到了你穿越的日子，卻仍舊沒算出你再次與我相見的這一天。我這微乎其微的一縷幽魂始終扭不過命運的輪回，僅僅妄想你與他重逢再陪伴他一世，可惜已是枉然。”哀痛。
“何不由我帶你走出這個洞穴去魂靈山找童子？”破涕為笑。
“我與判官有約在先。我能在這個洞穴裏等候，隻是想見下一世的自己告知我與尚君的情分，妄想得以延續。如今我已見到了你，便要魂飛魄散了。”幽幽低語。
“漣漪！！！”哀痛，哽咽。“對不起，漣漪…真的對不起。”
“上天早已冥冥之中安排了一切。我說過，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一切還是按照你的心意來做吧。”拭淚，淒涼一笑。
“可是我眼下隻想回家。這裏殺戮太多，人心叵測。終讓我一身傷痛，傷痕累累。”心中一痛。
“你如若真心能放下心中的‘他’，得到紫晶還魂扣後便也回去吧。我喚你穿越至此，不過也出於我的私心罷了。”歎息。“時辰不早，你也該上去了。”
“漣漪，以後我還能再見到你麽？”傷心。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話音一落，眼前那一縷魂如同潺潺而流星河流淌在洞中，逐漸消逝。
眼瞅著與漣漪絕別，洛兒滿目哀傷。正難受之時，那被阻擋在洞外的湖水竟如決堤的洪水急劇湧進洞內。洛兒急中生智大口呼吸，便被湖水拍打在暗湧裏。
隻是方才消逝的那流淌的星河，又重新回到洛兒的身邊，形成一團溫暖的光將她的身子慢慢向水麵上托舉。
正當岸上的宮女個個神色慌張之餘。洛兒便如仙女般，出水芙蓉地從水裏慢慢升起直至雙腳輕踏在水麵上。那一束從天而降的光芒正巧投影在她婀娜多姿的身上，天女下凡便是如此景象。
凡所見之人全部立即跪拜在地，恭敬朝拜。
那冷眼相觀的姥姥心中也甚為驚歎，媚眼之間更是暗露殺機。
洛兒款款從水麵上移步到岸邊，最後那星星點點流淌的星河流動至她脖項之間逐漸形成一條形狀如同星星般璀璨的項鏈。
“你果真是天女。”姥姥雖臉上掛笑，杏眼裏分明透露這一股陰狠。話音一落，伸手妄想抓住洛兒。哪知塗滿紅蔻的玉手剛觸碰洛兒身上的衣角，便仿若觸電般疼痛不堪地收回手。低頭猛然一瞧，那玉手上滿是鮮紅的血。更惹得姥姥目中凶狠，“明日一早天女便啟程去大虞國皇宮！”話畢，氣得揮袖離去。
眾宮女見狀，更是心生懼意。對洛兒更是恭敬肅立，不敢有半分不恭，不敢有一絲怠慢。
洛兒淡定自若，心下大驚！自己體內內力毫無增長，眼下姥姥受傷必定是剛才漣漪化作這條項鏈所致。心中對漣漪充滿感激，她雖然對自己有過恨意，可最終漣漪還是選擇保護自己。轉念之間，想起那精雕玉鐲的稚氣容顏，思及此處，又內疚萬分。
人如若能輕易將心中至愛輕易忘卻，又何苦品嚐這折磨人致死的愛斷情傷之苦。想愛卻不能愛的人。愛自己卻不愛的人…最後轉眼，便也是枉然。
“天女，此處濕氣重。還是先回屋，準備明日啟程吧。”迎春恭敬上前。
洛兒點頭，手不由自主的觸摸脖子處的項鏈。回轉過頭，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一湖碧綠，終還是回身離開。
一切又得從長計議。閉眼，心中為之一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