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歲月如梭,屈指一算已快一月的光景。每隔三五日,玉太醫便會派人來鳳祥宮通報尋找神醫的情況。隻是到魂靈山的人終究有去無回。張榜出去的暗語,至今未有人接應,仍舊未果。

洛兒雖然麵不驚心,終日心下愁雲片片。眼瞅著虞王壽辰即將臨近,各國諸侯攜帶家眷前來大虞國拜壽,她更加不得輕舉妄動。莫非…真的要求助於虞慕飛麽?有求於他卻是下下之策。曾經他不顧性命安危拋卻自己尊貴的身份同她一起去麒麟山尋麒麟蛇頭上的火龍果,那次她已是欠下他一份無法還清的情債。爾後虞慕飛又為了替她在大虞國皇太後那裏得到百命丸,不得已承諾沒有傳喚不得再踏入大虞國一步的誓言。如今他國力日漸強盛,早已是大虞國皇太後眼中釘心中刺。今次他攜帶家眷前來為虞王拜壽,如若沾染她這趟渾水,本是幹淨之人,怕是會引火上身!連累的不僅僅是他一人而已,還有那端莊美麗的昊王後與他的世子…甚至還有整個國泰民安的昊國百姓!

思及此處,洛兒黯然,心下一緊,終究輕聲一歎。她已欠下他數也數不清的情分,今日自己又怎能恩將仇報將他陷入險境!籌謀…到底要如何籌謀才能讓毫無功力的自己回到魂靈山得到紫晶還魂扣!?

“好好的,洛兒怎麽歎起氣來?”迎春溫顏上前,將新沏的茶放在桌上。

“我要跟姐姐求一件事。”抬眼,不安。

“洛兒但說無妨,姐姐盡力做到。”誓言旦旦。

“這次虞王壽辰。虞慕飛也是被邀請的諸侯,自是會攜帶王後和世子同來。這次借著壽宴,皇太後會留下各國世子以作為今後要挾各國諸侯安分的籌碼。”靈動的美目浮現一絲擔憂。

“妹妹想讓我做什麽?”話畢,迎春杏眼環顧四周,見無其他鬼祟之人,便在美人身邊坐下。

“姐姐也知道,當年虞慕飛不顧性命同我一起去麒麟山,尋麒麟蛇頭上的火龍果也是為了解除姐姐身上積累的劇毒。”輕歎,眼波流轉。察覺到佳人眼中星光閃動,便繼續:“他於我有恩,我曾經許諾過假以他日必定相報。這次他來大虞國不知能否安然全身而退。眼下我毫無任何內力,要幫他談何容易。隻求姐姐這次能全力保護好他的世子。”

“妹妹的心意我大概了解。那日之事終究為我而為,我本身就欠昊王一個人情,今日妹妹提出,我必定答應妹妹!隻是…”迎春眼簾微垂,“我若是保護了那世子,又如何分身來保護你?茗夏…”擔憂。

“姐姐放心,我有前天女的信物護身。姥姥都無法傷我半分,那茗夏更不可能動我半寸了。”說完,玉指下意識地輕撫項脖之處的星星項鏈。

那日情景迎春自是親眼所見,心下便也安妥。抬眼,瞅著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輕聲一歎:“洛兒如此絕美姿色,也怪不得天下男子紛紛欽慕。”

“我如今心靜如水。兒女私情早已放下。隻想平淡的了卻這一生。”低語。

“我懂妹妹的心事。那昊王對你也是情深意重,那白公子對你也不差分毫…不過無論是昊王還是黑壇教的白公子,眼下妹妹自己明白就好。你永遠記得我們天女宮的女子是不得與男子動情的。”好言相勸。

洛兒聽聞,沉默無言。她又怎能不知天女宮的宮規呢。還記得在穿越到天女宮之後,第二次見到姥姥,便從她老人家口中親耳聽到天女宮的女子如若是與外界男子私通,必定香消玉損的下場。姥姥眼中又怎能容得下宮中女子獲得幸福而叛逆自己。倘若發現勢必關進石牢,不給解除每月的百命丸,那犯事的宮女強撐不了幾日便會毒發生亡。

如今洛兒泡過還魂湯自是百毒不侵,倒也不怕任何人對她施毒。隻是,她眼下唯有想離開這裏…

那迎春轉念一想,忽又說道:“這玉太醫隔三差五便來匯報去魂靈山尋神醫的事。洛兒,萬一他們真把神醫尋來,豈不是對你不利?”

“連姥姥都傷不了我半分,那神醫還能靠近我麽?”洛兒嫣然一笑,輕輕用手撫在項脖之處。心中所想卻是一片枉然。

迎春眉眼一笑,心領神會。“洛兒果真是天女,否則前天女又怎能將此信物守護著你呢。”

洛兒垂眼,眼中哀痛一閃而過。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天女的事實。得天女者必得天下…暗自默念,如今自己如籠中之鳥的困境,不由得苦笑。天下…天下?眼前忽然浮現出那抹刺眼的明黃身影,難道被困在這金碧輝煌的皇宮裏做傀儡就得到了整個天下麽?!嗤之以鼻。

“赤炎童子生性冷漠狠毒,性格怪異。童子願意不願意來救這虞王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如今他靠百命丸維係命脈也不是長久之計,倘若他日毒氣攻心,便也命喪黃泉。隻怕這時日並不多了…”雲淡風輕,不以為意。思量片刻,童子如若未曾看見宮外的張榜,自是還留在魂靈山中休養,也不知他現在身體尚可。莫非病危中?如此一想,更加忐忑不安。

“洛兒還是小聲點的好。這話要是被不懷好意的人偷聽了去,你我都不會有好結果。”迎春蹙眉,美目警惕地環顧四周。

“一朝君主一朝臣。眼前的繁花似錦不過是南柯一夢。虞王歸西,虞國必亡。”坦言。

“洛兒言語小心!還有四五日便是虞王的壽辰,現在整個虞國皇宮上上下下喜氣一片。這樣的話是萬萬不可說。”迎春一手捂住美人的粉唇,生怕美人又肆無忌憚的說出更多駭人的話來。

洛兒此刻倒擔憂魂靈山中的童子,一時之間也不再多語。若有所思地呆坐一旁。童子…心中默念,糾結不已。猛然驚覺頸項之處所戴的星星項鏈頓時火熱。燙得洛兒齜牙咧嘴,愣是不敢發出一聲聲響。果然…漣漪對童子的確是癡心不悔,一往情深。唯有一聲歎息,惘然。

四五日後便迎來了虞王的生辰。整個虞皇宮到處掛滿紅色金邊燈籠,房梁上到處是火紅色的影龍紗,連夏日裏罕見的海玉仙也紛紛開出金色的花。金雕玉砌,富貴華麗。

前一日鄰國的各國諸侯攜帶家眷便已進宮安住。鳳祥宮內主事的宮人喚作順喜,聰明伶俐眼明手快,自知分寸,不多說一句話,倒也不討人厭。昨日傍晚時分順喜便進鳳祥宮把各諸侯安安寢的宮殿以及家眷的情況一一向洛兒匯報。倒是提到昊王時,那順喜卻多說了兩句。內容不過是一些家常,並無異樣。可叫洛兒吃驚的是這順喜卻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之人。由此,她卻萬萬不可小瞧眼前這個白淨著臉,不起眼的宮人。

美人眼波流轉。那順喜多提昊王也不為過,畢竟當初天女是在昊國被發現,由昊王親自護送送進大虞皇宮。這樣一想,便也釋然。

今日早上吉時便要在聖壇上為虞王生辰進行祈福儀式。一早天剛吐露白晝,洛兒就由幾個宮女伺候穿戴。玉百色的錦衣華服,瑪瑙玉石,珠釵搖曳,略施薄妝,美豔動人。

“天女今日的美貌硬是把王上後宮的任何一個娘娘都比了下去。”那平日裏不敢多嘴的宮女,瞧見銅鏡中穿戴整齊的洛兒驚豔得失語。

“大膽!小小奴才出言不遜!”迎春杏眼一瞪,一伸手便體罰了那胡言亂語的宮女。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宮女捂著紅腫的臉頰,嚼著淚,隱隱發抖跪拜在地。

“姐姐這又是何必。不過是無心的一句話,你們下去吧。”洛兒麵目表情,手輕輕一抬。那簇擁的五六個宮女都隱隱發抖般退了出去。

“洛兒心腸太軟,今日那奴才會這樣對你說話。他日必定翻話到別處去。這樣的人是留不得在身邊。”蹙眉。

洛兒略有一愣,瞅著鏡中之人。那張傾國傾城的絕色之美,倒略感陌生。心中卻暗自揣測,迎春終究是自小在天女宮長大,性情淡漠,隻是對自己溫情罷了。天女宮的女子自是心狠手辣,那宮女留得小命也是運氣。

“姐姐把那宮女打發到別處去吧。”洛兒不再多語,隻是眼瞅著鏡中之人,左看右瞧,終究伸手拿掉了頭上多餘的步搖。褪去不必要的華麗累贅。

迎春見狀,自是明白。隻是把美人取下的步搖好生收好放回原處的盒子裏。

“啟稟天女,吉時臨近。請移步到聖壇!”門外自是順喜來稟報。

“我立即就來。”淡淡一句,仍舊麵無表情。

“走吧姐姐。我們總要先走一步。”起身,洛兒此刻才展露一絲笑顏。

迎春上前陪伴一邊,兩人身後跟隨一眾人,心照不宣地走到鳳祥宮的殿門處。

許久未曾出現的茗夏此時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洛兒右側。

“茗夏姐姐倒有些日子不曾見到。這倒又是去了哪裏?也不怕我從這虞皇宮裏偷跑出去。”洛兒嫣然倩笑,小聲冷哼。卻未被茗夏的出現有所嚇到。

“我是替去姥姥辦事,自是不用與你相說。至於逃跑,如今你這副身子還想一個人從這大虞宮內逃走麽?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反唇相譏。“今日虞王壽辰,各國諸侯前來參拜。我自是要伴你身邊。你貴為天女本就是各國相爭之人,這樣重大的日子倘若他國刺客將你奪去,傷你半分,那豈不是傷了虞國的元氣!我必定要護你左右才是!”陰聲淡笑。

洛兒神定自若,不以為意。心中暗自一驚,看來姥姥將她失去功力之事也告知了茗夏。這茗夏一向出沒如同鬼魅,自是難尋她的蹤跡。如若換做從前,挖出茗夏的蹤跡自是易如反掌。而今迎春在宮中照應監視著自己,茗夏就能隨意進出皇宮。今日她替姥姥辦事,那又所為何事?

“好了好了!茗夏你怎麽一回來就頂撞天女!時辰不早了,我們立即前去。若是耽誤了吉時,你我都保不住這項上人頭!”迎春杏眼威怒,一步上前,攙扶著洛兒便上了殿外的車鸞。

茗夏自小清高自傲,冷若冰霜。瞪著美目,花容月貌一臉怒氣,提著裙擺也跟隨上了車。

三人同乘一輛車鸞,不再言語。後麵是跟隨著二十多個宮人宮女,自是浩浩蕩蕩地前往那祈福的聖壇。

雖貴為天女,也不過是為皇室效勞的大臣中一員,不過也是個奴婢。眼下是七月中大熱的酷暑,明耀的烈日下,洛兒恭敬地站立與祭壇之前。傾城的容顏上不曾有一絲細汗。可身著繁瑣負累的華服下,衣中早已是香汗淋漓。還好漣漪化作的星星項鏈護體,倒也能降下一些酷熱。

隻是難為了聖壇上同樣身著厚重華服的各國諸侯同家眷,還有聖壇下跪拜在地衣著官府等候的文武百官。

那紫色錦袍,頭戴玉石瑪瑙官帽,美如冠玉的人此刻就近在咫尺,卻不曾向她那裏投去過半寸目光。洛兒雖未敢正眼看去,餘光卻一目了然。心知眼前的虞慕飛並不知站在聖壇之上的天女是韓洛,如若知道她已換掉假的天女,他還會如此鎮定淡然麽?如今童子遲遲未曾出現,難道今日她注定要有求於他麽?!

“王上駕到!”那尖聲厲語劃破整個寂靜的長空。

洛兒回神,自是隨著所有人恭敬地跪拜在地。

“王上萬歲萬萬歲!皇太後千歲千千歲!”蕩氣回腸,氣勢山河的回音不停在聖壇中反複回響。

一身明黃金絲龍騰圖案錦繡緞袍,頭戴罕見金色寶石瑪瑙堆砌而成的帝王之冠。腳踏金色秀龍靴的虞王一步步踏上石梯來到聖壇之上。

這明晃晃的烈日之下,虞王的身子倒顯得有些單薄,俊美的容顏透著一股子不符適宜的灰白。

“眾卿平身!”虞王手一抬,便在聖壇邊金黃的龍椅上坐下。

眾人皆起身。隻是仍舊不肯抬眼瞅向龍顏。

“今日是寡人壽辰,便請了各國諸侯一同在聖壇為大虞國及各國蒼生祈福!望上蒼有好生之德,願大虞國與各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永無戰亂之時!”末了的那句卻最是鏗鏘有力。

“謝王上!”眾諸侯協同家眷世子一同跪拜在地。

“今日大虞國得蒼生之福,有天女庇佑我大虞國,自是國榮昌盛!”停頓,微略有踹氣,緩緩之後又道:“現請天女為天下蒼生祈福!”

洛兒得令,恭敬跪拜,麵無表情地起身。轉身的餘光瞧見那帝王龍顏上逐漸的灰霾,心下明了,隻怕這虞王離毒發之日不遠。而這次茗夏替姥姥所辦之事會是替虞王去天女宮取來百命丸麽?

轉念之際,忽然察覺身旁一道異樣的目光。祈福迎舞之時,便在回旋轉身的刹那迎上,隻是四目交錯,轉瞬即逝,驚得她險些忘卻了下一個動作。

一身紫色錦衣玉袍的虞慕飛,微微蹙眉,眼神一絲玩味。若有所思地凝望眼前白衣華服的傾城女子。那熟悉的麵容似幻似真,似真又亦假。冷若冰霜的美瞳不含一絲溫熱,冷漠得拒人千裏之外,他卻絲毫未曾在那黑瞳中尋得半寸蛛絲馬跡。可方才的那一睦,又該如何解釋?

祈福做法之時,上天破天荒在悶熱的空氣中吹來徐徐涼風,倒讓每個酷暑難忍之人頓感絲絲涼意。信天象之說的人暗暗對天女稱讚幾許。

各國諸侯此刻心下自是各有算盤,揣測不已。方才各國諸侯在龍顏之下不敢抬眼打量天女姿容。眼下見眾人都為此涼風倍感驚奇,壯膽紛紛抬眼仔細端詳。隻是除昊王虞慕飛之外,那七八個諸侯目睹洛兒傾城的絕色容顏之後,眼中無不驚歎愛慕,流連忘返。

洛兒抬眼,冷漠地瞪向那些好色之徒。那眾諸侯礙於在聖壇眾人之上,一個個立即在那冰冷的美目下垂首,不敢造次。這細小的舉動倒讓一旁紫色錦袍的昊王眼含深意。

美人靈動的眼不停流轉,心中忐忑,又唯恐被虞慕飛猜中自己已是如假包換的真天女。可心中最深處卻又冒出一個微小的念頭,卻是期盼他認能出自己。糾結矛盾,內心難安。

半柱香的時辰,那祈福的法事終究完畢。虞王隨著眾諸侯一起乘坐車鸞返回皇宮的正合殿享用家宴。文武百官待帝王離去之後,才紛紛起身乘坐轎鸞離去。

偌大的天壇又恢複了往日的空曠與寂靜。四下無人,那幫宮人宮女早就待命返回正合殿,隻留下十幾個最低層在天壇值日的宮人宮女在此收拾。洛兒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一個機靈兒股從脊梁直冒。剛才她強打精神故作鎮定,爾後卻還是驚心不已。

“這大熱天的你怎麽直冒冷汗?”迎春上前,拿過絹子擦拭洛兒額前細汗。

“不礙事。可是剛才有些緊張罷了。”淡然一笑,輕輕搖頭,“對了,虞王一行現在也估計到正合殿了。你叫茗夏把那些祈福袋送過去,一一分給那些諸侯。”

“茗夏聽到了麽?天女命你現在把這些祈福袋送到正合殿。”迎春沉著聲。

“憑什麽要我去?不是有迎春姐姐麽?”茗夏冷哼。

“迎春姐姐與那昊王也是舊時,你難道不怕他們私底下有所勾結?我不過是避嫌讓你去罷了。”洛兒淡淡低語。“你就不怕我在祈福袋中裝有什麽暗語送給那些諸侯?”

“我何苦去操這份心。誰又斷言天女必定要跟隨這大虞國?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他日那諸侯中但凡有能與虞國抗衡者,居位王上。天女也會隨之順應天命改投他主。”不以為然。

洛兒聽聞,略有所思。看來這茗夏與姥姥並不是死心塌地效忠大虞國,也隻是靜觀其變等待對策罷了。

“你們兩又在這裏扯什麽胡話!”迎春嚴詞厲聲,連忙打斷兩人對話,四下打探,便從袖口處拿出一支奇異香,在空中稍微揮散幾下。那天壇下收拾的宮人宮女不勝藥力紛紛倒下。

“迎春你何必如此小心,若被這些不相幹的人聽去。不過是了結幾條人命而已。在這大虞皇宮死幾個人有何好大驚小怪。”茗夏俏臉微怒,冷漠哼聲。“再說,那虞王每月服食一顆百命丸拖延命脈

,他體內的毒終究無法根除。命喪黃泉也是指日可待。”

“這是在大虞皇宮,豈能讓你胡來!”迎春微怒。“送福袋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去就去!”茗夏賭氣走到祈福神壇前,將盛滿祈福袋的盤子端在手中,悻悻然地離去。

“看來我初到天女宮時,姐姐口中的玉大人便是玉太醫。”洛兒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是的。”迎春倒直爽應下。

“看來姥姥也叛變了虞王。”洛兒輕聲一歎。

“這不能怪姥姥,這幾年虞王膝下無子。一旦他命已歸西又沒有子嗣繼承王位,整個虞國自會崩坍。那皇太後再強勢也不過區區一弱女子,如何也敵不過敵國的猛攻。”坦言。“姥姥隻是如今不再想過問世事,專心在天女宮閉關修煉。”

“眼下我看昊國就是虞國首要提防的敵國。我曾去過昊國,同樣的繁華似錦,富麗堂皇,不差虞國半分。今日皇太後扣下各國諸侯世子便也是以防他日敵國不顧親子的血肉之軀而攻打虞國。”洛兒說到此處,頓感悲傷。

“所以妹妹才求姐姐去保護虞慕飛的子嗣不是麽?”迎春上前,一手輕放在洛兒單薄弱肩上。“妹妹安心,姐姐已答應的事絕對會誓死做到。畢竟我終究也欠虞慕飛一命。”

洛兒諾諾點頭,心裏清楚不過,姥姥所謂不問世事,不過是要專心找到紫晶還魂扣罷了。眼下這虞王的生死與天女宮也無任何太大幹係。如今不過是姥姥現在礙於情麵,見那虞王時日不多,不想與虞國弄僵關係才肯繼續無條件提供百命丸。

“回去吧,這大熱天的在這費勁腦子還不如回鳳祥殿裏乘涼休憩。”說完,迎春從袖中掏出另一根紅色的香在空中揮灑幾下。“走吧,過一會兒這些宮人便會醒過來。”

“也是。就算被人發現也以為他們不過是中暑。”洛兒複合幾句。心中思及茗夏剛才那句不過幾條人命而已的話,心有餘悸。這世人口中的天女宮宮女果真心狠手辣,冷酷無情。

兩人乘坐車鸞返回鳳祥宮,車輪剛一停,便有個宮人急切地跑上前。

“啟稟天女,虞王請天女到正合殿。”那宮人滿頭大汗,看來是在門口等了些時日。

“有勞這位公公了,敢問公公王上請我去正合殿為了何事?”說完,洛兒撩開車上門簾,一旁的迎春急忙從袖口處掏出一錠碎銀放入那宮人手中。

宮人眼瞧拿了好處,就算頂著烈日也不覺得辛苦。倒是放寬了心:“啟稟天女。天女遣茗夏姑娘送到正合殿的祈福袋給各位諸侯,可是青國的諸侯深感不是由天女親自所贈,不夠誠意。幾位其他諸侯也爭相不滿,故此虞王才派人來請天女過去。”

“原來如此。那有勞公公回去稟報一聲,我換身幹爽的衣服便速速前來。”洛兒淡然一笑。心中感慨事已至此,上天如此安排,她也隻有順應天命。

那宮人瞧見洛兒的絕色之美,驚得一愣,窘紅著一張臉轉身領命離去。

“姐姐咱們快去換身衣服趕過去吧。”洛兒撩袍下車,唯恐耽擱時間,兩人急急地返回鳳祥殿。

待洛兒到正合殿之時,那午膳已撤。席間剛上了一些精致的冰鎮水果甜湯。此時洛兒已換了一身玉白色的玲瓏紗綢裙,頭上僅以一隻玉白色步搖固定,在這華麗富貴的正合殿中一站,更顯得清醒脫俗,美若凡塵。

“天女韓洛在此參見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跪拜在地,謹慎之極。

“平身。”溫言,或許飲下兩三杯瓊漿,那虞王此刻蒼白的俊顏上倒浮現出一兩分的紅潤之色。

“天女這身打扮倒是應了此時之景,炎炎夏日,卻美不勝收。”青國的諸侯炎諾酒後頗醉,有些出言不遜。

“青王倒是抬舉了奴婢。奴婢平日裏一向素簡,倒比不了宮中各位尊貴娘娘的花容月貌。”冷言冷語,自是不願再多言。

“天女何從如此謙虛…”那青王竟借著酒勁離席走到洛兒跟前,試圖冒犯。

還未貼近,一個紫色身影便將那青王拉扯到一旁。“啟稟王上,青王不過貪杯多飲幾杯,已有些醉意,不知已冒犯了天女。還望王上讓青王到後麵偏殿以作休息!”虞慕飛雙手作揖,恭敬有加。

虞王也有些不勝酒力,雖為剛才青王的舉動感到不悅,礙於情麵也隻揮手示意,讓宮人扶送青王去那偏殿休憩,青王後也帶上世子因此借故跟隨了去。

“奴婢有罪,姍姍來遲,還望王上恕罪!”說完便跪拜在地。

“天女何罪之有,起來吧。”皇太後看完眼前戲,終究開了金口。“這大中午,烈日當頭天女忙於祭祀還要匆忙趕來給各位諸侯親增祈福袋也是辛苦。”

“若是能給大虞國祈福,奴婢不覺得辛苦。”洛兒目不敢移,隻是瞅著眼前墨黑的花崗岩石。

“各國諸侯也等候多時,天女即可把祈福袋送贈到各國諸侯手中。”皇太後發話,無人敢違。

洛兒領命,自是起身。仍舊恭敬地垂首,不敢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茗夏捧著盛滿各色祈福袋的盤子走到洛兒身邊,洛兒同她一起上前,分別一一將祈福袋送贈至各諸侯手中。

輪到那抹紫色衣袍之時,洛兒略有一愣,從盤子中挑出一個藍色的祈福袋送至虞慕飛的手中。美人神定淡然,眉眼未抬,呼吸自若,未曾有一絲的慌亂。隻是放下祈福袋之時,玉指指尖卻不經意地與那溫熱的手指微微觸碰。如觸電般驚心動魄,洛兒垂首,仍舊不敢抬眼,敏感地察覺到眼前人呼吸重了幾下,爾後又恢複往常般平靜。她鎮定地收回手轉而走到下一個桌前,將最後一個祈福袋贈與其他諸侯。

“啟稟王上,皇太後。祈福袋已送贈給各位諸侯,望蒼天之福能降臨在各國的國土上,百姓安康,國泰民安!”微微俯身。

“時日已晚,各自諸侯也跪安,協同家眷回各自宮邸午睡休憩,晚宴之時再聚。”皇太後慵懶發話,隨後便要起身。虞王見狀,上前扶住皇太後同皇後離席而去。

帝王一走,各自嬪妃也紛紛相續離去。洛兒也隨同嬪妃一起離開正合殿,如若此時再留在正合殿同那些尚未離去的諸侯待在一屋之下,還不知又會被人如何猜疑。還是速速離去的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回鳳祥宮的車鸞上,迎春好奇地問:“洛兒為什麽送給虞慕飛藍色的祈福袋呢?我卻覺得那紅色或則紫色會更襯他的氣度。”

“最後剩下討喜的顏色不多,那虞慕飛不會計較於這些無傷大雅的細節。”洛兒隨口敷衍。卻若有所思的望向車窗外那一道道赤紅的城牆。

為何選藍色的祈福袋給虞慕飛呢?其實這八個祈福袋的顏色分別是朱紅、桃紅、曙紅、深紫、淡紫、翠綠、墨綠和藍色。而每個祈福袋所秀的花樣不過是花開富貴的款式,裏裝的東西都是一樣,無非是一些有助於提神的香草藥。就算茗夏一個個翻閱檢查,也絕對猜不出她所指的寓意為何。她原以為讓茗夏送去,她倒斷了一個念頭,可虞王偏偏又請她過去親手相贈,那怪不得她有“心”饋贈了。

時光倒流,記憶輪回。那夜當她被黑壇教追殺,危難無助之時。虞慕飛同玉寧公子從天而降解救她於險境之中。那一日他身上的袍子卻是藍色,如若他還記得那些瑣碎的片段,便可判斷出她就是真正的天女韓洛!

此時洛兒心意已決,於其坐以待斃等待虞王歸西。還不如假借虞慕飛之手逃出大虞國皇宮回到魂靈山。眼前隻能等待虞慕飛的回應,隻是他果真又能真切地認出自己麽?

思及此處,胸口苦楚一片。隻覺頭腦昏沉,倍感乏力,猛然口中一口腥甜,倒嘔出一口映紅,嚇得身旁的迎春驚恐不已。

洛兒正欲開口,還未來得及吐露一個字兒,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暈倒在迎春懷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