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易軒同洛兒一返回客棧,就急命小玉收拾行李。

小玉眼瞅著公子坐在廳裏一言不發,麵露慍色,身旁的美人也麵若冰霜若有所思。也不敢多語,垂首加快手中動作。

洛兒怯怯看向白易軒,見他不發一語,暗想此刻傾城公子心下正不痛快。“易軒…”輕喚。

“嗯?”笑顏。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撅嘴。

“洛兒多心了,我何來之氣。”

“易軒,為什麽每次你都這麽好脾氣?我實在不懂,你到底看上我什麽?除了這副惹人驚豔的皮囊外,我這半死的身體總是拖累你。如此這般我還能給你什麽!”靈氣的眼閃閃靈動,淚水在眼簾中晃動。

“洛兒!你怎能如此輕言!”雙手扶住香肩,一聲輕歎。

“我體內的冰毒不知何時又要發作,如今這殘破的身體弄得你心煩意亂。此刻你難道不是氣我麽!?”說完急劇咳嗽兩聲,一張慘白的俏臉頓時緋紅。

“好好的,怎麽又與我置氣。”疼惜。急忙掏出絹子擦掉美人唇邊觸目驚心的殷紅。

洛兒任性地一手打掉眼前的絹子,盈盈般的黑眼瞅到那帶血的絹子後,略有一愣,眼波一轉,胸口處更是排山倒海的苦楚。

“姑娘切莫再多說了。眼下你這身子已不堪如此折騰,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公子情何以堪啊!”小玉紅著眼,急忙上前一把扶住美人。

洛兒眼中帶淚,凝望著白易軒完美無缺的顏,那雙美目裏透露著暗暗哀傷。回想真機和尚的話,不覺心下一涼,痛苦萬千。

“小玉,你先下去。”白易軒輕歎,上前一步,將洛兒輕擁入懷。

小玉滿臉擔憂,搖了搖頭便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洛兒,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你體內毒一旦發作,你痛一分,我心上便也痛一分。你可知道我的感受?難道我願眼睜睜看著你受這冰寒之毒的折磨?為何你就不能明白我的心?”輕歎,眼底更多愛意。“我從未像如今這般害怕失去你。甚至每到白晝之時,我害怕看見你恬靜的睡顏,隻怕你一睡就永不再醒來。這些心情你可能體會?”

洛兒含淚抬眼,對視那雙炙熱的睦子傻氣地搖頭。靈氣的黑眼閃爍著淚花,心下柔軟。

“洛兒的確擁有這世上罕見的絕色容顏。可這世上花容月貌的女子多如天上繁星,不論你信與不信,而我隻願與你相守到老。”字字真切。

“對不起,易軒,對不起…原諒我的孩子氣,原諒我的不懂事…”一語未終,那溫柔纏綿的吻頃刻落在美人的粉唇上。

輾轉片刻,洛兒羞紅地把頭埋進傾城公子的胸襟。如今她不再害怕真機和尚預言之事,今日咳血已是凶兆。隻怕還未等真機和尚的預言成真,她便已香消玉損。眼下,她隻想自私地放縱自己享受白易軒的疼愛。倘若此次終究是死,隻是不知她的魂魄卻要流落何處,恐怕再也回不了現代取而代之的是步上黃泉。

門外有些聲響,白易軒擁緊懷中美人,低語:“什麽事?”

“豈稟公子,剛屬下前去打探,今日城門已關。”

“為何?”蹙眉。

“聽聞皇宮裏突然丟失了一顆千年夜明珠,宮裏傳來消息立即封鎖城門,勢必要把竊賊找出來。”門外回應的正是同出來的隨從張魯。

“大白天也會丟夜明珠?!”傾城公子上揚完美的唇角,似有玩味。“你先下去,去弄兩套兵服來。”

張魯得令便退了下去。

洛兒不解,聽聞後隻覺心一顫,輕咬朱唇,一時慌了方寸。暗自料到玉寧公子定是進宮稟告了虞慕飛她的下落,因此才有封鎖城門之舉!為何?既然已知她心有所屬,如此這般又為何?難道,還未走出這城門就要給白易軒帶來殺身之禍麽?!如此一想,洛兒渾身一震,驚恐萬分。

“洛兒在害怕麽?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傾城一笑,神采奕奕。

“那我們怎麽出城門?總不能趁天黑飛身出城吧?這絕對是下下之策,玉寧公子深知我輕功了得,估計早已在那城門之上等候。”焦急,不停攪動水袖。“如若我們硬闖,那豈不是以少抵多必死無疑。”

白易軒抿嘴而笑,並不多語。隻是走到廳中,從一堆箱子裏搜出一個毫不起眼的深褐色檀木小箱子。

洛兒不解,上前兩步,一探究竟。

隻見白易軒打開那木箱子,拿起兩張肉色的麵具。洛兒吃驚地睜大秋水般的黑眼。“易容術?!”美人滿心歡喜,“易軒,你如何有這樣的東西!”

“洛兒也知易容術?”傾城公子遲疑,眼底略有驚訝。

“我當然知道!隻是沒想到在這裏居然也有!眼下我們有這個就可以混出城了!”欣喜,絲毫沒有在白易軒麵前裝做不知情的樣子。或許讓他慢慢了解自己何嚐不是件好事。相愛的人,如若一味的隱瞞不敞開心扉,何談天長地久。

“洛兒真是博學識廣。”

“易軒如何學到此番本領

?”好奇。

“這說來話長。原是我年幼十二歲時,偶遇一位高人所得。高人說我妖豔之氣過重,怕為府上遭來殺身之禍,若戴此麵具到十八歲後方能躲過劫數。故此,高人便慷慨傳授此絕技與我。”

“原來如此。”洛兒笑顏。抬眼看向白易軒那張完美無缺的絕世容顏,出落得如此美豔,連天都會嫉妒的容顏,更何況是平凡人間。看來那高人必定也是懂得憐香惜玉。

洛兒睜大盈盈黑眼,好奇地湊在白易軒麵前,仔細瞅著那鬢角發髻之處,甚至伸出手輕輕抓扯那細白的肌膚,試圖找到些蛛絲馬跡。

“洛兒這是做什麽?”白易軒好笑地注視著眼前美人的舉動,此刻美人正明目張膽的輕薄自己。

“我想看看,你這張迷死天下女子的容顏是不是假的。”說完,甜甜一笑,硬是用力扯那白嫩的肌膚。

白易軒爽朗大笑,絲毫不介意洛兒用手在自己臉上留下紅色印記。目光寵溺,心下柔軟,隻怕這世上唯有洛兒才能如此近他的身,同他這般嬉戲玩笑。

“洛兒,我告知你夜晚如何行動。”說完,白易軒輕靠美人耳畔,輕聲低語,娓娓道來。

傾國美人,傾城公子,同是絕色之人。相視一笑,眼光流動,默契之色油然而生。

夜晚,一輪明月如玉碟般溫潤明亮地掛在夜空中。隻是月色下籠罩的巍峨城牆更增詭異的色彩。

高聳的城牆上滿是手握利器的紅色昊國士兵,看人數倒比往日多增添了三倍之多。城牆上下到處點燃熊熊烈火的火堆,把整個城門照得通亮。

看來昊國的兵力不容小窺,依照眼下的陣勢,隻怕連隻蒼蠅都插翅難飛。城內不論任何百姓隻當是宮裏搜索偷千年夜明珠的刺客,隻得早早歸家閉門避開這惹禍之事。

此刻整個昊國街道上出奇的安靜,隻有不斷輪流巡邏的部隊在那巷子裏來回穿梭。

玉寧公子高坐城牆之上,錦衣玉袍,俊朗的顏上滿是玩味之意。隱隱透露著一股子兒的淡定。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就是眼下了。

“豈稟大人,下屬來報並未搜索到偷夜明珠的刺客。”禦林軍的首領李炎上前稟報。

“哦?不急,慢慢等待便是。你先下去盯緊,如若發現有畫像上的女子,千萬不要傷了她。”擺了擺手,依舊滿臉春風。

“屬下遵命!”李炎叩拜退身,心下詫異,這不是捉拿偷夜明珠的刺客麽?何時又變為捉拿一名女子?這夜明珠與女子有關聯?不得其解,隻好發令下去。

李炎走到城門之處。兩邊上百號的兵力簇擁至此。李炎滿心忐忑,交代副手周然庸:“你傳令下去,大人有令如若發現一名女子,千萬不可傷害。將其抓住送到玉寧大人麵前。”

“遵命!”周然庸彎腰叩拜,雙手作揖,眼神閃爍,皮粗肉糙,相貌平庸,可謂符合他名中的庸字。“李大人,咱們今夜不是追拿偷夜明珠的賊子麽?怎麽又變為追拿一位姑娘?”

“我也正納悶此事。再說了這大白天的,居然還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在皇宮裏偷夜明珠!”李炎咬牙切齒,那日他正當值,豈料卻犯了這樣的事。堂堂禦林軍的統領,還未與刺客交手,那寶物竟被那賊子偷了去。豈不丟臉丟大方了。

“想必那賊子必是武林中的高手。不過皇宮裏稀世珍寶繁多,為何隻看上了區區一顆夜明珠?”周然庸討好。

“你還真是不識貨!那千年夜明珠可不是一般普通,據說隻要是死了的人口中若是放有此物,必定能保存遺體到千年不被腐蝕。”

“原來如此。”周然庸淡然一笑,有著不符的表情。“那為何要捉拿一位姑娘?難不成偷夜明珠的刺客是位姑娘?”

“我看不像。當日那賊子輕功甚好,被他僥幸逃走。可我看得十分清楚,那身形絕不是一名女子。隻是我也不太明白玉寧大人的意思。不過既然大人吩咐此事,我們依照行事便可,不可亂來。”

“一切按大人的意思辦。”

“周然庸,你領一隊人馬守在城門邊,隻怕今晚之事並沒那麽簡單。”

“遵命!”周然庸領命就退身而下,走到城門旁。

夜深人靜,城牆上下仍舊沒有任何動靜。忽然城牆之上有些**,下麵的士兵抬頭相望,待看清來人紛紛叩拜。

周然庸叩拜在地,微微抬頭,望向那巍峨城牆之上的人,麵露哀傷之色,頃刻便恢複了神色。

“玉寧,怎麽樣?她出現了麽?”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昊國的王爺虞慕飛。一身紫色龍袍,頭戴冠玉,好個帝王之像。

“回昊王,姑娘似乎藏了起來。”玉寧微微彎腰。

“哦。她終究會出現的…”蹙眉,星星般的眼勾起無限回憶。

“微臣已部落天羅地網,想必姑娘再如何輕功了得身輕如燕,也無法出了這城牆。”玉寧淡然一笑。

“好。”白易軒一步上前,回首這城門下的昊國,坐落參差的府邸,萬家燈火,如今洛兒到底身藏何處?

為何要躲著他?而她為什麽又同大虞國的白易軒同行?思及此處,臉色一沉,握緊雙拳,心中滋味波濤翻滾。

“不知姑娘身上的毒如何?微臣派的探子一直未發現姑娘的行蹤,實屬下屬的過錯,還望大王處罰。”

“這不怪你。洛兒天性如此,一切都是我的錯。如若我違抗太皇太後的旨意,執意帶她走,如今我也不用這般尋她的下落了。”內疚。

“微臣今日偶遇韓姑娘,見她身體無恙。想必體內的毒有所抑製。玉寧也曾拜訪其他名醫,隻要姑娘肯在宮裏好生按照微臣的方子服藥,過些日子定當會痊愈。”玉寧懇切,隻是他並不知洛兒體內含有千年冰晶的寒精之毒。

“甚好。隻要勸說她留在我身邊既可。”眼底柔情一片,心係著美人,神采奕奕。

不出一個時辰,忽聞一人頭攢動。隻見那士兵飛奔到李炎麵前,驚慌失措:“啟稟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北門之處居然有十幾個黑衣人出現,那功夫如何了得,已經殺出了一條血路!”

李炎一聽,心下大驚,那北門之處早已備著百名士兵。豈料遇到高手刺客,急忙招來周然庸,命他帶一隊人馬速速跑去救援。自己穩下情緒,快步跑上城牆,啟稟昊王。

“啟稟昊王,剛屬下得知,北門之處出現十幾個黑衣人。我已派小部隊過去圍剿。請大王放心。”

“黑衣人?”虞慕飛蹙眉,與玉寧麵麵相覷。

“難道是黑壇教的人?”玉寧猜測。

“黑壇教與天女宮素來天敵,難道他們在追殺她?”如此一想,虞慕飛更加擔憂。“我要親自過去!”說完,便要起身。

“昊王萬萬不可輕舉!如今還未找到姑娘下落。那黑壇教的人心狠手辣,也不知此行他們人手如何?再者,他們公然與我們對抗,也不像他們常有的作風。隻怕是另有隱情!”玉寧一步上前,擋住去路。

虞慕飛心下一略,若有所思般點頭。一心想著洛兒的安危,倒莽撞得沒有思前顧後。玉寧見虞慕飛並未上前,倒遣了李炎退身而下。

周然庸快馬加鞭帶著一隊人馬北門,一群黑衣人正與部隊廝殺搏鬥。地上已陸續躺下昊國的士兵。周然庸眼神淩厲,從馬上利落翻身而下,手握刀劍高聲大嗬:“兄弟們給我上!”

士兵們握緊兵器洶湧而至,士氣亦然!

周然庸正欲上前廝殺,不料,身後突然有人懷抱住他,猛地往後一閃,便閃到那城門之處。

周然庸大吃一驚,猛然回頭,一見到身後的麵容,倒放下心來。“別動,正好趁這動亂之時逃出城門。”耳畔低語,仍舊嗅到那香草之氣。

“那小玉他們怎麽辦?”周然庸便是易容術的洛兒,此刻洛兒與易容術後的白易軒躲在城門之處。想趁亂開門逃走。

“不用擔心,小玉他們隻有逃脫的辦法。眼下先帶你出城才是要緊!”說完,白易軒回身,運氣用力對著城門的木頭栓子使勁往上一拍。那栓子一落,城門打開一人身的距離。

洛兒隻覺眼下時局有些蹊蹺。百米外黑衣人招式套路甚是眼熟,瞅著仿若是…黑壇教!心下一涼,恍然大悟,驚呆萬分!為何黑壇教的人對她和白易軒視若無睹?為何那黑衣人把所有兵力全引開?詭異叵測!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

白易軒顧不了洛兒失神片刻,拉起美人的手便從那城門逃了出去。隻是美人仍舊不肯回頭,凝望著眼前的一切,盈盈般的黑眼滿是吃驚與疑惑。

逃出城門外,白易軒便懷擁美人朝著那魂靈山的方向施展輕功飛身而去。

同時,東門的城牆之上聽聞北門的黑衣人忽然頃刻之間消失,虞慕飛頓時火光四射,不免頓生蹊蹺。

“啟稟大王!北門的城門已被打開,想必那偷夜明珠的賊子已逃脫了出去!屬下有報,那賊子是穿著我們的兵服混入部隊中。屬下一時疏忽卻沒能及時發現。還望大王懲戒!”李炎膽戰心驚,叩拜在地。

“什麽!?”虞慕飛臉色頓變,眼神犀利,握緊雙拳。“他們去往何處?”

“回稟大王,下屬回複說是往魂靈山的方向。”

“大王莫須動氣,此刻我們隻需派人快馬加鞭,想必一個時辰便能追上。姑娘如此聰明伶俐,實屬天下奇女子。”玉寧溫言相勸。

“難道她還在怪我當初棄她而去麽?”蹙眉,眼露哀傷,自責不已。片刻,“玉寧,立即備一隊人馬,我要親自跟去!”

“大王!”玉寧驚慌,正要上前勸說。

“毋須再勸,傳令下去。立即起程!”虞慕飛拂袖轉身往城下奔去。

黑夜裏,皎潔的月光籠罩之下,隻見一個白粉交錯的身影不停在天空中點綴飛落,猶如蝴蝶般翩翩起舞。

在數裏之外,身騎戎馬,紫衣冠戴的虞慕飛,身後帶著一對精兵火速快馬尾隨其後。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白一灰的身影如鬼魅般佇立在樹梢之上,一切盡收眼底,笑容詭異。微風徐徐吹來,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