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得玄天參玄元



“啊呀,太棒了!小白,我們成功了!”我興奮地一把撲向小白,緊緊地抱住它,趁機蹭上它光潔柔滑的白毛——占便宜。嘿,這身白毛我是垂涎已久了,今天有這機會怎麽能錯過呢,哎呀呀,果然是又舒服,又暖和。

“呼呼——”小白顯然非常不滿我的擁抱,掙脫我的鉗製,叫了兩聲。

“雪兒,又在欺負小白了。”風聽到我們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眼光閃亮,滿臉寵溺疼愛的笑容。

我趕緊迎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撇嘴道:“風,打攪你了嗎?”

風溫和地摸了摸我的頭,柔聲道:“沒有,我也剛好要休息了。”

我抬頭看到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瑩潤修長的十指映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英俊臉龐,讓我的心隱隱有些酸澀。

“很累嗎?還是參不透嗎?”我拉他坐到床沿,自己則繞到他的身後,伸手按上他的太陽穴輕輕地揉捏。

他“嗯”的應了一聲,那密密長長的睫毛已然垂下,在眼臉處抖落一片優美的陰影,那兩道如遠山般俊逸的眉無意識地皺在一起。我忍不住便停下了一隻手,輕輕將他額前那道深深的皺紋撫平。

手忽然被按住,掌心緊貼著他光滑微熱的額頭,耳邊傳來他低沉悅耳的嗓音。

“雪兒,我真怕若是我終究悟不出其中的道理,那我們……”

“不會的,風,”我連忙打斷他的話,安慰道,“我對你有信心。知道嗎?我已經解開了那棋局。”

“什麽?”風身形猛地一震,按住我的手緊了緊,聲音仍舊低沉卻已掩飾不住其中的喜悅、激動之情,“真的,真的解開了?!”

我嗬嗬笑了一聲,調侃道:“真的,比珍珠還真。”

手腕猛地一陣灼痛,我一個踉蹌跌入風的懷中,被緊緊、緊緊地抱住。他的聲音就吐在耳畔:“雪兒,謝謝你,謝謝你!”

“小白,當心點!”我將最後一枚白子交到小白的手中,囑咐道。冰桌上的棋局對我和風還是有致命的蠱惑,所以最後的決策是由我口述,小白代勞。

“呼呼”小白叫了一聲,點了點頭,接過白子。我和風退到了一旁,十指相扣,緊張地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然,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周圍卻仍舊一點動靜也沒有,我不由得蹙緊眉頭,暗道:難道中間有什麽環節被我遺漏了,還是這棋不是這樣下的?

狐疑地將目光投向風,正好對上他投過來的複雜的眸光,我們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正想上前探個究竟時,卻聽地底傳來“轟隆隆”的一聲怪響,緊接著那寒冰桌左右晃了晃,“砰砰砰——當當當——”瞬息間寒冰桌裂開重重擊落在地的巨響仿佛憑空而來,刹那間回蕩在空曠寂靜的冰室中。

萬道冰花頓時迸射而出,四處飛濺,風緊張地將我摟入懷中,護於體下,抱頭護腦。耳邊清楚的傳來“啪啪”的聲響,定是那些飛濺的冰花打在風的身上。

過了半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我才從風的懷中探出頭來,首先映入眼的是他被劃開了數道細小的傷口的手!血,毫未猶豫的溢了出來!

我一怔,急忙扶起他,一把拽過他的手,隻覺嗓子裏酸酸的,眼睛裏酸酸的,鼻子裏也酸酸的,心裏更是酸酸的,“風,你的手……”

“沒事的,傻丫頭。”風抽回手,向我投來一抹安慰的笑容。

緊緊地凝望著他,我頓時感慨萬千,也說不清心裏那滋味是酸還是甜,眼淚似乎又要不聽使喚的落下來了,我連忙轉過臉去,不想讓他看到我此刻脆弱的樣子。

可,這一轉不打緊,卻讓我不由得一驚,簡直是被驚的目瞪口呆差點連話也說不出來,“風……風,你快看,劍……劍……玄天劍。”

寒冰桌裂開的地方,直挺挺地立著一柄長約四尺五寸的寶劍。風走上前去,站到劍前,深深一躬,然後又表情肅然地理了理自己的儀容,方才拔出寶劍,接著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劍從鞘中緩緩拔出。

我隻見一團磅礴劍氣ji射而出,冰室霎時寒光逼人,劍柄飾有七彩珠和九華玉,劍身宛如清水漫過池塘從容而舒緩,而劍刃則像壁立千丈的斷崖崇高而巍峨……過了好久,我才聽到風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這就是玄天劍嗎?”

唉,試問有誰見到如此寶劍不激動的呢?這柄寶劍遠比我和宣的玄日,玄月更堪稱“絕世”,且不說它是否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神奇,但凡英雄者誰又不想得到這樣的寶劍呢?

怔然間,隻覺劍花飛舞,銀光閃爍,凝目望去,卻見風目光炯炯,揮劍狂舞,長劍所到之處閃出一道道圓潤的銀光,迅如雷電。他在空中一個輕靈的翻騰,衣飛揚,劍花

飄飄,人劍合一。

我不由得癡了,似乎人就是劍,劍就是人。他們本就是一體。

風輕輕一個旋身,收起長劍,在我麵前站定,輕輕一笑,喚了我一聲,“丫頭,別發呆了……”

我猛地回過神來,訕訕一笑,取出手帕,伸手替他擦去額上的汗水,才開口道:“風,這劍仿佛就是為你而生的。”

風正待開口說什麽,小白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我順著它“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那寒冰桌裂開的地方還有一物,我上前拾起,道:“風,是封信。”

風伸手接了過去,將長劍遞給我,我將劍放入鞘中,眼睛卻是一直盯著那封信,隻見封皮上寫著“玄門弟子親啟”六個字。

風輕輕拆開封皮,抽出一幅極薄的絹帛來,隻見絹帛上寫道:“汝見此信,必已破解棋局,得玄天。玄天乃霸氣孤傲之劍,唯有玄元神功方可驅使。汝到此必已練就玄元神功第八層,也必知此心法之所以難成,之所以稍一不慎便會走火入魔,全因運勁的法門複雜多變、巧妙無比,若練功者無雄渾的內力與之相副,到最後關頭便會走火入魔,不是瘋癲癡呆,便致全身癱瘓,甚至自絕經脈而亡。”

“哦——,原來是這樣,”看到這裏,我抬頭看向風,“上次我們在京城相遇,你的傷就是因為強行練此功造成的吧?”

風沒有立刻說話,深邃莫測的目光緊緊凝在我的臉上,複雜中隱隱有些不悅,“雪兒,一直沒來得及問你,火聖果從何而來?據二叔說那都是長在極其凶險的懸崖峭壁之上,而且還有一金一銀兩劇毒無比的靈蛇相護。”

這……我微微怔愣,那次的確差點喪命,卻也因禍得福。

“雪兒,雖有些怪你不愛惜自己,但更多的是感激,若不是你的及時援救,慷慨贈藥,隻怕我的玄元神功難有練成之日,隻怕那時我就已經……”

“風,”我連忙伸手抵住他的唇,阻止他說下去,隨即扯開了話題,“我們看看獨孤前輩後麵說了些什麽吧。”

風幽幽一歎,“好。”

“昔日吾始練此功時,隻因內力有限,勉強修之,變成心有餘而力不足,吾雖明白這其中關鍵所在,但當年年輕氣盛、不肯服輸,又信服‘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話,於是孜孜兀兀,竭力修習,殊不知人力有時而窮,一心想要‘人定勝天’,結果耗費了一生的時間,卻也終究沒有悟出那個‘愛’是何意?吾言盡於此,以後隻能靠汝的悟性了。胸懷寬廣,忍人所不能忍,愛人所不能愛,此乃玄元神功的精髓所在,切記,切記!”

在書信之後,寫的是第九層的內功心法,風看了一會兒,驚歎道:“呀,原來是這樣。”

我湊近他,問道:“怎麽了?風!”

風一臉愉悅地望著我,道:“雪兒,怪不得我一直悟不出其中的道理,原來我練的玄元神功的心法少了最後兩句。”

“呃?”我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麽風,現在你且去試試看,有獨孤前輩的提點,有這兩句內功心法,再加上你的聰明才智,說不定這次一下子便練成了呢。”

“好”一聲剛落,風已在寒冰床上盤膝而坐。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我見他半邊臉孔脹得通紅,半邊臉卻發青發紫,心下一凜,唯恐其走火入魔,忍不住想上前去探個究竟,卻被小白牢牢抓住,它向我搖了搖頭,墨黑的眼眸清澈明亮,似有讓我安心之意。

我微微一笑,趁機揉了揉它光滑的白毛,低聲猜測道:“獨孤前輩當初也出現過這種情況。”

小白微微地點了點頭,有它的肯定,我的心似乎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回頭,又見蕭亦風臉上忽青忽紅,臉上青時身子微顫,如墮寒冰;臉上紅時額頭汗如雨下。又過了片刻,他臉上不再出現青色,完全是一片血紅,似乎連全身也紅了起來,猶如身體裏有火在燃燒。

我緊緊地盯著他,手不由得捏緊成拳,指甲深深地掐入肉中而不自知,心撲通撲通地亂跳,沒了章法,呼吸似乎也停止了,整個冰室裏的氣氛緊張得可怕。

放心,放心,肯定不會有事的,這便是這門內功心法的獨特之處,你看,他神完氣足,定是無礙,別自己嚇自己!這樣安慰自己一翻,我的心又漸漸平靜下來。

又過了好半晌,風忽地睜開了眼,雙眼精光炯炯,他站了起來,伸衣袖抹去汗水,一時間我忽覺他精力充沛,麵色紅潤。

“風,”我抬頭望向他,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如何?”

風目光熠熠地射向我,緊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眼中閃過狡黠的笑意,嘴角一揚,道:“依雪兒之見呢?”

“必是大成。”我毫不猶豫地說道。

“哦?”風挑眉,“何以見得?”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因為你全身上下都傳遞著愉悅的信號,而且這幾個月來,你今天是頭一次用這麽輕鬆、調侃的語氣跟我說話……”

“小丫頭,還真是聰明。”風輕輕在我鼻子上一刮,臉上滿是寵溺的笑容。我歡呼起來,一把抱住他,喜道:“風,喜你了。”

小白也跟著我歡呼地叫了兩聲,忽然它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們跟它走。來到了西北位的寒冰前,小白“呼呼”叫了兩聲,指了指風,又指了指那寒冰。

它是想讓風驅功溶冰,好讓我們離開此地。它雖然隻是一隻白猿,可對於我們的心思,卻是猶勝於人。

風伸手環上我的腰,對著小白笑道:“這些日子,我們都很累了,我看歇息兩天再走吧。”

他雖自始自終沒有看我一眼,但實際上卻還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好!”我欣然笑了笑,確實累了。

轉眼間,便到了第三日,清晨,我們將一切準備就緒後,又來到獨孤白的遺體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下拜,磕了幾個頭,風道:“弟子蕭亦風,得到祖師爺的栽培提點,已將玄元神功練成,弟子雖不知祖師爺說的‘愛’為何意,但弟子有生之年,定會竭盡所能,尋找答案,以慰祖師爺在天之靈。”說罷,便又磕了幾個頭,才站了起來。

“風,”我抬頭望了一眼風,又轉回頭瞧著獨孤白的遺體,心中頗有些感慨,“我們把獨孤前輩葬了吧。”

風俯視著我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然,小白卻搶先一步,它將獨孤白的遺體移到一塊黑布上,然後拔開它不知何時拿在“手”中的一個紅色瓷瓶,在我們錯愕的目光中,將獨孤白的手臂劃開一刀,卻無鮮血流出,想來早已凍結,然後將瓷瓶中的藥粉輕輕地灑落在遺體上。伴隨著“吱吱吱”的響聲,不稍片刻的時間獨孤白的遺體便被化為了灰燼。

“化屍粉!”我驚叫了一聲,“那個……小白,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小白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它靜靜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骨灰整理好,它的眼圈似乎……有些發紅,眼中似乎也有些悲。

我想,獨孤白……曾經一定是它很重視的人,獨孤白……也一定是它最珍貴的回憶。雖然這幾十年來,它都是孤獨的一個人……哦,一隻猿猴生活,可是,每日看到獨孤白的遺體,它總還是可以認為,獨孤白還陪在它的身邊。那麽,我剛才的提議是不是錯了?

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我錯了嗎?風的手自我的身後輕輕地攬住我的肩膀,他的呼吸穩重溫暖,我將頭斜靠在他的身上,貪婪地嗅著那熟悉好聞的味道。

“呼呼——”小白奇怪地打量著我們,叫了一聲。

我怔了怔,瞬間收斂起身上所有外放的情緒,淡淡抬眼望向小白,卻見它“手”中緊緊地抱住那黑色包裹,我微微一笑,語速不快不慢,“小白,對不起,剛才我有些魯莽了。”

小白呆呆地看了我一會兒,隨即連忙搖頭,指了指風,又指了指黑色包裹,“呼呼”叫了兩聲。

嗯?我疑惑,猜測道:“小白你的意思是說要將骨灰交給風。”

小白點了點頭。我不由得皺緊眉頭,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豁然開朗,“小白,你的意思是不是讓風將獨孤前輩的骨灰帶回玄門安葬,是嗎?或者說,這一切本就是獨孤前輩援意你如此做的。”

這個猜測應該是從小白為何有化屍粉而來的,在師父給我的醫書上曾有此藥記載,隻可惜隻有名稱卻無藥理。無論小白再如何聰明,它也隻是一隻猿猴,有這藥的人自然就是獨孤白自己,那麽將藥交給小白的也隻能是獨孤白。獨孤白之所以在此隱居,全因為情所困,不能自拔。然,古人有一句俗話“落葉歸根”,其實獨孤白心之想之的都是玄門,所以他才會建造這個冰室……隻為玄門弟子,所以他才會在臨終前飛鴿傳書回玄門,所以……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小白“呼呼”叫了兩聲,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笑笑,盯著小白“手”中瓷瓶,問道:“那個……化屍粉還有嗎?”

小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唉,希望破滅了,還指望能拿一點回去研究研究,自己試著製造製造,不過,現在已經沒戲了。

我深吸一口氣,淡淡道:“我們出發吧。”

溶冰遠比我想象中的簡單,風伸出雙手,按在寒冰上,依照前日所練的玄元神功第九層心法,微一運勁,那寒冰便微微溶化,他再加上一層的功力,冰溶化得似乎越來越快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寒冰上便溶出了一個大窟窿,我們兩人一猿便鑽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