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麵楚歌



“砰……砰……”耳邊響起一聲聲巨響,白色煙霧瞬間彌漫開來,將那幫灰衣死士和彩衣樓眾人統統籠罩在迷霧之中。這不是普通的煙協彈,還有少許迷藥成分,希望可以拖延久一點的時間。

我們一行眾人,一路奔走,隻為在敵人追來之前,渡過天棧道,我們知道,隻有過了天棧道,就算脫險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景物突然一變,淙淙泉水聲劃破深夜的靜寂,眼前是一道寬闊的人工修砌的青石山階,兩旁蒼鬆聳立,寒風減威,周圍的氣候溫和了不少。小溪一道,蜿蜒在鬆石間。

仰望天際,黑暗已漸漸淡去,變成了一種奇異的死灰色,眼見黎明就快要到來了。我不禁一歎,暗暗忖道:天若大亮,隻怕我們就無所遁跡了,也不知除了彩衣樓和那幫死士,是否還有別的追蹤強敵,若是一路強敵驟現,我們真的還敵得過嗎?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大笑聲傳來,山階外天棧道的入口旁,突然站立著十七八個人。原來這些人一聲不響地隱在山林暗影之中,不出聲息,我們雖然內功精純,目力極好,但困未曾留心,竟然一直未覺查。

“又是一幫人。”宣歎息一聲,語氣頗有些無奈。

“管他是人,是鬼,總之我們是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塵冷笑一聲,隨即右手揮動著長劍,向前衝去。

啟風也齊揮動兵月,分自塵的兩翼,向前衝殺。塵劍風如輪,招招狠戾,“當”一聲兵刃交接,已有兩人傷在劍下。風手中的劍極快,寒風劃過,攔腰便斬斷兩人。啟也不甘示弱,玉簫在空中幻起一片青影。突然問,響起一聲慘叫,震蕩山澗。原來已有一人被啟劈作兩半,跌入那絕壑之中。

攔路的眾人,眼看塵啟風勇猛無敵,心中大是驚駭,居然急退得想奪路而逃。我連忙放開宣的手,“蝶兒……”宣大驚。

我既不回頭,也不停頓,在空中一個翻躍,掠到塵的身側,冷聲道:“全殺,一個不留。”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已殘忍,所以……絕不能心軟。

宣一個飛躍,掠到我的身側,與我並肩而立,玄日劍玄月劍同時出手,劃出一道道銀光,便與敵人纏鬥在一起。

月影如雪,劍氣縱橫,血肉橫飛,隻聽得一聲聲淒厲的慘叫響起後,便有人倒下,有人飛出撞在山壁樹幹,再也爬不起來,有人血濺一地,墜落絕壑。不稍片到的工夫,敵人便被我們五人聯手全數殺盡。

這時,身體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我連忙轉身,卻見任律鵬在我身後微笑地看著我。

“任兄,你……”沈青峰一個箭步衝主前來,似乎想說什麽,卻被任律鵬的一個眼神製止了,他的眼中掠過一抹一閃而逝的痛意。

我不自一愣,還沒來得及多想,卻聽任律鵬道:“樹上有人。”

東方天際,微現曦龍,天色已快大亮。我抬頭望去,月見蒼鬆之巔,立著數十名身著軟甲,麵無懼色,且手中各拿著一個精巧弓弩的將士。是啊,他們看起來真的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而且他們的武功絕對不可小覷,因為以我們的功力,他們居然能隱藏了這麽久,而不被發現,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一起的?”我瞳孔一縮,微笑著問道。

“哼,那群廢物,怎配跟我們一起。”立於他們中間的一名長相粗狂,頗有幾分小將之風的男子冷哼一聲,語氣輕蔑。

“就算是廢物,也是你們帶來的。”從他的語氣,“我已經篤定剛才跟我們廝殺的人和他們是一起來的。”

他臉色一沉,冷聲道:“廢話少說,放箭”

話音剛落,便有無數的長箭如落雨般向我們直射過來。我一邊隨手揮劍擋格,一邊注意周遭的變化,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對方雖隻有幾十人,然,他們的射箭術,卻是非常的高明,一箭剛射出,另一箭便緊隨而至,而且幾乎每射殺一人的時候,仍有餘力穿透。危及第二個人。

眼角餘光瞥見任律鵬似乎有些力不從心,我連忙站到他的身前,幫他掃去大部分的箭矢。啟和塵則護著玄衣聖教的弟子。

這時,讓我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風和宣忽然相視一笑,居然不閃不避,眸中精芒爆閃,如幽靈般在空中一陣飛舞,幻化出十幾雙手影。待靜立時,手掌中竟已握了十幾支箭。然後,更讓我吃驚的是,他們在空中一個旋身,雙手齊出,數十支長箭,比閃電更快,比毒蛇更毒,竟生生貫穿了二十幾個人的身體。

見到同伴一個個從樹問跌落,眾人大駭,麵色慘白,滿腔驚懼地望著啟和塵,未曾想到人世間竟會有這種射箭手法,他們……絕對不是人,是神……殺神……

其實,這就是玄門暗器手法的奇妙之處,無論手中握有何物,哪怕是一張紙,也能變成一把殺人的利劍,所以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自然見過的人也寥寥無幾。

見敵人還未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我正準備縱身躍起,突聽“哩”的一聲,二條人影輕飄飄的從我身旁躍起,淩空翻了二個跟頭,掠上樹梢,原來是宣月塵。

我頓時鬆了口氣,心道:那些人已成不了氣候,就自他們二人處置吧。轉回頭,我剛開口道

:“師父,幹爹,你們帶著眾人先走吧……”忽又頓了下來,隻見任律鵬臉色蒼白氣息不穩,我不由一驚,話鋒一轉,急嚷道,“師父你這是怎麽了?”

任律鵬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我沒事,我很好。”

我沒有出聲,隻是深深地看著我,回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帶著探究,帶著疑問,總覺得他似乎有什麽事瞞著我。

被我的語聲驚動,風也轉過頭來。視線緊緊的落在任律鵬的臉上,不放過他任何一絲神色的變化。

“雪丫頭,風兒,我真的沒事,隻是人老了,體力不行了。跑了這麽點路,就累得氣喘籲籲,任律鵬極具技巧地避開我們的注視,轉而麵向沈青峰,“沈兄,以後就拜托你了,你先帶青龍白虎和眾家兄弟過去吧,有事等安全以後再說。”

沈青峰看了看我們,欲言又止,最後終究隻是長長歎了口氣,道:“任兄,你還欠我一盤棋,一定要守約,陪我下完。”

啊?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拜托幹爹,這個時候還想著下棋,還真是個棋癡。

“好,”任律鵬點頭,對他一笑,“快走吧,別成了他們的累贅。”

沈青峰神色黯然,深深地看了眼任律鵬,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待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絕,啞聲道:“保重”

說完,他便轉身,再不回頭,當先跨上天棧道,隨即青龍白虎,還有玄衣聖教二十多名弟子,一一向風和任律鵬行禮後,緊跟上沈青峰的腳步。

目送他們離開,直到他們都安全的走到了對麵的峽穀,我才舒了口氣,轉回頭時,正對上風投過來的視線,便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本以為我的獵物早已沒了影,卻不曾想原來還在這裏。”前方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道清麗的嗓音,仿佛一朵美麗的罌粟花,在午夜十二點時悠然的綻放。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凝滯,但空氣中卻流動著一股壓抑的氣息。我在衣袖下的雙手已緊握成拳,怔怔地望著他,一聲不吭。

就在這時,眼前忽然白影閃動,如鬼魅般幾個起落竄入那幫死士中,還沒等那藍衣人反應過來,他已然斬殺了十幾名灰衣死士。然後又是一陣幻影,已攻向那藍衣人。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風這是想險中求勝,也算是一步好棋。

再看宣塵和啟他們這邊的戰場,隻見宣一聲大喝,長劍疾揮,慘叫聲中,又一人中劍倒下。啟已無人可殺,他本想掠過去幫風,但見白玉笙和彩衣樓的人已翩然而至,便不敢再輕舉妄動,飛身掠回到我的身側。

領頭的弓箭手見大勢已去,正想奪路而逃,卻被塵如幽靈般的身影閃到他的身後,點住他的穴道,單手提起,扔到了我的身前。

“白堡主,我們現在可是盟友,你還不幫忙?”藍衣人清麗的嗓音驟然又響起。

這一聲大喝,引得全場的眾人,都抬起頭,向激鬥中的二人望去,那一白一藍的身影早已是打得難分難解,

距離雖遠,但我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白玉笙那灼人的目光,他右手一揮,紫衣樓的眾人便淩空而起,直向藍衣人和風撲過去。

與此同時,塵將深厚的內力,貫注於劍身,縱身躍去,準備一舉逼退紫衣樓的眾人。我和啟任律鵬則站在原地不動,等待著白玉笙和藍衣人的下一步動作,以不變應萬變。

眼角的餘光瞥見站在我左側的任律鵬緩緩向後倒去,我啊了一聲,急伸手挽起摔在地主的任律鵬,叫道:“師父,你怎麽了?”

聽到我的驚呼,宣也連忙轉身,蹲了下來,和我一起扶著任律鵬。

忽覺手掌粘粘濕濕,我抽出一看,不由大驚,血?連忙扶正任律鵬的身子,回頭一看,後背一支箭深深的刺入體內,箭尾已被折去。

我頓覺心頭悲痛,有如刀絞,忍不住失聲慟哭道:“師父,你是什麽時候中的箭,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不讓我們為你療傷?”我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丫頭,對不起對……”任律鵬嘴角嚇出一口血來,卻還安慰地朝我笑笑。“強敵當前,師父不想讓你們擔心”

“師父……”我舉起抖動的雙手,擦去他嘴角的血滯,忽然腦中一個激靈,不由得想起了他忽然撞我的那一下,於是問道,“是不是剛才?是不是剛才?”我當時一直覺得有些蹊蹺,現在想來,原來他為我擋下了那致命的一箭。幹爹屢次暗示,我怎麽就這麽笨,想不明白呢?是我害死了師父,是我害死了師父……

“丫頭,別難過。”耳際間,響起了任律鵬如慈父般低沉的聲音,“今日大仇得報……師父餘願已了……已沒什麽可眷戀的了。要說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風兒和宣兒,可是有你在他們身邊,我就放心了。”

“師父,你別胡說,”宣接過他的話,“你一定不會死的,來,先讓我為你輸些真氣,護住你的筋脈……”宣一麵說,一麵就要調息運功。

任律鵬猛地抓住他的手,又吐了一口血,才向他搖頭道:“別這樣……宣兒……為師的身體為師自已知道沒用的……別浪費你的體力了……”

“不,師父,你怎麽可以放

棄呢?”我激動地說道,“幹爹還等著你下棋呢?我們還等著你給我們主婚呢?你怎麽可以說毫無眷戀了呢?你太狠心了。”

任律鵬緩緩伸出右手,撫著我的長發,柔聲笑道:“丫頭,師父這一生對不起三個人,宣的娘親,軒轅念影,還有就是你,我負了師妹的情,傷了軒轅念影的心……”

我連忙接口道:“師父,你別說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不,丫頭,你讓為師說完,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眼淚潸然而下,我咬咬唇,定定地望著他,“師父”

“丫頭,你這些年來所受的苦都是師父一手造成的,當年若不是為師自私,收你為徒,想利用你,利用楚塵山莊,達到為自已報仇的目的,你就不會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不是的師父,不是的,”我連忙搖頭接道。‘你應該清楚,你反而幫了我。”

任律鵬輕咳了一聲,苦笑,“蝶兒那是因為你與眾不同否則現在最痛苦的人便是你,為師……當年讓忘塵留下……就是想讓你愛上他……風兒的出現也是為師特意安排的……我要讓你愛上他們每一個人。”

我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地問道:“為什麽?”

任律鵬的眉頭忽然緊蹙,似乎在極力地忍住痛苦,麵上已全無血色,“蝶兒……這是玄門的一個……秘密……”

“什麽?”

“俯……耳……過……來。”他的唇形動了動。我依言照做,他在我耳邊斷斷續續地嘀咕了一句然後突然提高了聲音,“記下了嗎?”

我堅定地點點頭,他欣慰地一笑,驀地身子一顫,猛噴出一口血來,腦袋便垂了下去,一動也不動了。

我和宣大驚,大叫:“師父,師父。”一搭他脈搏,已然停止了跳動。

我頓覺腦際轟然一聲,自已的一顆心幾乎也停止了跳動,伸出顫抖的手一探他鼻息,也已沒了呼吸。於是瘋了似的大叫:“師父……師父……”可是無論我如何叫千聲萬聲,師父再也不能答應我了,急以真力輸入他身體,師父卻始終再不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有力的手輕輕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摟入懷中,柔和地說道:“蝶兒,別這樣,師父已經去……”

心中的憂鬱悲苦,再難壓製,我撲到宣的懷中,失聲大哭起來,哭得天地也為之動容,天空,忽然飄起自雪,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此時,天已大亮。

“雪兒,忘塵快支撐不住了。”一雙溫暖的手忽然搭在我的肩主,耳邊響起了啟壓抑著悲傷的嗓音。

我頓時覺醒過來,憶起我們還在戰場,連忙站起身,伸手抹去臉上的淚跡,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更不能讓師父白白犧牲。

見戰場上打得難解難分的眾人,我大喝一聲,“風,塵,回來,別打了。”話音未落,我和宣啟似心有靈犀,同時縱身躍起,長劍疾揮,分別去接應風和塵。

當我們五人退回到絕壑邊時,彩衣樓的人和藍衣人也退到了距我們二丈遠的地方站立,定定地看著我們。

我深吸了一口氣,回光掠過白玉笙,落在了藍衣人的臉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忽然想滿足你的願望……”

“什麽?”他怔了一怔,似乎聽到了天書,一臉莫名。

我沒有再理會他,隻是回頭對著宣,對著塵,對著啟,對著風,莞爾一笑,挑眉道:“跳崖如何?”不錯,任律鵬在我耳邊說的就是:答案便在崖底。

如此高的萬丈深洲,跳下必是屍骨無存,可是任律鵬那麽說,必是已有萬全的把握,所以我知道我們必不會有生命之憂,而回此到我們也月有這條路了,否則就是陷入“魅音”,被敵人殺死。

他們四人看了我一眼,堅定地點了點頭,齊聲道:“好……”

我嗬嗬一笑,驟然想起了剛才被我們抓回來的那個射箭人,轉頭一看,他已被一劍穿心,斷了氣。

“是錦靈公主派來的。”原來在我和宣關拄任律鵬的時候,啟已回那人問了話。

轉過身看著對麵山穀的沈青峰和青龍白虎眾人,我把手貼在唇邊攏成喇叭狀,放聲喊道:“幹爹,青龍,白虎,不要難過。”

話音剛落,忽覺腰問候地一緊,我已被人抱入懷中,鼻尖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是風,沒有預告的,他已帶著我往下跳去

“不一”耳邊隱隱聽到了白玉笙嘶聲裂肺的嗓音,然,絕壑中響起了一陣陣隆隆的聲,震蕩山穀,所以我聽得並不真切,抬起頭,原來是天棧道已被宣砍斷,掉入棒壑。天棧道一毀,沈青峰和聖衣聖教眾人也真的是安全。

心頓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我笑了起來,想給沈青峰他們一個放心的眼色,可是,眼前忽然一片煙霧迷蒙,半米之內的景物已看不情楚了,原來我和風已跌入了濃濃的白霧之中。這是絕壑的奇景,終年白霧如雲,在深穀中不停流動,更增添了這絕壑的神秘感和恐怖感。

耳際月剩下了猛烈的風聲,我緊緊地抱住風,我並不害怕,對任律鵬我是全身心信任的,所以我知道他不會害我。當然,若是真的會死,隻要能跟他們口人在一起,此生足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