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敵影重重
“原來你一直在懷疑我,”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過後,白玉笙忽然開口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白嘲的笑意,
“既然你心中都這樣認定了,那又何必來問我,不是多此一舉嗎?”
“錯,懷疑和肯定完全是兩個概念,不能等同視之,而且,最主要是,我真的想知道整個事件的真相。”我緊緊地揪住他的目光。
“若是我說我與她毫無瓜葛,你會信嗎?”白玉笙的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隻是眼底深處似乎閃過什麽光。
“會……”我微微一笑,“你這人向來自負,根本不會做欺騙這種事,所以隻要你說,我都會相信。”
白玉笙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輕笑道:“蝶依,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什麽嗎?自信,堅強,冷靜,還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氣魄……”
“延之,”我淡淡打斷他,“別再說了,我現在隻想知道答案,不需要假設。”
他眼眸驀地暗淡下去,定定地看著我,語氣有些生硬,“你想知道答案,日是我卻不想告訴你。蝶依,這一仗是無法避免了,我一定要將你帶回。”
“唉,延之,”我幽幽一歎,苦口婆心地勸道,“若是你現在悔晤,無論你以前有沒有傷害過我們,我還當你是朋友,但是……”
“不用再說了,”他冷冷地打斷我,怔怔地望著我,眼中有幾分痛楚,“我意已決,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你隻要在我身邊就行。”
“那麽,就讓我們見識見識彩衣樓的能耐吧。”啟略帶慵懶的似笑非笑的語聲低低響起。
這一場對決,並不是真的要與他們生死相搏,我們要的隻是與時間賽跑,盡快地衝出他們的包圍圈。我知,風他們也知,這一場仗,我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尤其,還有一批未到達的強敵,他們必不是等閑之輩,否則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他們的如意算盤,隻怕也是等我們與武林盟的人兩敗俱傷之時,坐收漁翁之利吧。
正尋思間,忽聽得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聲不絕,火光中敵我雙方已互相格鬥。這時,右峰之上,風已和馬如飛動上了手,馬如飛手持一柄彎刀,彎彎的刀柄,彎彎的刀身,有如一輪彎月,夜幕中閃閃生光。刀柄揮動,就有一股逼人的森寒肅殺之氣迫人眉睫,漫天月光飛舞,風已被籠罩在隻光之下,殺氣破空,刀在呼嘯。
在這處處都是刀光劍影,處處都透著殺氣的峰頂,馬如龍的聲音卻聽得清清楚楚,隻聽他一字一字道:“你還不拔劍?”
風沒有拔劍,他的劍,還在劍鞘裏,馬如龍忽然大喝:“找死……”喝聲如雷鳴,刀光如閃電,不,就算是閃電也沒有如此亮,如此快,刀光閃爍間,風的人就從右峰的岩石上落了下來,就得一朵鮮花忽然枯萎,墜下了花蒂。
他剛落在了地上,人便順勢倒下。馬如飛冷笑一聲,縱身跳躍,也從數丈高的岩石上飛下,就像一片葉子般輕輕地,幔幔地飛下。馬如飛手中的刀已出鞘,刀鋒正對著風的心髒。這一刀絕對是致命的一刀,準確、狠毒、迅速、無情。
我自入江湖以來,從未見過這樣的刀法,充滿了殺機,充滿了狠毒,充滿了詭異。風就倒在他身旁,此時的風看起來是那樣沒有招架閃避的能力。我的瞳孔猛地一縮,心好像在瞬間停止了跳動。
看到那一刀飛落,我不加考慮地正想飛撲過去,卻忽然被人拉住,隨即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風兒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說話問,風的劍驀地飛起,我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我隻聽到馬如風忽然發出聲痛苦的驚呼,然後他便落入黑暗中,無邊無際的黑暗,深不見底,永無止境,黑暗中沒有光,沒有月,隻是漆黑一片。
風不知何時已站起身,手中的劍正嘀嗒嘀嗒地滴著鮮紅的血液。戰鬥中的眾人都有那麽一瞬問地滯停。馬如飛可是彩衣樓裏,除了白玉笙以外的第一高手,卻被風一劍擊斃,眾人能不震撼嗎?
風麵色冷峻地一步一步緩緩地向我走來,彩衣樓的眾人連連後退,直退得雙腳不再打哆嗦,雙手不再顫抖,才停了下來。是啊,是人,都會惜命,就算是殺手……也不例外。
“他終於親手為他爹報了仇。”站在我身後的任律鵬歎息一聲,無意識地望著天空,“他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練這一招也練了二十年。”
我轉過身,不用擔心會有危險,因為根本不會有人會對我動手,白玉笙不會,彩衣樓的人不敢,“為什麽要練這一招?”我淡淡地問道。
任律鵬淒然一笑,道:“當年,師兄就是被馬如飛剛才那樣的一刀生生地刺入心髒。”
我忽覺胸口一滯,無意識地握緊雙拳,“他親眼看到了。”
任律鵬點點頭,“是。”
“那剛才他為什麽要那樣做?”我漸漸平靜下來,“要殺馬如飛方法很多,何必
以身冒險?”
任律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歎道:“當年也是在這樣的黑夜中,燈火昏暗,他並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隻記得那人的刀和那人的背影。”
“所以,他隻能用這一招,來確認當年的凶手……他成功了。”我笑笑,“那柄彎刀,很特別。”
說到這裏,我的腦中忽然暴光一閃,不由蹙起眉頭,已忖道:“奇怪?以前怎麽沒見馬如飛使過這隻?”
“因為他不是馬如飛,”任律鵬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沒注意嗎?他用的是左手。”
“啊?”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刀法看起來怪怪的,不過師父,他跟馬如飛長得可真像,不會是雙胞胎吧?”
任律鵬的目光漸漸變得朦朧,像是回憶著什麽,忽然他長長歎了口氣,輕聲道:“其實,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兩個都死了。”
是啊,不重要了,除了那個幕後老大,風和宣的仇人,時至今日已盡數鏟除了。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風的聲音驟然間在身後響起,“雪兒,白玉笙與軒轅念影絕對有關係,這一點,不容置疑了。”
我轉目頭,溫柔地望著他,“剛才我真的很害怕。”
風一把將我摟入懷中,柔聲道:“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我輕輕搖了搖頭,接著他剛才的話題道:“就通過那個長相酷似馬如飛的人來判斷,是不是武斷了點?”
“傻丫頭,”風的語聲透著幾分無奈,還有幾分寵溺,“你呀,其實很矛盾,即希望不是他,又認定是他。不過不管怎麽樣,那幕後老大肯定不是他。但是經此一役,我們與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我知道。”我深深地回抱住他,我知道,因為我有預感,我和白玉笙總有那麽一天會用劍指著對方的心髒。然後……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給我一起上。”耳邊傳來白玉笙隨怒而又冰冷至極的語聲,我心中一驚,醒過神來,忙推開風,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
仰頭望向白玉笙,月見他的眼眸深處似乎凝結了—回厚厚的冰雪,我似乎能感常到他握著劍的手的骨骼正咯咯作響。
宣一招橫掃千軍,逼得圍攻他的眾人連退數步,然後他足尖輕輕點地,衣袂飄揚,帶著一身光華,躍到我們的麵前。
塵身軀一晃,長劍橫空劈斬,劃出一個絢麗的弧度,自圍攻他的眾人的身側飛過,倒下幾名綠衣人和紅衣人,衝出重圍,忽然身軀在空中一個旋轉,如幽靈般的落在青龍白虎他們的包圍圈中。
青龍和白虎所帶領的二十人都已陣亡,而他們二人也多處受傷,正氣喘籲籲吃力地揮動著手中的劍,塵驚鴻一劍,逼退眾人,一手拽起一個,在空中幾個虛踢,便也落在了我們的麵前。
啟和沈青峰聯手,幻起了一片劍光寒芒,硬打巧襲,將沈青峰所率領的二十餘人安全地退回到了我們的身邊。
“唉,本來是想來幫你們的,現下卻成了你們的累贅。”任律鵬長歎一聲,回光掠過眾人,六十名精英月剩下二十多名。
“二叔多慮了。”風淡淡一笑,“幸虧有你們,可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讓我們幾人有喘息的機會,隻是,犧牲了那麽多的兄弟,風兒慚愧。”
“教主,我們不怕死。”一黑衣勁裝男子排眾而出,大聲喝道,“這些年來,我們沒有家,是教主給了我們家,沒有兄弟,是教主給了我們兄弟,能與教主並肩作戰,是屬下們的福氣……”
風眼中閃過一絲柔色,輕瞥了他一眼,忽然黑眸一深,反手一劍刺中偷襲者。就這一會工夫,又有數十條人影,衝了上來,但卻被塵宣聯手擋住。宣玄日劍在手,劍動,身不動,幻起一圈圈的劍花,塵則是劍以身動,寒芒閃爍間,竟然封住了了八尺寬的一塊地方,對方十幾個人兵刃交擊,強攻硬襲,仍是難再前進一步。
我拔劍在手,準備接應他們,共同對敵,卻聽啟冷厲的喝聲,“雪兒,站住……”
我不禁一怔,停下腳步,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冷冽命令的口氣跟我說話,緩緩轉過臉來,望著啟道:“怎麽?”
啟雙目圓睜,精芒暴射,凝視著我的臉,冷冷地說道:“雪兒,我從沒有對你厲聲說過一句話,更沒有要求你做過什麽事,可是此到,算我命令你,算我求你……”話聲微微一頓,又道:“你帶著二叔沈叔他們馬上離開。”我怔怔地看著啟,他神色平靜如昔,可是越是這樣,卻越讓我懷疑,我緩緩勾起唇角,笑道:“對不起,我不會走。”
“你也走不了。”不遠處暮地響起一道清清淡淡略帶著一絲女氣的熟悉嗓音,然後話音剛落,眼前便出現數十條灰衣人影。
這突然間的大變,令敵我雙方的人都愣了一下,紛紛地退回了自已的安全線內。我現在明自啟為什麽要讓我走
“我們又見麵了。
”一藍衣男子從那群灰衣人中走了出來,咧著嘴,笑得唇紅齒自.
啟全身戒備地走到我的身側站立,我望著那眉情回秀,帶著絲絲那氣的淡麗的喜顏,勾唇一笑,虛偽的笑,嘲諷的笑,“閣下每次都出現得這麽及時,還真是神機妙算啊……”
“哪裏,哪裏。”藍衣人擺擺手,露出一抹謙遜的笑容,“在下不喜掃他人的興,更不喜搶他人的功,所以一般都不會過早來打攪。”
嗬你怎麽不幹脆說,等我們元氣大傷的時候,你好趁火打劫,將我們一回打盡呢。冷瞥了他一眼,我轉身朝任律鵬而去。
“韓樓主,”藍衣人臉主的笑容依舊,語氣。幾帶著幾分不屑,“主子讓我帶給你一句話,你這樣做將你死去的父親置於何地,為了一個女人,背棄誓言,值得嗎?”
他話音剛落,就聽啟道:“我不知道什麽叫值得,什麽叫不值得?我隻知道我愛她我要保護她,哪怕背叛全世界,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心底的某一處柔軟被輕輕地碰融了一下,我停下腳步,轉回頭,看著他肅然道:“啟,不可輕易言死,你曾說過,就算到白發蒼蒼,也會牢牢地牽著我的手,不會讓我迷路。”
啟回眸溫柔地望了我一眼,淺淺一笑,道:“放心,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雪兒,那幫就是死士。”耳邊忽然傳來風淡淡的語聲,我微微仰起頭,對著風點了點頭,“嗯。”
“小子,”我轉過頭瞥了眼那藍衣人,唇邊嗜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上次讓你帶回去的話,你們家主子很不受用嗎?看來,你們家主子非常期待見到我們,那麽我總不能讓他失望,對嗎?”
“哼!廢話少說……”藍衣人驟然變臉,厲聲大喝,“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喲,這麽有信心,看來是有備而來。”我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劍主是見血封喉的毒,而你手中的銀笛,隻怕吹出的是魅音吧?”
魅音,據說是一種能夠讓人迷失心智的音樂,它的音符很簡單,卻也是這世上最難清奏,最美妙的音樂,會讓人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哈哈……那楚姑娘認為自已還能敵得過麽?”他悠然地笑道,“就算是這世上意誌最堅強的人也抵不住魅音的清惑,陷入幻境,那麽你們呢?”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我的一顆心卻重重地摔了下去,心膽俱裂,熱血一下子都衝上頭來。我清楚地知道,在這樣的對手麵前,是千萬衝動不得的,一衝動,就得死,我隻有拚命想辦法,拚命拖延時間。
風緊握著雙拳,全身骨骼咯咯作響,我伸出手偷偷地握住他的手,我們根本沒有一分能勝過藍衣人的把握,就算現在動手,也隻是加速了死亡。
月光依可那麽溫柔,在這樣的月光下,他那氣淡麗的容顫,更增添了幾分詭異,妖冶,仿佛來自於地獄。藍衣飄地,長發飛揚,黑色的眼眸帶著幾分譏諷,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我。
忽然他輕歎了口氣,“我想你已經知道厲害了,你一定在想如何對付我,可是我還是勸你打消這個主意的好,因為你們是人,人就有…,所以,你們是逃不過它的。信麽?不出十招,我便可取你等性命?”
我笑笑,“相信。”
“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要他們死,其實有一個方法可以救他們。”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隻要你自行了斷,我便可以放過你身邊的所有人。”
一聲聲驚呼,一句句未說完的話,卻被我的一個手勢製止了,我淡淡一笑,回頭對著藍衣人道:“你覺得自已的話有幾分可信,你難道想違背你的主子斬盡殺絕的命令?”
“哈哈……”他忽然縱聲大笑,隨即麵色一寒,“那麽,你們就受死吧。”
話音剛落,就見他將銀笛放到唇邊,我們驚然一驚,暗叫不好,這時,隻聽得“嗤”的一聲,凝神望去,隻見一片樹葉擦破了他的手腕,般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梳了下來,然後他的身子一晃,手也抖了抖,當的一聲,銀笛掉在地下。
好深厚的內功。我暗歎,隻月怕我再練十年也達不到這種境界。
藍衣人麵不改色,心不跳,月是幽深的黑眸裏,射出了惡毒的光,瞪著白玉笙,一瞬不瞬,“白堡主這是何意?你不是也要他們死嗎?為何來阻止我?”
白玉笙嘴角沁出一個無比優雅的笑容,可眼中卻結成冰霜,“你要殺誰,我不管,但是,你就是不能動她。
藍衣人聞言臉色微變,轉瞬卻又笑了,“唉連白堡主您這樣的人也都動了真情,怪不得主子說,此女禍……絕不能留。”
這時,衣袖忽然被人輕扯了一下,我正想轉頭,頭頂卻響起風淡淡的語聲,“別動,雪兒,昕我說,現在是個機會,我們可以伺機離開。”我麵上的表情依舊,視線望著前方,無聲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