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無情到此也銷魂_第九十一章 一夜



所以當房妙妘滿臉滿眼的懊惱與憤憤不平的出現在梨落宮的時候,東雨梨便問道:“怎麽了?你這是又跟誰置氣了?”

便見房妙妘紅嘟嘟的小嘴狠狠一撇,簡直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有誰?還不是那個羅氏!她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仗著這些日子王爺寵幸過她三兩次嗎?她便能夠不知廉恥的到處宣揚,還大言不慚的對別人指手畫腳,冷嘲熱諷的嗎?討厭死了……”

聽著她這連珠炮似的數落著那羅氏的不是,東雨梨初初還不當回事的微微笑著聽她發泄不滿,隻是漸漸的卻不知為何心中竟莫名的升騰起一絲絲的苦澀,像是有什麽若隱若現的思緒由此而生,卻又一時之間抓不住,但那分毫的不舒服卻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剛想向房妙妘將她與羅氏的事情問個清楚明白,隻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見先前出恭去了的小帽子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像是十分的緊張,又像是極之興奮,連聲音都不由的帶著三分微微的顫抖,急切的說道:“小姐,小帽子在外邊正好遇到含涼殿的宮人剛剛來報,說他們適才在為皇上更衣之時,好像看到皇上的手指動了一下……”

東雨梨的心,驀地一跳,不由驚呼道:“真的嗎?太好了,澄大哥的手動了一下……難道澄大哥要醒了嗎?”整個人、整顆心一瞬間都充滿了因為這樣的揣測而突如其來的巨大的喜悅,就像是被點燃的煙花,一開始隻是星星點點的一小簇火光,倏地一下飛到半空,轟然綻放之下的驚心動魄的璀璨。

還沒等小帽子說完那一句:“含涼殿的人,也是這麽猜度的,所以立刻派人……”,便被東雨梨激動而興奮的聲音打斷,便聽她道:“小帽子,我們趕快去含涼殿……”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心急火燎的拉著小帽子前去探望。完全的忽略了寢宮裏還有另外一對主仆的存在,便聽房妙妘在她身後有些不滿的喚道:“喂,東雨梨……”

凜冽的西北風之中,也聽不到她說些什麽,也顧不得,便見東雨梨頭也沒回的道:“你先回露華殿去吧,我看完澄大哥之後,再去找你……”說話間,腳下不停,很快便消失在房妙妘的視線之外。

房妙妘看著她興匆匆的背影,不是沒有一絲懊惱的。原本還想著跟她好好的訴訴那羅氏有多可惡,哪知現在她卻為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直接把自己給仍在這兒打發了。還真應了從她口中曾經取笑過自己的四個字:“重色輕友”。

腦中驀地閃過這個念頭,房妙妘感覺哪裏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等等,東雨梨剛才是說那個皇上秋風澄要醒了是吧?若是他醒了,那王爺怎麽辦?反應過來這一點,房妙妘的心,驀地一跳。這麽冷的天氣,竟好像不由的滲出了點點的冷汗。忙不迭的就要去追東雨梨,隻是一雙腳還沒有踏出梨落宮,便聽得門外有太監尖細的嗓音報道:“娘娘,王爺此刻朝中有些緊要的事,一時之間有些脫不開身,特地讓奴才來告訴娘娘,晚膳便不用等王爺了。稍後待王爺處理完政事,便過來陪娘娘……”

房妙妘原本還冷汗漣漣的一顆心,卻在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傳話之後,像是被火把點燃了一般的灼熱。不由的深深一動。那堪堪要邁出梨落宮的腳步,便那麽的停在那裏,如灌了千斤萬擔的鉛石給鎖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動一分一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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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涼殿。

東雨梨帶著小帽子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去到含涼殿的。甫進門,便看到那祈大恩靜靜的侍立在秋風澄的榻前,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東雨梨三步並作兩步的走近,不由的問道:“澄大哥怎麽樣了?”連聲音都帶著不可抑製的緊張。

祈大恩與殿裏其他幾個服侍的宮人,好似到這時才見到皇後娘娘的出現,忙不迭的行禮請安。

東雨梨哪還顧得上這麽多的繁文縟節,現在的她,眼中隻有那個躺在床榻之上,雙目仍舊緊緊閉著的秋風澄。

一路上她還在心思激蕩的想象著秋風澄就要醒來了是怎樣的情景,到這裏之後,卻看到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沉睡,東雨梨失望之餘,卻也不由的有些著急,再次問道:“皇上怎麽樣了?不是說他的手指動了嗎?怎麽還是不醒?”

看著秋風澄那雙修長的大手,靜靜的垂放在身體的兩旁,動也未動的沉默,一如它主人的渾然無覺。東雨梨不禁有些無措。

便聽那祈大恩上前回話道:“娘娘,剛才奴才與幾個宮人在為皇上擦身的時候,一瞥眼好像看到皇上右手的幾根手指輕輕的動了幾下。奴才們不敢有誤,立馬便著人前去通知娘娘了……隻是這一會兒,皇上動也不動,連奴才自己都不免懷疑,先前莫不是奴才們一時眼花看錯了吧?”

斟字酌句、滴水不漏的解釋著的祈大恩,微微垂首之下的神情,一片坦然。

東雨梨望著躺在床上,眉眼如同睡著了一般平靜祥和的秋風澄,一時間心思紊亂,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一般。

便聽那祈大恩提議道:“娘娘,可需要奴才去太醫院宣姚太醫為皇上診視一下?”

東雨梨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對。你趕快命人去請姚太醫。”

立馬便有人領命而去。東雨梨的心,稍稍有些平靜下來,卻驀地想到一件事情,心頭一跳,一沉,開口阻止那宮人道:“等一下。”

便聽東雨梨有些緊張的問道:“你們可有將皇上今晚的情況,告訴其他人?”

祈大恩回道:“沒有。奴才隻通知了娘娘您一個人,對外都是守口如瓶,還請娘娘放心。”

東雨梨懸著的一顆心,驀地一鬆。適才光顧著為秋風澄可能的蘇醒,而歡喜而期待的她,竟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果秋風澄真的醒了過來,那秋月白會怎麽樣?他又會怎麽樣?不需要細想下去,東雨梨都突覺無限的恐慌與不寒而栗。

一旁的祈大恩將她微妙的神情,盡數納於眼中。卻渾然不知的問道:“娘娘,還需不需要宣太醫來含涼殿?”

聽得他詢問的東雨梨,回了回神,道:“當然要。”頓了頓,不忘囑咐道:“不過切記不可宣揚此事,別人若是問起,便隻道皇上有些發熱,請太醫前來診視一下,知道嗎?”

祈大恩平和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瞬間斂去,說道:“娘娘請放心,奴才知道怎麽做。”

東雨梨點點頭。輕輕的執起秋風澄有些微涼的大掌,眼光落在他靜然安詳,無知無覺,無悲無喜,卻一如既往俊朗柔和的麵容之上,心中也不知是怎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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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落宮。

也不知等了多久,房妙妘卻還是不見東雨梨回來的身影,而秋月白也不知是被怎樣緊要的政事拖住了步伐,到此刻也沒有出現。

焦急與煩躁間,房妙妘驀地意識到這一點之時,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她一直暗暗的告訴自己,她之所以還留在梨落宮沒有走,是在等東雨梨,但當不由自主不可避免的念到秋月白的名字之時,卻一下子如醍醐灌頂,明了了自己的心思。原來她一直等的人,並非東雨梨,是王爺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房妙妘隻覺說不出的淡淡的苦澀和悲哀,以及失落。在狠狠的告誡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好像是在背著東雨梨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的同時,卻又忍不住的繼續停留,忍不住的期待著秋月白趕快來一般。

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八仙桌上的菜肴與茶水早已冷的透了。梨落宮還是沒有一個人影。房妙妘狠了狠心,終於決定不再癡心妄想的等下去。隻是剛站起身,腳步還未動,便聽得寢宮外,一個高亢而尖細的嗓音道:“王爺駕到。”

房妙妘的心,驀地一跳。精致的繡花鞋包裹住的雙足,便如被人使了定身術一般,直直的站在那裏,再也挪不動半步。

便在這時,燈火通明的梨落宮,平地裏突然來了一陣風,吹動著一扇扇雕花的窗欞,寢室裏的一盞盞燭火,在這凜冽的寒風中,虛弱的撲閃了幾下,盡數熄滅。整個梨落宮,在一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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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勤政殿與眾大臣商討完邊疆事宜的秋月白,茶也來不及喝一口,便向著梨落宮來了。遠遠的瞧著一片燈火通明的寢殿,在聽到自己的到來之時,卻把燭火全都熄滅了。難不成是東雨梨怪他來得遲了?他倒希望她能向他耍這樣的小脾氣。

所以當他踏進漆黑一片的寢宮之時,秋月白故意皺了皺眉頭道:“怎麽把燈全熄了?”繼而想到這麽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房中的人兒又怎能看得到他的表情?不由有些訕笑,繼而卻變成了調笑,開口道:“怎麽梨兒你,這麽迫不及待的關了燈,想與本王就寢嗎?”

這低沉如魅惑的嗓音,令躲在夜色裏的房妙妘的心,砰砰亂跳如激烈的戰鼓。

秋月白聽不到回答,卻隻聽到前方不遠處,有緊緊壓抑的灼熱的呼吸之聲。在這漆黑如墨的寢殿之中,顯得如此的神秘與誘/惑。

秋月白的心頭,不由的一蕩。輕輕的順著這樣的呼吸,走到她的麵前,即使看不見眼前的人兒的輪廓,可他還是能精準的找到她的腰身,大掌用力一帶,便將今夜這有些故弄玄虛的人兒攬在懷裏。

感受到懷中的她身子一僵,繼而卻是輕輕的一顫。秋月白輕笑一聲,附於她的耳畔,道:“梨兒,你這是與本王在玩捉迷藏嗎?”

房妙妘的一顆心,跳的更加厲害。手心裏已經溢滿了汗珠。她很想開口告訴王爺,她不是他口中的梨兒,但是張了張嘴,嗓子卻如被什麽東西給狠狠的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來隻字片語。也許隻是不想說而已。

像這般被秋月白精壯而灼熱的身軀緊緊摟在懷中的旖旎風光,有多久沒有試過了?房妙妘的心頭,不由的一恍。

秋月白懷抱著軟玉溫香的身子,鼻端仿佛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幾口,隻覺這香氣愈加的濃鬱,令他心頭亦愈加的蕩漾。清淡的嗓音有些微的沙啞,在懷中的人兒耳邊廝磨,輕柔的聲音如淺淺的歎息一般道:“你今天這宮裏點的是什麽香料,這麽好聞……”

房妙妘一顆心,激激蕩蕩。不由軟聲道:“王爺……”

像是有無盡的火焰想要衝破秋月白的胸膛,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懷中的人兒,這奇異的快感,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緒,靈巧而急切的大舌,在下一瞬間驀地吻上那柔軟的唇瓣,如要將她吞入肚中的一般饑渴。

在得到懷中人兒的熱烈回應之後,秋月白壓著她柔軟的身子,兩人直直的倒在梨落宮那張寬大而舒適的大床之上。

粗重的呼吸,與曼聲的呻吟,久久的回蕩在一片漆黑的梨落宮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