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妖豔難容



一時間,場麵混亂了起來,便是連長國侯的怒氣也被驚慌所取代。

雖說民不與官鬥,可眾怒難犯,他又是當著這麽多人麵前殺了一個平民百姓,如何能撇清關係。

手中的佩刀掉落在地,鮮血尚未幹涸,長國侯被難民圍在中間,即便不被打死,也可能會被疫情所染。

府尹有心命人救下長國侯,可難民人數眾多,長國侯已犯了眾怒在前,府尹自是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尋著空隙來到賀菱芷麵前,難以焦灼的開口請求道:“四小姐,這裏可是相府,若是長國侯在這裏出事,更是在四小姐你的院子裏,怕是不好向上麵交代啊。”

“長國侯發狂,砍殺無辜難民,觸了眾怒,已至死於非命,大人以為如此上報,可好?”賀菱芷淡然以對,根本就不將長國侯放在眼裏。

“四小姐,這……”府尹一驚,萬萬沒想到深閨之中,竟有如此暗悉官權之術之人。

“府尹大人還有事?”賀菱芷挑眉,帶著幾許的不耐。

“四小姐尚有殺人嫌疑在身,且報案之人正是長國侯,若長國侯死在此處,對四小姐十分不利啊。”府尹大人不得不透漏案情了。

“哦。”賀菱芷淡淡的應了一聲,仍舊不為所動。

“四小姐……”府尹大人急了,可又不能強迫賀菱芷做些什麽,但心下卻清楚的緊,他這是接了個燙手的山芋,這位四小姐可不是好打發的主兒。“下官一定會秉公辦理,若四小姐當真是冤枉的,下官即便無權處置惡意中傷之人,也會上呈朝廷,定會還四小姐公道。”

“本就無罪,這也是大人你的職責所在。”賀菱芷涼涼的說著,不以為意。

“還請四小姐救下官和這些無辜的捕快一命,若難民爆發,死傷不計其數,也違背了四小姐的安置他們的初衷啊。”府尹大人不敢再賣弄,隻能作揖求情。

“這話,說的倒是在理。”賀菱芷略微滿意了些,也沒打算多為難府尹,抬頭朝混亂的院子裏望了過去,紅唇如櫻,嬌柔的說道:“長國侯肆意殺害良民,府尹大人已承諾本小姐會依法辦案,還望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被誤解為刁民。”

賀菱芷的話音一落,果然止住了那些憤怒中的難民,雖還是有幾個拳腳落在長國侯和他的侍衛身上,卻也漸漸的散開了去。

待眾人散開之後,被打的比三姨娘好不了多少的長國侯便要擺官架子,剛要發威,但賀菱芷哪裏給他囉嗦的機會,剛才挑釁也不過是想借機教訓長國侯一番。

誰曾想,她尚未出手,竟累及了無辜的百姓,所以賀菱芷才任由著這些人將長國侯打了個半死。

法不責眾,長國侯未死,自也不需有人為此以命抵命。

“府尹大人,長國侯殺害良民,還望大人主持公道。”賀菱芷欠身,為死去的人而屈尊,她甘心一拜。

“四小姐,此事眾人有目共睹,本官承諾,定會給百姓一個交代。”府尹大人雖惶恐,卻也不得不應下來,且這件事證據確鑿,不容抵賴,他也維護不了長國侯,隻能采用拖字訣。“但本官今日前來,還

請四小姐能夠配合查案,以證四小姐清白。”

“四小姐那麽善良,一定是有人誣告,大人要審案,便在此處審案,否則我們堅決不放行。”百姓本就以賀菱芷為主心骨,若是她出了事,他們良心不安,性命也是難保啊。

“對,不能帶走四小姐。”人群的呼聲越來越高,聽的府尹大人不知如何是好。

“案發現場在此,群眾激動,本小姐有心隨大人前往,怕也不妥。不如大人在此一並審理了,如何?”賀菱芷詢問了一句,不待府尹大人回答,便命人準備了桌椅,臨時搭建了公堂。

隻不過,座椅卻隻有兩把,一把是主審官府尹大人的,一把則是東道主的賀菱芷。

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即便長國侯是侯爺,不下跪也就罷了,哪裏有坐下的資格。

雖是憤怒,可長國侯也知道自己此時不該爭一時之長短,便攏了攏身上的蟒袍,也顧不得儀容不整,拱手對府尹大人說道:“大人,這個女人殺兄弑父,天神共誅,請大人秉公辦理。”

“長國侯一口咬定本小姐殺兄弑父,不知有何證據呢?”賀菱芷挑眉,眼神冷冽,並不畏懼。

“自是有人證物證。”長國侯得意的一笑,隻要賀菱芷被定了罪,便是轟動全國,屆時他殺了一個庶民的事情自然會被淡忘,甚至可以誣賴是那庶民刺殺他,理當該死。

“本小姐倒是要見識見識了。”賀菱芷靠在椅背上,接過碧珠剛剛砌好的熱茶,慢慢的品著,待身子暖和過來之後,才對府尹大人說道:“大人,既然是審案,那必然要有人證物證,且也嫌疑之人心服口服,才能彰顯大人的英明無無私,民女想要看看證物,不知可否?”

“這是自然。”府尹大人應聲,對長國侯還算恭敬的說道:“侯爺,還請呈上證物。”

“證人乃是相府的三姨太,至於證物,就是這個荷包。”長國侯命人將荷包呈到府尹大人麵前,又指了指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三姨太。

輕蔑的一笑,賀菱芷僅是用餘光掃了那荷包一眼,便望向了三姨太。

這個女人一心想要她死,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平白做了別人的替死鬼還不知道,也該著和慕遠山那個短命的下去做伴了。

“三姨娘,將所知悉數說來,本官自會衡量。”府尹大人低聲,詢問著三姨太。

“大人,原本是家務事,說來讓人笑話,但為了我兒的冤屈,也為了相爺的性命著想,我不得不舉證了。”三姨娘吸了一口氣,雖不敢看賀菱芷的眼睛,低垂著頭,卻還是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的說道:“這個孽女,自從當日成婚便被恒國侯的公子吳錦恒所休棄,自盡未遂之後,便變了個人似的,不但相府被她擾的雞犬不寧,先是奪了主母之位,後又威脅相爺貶了何氏的主母之位,如今更是做出這等殺兄弑父之事,妄想獨吞相府的基業。”

“三姨娘此言差矣,這伉儷情深隻得是結發夫妻,就算那何氏曾經是爹爹的正室,也不過是填房,當不得如此的形容之詞。”賀菱芷搖首,提醒著三姨娘注意措辭。

“慕瑾鳶,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敢指天為誓,說我的話有半句虛言嗎?”三姨娘滿心的嫉妒,見不得慕瑾鳶好的原因,何嚐不是她那嫡出的身份,這是她此生永遠不及的。

無視於三姨娘的挑釁,若是誓言有用,百裏晟如何能安坐龍椅之上?

“三姨娘所言,倒也和證據扯不上幹係。”賀菱芷揉了揉眉心,對這個隻會憑空猜想的三姨娘當真是無語至極,這樣也算證據,那她可以指認整個相府的人有罪了。“大人,不知謹鳶是否可詢問三姨娘幾個問題呢?”

“若能證明四小姐清白,請。”府尹大人學聰明了,沒有駁了賀菱芷的意。

“多謝。”賀菱芷頷首,調整了一下坐姿,明明是慵懶的緊,可居高臨下的姿態,卻讓人忍不住心生臣服之意。“三姨娘,你說本小姐奪了主母之位,本小姐也無需否認,畢竟本小姐已是當家之人。”

“哼。”三姨娘冷哼,她這話不過是鋪墊罷了。

對於三姨娘的態度,賀菱芷並不氣惱,隻是淡笑著問道:“但本小姐不明白的是,本小姐如何能夠威脅得了在大炎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堂堂相爺,又是如何做得殺兄弑父之事?本小姐可曾告知過三姨娘欲吞這相府的基業?”

“相爺與夫人伉儷情深,若非是你威脅,相爺如何能夠休妻!”三姨娘磨牙,最不願承認慕廉對別的女人比她情深了,卻不得不這麽說。“你買凶殺人,害了遠山,讓相爺沒了可以傳承的子嗣,你又是唯一的嫡係,自然所有產業都會歸你所有,所以你才敢肆無忌憚的謀害相爺,送了這有毒的荷包,為的就是要謀奪家產。”

三姨娘說的憤慨激昂,但話語裏卻也有著漏洞。

府尹大人將視線落在了荷包之上,或許這個荷包會是最關鍵的證物,但府尹大人還沒開口詢問此物是否賀菱芷所有,便聽賀菱芷輕笑開來。

“三姨娘真是好笑,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若也能算得證據,便是天下人皆可有罪了。”賀菱芷聲音柔軟,不見半點慌張,不緊不慢的說道:“本小姐知三姨娘你思子心切,可以不計較你今日的以下犯上。隻要三姨娘斟茶認錯,這後宅之事,便不必驚動了大人,也算是為我那薄命的兄長近一番孝心了。”

“慕瑾鳶,你罪惡滔天,便是萬死也不足惜,還敢再這裏蠱惑人心,你會得到報應的。”三姨娘大吼了出來,就算是要她死,也會為兒子報仇的,怎可放手。

“哦?不知我的瑾兒做了何事,竟萬死不足惜?”三姨娘那殺豬般的聲音剛落,便聽一道清潤悅耳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不能再張揚的紅衣於風中飛舞而來,不是代理丞相的雲子歌還能有誰。

隻見他墨發如潑,紅底似梅,妖豔難容的五官上噙著高深莫測的笑意,雙手負在身後,款步越過人群。

這樣的一個男人,就算不出聲,也會成為視線的焦點,如何能忽視的了呢。

唇角一陣抽搐,被人如此曖昧的喚著‘自己’的閨蜜,賀菱芷真想衝過去打爛他的嘴,卻隻能淺笑回應道:“雲歌,你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