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昨夜之事的起因



一是這些人必然會想打死一個不緊要的小仆人也絕對不會有什麽事情,二是,就算青竹這個心腹對於他來說有多麽的重要,也不能為了一個下人,和武林中的朋友鬧翻了,就算他是想救也未必能快的過,這些武林人士的出手速度和距離青竹的遠近。

所以,自小就明白了這些的青竹,就學會了一個善於觀察別人細微表情的本領,為了保命,再加上從小到大現實生活中所積累的經驗,就將這一本事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過,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有用的本事,至少,因為他本身具有這個本事,而不止一次的死裏逃生,保住自己的小命。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露出來的表情絕對算不算上什麽的好,青竹就算瞎了眼都能感覺得到他那種不滿的氣息,正不斷的朝他散發著。

他覺得自己有點兒微微的窒息,所以,他很明智的立刻低下頭,什麽也不看,專心的裝出一副被主子訓的時候焉頭焉腦的模樣。

白天道和白亦然兩人說著話,都是些最近盟軍中的事情。

被晾在一邊的青竹,有時候會抬起頭來偷偷的看他們兩人一眼,這兩人之間的氛圍,看起來還真是典型的兄友弟攻呢。

又在那個和平日裏那副浪蕩不羈,沒有個正形的男人臉上,快速的一瞟。如今,這個將一件事情可以分析的井井有條,看起來冷靜嚴肅的男人,真是和以前在白府中所見到的花花公子風流模樣,有天壤之別。

青竹疑惑的想一個人怎麽可以有這麽兩種完全相反性格,實在是這兩種矛盾之至的性格融合在一個人身上,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青竹忽然渾身一震,趕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白天道剛剛察覺到他在看他,毫無征兆的猛的轉過頭來,與他雙目相對,他眼中的得意對上他的張皇失措,隻能大驚失色,狼狽的敗下陣來。

這下青竹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當木頭人,再也不敢抬起頭胡亂看了

關鍵是剛剛主子也朝這邊看了一眼,雖然,那雙黑瞳裏一片淡然,倒是,不知道為什麽,青竹就是覺得主子有點兒不高興了,心中甚至是有怒意的,好像那眼珠子中的黑色都是冰淩一樣,從他臉上滑過的時候,閃爍著冰雪一樣的寒光。

青竹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應該是吧,因為,他和小少爺在一起那麽久了,也沒有覺得少爺有反對的意思,少爺從來沒有說過,這段時間也沒有表現出來,如果,少爺真的很反對他們兩人在一起,自己陪在主子身邊這麽多年,應該會發現。

嗯,肯定是自己多想了。最近,實在是事情太多,攻打歸來宮的細微部署都是他遵從主子的命令下去做的,因為,這次從江南白府出門的時候,主子隻帶了自己一個人,或許是由於自己的辦事還算的上是得力吧,所以,最近,簡直忙得焦頭爛額,讓一群武功高強的人聽他一個不會半點兒武功的奴才的話,真是比登天還難上幾倍。

想到這裏,青竹忍不住又要歎氣,最近遇上的這些人可算是把他以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人都見識了一遍,特別是這些人性格中的惡劣成分,以及那些花樣層出不窮的耍弄人的手段,這些人平日裏趾高氣揚慣了,除非是皇帝老子親自來了,他們還可能規規矩矩的,要是其他人,當然是,不會用正眼看待,不欺負你就算不錯了。

被那些不服管教的江湖人士拿他和小少爺取笑,這已經習以為常了,可是。除了這些,還有許多新花樣來欺負他,每天都會換幾種,都快一個月過去了,都沒有重複的。可能是這些人真的是每天閑的慌,閑的要命,不是吃飯就是睡覺,不找點兒事情做就會無聊的要死要活的。

好脾氣的青竹隻能任由別人欺負,被人耍弄一番後,也不放在心上,不過是,笑一笑而已,也不多話,也不在主子和白天道麵前多嘴多舌的告狀。

作為白亦然身邊的當紅心腹,有這樣的隱忍的性格,是一個可以成大事的人,或許,就是白亦然帶他來擔當大事的原因吧。

青竹忽然有這麽一個想法,忽然心中就覺得有一些喜悅之情慢慢的升騰起來。

白亦然看人的本事是相當不錯的,青竹這猛然間的想法,還是真的猜對了,沒有錯的。

白亦然的確很欣賞他,從很久以前開始。

忽然,青竹覺得自己的頭頂上麵一沉,在他躲避之前,一雙大手就將他的發髻弄的歪在一邊,頭發也左一縷,右一縷的,看起來非常的散亂。

青竹怒氣衝衝將男人的將男人的手抓下來,忍住一口咬斷他的手指頭的的衝動,伸手將他甩開,隻能狠狠的瞪了這個搞突然襲擊的男人一眼。

心中恨恨的罵道,這個不分時地場合都要尋機會占他一點兒便宜的下流胚子,看他今天晚上,會用什麽手段修理他。

不過,這個男人的直覺也太過敏銳了吧?

在主子麵前,自己能對這位主子的胞弟做什麽呢,什麽也不能。

所以,青竹隻是抬起手,稍微的為自己整理了一下頭發,又在那裏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背,仿佛自己的腳上忽然開了花兒似的,神情專注,姿態恭順的站好。

白天道笑了笑,摸摸鼻子,語氣中滿是調侃的味道,問道:“你剛剛是在想什麽?看把你樂成個那樣,瞧你那小模樣兒,你不會是站著睡著了,一邊流口水,一邊在夢中夢見你自己下輩子變成了女人,然後,英俊瀟灑的皇帝,派人抬了八抬大轎,來娶你吧!哈哈……想的美……”

青竹暗暗的咬住後槽牙,要是可以磨牙的話,他早就開始磨牙了,磨的尖利點兒,像那些江湖人掛在腰間的刀子一樣鋒利。最好能將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口就咬死,當然,是從他那白白嫩嫩如同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一樣的脖子,在那毫無瑕疵的皮膚上,狠狠的咬上千八百口。

不過,事實與他的幻想相反,這種永遠也不可能實現,除非他自己的舌頭也不想要了,畢竟,牙這個東西是把雙刃劍,咬別人的話十年也不會有一次,但是,在不經意間就會傷害到自己的口腔中的地方,傷害最多的還是自己,因此,沒有人會想擁有,一口如刀子一樣鋒利的牙齒。

他現在隻能在心中不停的暗示自己,沒有聽見,沒聽見,什麽也沒有聽見,來催眠自己的大腦,不要讓自己當著主子的麵,來發作自己的怒氣。

可是,他跟前的白天道不知道是一向沒有眼色,還是,專門氣他,又開口,一臉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並且,還把臉緊緊的湊過來,青竹覺得他就要將他的嘴唇貼到自己的臉上了。

胸膛中的那顆心髒不由得狠狠的跳動了一下,臉上不禁一紅,但是,由於被他忽然這麽一靠近,精神不由得有一點兒恍惚,腦子裏滿是羞澀兩個字和白天道的臉轉來轉去。

心中不知道是充盈著怎麽樣子的一種感覺,就在青竹感覺自己快要飄起來的時候,發覺白天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規律的吐出熱氣。

隻聽他,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說道:“別白日做夢了,你這輩子是個男人,下輩子就算是變成了女人,也一樣隻會是我的,相信這輩子你是個小小的奴才,肯定為主人明裏暗裏做了不少壞事情,將來閻王也肯定不會將你發落到什麽富貴的家庭中去的。想必跟現在的狀況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你還是每時每刻都做好準備,做我的人吧,知道嗎?”

這個神經病,說了這麽一大堆,完全都是在胡說八道,下輩子的事情如今有誰知道麽?現在,就開始討論起來,也不知道他腦子裏的哪根神經又抽住了。

青竹除了讓自己好好的翻上幾個白眼,然後,微微的抬起眼睛,斜斜的瞪他一眼,還能怎麽樣?還能說什麽?

沒想到白天道看到青竹的表情後,心中更加的憋氣,這是什麽眼神!

難道他下輩子還真想當皇後不成?還是,這輩子雖然他是個男人,但是,卻不一定隻會和他在一起好著,還會想高攀什麽達官貴人?這個不安分的小東西,他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每次自己無論做什麽都覺得,讓他很不滿意呢?

“拍”的一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白天道,忽然,抬起手,向前一扇,勁風將青竹的幾縷亂糟糟的頭發,吹的向一側飄拂著,發稍微微的撓著青竹的鼻子,有一瞬間,他覺得很癢。

下一刻,青竹就覺得自己的臉上麵一片火辣,嘴中有濃重的血腥味彌漫,他更加搞不清楚狀況,為什麽自己又招惹到這個人了?還平白無故的又挨了打?

青竹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白天道,對著麵前的男人怒氣衝衝的臉,隻覺的腦中迷迷糊糊的,很遲緩的抬起手捂著臉,手

心下的皮肉十分滾燙,正像發酵的麵團一樣,慢慢的腫了起來。

“怎麽了?”最開始,他稀裏糊塗的開口問了這麽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和現在發生的這種狀況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

過了會兒,等臉上的那種麻麻癢癢的感覺過去,那種火辣辣的疼痛不再被稍微的壓製,迅猛的傳達到大腦的神經中的時候,疼的呲牙咧嘴,心中怒火重重的青竹,隻想用錘子砸開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腦子裏,正在想著什麽,這是又哪根筋抽住了。

“你幹什麽?”青竹不顧影響,第一次在主子還在的情況下,不顧主子的感受,對眼前的這個人,怒喝道。

白天道居然毫不心虛,仿佛就是等他怎這句話似的,立刻冷冷的說道:“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我的人吧,別做那些春秋大夢了,聽到沒有?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青竹的臉上已經不是怒火了,而是驚訝,看著白天道,就像在看一個失心瘋。

他在開始的時候,說什麽關於將來怎麽樣的話沒有?他有說什麽出格的話嗎?

不,沒有,在這個男人發表他自己的猜測的時候,他根本什麽也沒有說,好不好?他隻是看了他幾眼而已。還有,他做什麽美夢了?真是無稽之談

這一切都是他的自己的猜測好不好?是他自己的想法把他自己困住了吧?居然,就一定認為他會按著他的猜測生活下去,都沒有問他一句,就斷定了一切,實在是太過荒唐了吧?

青竹在心中腹誹,原來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個斷袖龍陽之人,而且,是你個幻有臆想症這種疾病的患者!白家居然有這麽一個不正常的後世子孫,不知道是哪輩子缺了德。

這時候,又聽這個男人絲毫沒有悔過的自覺,聲音冰冷,語氣霸道的說道:“要是你敢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一定會殺了你和那個奸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青竹你聽著,我說道做到,絕不反悔。”

你以為我怕你?我不過是看在主子的麵子上,不和你計較而已,哼。

青竹雙眼翻了個白眼,打算轉過頭,就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畢竟主子如今還在這裏看著他們兩人呢。

在主子麵前,剛剛那樣對眼前這個打了自己一巴掌,卻好像他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男人,大聲說話,就非常失禮,還是不讓他看兩人的笑話了。

青竹正要轉過身不再看他,但是,眼前的男人根本沒有打算放過他,死死的將他的肩膀板正,抬起他的臉來,讓他正對著他的眼睛,冷冷的問道:“你聽清楚了沒有?”

“說,你保證你自己會永遠跟著我。”

“說,我要讓你親口出來!”

青竹隻是捂著臉,無動於衷。

因此,剛剛還霸道的如同帝王一般的男人,開始氣急敗壞,聲音越來越大聲,震的就在他麵前的青竹耳朵蚊蚊的隻想。

忽然,很沒有根據的想到,他是不是想把這個屋頂震開一個洞才甘心呢?

白亦然看著自家兄弟的樣子,又看了一眼青竹,眉頭越皺越緊,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被這兩個人吵鬧的煩躁不已,本來還有事情與他們商量,現在也沒有心情了。

看到白天道儀態盡失的盯著青竹,雙目通紅,額頭上的青筋好像就要爆發出來似的,一副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拆吃入腹中的樣子,不禁心中閃過微微的失望之情。

“都下去吧。”他命令道。

轉過頭,又忍不住,冷冷的嗬斥自家兄弟,“你應該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樣子,我都為你感到丟人。”

白天道這才看了自己兄長一眼,眼角因為怒氣,有點兒發紅。

忽然,伸手一把將青竹抗在肩膀上,在青竹拔高的尖叫聲中,對白亦然微微的躬了躬身,告退了。

白亦然看著青竹在白天道肩膀上不停的發出求救的眼神,不安分的在自家弟弟的肩膀上掙紮著,他的雙眼不禁微微一眯,心中一動。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的時候,白亦然忽然就從口中長長的歎了口氣。

有緣無分,還是有份無緣,就看他們兩人的造化了。

他慢慢的轉過身,在旁邊書桌前的黃梨花木做成的椅子上坐下,身體前傾,眼神靜靜地看著桌子上的一個大紅錦盒。

眼眸裏麵滿是溫柔的眷戀。

過了一會兒,他伸出雙手,像在碰觸一個柔弱無骨的嬰兒一樣,輕輕的將裏麵的盒子打開。

裏麵是一個木人,木頭上麵雕刻的是一個滿頭珠翠的女子,身上衣服的紋理雕刻的栩栩如生,是衣擺和袖口處袖滿了鳳凰和鴛鴦,女子笑的很美,眉眼間有一種溫柔為婉轉。

這依稀是夜長歡當年,嫁給白亦然的時候的模樣。

白亦然看著這個木雕,眼中柔情無限,喃喃的說道:“不知道,你現在變成了什麽模樣?長歡。”

過了一會兒,他的臉上忽然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嘴角溫柔殘留,冷冷的說道:“不過,如今你已經快要到了吧。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逃走了,再讓你從我身邊離開這麽久,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中。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這句話可是是你嫁給我的時候對我說的,相信你也沒有忘記。你就等著看吧”

“請拭目以待,看一看,我是如何得到你的人和心,讓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屬於我。”

“哈哈哈……”白亦然狂笑起來,眼中的神情是一種勢在必得的霸氣。

他的手中用力的握緊小木人。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大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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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一路走來,在從離開那座雪山到大營門口的這段時間,腦子裏一直都想著昨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雖然,剛剛那個男人又對他口不擇言,惡狠狠的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但是,青竹很驚訝於自己居然沒有生氣,真的,他的心裏麵沒有一點兒憤怒或者氣悶的感覺。

其實,那個男人所說的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戳到了他的痛處。是的,小時候,他從一個富甲一方的商賈之家,家道中落,變成一個隻能做著下流工作討生活的家庭。他以前也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和長大的少爺,有到哪裏不是被丫鬟仆人們前呼後擁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如今,變成這樣,一輩子成為了別人的奴才,無論自己的才學多高,但是,此生再也沒有什麽可以入朝為官,大展宏圖的機會了。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曾經雖然沒有什麽憂國憂民的雄心壯誌,但是,卻想著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男人,如今這種狀況是多麽的難以讓人忍受,並且,還被白家的小少爺整日的欺負,還給他一些零碎的欺負,甚至,被那個男人壓在身下。

奴才……奴才……奴才,是的,他隻是個奴才,每日也隻配被別人這樣說,唄別人這樣的嘲笑,被別人看不起,有時候,還會被別人明目張膽的欺負。

就連那個這輩子除了主子以外,他覺得最親近的男人,也隻是奴才奴才的這樣的叫他,這哪是將他放在心上,並把他當人看的作法。

是的,他不生氣,他從來都不生氣,就如同當初,那位實在沒有錢養活剩下的孩子的父親,悄悄的將他賣掉,騙他說是拜訪親戚,手拉著他的,一直把他送進白家的那座高強大院之中,當時,父親滿臉堆著諂媚的笑容,一邊從白府的總管手裏拿過一包銀子,一邊開心的在自己的賣身契上畫壓的情形。

那個時候,自己知道是父母在糾結了好幾天後,才決定拋棄的那個孩子。依舊記得當時,他並沒有生氣,也並不憤怒,隻是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是,平靜的就連一邊笑容滿麵的數著手中的銀錢,一邊安頓他在這裏要聽主人家的話,好好的幹活,別被主人責打厭棄趕出來還得靠他養活之類的父親,都察覺到他的難過,察覺到他的悲傷,他並沒有哭,也沒有問以後麵前這個他叫了多年的父親,會不會來接他回家,來看望他。

果然,後來,那個他叫了多年父親的男人,再也沒有來看過他,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那一天,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他一直看著他走出了朱紅色氣派的大門,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不知為什麽,那個時候忽然,他就死命的掙脫抓著他胳膊的總管的那隻手,飛快的朝那個影子消失的方向,緊緊的追著,最後,到了十字路口,不辨方向,人小腿短也被身後趕來的總管抓住了,那時候,總管還很年輕,正是中年強盛的時期,一身橫肉。

雖然,被他抓住青竹沒少在那裏用勁的掙紮,但是,被這麽一個男人抓著,後來,還是被帶了回來,根本無法掙脫。

漸漸的青竹也覺得日子過得也挺好的,至少不會缺衣少食,有時候,還會有新衣服穿,那是每年到初夕的時候,並且,白府中的人還不錯,至少規矩是非常的嚴格,嚴禁下人們之間拉幫結派,相互陷害,相互鬥毆,誰要是犯了這些不被允許做的事情,那麽要不是被趕出府去,終身也無法脫離奴籍,要不就是被仗責好幾十大板,要不就是對於那些情節十分嚴重的人,直接打死。

所以,雖然,青竹他是一個新來的仆人,一直到最後,有這些規矩約束著,也不會受到很嚴重的欺負,日子過的還算滋潤,至少要比以前的日子,過的好。

沒有奢望就沒有失望,沒有失望就不會覺得難過。青竹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並且銘記在心。

有時候,他自己也想,至少現在他就是這麽想的。

如今,他被白天道幾句話說的心中非常難過,畢竟昨日還在枕頭旁邊溫存,今日,就能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來,對於任何一個人遇到這種事情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好的感受的。也許,自己對他還是有一點兒期待,有一點兒希望的吧,不然,無欲則剛這幾個字怎麽會對他不管用了呢?有欲望就會有期待,有期待的話,就會有一半的可能會失望,會讓心裏感覺到傷心,這是一定的。青竹明白這個道理。

他和白府簽訂的是終生契約,除非白府還他自由之身,否則,他一輩子隻能當一個奴才。如今,幸運的是,在白府他已經混到了最大的奴才,很多人都要聽他的話,聽他的調遣,他卻隻要聽主子的話,並且,隻需要聽你白家那位最大的主子的話。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家主子的用心栽培,不然,在白府,他現在也不會有這麽高的地位,要是沒有白亦然,說不定,現在,他還隻是一個大字不識的下人。

至少,他現在雖然不能說是學富五車,但是,讀過的書還是不少。

有時候,青竹就會想,如今他的位置,當年老總管在白家熬過了二十個春秋才得到的,自己一輩子跟著主子,伺候主子,聽從主子一切的命令,也應該知足了,不應該去想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可是,自己對這一切時常不滿意,從心裏上就覺得,自己總是一個奴才,再大又怎麽能夠大的過主子呢。天天自己稱自己為奴才,有一天也會厭煩的要命,總是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尤其是自從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後,時常被他那樣羞辱,雖然,他是個奴才是事實,低位低下也是不可爭辯的,但是,有時候,會覺得那個人高高在上,一直都是以一種如同帝王一樣的高傲姿態出現在他的麵前,頭顱仰的很高。就算,他對他做那種有違天道的事情,還是那種好像帝王寵幸妃子,施舍恩澤的神情。

他隻能乖乖的受著,什麽話也不說,他能說什麽?他沒有資格,他在他麵前,連一點兒頭顱也抬不起來。

他也是個男人,他也想要尊嚴,所以,他對他的生活低位越來越不滿。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現實就是如此。

就算他求少爺將他的賣身契還給他,並放他自由之身,就算主子真的同意了,自己也無法逃離那個男人旳魔掌。就算出了白府自己又能去哪裏呢?又能去幹什麽?要是想要做官的話,白家幾乎控製了半個朝廷,自己何不請求少爺送他入科舉呢?

榜上有名,衣錦還鄉,如花美眷,功名利祿,這世間有哪個男人不想要呢?有哪個男人不會為之奮鬥呢。

可是,他不能,青竹是不能的。主子對他恩重如山,如今,黃圖霸業還沒有完成,主子的身邊正是用人之際,他還需要他,不能拋下他一個苦苦奮戰,一個人支撐大局,讓有心之人,趁虛而入,前功盡棄。

這就是事實,無論他有多麽不滿意如今他的低位,但是也隻能如此。

永遠不離開主子,除非他死去了,否則,要用這一生報答主子的恩情,一定要輔佐主子成就千古大業,開天辟地,青史留名,萬古流芳。

這是他選擇的路,除了不甘心以外,也沒有什麽好遺憾,沒有什麽好可惜的。

這一生,他隻能做一些不入流的事情了,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子不能夠,或者不願意去做的事情,隻有他們這種人去做了,也隻能這樣了。

譬如,現在,他就要去做一件主子吩咐的,必須要做的事情了。

如此的肮髒,如此的血腥,卻是無可奈何,不得不去做。或許這就是人活著的無奈之處吧,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意者十之一二,生活本來就充滿了無奈和取舍,每一個人生間段都要做出相應的選擇。

想到這裏,青竹反而笑了笑。

前麵就是門口了,正事要來了,自己還是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也不知道這幾天,自己精神恍惚個什麽勁!

都怨那個口無遮攔的男人,要不是他剛剛的那一些話,一針見血的戳到了他的痛處,讓他的心中覺得無奈可又很是生氣,才會讓自己心神不寧的一路,想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沒有一個是和正事的有關的。

青竹咬牙切齒,要不是主子吩咐在身,自己要裝出一副鎮靜的樣子來,他一定早就把那個男人罵的狗血淋頭,到時候,想必他一定在不遠處一直不停的打著噴嚏。

中原盟軍的軍營門口到了。

————————————————————————————————————— 在夜色中,範青和大個男人還在交戰,劍和鐵錘快速的交在一起,然後分離,發出幾聲金屬撞擊的聲響,時不時的會發出一連串明亮的火花,和旁邊濃密的夜色一對比,這些明亮的顏色忽然蹦入眼睛,刺的人眼睛直疼的想要流眼淚。

這兩人正打的不可開交,戰況激烈,堪堪打成平手。

至於本來,對敵經驗不足的大個子男人為什麽現在還沒有落敗,是有原因的。

大個子男人沒有落敗,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如今現在不遠處的那幾個人,也就是將夕煙用言語調戲了一番的那幾個人,發覺大個子男人久久還沒有回來,畢竟是江湖人,雖然,他們的交情還沒有到了那種刎頸之交的地步,但是,江湖男人必然是以義氣為重的。因此,幾個人商議了一番後,決定出來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平日,想來是大個子男人人緣不錯,因此,其中也有不少人擔心他,一入夜就出來救人,即使,這幾個人對夕煙的那種駭人的武功,一直都比較害怕,可是,為了,自家的好朋友也隻有拚了。

等他們幾個出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夕煙抱著她那個一直背在背上的包裹在坐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戰場中的情況,察覺到幾個人靠近她身邊的時候,她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幾個一眼,然後,又轉過頭看著戰場中的情形。

對他們幾人的靠近根本不理,她很確定沒有人可以傷到她,這幾人完全對她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幾人看她坐在冰涼的雪地上,手上沾了雪也不會融化,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隻從閻王殿跑出來的惡鬼的眼神,恐懼而又好奇。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人的皮膚上不回融化雪呢?難道他們的體溫比雪的溫度還要低嗎?還是,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應該是吧,這個女人能夠使出那樣的武功,或許那已經不是一種武功,而是,一種神奇的法術,就像蒼天之上,九層雲霄之上,天宮裏的那些可以呼風喚雨的神仙,使出來的那種點石成金的法術。

就在那幾個人,還沒有從觀察夕煙的狀態中回過身來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她冷冷的聲音,“你們幾個再盯著我看下去,你們的兄弟可就要死了。”

在夕煙剛剛說完這些話,很應景的從戰場中傳來可大個子男人的慘呼聲。

幾個人被被驚的回頭一看。

果然,戰場中的情況比預計的還要糟糕。大個子男人的背上被從上到下劃了很深的一劍,大約半寸深,血流如注,那樣的傷勢幾乎都可以見到骨頭了。

大個子男人躬著身體不住的喘息著,隱隱可以看見白色的霧氣從他的嘴中吐出來。

“看什麽看!你們幾個兔崽子,還不過來幫忙,難道等我死了你們才來給我收屍啊?”大個子男人,眼睛從場外一掃,就看見了那幾個正有點兒呆愣的看著他的傷口的幾個人。

他嘴角逞強的一笑,又大聲喊道:“還在看什麽!這傷口又不深,你們再看下去,可能老子就被砍死了,還不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