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矛盾
日暮低垂，時間過得很快，如今，天已經入夜。
屋子裏很黑暗，但不是那中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而是，一種青色的朦朧的霧氣流轉。
因為，今夜很難得的有月，雖然，月色清淡並不是如何明亮皎潔，但是，這是白亦然自從來到這片土地上，第一次見到的月亮。
白亦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手打開窗戶。
彎月如江南女子的柳眉，被一層薄薄的灰色的烏雲籠罩，好像女子的眉間的一抹憂鬱，一絲清愁。
刹那間，月華如同細細的流水，從窗口瀉入，鋪了滿滿的一地。
“今晚的月色真美。”他悠悠的歎道。
紅花也站起身來，走道他身邊，明眸看著他，忽然，開口輕輕的問道：“要是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東西，你會對我怎麽樣？”
白亦然失笑，搖搖頭不言語，也不看她。
紅花皺起眉，又開口，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倘若我能夠將天下雙手捧到你的麵前，你會不會娶我？會不會愛上我？我是說真的，沒有開玩笑。”
白亦然側過臉看著她。
頓了頓，不等白亦然回答，她又補充道：“那時候，你會不會將你家中賢惠的妻子休了，忘了一直深藏在你心中的那個女子？”
她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小木人，眸光低沉，冷冷的說道：“至少，再也不要當著我的麵，刻這些東西。刻也可以，但是絕對不要每一次都是這個女人。”
“不會。”白亦然立刻說道，並沒有花時間思考，連一秒鍾也沒有。
他的側臉正對著她的眼睛，如今卻隱藏在陰影裏，她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因此更加猜不到，他心中所想是否與口中所說的話一樣。
隻是覺得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讓她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為什麽？”
白亦然搖搖頭，轉過臉，眼睛依舊盯著黑色也幕上的月亮，沉默不言。
“難道你不想要天下嗎？”在袖中，紅花死死的握住拳頭，指關節泛出白，但是色臉上拚命的將怒氣忍住。
“難道你不想得到萬民的敬仰，青史留名，受之後的萬子千孫的膜拜？”
這時候，忽然，白亦然開口說道：“公主，現在都這麽晚了，你早該回你自己的房間了。”
他率先朝門走去，伸出手打開門，轉過頭，對她說道：“夜路黑，走吧，我送你回去。”
突然，門外卻傳來一個聲音：“憶歌不用了，就讓公主吃了晚飯再回去吧，順便再叫上其他兩人，我正好多做了幾個菜。大家在一起聚一聚，也吃的香。”
來人正是剛剛去準備飯菜的彌繁，現在，她的手裏端著一個特別大的托盤，裏麵放滿了七八碟子小菜，還有幾碗白米飯，看起來舉著特別的吃力。
“也好，既然聖女都這麽說了。要是公主願意的
話，那就請留下來吃飯吧。”
“也好，那麽，打擾了兩位了。”紅花點點頭說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著站在門口的彌繁，那個女人也在看著她，眼睛卻有一種輕蔑的神色。
白亦然從門口讓開，手中接過大托盤，走道桌子旁放下。
忽然，室內明亮起來，暈黃的光灑滿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原來是桌子上的油燈被點燃。
“憶歌，你很缺錢麽，燈都舍不得點，這麽節約啊。”彌繁低頭輕輕的吹滅手中的火折子，在懷裏放好。
白亦然笑道：“剛才我忘記了，做了這麽長時間的菜，你累壞了吧。來，快坐下。”
他拉著她的手，安排她過來坐下，招呼紅花也快坐。
紅花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再看兩個人，麵帶微笑的對視的樣子，那裏麵所表達的柔情蜜意，心中如火一樣燒，又是嫉妒又是憤恨。
這個男人對誰都是算的上溫柔有禮的，隻是除了她。
為什麽他要對她堂堂的皇朝公主冷冰冰的，不屑一顧？難道他是討厭她的高高在上的身份嗎？
這時候，彌繁忽然眼睛一轉，對上她的，得意的笑容從形狀美好的眼角，慢慢的流出來。
白亦然卻站在那裏，開始親手為眾人布菜。
恰好這時候，青竹和白天道一路拉拉扯扯、你推我攘的走進來。
青竹嘴中低聲不住的說這話，看兩人的神情，他們心情都不太好。
白亦然將桌子上的筷子擺好，抬起頭，對兩人，笑著說道：“你們兩個來的正好，快坐下吃飯吧。”
看兩人站在地上，一直在嘀嘀的說話，你在我耳邊說一句，我在你耳邊回一句，並不落座，沒完沒了似的。
也沒有如同往常一樣恭恭敬敬的立刻回話，好像沒有聽見他對他們兩人說的話似的。
已經坐在座位上的白亦然皺起眉頭，雙眼用力的瞪著他們，顯然被氣的不輕，隻見他厲聲說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還不過來吃飯，在那裏悄悄地說什麽呢？一個個都皮癢了，欠揍是不是？”
“是，少爺，奴才這就過去。”青竹連忙低下頭，惶恐而恭敬的對自家主子說道，快步的朝桌子走過去。
抬起頭偷偷的看了自家的主子一眼，想起剛剛收到的從白府傳來的消息，心中忍不住開始為主子擔憂起來。
但是他剛邁出一步，胳膊就被旁邊的人抓住，也許是因為對方心中怒氣沸騰的緣故，他的手如同鐵爪一般，力氣比以往不知大了多少倍。
青竹隻覺得自己的胳膊，就快要被他折斷了，疼的臉色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天道今天也是出其的膽大，竟然敢直視平日裏最怕的大哥的眼睛，並且，理直氣壯的對兄長說道：“等一下，先別走，還沒說完...大哥，我們等一會兒再過去吃飯，你們先吃，不必
等我們了。”
說完，居然大著嗓門對青竹，怒氣衝衝的喊道：“你說你是不是心裏有別人了？”
看著眾人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臉上，青竹臉上紅白交錯，過了會兒，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因為胳膊上的疼痛，隻能咬牙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少爺，請你自重，放開...奴才，奴才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白天道雙眼瞪著他，又怒道：“你不說我就不放手？說是男人還是女人？是在白府認識的？還是就在這裏的這幾個人中？”
聲音中滿是咬牙切齒的狠意，仿佛，隻要青竹說出是誰來，他立馬就衝過去將其一劍砍死。
白亦然的臉色頓時黑沉有如鍋底。
這個混帳小子，不學好，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看上誰不好，偏偏喜歡上自己的心腹仆人，真是欠教訓，都是被母親給不分青紅皂白的包庇壞了，二十多年就慣成了個這樣，簡直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風流浪子嘛。
“兔崽子，你給我閉嘴，你還要不要臉了？名將城的百年來的名聲，今天都讓你給丟光了！你是不是想讓母親聽一聽那些江湖中不堪入耳的傳言，再次氣的病倒？”
如今，白亦然看著自己兄弟的眼睛中，仿佛有一團鮮活跳動的火焰，不知時候，也許就是立刻，當著眾多人的麵，爆發出來。
“大哥，我...”白天道看了眾人一眼，見他們的眼光中都是驚奇和鄙夷，也覺得自己做的太過了，今天的事要是傳到江湖中了，也實在是丟人，更何況，想到母親最近一直都沒有好起來的身子，不由的低下頭，愧疚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青竹忽然伸出手，在白天道的腰間，用力的掐了一把，帶著點惡狠狠的意味。
白天道悶哼一聲，捂著腰，那裏是他身體上最不能被人碰的地方，因為他最怕癢。
青竹趁機擺脫他的桎梏，快步跑到主子身邊坐下，雖然他不會武功，但是剛才的速度絕對比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快。
白天道雙眼通紅，冷冷的怒瞪著他：“不說是嗎？難道我不會讓人去查嗎？但是到時候，要是讓我查出來，後果自負，就算你求我也沒用了。”
青竹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警告，隻是在主子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話，又快又急，連坐在他身邊，一直觀察著事態發展的彌繁，豎起來的耳朵都沒有聽清楚。
但是，白亦然卻臉色大變，卻隻是一瞬間，馬上就恢複了平靜。
這一切，快的讓彌繁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
他看著站在屋子中間，一動不動的自家弟弟，沉聲說道：“你發什麽狠！還不快過來吃飯，讓我幾人等到什麽時候！”
這次白天道乖乖的聽從兄長的話在桌子旁邊坐下，沒有再敢說一句廢話，隻是雙眼依舊在怒瞪著青竹。
而青竹正將頭垂到不能再低，一直努力的避開他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