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襲擊(二)



夜長歡朝出聲的位置看去,是他,他怎麽來了?

當男人的眼睛看向夜長歡的時候,忽然,她渾身開始顫抖。

“小夜,好久不見,我說過,我會讓你再次回到我身邊的。

“哦……不,也不是很久,算一算也不過是七天零十二個時辰的時間而已。”男人懶散的靠著窗戶站在那裏,臉上的笑容有點兒漫不經心,隻聽他又淡淡的開口說道:“可是,你知道嗎?”

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無比,“我覺得我們已經分開了一輩子那麽久的時間,時光漫長無比,我再也不願意體驗這痛苦磨人的日子。”

夜長歡對上男人黑色的眼睛,心髒不由自主的一跳。

這個人又露出這樣的神情,在經曆這麽多事情以後,就算她夜長歡的心髒再怎麽堅韌,可是怎麽能夠吃得消這樣一雙眼睛。

夜長歡被白亦然抱著,在地麵上左挪又轉,耳邊有刀劍相擊的聲音,劍氣縱橫,夜長歡有不少的頭發被削下來,本來一頭如雲的青絲,如今披在肩頭七零八落,參差不齊,倒也不難看,隻不過是有人看了心疼而已。

心疼的人,當然是白亦然和那個男人。

夜長歡本人倒是不在意,她的心中正在想別的事情,或許,確切的說,她是在想那一雙眼睛。如今,她已經不敢再看那雙眼睛,那樣美麗溫柔的眼睛,仿佛要把整個人吸進去一般,其實,夜長歡一直覺得這雙眼睛要比漩渦可怕的多。

如同他們兩個人第一次在冰雪之城相遇的時候,她從冰冷黑暗中醒來,以為自己還是躺在那漆黑的冰層之下,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剛剛一睜開眼睛,一雙美麗到讓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失去顏色和光澤的眼睛,映入眼簾,從此開始,整整十幾年的時間,這一雙眼睛完完全全的占據了她的整個身心,連放下她自己的空間,都不曾留下。

這麽多年兩人的緣分便是從這雙眼睛而起,一切的痛苦也是從這雙眼睛而起,倘若沒有這雙眼睛,所有一切都不會發生,更不會有那麽多的傷害加注在彼此的身上,如今她對於和舒歌的這份感情,隻覺得身心俱疲,想必這個男人心中也並不比她好受上多少。

“憶歌,老朋友來了,你都不打一聲招呼嗎?”

站在窗口的男人又開口,眉毛輕輕的上揚,一雙眼睛看著在場中廝殺的白亦然,聲音雖然帶著如同老朋友初見麵的正常的笑意,但是,男人的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正在不停的翻滾泛濫。

這時,白亦然殺死最後一個敵人,手中的共白首雪亮的劍身上正在不停的往下滴著鮮血,一滴一滴落下,滴落在躺在他腳邊的死人蒼白的臉上。他站在一堆屍體中間,一動不動,提劍而立,雙眼冷冷的盯著男人,薄唇緊緊的抿著,一言不發。

這個男人居然在這裏,並且,不急不忙堂而皇之。想必他的盟軍不是有大半的

人歸順了這個男人,就是所有在外麵的人已經全部死去。可是,這個男人是怎麽做到的?

白亦然又不相信,他防備如同鐵桶一般的盟軍大營怎麽會在一個短短的上午時間,就被人輕而易舉的毀去?他倒不是不相信這個男人的本事,他隻是對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八荒軍和心腹,在這麽多年,他信任他們,其實,要比信任他自己還要多上幾分。

“憶歌,老朋友來了,難道不準備一壇好酒,來招待招待我嗎?咱們可是多年的好朋友,你這樣待客不周,我可是會感到心寒的。”

男人瞬間就到了白亦然的麵前,他踩在一個死人沒有任何生氣的胸口上,幾乎鼻尖就要貼著彼此,“倘若,要是有人讓我生氣的話,我會做出什麽來,恐怕你白大城主不明白,可是,小夜是絕對明白的。你說對不對?小夜。”

男人前麵的話當然是對白亦然說的,而後麵的話卻是在問正低著頭,側臉蒼白如紙,不知道正盯著自己的雙腳在想什麽的夜長歡。

夜長歡臉色沉靜如水,一句話也不說,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亦或是,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些男人,以一種什麽樣的神情,或者是心情?

白亦然退也不是,出手也不是,一來,當年他們兩個人立下重誓,永遠不會對對方出手,否則,亂刀砍死,身敗名裂,為武林人士所不恥。白亦然雖然不是什麽好人,本性也不是如何的良善,但是,他卻是一個極其重信諾的人,言出必行,駟馬難追。二來,他如今懷中抱著夜長歡,就算他真的違背誓言,兩人一旦動起手來,作為當世兩大高手,就算劍氣也會讓他懷中的人兒承受千刀萬剮的痛苦,既沒有內功護體,身體上還有帶著極其重要的外傷,那麽夜長歡的結果必死無疑。

要是說剛剛那些人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蝦兵蟹將,在殺死那些人之後,他所遇見的這個人絕對是一個極其強勁的對手,多年前,兩人的功力差不多,如今也應當如此。隻是今日,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都是既沒有天時,也沒有地利,更沒有人和,完完全全的處於一個劣勢的狀態。

白亦然心中不由得焦慮,難道他和夜長歡今日就要死在這裏了嗎?難道命該如此?不,不對,這個男人一定是想讓他死而已,絕對不會讓他懷中這個他同樣深愛的女人死而已。那麽,現在,他到底該怎麽辦?

白亦然看了夜長歡一眼,又看著男人,男人眼中的神色仿佛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心中早有預料。白亦然低下頭,眼中的神色幾度回轉,幾次猶豫不定,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你來了,我自當是應該給你備酒,誰讓你是我的好朋友呢。不過,看如今這個情形,非但我沒有什麽時間,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給你弄一點兒酒喝,不,是你最愛喝的竹葉青。就算我真的給你弄來一壇竹葉青,你又要打算怎麽把它喝下

去。”

“是啊,麵對著死人,我雖然不是什麽酸儒文人喝酒必須在花前月下那樣好的氛圍,可是,此時此刻的情形,殘肢斷臂,血流一地,也會讓我即使美酒擺在眼前,也沒有什麽品嚐的欲望。”男人轉了轉眼睛,又開口淡淡的說道:“不過,老朋友來訪,你總得意思意思不是嗎?”

白亦然道:“那你說要怎麽樣?我的老朋友。”白亦然的口氣加重後麵的三個字,仿佛一個一個字是從他的牙縫裏恨恨地擠出來似的,手中的劍不由得用力握緊,暗中戒備。

嗬嗬,朋友,在很多年前,他們兩個人早就不是什麽朋友了,隻不過是空有當初那一個對彼此的誓言而已。如今,二男爭一女,兩個人是情敵還差不多。

不過,既然他這樣說,無論他有什麽目的,從哪方麵說,老朋友多年不見,初次見麵,他是應該好好的招待他才是,美酒佳肴必不可少。

在白亦然問出這句話後,男人卻忽然開始沉默,他低著頭怔怔的看著夜長歡垂著的烏黑小腦袋,不知為什麽,開始出神。白亦然也開始沉默,他在等一個時機,一個絕佳巧妙的時機。隻要有這個時機,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也隻有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才可以活著。有命在的話,才能得到自己一直以來想要的一切。這也就是所謂的留著青山在,不怕沒差燒的道理。

“我想要一個見麵禮物!”男人忽然開口說道,聲音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戲謔和邪氣。

“什麽?你說。”其實,白亦然不問這句話也知道,這個男人所想要的見麵禮是什麽。

果然,男人厚顏無恥的指著夜長歡,理直氣壯地說:“我想要你懷裏的這個女人。”

“你讓我把我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送給你?”白亦然笑道,一雙冷冷的眼眸直視男人的眼睛,“你沒有聽說過,朋友妻不可欺嗎?她可是我白亦然的女人,你還可以再不要臉一點嗎?”

男人抬起食指在自己的嘴旁邊輕輕的搖了搖幾下,“憶歌,你要知道,這不是送給我,而是還給我。夜長歡本來就是我舒歌一個人的,十年前是我的,十年後,她還是我的女人。”隨即。又笑了笑,在白亦然和夜長歡兩個人身上瞟了一眼,“你們兩個人,一個赤裸,一個衣衫不整。既然你們兩個人有了肌膚之親,那麽我想憶歌你已經知道那個秘密,你流連於花叢之中多年,情場老手如你,這個女人是不是處子,你一試便知。難道不是嗎?”

白亦然臉色一白,憤恨的瞪著男人,牙齒不小心咬破口腔中輕薄的嫩肉,鐵鏽為立刻在整個嘴裏開始蔓延,心中不由得氣的發苦。

“哈哈,看看你這個表情,想必你已經明白了吧。憶歌,無論做什麽,我都會比你快上一步,比你早上那麽一些時日,所以,無論過程怎麽樣,到了最後你總是比不過我。這一次也不例外,我必然是最後的贏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