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紛亂的思緒



當然,這是她後來越來越討厭白亦然的原因,那天的事情讓前來白家的媒婆,從此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據說是因為,這位白家的家主一生深愛他的妻子,她的妻子是一位武功高強,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陪他一路從一個小小的窮書生變成如今權傾江南一方的大豪,手握重兵,在朝中沒有人敢輕易的冒犯他的權威,就連當時的皇帝都要賣給白家三分麵子,不敢輕易的得罪名將城。

據說,這位女子也是一個非常傳奇的人物,是當時八荒軍的首領,而她本人不過是江南小鎮上一個開著你個小布莊的普通人家的女兒而已,隻是後來不知道有怎麽樣的因緣際遇學的一身武功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會遇見成為八荒軍的首領,並且訓練出那麽一支讓那些亂臣賊子們懼怕不已的神兵來。還有,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白家的家主是怎麽和他後來曾經相愛的妻子遇見的,可是兩人相愛到老,成為江南一帶幾百年來一直流傳著的一段佳話,這是事實。

夜長歡在江南呆的那幾年經常聽人說,那兩個人的故事,故事很動人,夜長歡無論已經聽了多少次還是聽不膩,並且,時常有一種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感慨,有時候,也不禁幻想自己也可以像三百年前,的出身普通的女子,遇見一個男人,愛她至深,與她同生共死,與她生死相隨,那麽這一生也就沒有什麽可以遺憾的了。

聽那些頭發胡子都已經完全花白的說書人,說,白家的第一任名將城城主,和他深愛的女人,一直活著,兩人到了七八十歲,還是如同二十來歲的時候的樣子,仿佛是天上的神仙投胎轉世,青春永駐,紅顏不老。更加,懸乎的說,這幾百年來,雖然白家.一直對外宣稱每一代家主在出任名將城城主四十後,就要與自己深愛的女人,隱居山林,並且,不再邁進名將城一步,和自己的女人生活在滿是豺狼虎豹的深山之中,一直到老死,那個時候才可以被自己的後代子孫,將屍體接回名將城之中安葬。

第一任家主是被從深山中接回來的,他和他的妻子兩個人的屍體被抬回來,在下葬的時候,當時,很多人都親眼目睹兩人被白家的眾多仆人用黃土掩埋,棺材被封死的時候。很多人也看見了。

可是,自從兩個人下葬以後,江湖中一直都傳出有人見過他們兩個人,還是少年少女的模樣,騎在同一匹馬上,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雖然滿臉風塵,但是,看起來,卻是幸福不已,恩愛甜蜜的如同新婚的夫婦。兩人的神態舉止,說話的方式,都和當年已經死去下葬的白家家主和夫人一模一樣。

後來,白家當時的第二代主人,也就是名將城的第二任城主,這兩個人的親生兒子,聽說了這件事情以後,並且,當時,恰逢白府中忽然有很多仆人一夜之間病倒,病症是整日都會胡言亂語,還會出現夜晚夢遊殺人,將和他們同睡在一起的同伴用手緊緊額掐住對方的脖子,任誰卡都無法拉開,除非被掐的這個人已經死了,這樣的病人才會放手。而且,白府中陸陸續續的有其他人得了這樣的病,白府中一片恐慌,再加上,江湖中,白家已經死去的兩位年齡都接近百歲的老人,忽然死而複生,並且,返老還童,這個傳言越來越劇烈。白府中的鬼神之說,鬼怪回來報複自己的家人,凡是白府中的人一定活不下去的這樣恐怖言論,也越傳越邪乎好像天地間真的有一種力量被神秘的鬼魂操縱著,控製人類的生死。

於是,當時,白家的家主命人在家和父親母親的墳地上做了一場法事,並且,找來幾個壯丁開館。令白家家主嚇了一跳的是,棺材裏麵空空如也,兩具屍體早就不翼而飛了,甚至裏麵連一片衣角都沒有看見,這當然是壽衣的衣角。裏麵的老爺和夫人居然好端端的不見了,讓那些前幾天還在說著老爺夫人一定死了,說不定屍身也已經腐爛了,因為那是他們這些下人親手下的葬,親手將棺材蓋蓋好,親手釘的上釘子,棺蓋肯定密不透風,結實非常。

可是,如今看見裏麵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的時候,這些人居然,有的人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軟成一團空氣,有的人下的尖叫一聲,拔腿就跑,還有的人則是一直跪在地麵上一邊磕頭,一邊,嘴裏不停的說著上有老下有小,無意冒犯這些人的話語,痛哭流涕,臉上的皮膚皺巴巴的,一副懊悔的樣子。其實,誰也知道他們是在做一個逼真的樣子,給那些所謂的神靈看,或者給鬼魂看,希望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至少是肉眼看不見的東西,可以大度的原諒他們對它的無意間的冒犯。

不過,無論如何,夜長歡記得自從那以後,雖然,那些患有類似於鬼上身病症的人,越來越少了,但是,直至如今,還有一些江湖人據說是他們曾經親眼看見,白家的第一任老爺和夫人,在江湖中遊曆,容貌舉止和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和小姐差不多,男的瀟灑英俊,女的美貌沉靜,簡直和祖先們對子孫一代一代在故事中所講的那樣,分毫不差。

因為,當年,他們兩個人在江南一帶是出了名的將軍和城主,打仗很有一套,夫妻配合的非常默契,保衛了江南一帶幾十年不受水上島國的侵犯,保證江南的物產運往其他各地,而不會在海上受到盜賊的搶劫和殺戮,因為,據說,這兩個人建立了,一直沿用到今天的強大的水上作戰的軍隊,並且,在海上沿線貿易點,一些較小島嶼和陸地上,派兵駐紮,並且也有商人看準商機,在那裏買下一片土地,建立吃食住宿的客棧,供過往交易的商人居住,賺的錢並不比那些商人少

夜長歡想的有點兒累了,感覺腦子裏迷迷糊糊的,臉蹭了蹭枕頭,歪著脖子睡了。

窗外的男人這才從窗口邁過腳步來,微微的向前傾了傾身體,看了一眼夜長歡。

躺在床上的女人果然睡了,並且,睡的很熟,或許是因為他為她請了名醫的治療,據說那位醫生是用了壓箱底的寶貝,再加上那祖傳的神奇醫術,,才好不容易將這個女人救活的。不然像夜長歡這樣不隻是胸口破了一個大洞,而且全身上下都是或深或淺的傷口,最關鍵的是還在中了蠱術以後,受實術者的操控,要命的將那把劍在自己的胸口轉了一圈,再加上她本身爆發的舊傷,又被一種極其霸道的藥物強行壓製,對她的身體進行劇烈的反噬。她這樣的傷勢,新上加新,舊傷多年不愈,在同一時間,湊巧趕在一起,一起爆發出來。平常人隻要有其中一方麵,生命保證就是凶多吉少,可以準備後事了。可是如今,夜長歡體內所有的傷勢聚集在一起,一同爆發出來。這樣的情形,就算是華佗在世,也不一定可以救得了她。

這個醫生可以讓夜長歡如今有一口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不知道費了多少靈丹妙藥,不過,從中可以看的出來,這個醫生的醫術果然是很好,至少,要比是間那些被稱為什麽什麽名醫的人,名不副實的醫生要好的多。

夜長歡睡的很熟,身體在被子裏輕微的上下起伏,白亦然可以看見她側著的臉和鋪在紅色的床塌上的如雲的秀發。

其實夜長歡從醒來到現在的時間並不長,這麽一會兒就睡著了。白亦然心想,可能是因為那個醫生對她用的藥物中含有太多的安靜寧神的藥物,也有太多的止痛的藥物。

不然,夜長歡絕對不可能如同現在這樣,睡這麽熟。

白亦然從窗口如同一隻滑不溜鰍的魚一樣,鑽了進來。他走到夜長歡的床邊坐下,動作輕微,生怕吵醒了她。

夜長歡雖然因為治療傷口的藥物,整個人很是瞌睡,感覺的靈敏度,也比平日下降了不知道多少,但是,隻要她那一身武功還在,就不可以掉以輕心,一旦有一點兒動靜傳到她的耳朵中。無論怎樣,她必然會不顧傷口的疼痛,下意識的地就對他動手,那麽不但損失了一個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休息機會,也會將好不容易才穩定的傷勢,再加重傷情。那麽,前幾日,盟軍中那麽一些人累死累活的為她忙上忙下,有的人進進出出的幫醫生處理傷口,也有的人風風火火的去請那個名醫,還有的人在不停的為因為傷口疼痛無比,滿頭大汗淋漓的夜長歡擦汗,總之是每個人都忙的不可開交。這些付出的努力,為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話說,那個醫生是白亦然臨行前,白家老夫人親自派人尋找的一位隱在深山中隱世高人,並且,老夫人是用各種手段,都是些威逼利誘的手段不過,都似乎對這個人沒有用。老愛子心切,生怕這位醫師該和自己一直這樣耗下去,要是過了白亦然決定出發的日期,那麽可就不好了。要是白亦然在這次征討昆山的過程中,再加上自從被夜長歡傷了以後,就一直好不了的頑疾,他一不小心出一個要命的事情,這個名醫如果在他的身邊隨時隨地的待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有一線生機。雖然,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兒子雖然這幾年中,疾病纏身,雖然這幾年中,整日忙著處理名將城和白家的一切事務,但是,功夫卻是沒有拉下一點兒,絲毫沒有因為偷懶而荒廢,並且有越來越精湛的趨勢。

老夫人心裏明白很可能是自己多慮了。但是,白亦然心中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母親總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遠遊的,父母也總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白亦然所做的事情,不隻是生命危險,而且,他要去見那個女人,那麽,更多的卻是有可能將自己的一切埋葬在那裏。

白亦然知道母親是很擔心他,無論以後他多麽有成就,無論他以後活到多少歲,無論他以後變的多麽的高大威猛,母親總是把他還當做一個小孩子的,甚至是一個凡是都要依靠母親,還躺在搖籃裏,正要嗷嗷待哺的小嬰兒。世界上的每個母親都是這樣對待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小生命,這個生命在她們的心中非常的重要,甚至超過了她們自身的性命的分量。

所以,最後,老夫人還親自去了一趟那坐山,而且,將這位名醫出的問題都一一解答了,正好趕上白亦然從江南出發的軍隊,這個人變成為了他在盟軍中的專用醫生。

白亦然心中想著遠在江南的母親,不禁心中有點兒微微的擔憂。母親年老了,雖然也不算太老,但是,身體因為在年輕的時候,為了幫他保住名將城城主之位,盡心盡力的撫養他這個沒有父親的兒子,幹什麽幾乎都將他帶在身旁,一步不離,生怕那些意圖奪取白家家主之位,那些白亦然的野心勃勃的叔叔伯伯,將他這個上任城主唯一的兒子,暗中殺死,斬草除根,好取而代之。就是因為,母親一方麵要操心名將城的各種運轉,一方麵要擔心她們女子二人,孤兒寡母,被人暗中害死,整日勞心勞力,無論多麽疲憊都是隨時隨地保持著警惕,精神很難放鬆。

就這樣持續了多年,等他長大後足以獨當一麵的時候,母親才稍微歇息下來,但是,在風華還沒嫁過來的時候,白府中並沒有值得老夫人信賴,而又能力不錯的人可以管府中,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所以,名將城中內務還是毫無意外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其實白府家大業大,內務要比白亦然處理的公事累上許多。

再加上,當時,他剛剛接任名將城城主之位,朝廷剛把冊封書送到江南,江南很多歸屬名將城的大族認為他太年輕,好欺負,處處給他下絆子,扯後腿,並且,都有叛逆的意味在裏麵。一切事情都很棘手,局勢微妙,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就會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人抓住把柄,趁機做亂,造成不可收拾的混亂局麵。

所以,那個時候,他的母親還要自己親自處理那些十分棘手的難題,一邊又要在旁邊提點他,教他這麽多年處理這些事情的經驗,還有告訴他這些人的分類,哪些人是該怎麽對待,另一些人又該用一種什麽樣的方式對待。

所以,她積勞成疾,近幾年來一直都在病著,大病倒是沒有,小病卻是不斷的。最近從江南又傳來家書,說是母親的病又加重了。

白亦然想到這裏,眉頭又不由得皺起來,心中擔心自己的那位妻子和那位知己好友,會不會隻顧著兩個人談情說愛的事情,而照顧不好自己的母親。

夜長歡忽然皺著眉頭,滿臉痛苦的慢慢的翻了個身。

白亦然嚇了一跳,腦中的擔憂情緒早就跑光了,心中一緊,差點兒就跳起來,從窗戶口上又跳出去。在看到夜長歡隻是動了動,還人沒有醒來,漸漸的便放下心來。

不過,母親是幸福的吧,因為,父親可以為了她去死,她被一個人那麽的深愛著。而自己呢,不過是一個夜長歡不愛的人,最痛苦的是,他卻深深的愛著她,愛到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程度。

白家的前兩代家主無不是與自己的妻子伉儷情深,是少有的千古情癡,甚至,典型的例子是,白家的第二任家主,也就是白亦然的父親,是為了如今白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白亦然的母親擋劍,據說是因此受了重傷,不治而死的。也可以說是為情而死的。

第一任家主是為了情而死而複生,另一位家主是為了情而失去了寶貴的生命。他們都擁有美好的愛情,至少是和自己深愛的妻子兩情相悅,海誓山盟。可是,到了白亦然身上,就完全不對了。

他所娶的女人,心裏裝著另一個男人,為了那個男人她將他的心踩的很碎,出逃名將城,在西域昆侖雪山下,她對他那用盡全身功力的一掌,幾乎要了他的小命,讓他死在那裏,不過,後來可能在他的一生中,那一掌對身體造成的傷害,都不會痊愈,留下了一個極大的後患,因為,他隨時隨地可能因為心髒疼痛而死去,如果沒有那些一直以來服用的藥丸的話。

在之後,夜長歡脫離了他的生活之後,他又娶了大漠鳳凰城被皇帝親自冊封的美瑤公主,那個在洞房花燭夜之前,他從未見過的陌生女人。他不過是聽從了母親的苦口婆心的勸說,用來延續後代的工具而已。他對她連發泄欲望的渴望都沒有,要說他想要女人的時候,他更喜歡那些養在自己的別院之中,和他一直藏在心中的那個女人長相相似,氣質也差不多的替代品。

所幸的是,白亦然不用時常對他如今的妻子風華感到耽誤了她的美好年華而愧疚不已因為,在新婚那一夜,他和那個即將成為他的妻子的女人,那位據說很受到皇帝寵愛的尊貴的公主,他們對視的時候,忽然就明白他們是一種人,並且他們心中都有住著一個永遠也不會離開的人,好像是心有靈犀似的。

在新婚之後,白亦然經常看見風華經常一個人看著窗外發呆,眼神雖然有點兒呆愣,但是,裏麵所含的都是濃濃的情意,臉上也是痛苦和柔情不斷地交織著,顯然是在思念自己的情人。

直到自己的知己好友謝容職的到來,白亦然在不經意間,從他們兩個人在宴會上的神情中,看的出來,兩人似乎曾經有過一段情,好像是因為某種原因或者誤會分開了,也是有一段不能和外人說的情傷,難以啟齒。

這也是後來,那一夜白亦然沒有帶風華走的原因。因為,自己的好友為白府中長住,風華必定會相陪,兩個人說不定可以解開誤會,重歸於好,再續前緣。

這些年,白亦然幾乎沒有碰過風華,隻是在**魚水之歡的時候,才知道風華早已經不是黃花閨女。這一次,他有將她留給了她最愛的男人,同樣對她還有情,在這些年來念念不忘的男人,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樁,內心不用愧疚,更不必自責,即使他為了給自己的母親抱一個孫子,曾有一段時間是住宿在那裏的。可是,這世間有什麽東西是比和自己心愛的人,冰釋前嫌,重歸於好,再可以在一起過日子,還珍貴的呢。

當年夜長歡和白亦然成親以後,兩人很少說話,其實是夜長歡根本不搭理白亦然,白亦然一開始,在那個時候,正式少年春風得意,意氣風發之時,一向被人奉承,寵慣了的他,又是白家嫡長子,又是名將城的城主,天生要比別人聰明上百來倍,自然,他的自尊心和好勝心,是非常強的。所以,白亦然那個時候,也很少去用熱臉貼夜長歡的冷屁股,也不怎麽搭理她。

白亦然總是想著世界上哪有哪個妻子對自己的丈夫,整日都不給個正眼看一下,仿佛在路上碰見的時候,那個女人的神色間更冷淡,他明明前一刻還看見那個女人在對著一樹潔白的瓊花笑的很燦爛,眉眼彎彎,如同一輪掛在樹梢的明月一般。

他也不理她,看她之後會不會來求著自己寵愛她,看她以後還敢對自己丈夫冷眼冷臉,還不對自己服服帖帖的。白亦然那個時候不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女人,會不獻媚爭寵,討好自己的丈夫,來讓自己的男人對自己一心一意,求得夫家的庇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