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傻皇子



葉紙鳶一路駕馬狂奔,一刻也不敢停留。車內的少年隨著一路的顛簸漸漸恢複了意識,他吃痛地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臉茫然。

“籲——”

聽到車內的動靜,葉紙鳶喝停了馬。拉開車幔,她就看到車內的少年正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將一隻腳跨出了馬車窗,而另一隻腳正穩穩地懸在半空。看這架勢,就知道是想要逃逸卻活生生被抓了個現行。

眼看在劫難逃,少年尷尬地縮回了腳,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葉紙鳶剛開口,少年卻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角囁嚅,向她求饒道:“姐姐,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麽都沒有,求求你讓我走吧……”

葉紙鳶瞬間石化了,看那少年的眼神呆滯無光,明眼人一下便能瞧出端倪,此少年半癲半傻。天性不敏。耳邊似有雷聲轟轟而過,葉紙鳶的下巴僵在那兒好一會兒,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她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千辛萬苦救來的竟然是一個傻瓜。而這個傻瓜竟然是她接近佘熹皇城的唯一籌碼。葉紙鳶覺得自己的腦袋正被千軍萬馬轟轟烈烈地踏過,每個腦細胞都已被活生生的扯斷。

可是為了完成複仇計劃,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葉紙鳶鎮靜下來後,盡力安撫著少年,並告訴他自己並無惡意以及她是如何費盡心機將他救出來的,並添油加醋地將自己描摹成了一個見義勇為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一代女俠,聽得那少年兩眼泛光驚叫連連。

幸好,少年最後相信了她,並對她的仗義搭救而感激涕零。

看來,傻一點並不是什麽壞事,最起碼,她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揭穿,而且吹牛皮也不會被發現,

一想到這兒,葉紙鳶竟暗暗竊喜起來。不過,當那個看上去似乎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一臉憨相外加滿眼敬仰之情地喊她“姐姐姐姐”時,她依然忍不住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佘熹城內一派繁榮似錦,紅牆綠瓦,歌舞升平之象。熙熙攘攘的街道熱鬧非凡,美不勝收,鶯歌燕舞,群芳爭豔,恍若身置蓬萊仙境,波光流轉,讓人流連忘返。

然而,美好的外表下總掩蓋著鮮為人知的醜惡。

葉紙鳶無奈地被那癡傻少年牽引著,穿梭在人群之中,就好像牽著一個頑皮的孩子。而這“孩子”濃重的好奇心真是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每走一步,他便會停下來,把玩那些他看上的新奇玩意兒。若是遇到愛不釋手的,他則直接旁若無人地塞進自己的兜裏。每到這時,葉紙鳶都得一邊忙不迭地從荷包裏拿出銀子一邊向貨攤老板道歉。

“哎!你慢點。”葉紙鳶剛喊出口,抓著她的手卻突然鬆開了,少年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朝賣冰糖葫蘆的地方奔了過去。

“等等我。”葉紙鳶想去抓他的手,無奈被人流擠壓了出去。

身邊的範圍被越縮越小,不知何時,兩名男子已閃到她的跟前。

麵前的男子擋住了她的去路,站在前頭的男子手裏還把玩著葉紙鳶的荷包。

葉紙鳶看到荷包時,心中懊惱不已,隻怪自己太大意,隻顧著那少年,卻忘了防賊了。

葉紙鳶往後倒退了幾步,一隻手別在背後悄無聲息地從袖口抽出了一把小型匕首。

“錢,我們收下了,”為首的男子頓了頓,從頭到腳仔細地掃視了一遍葉紙鳶,壞笑著,“不過,人嘛,我們也要。”

葉紙鳶被他們步步緊逼,眼看就要逼到牆角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

“放開我姐姐!”

三個男人一臉不屑地瞟了一眼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似乎對他的突然出現並未感受到多大的威脅,的確,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會怕了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兒麽。

為首的男子向另一個同夥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摩拳擦掌地走向那個壞了他們好事的少年。

為首的男子一臉猥褻地走向葉紙鳶,還不時舔舔自己的嘴,就好像葉紙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若不是因為佘熹城內到處都是德帝的眼線,擔心自己動用武力會暴露身份,葉紙鳶才遲遲未敢出手,但是在這危急時刻,她也隻能鋌而走險了。正想著,握著匕首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你們在幹什麽?!”一聲叱喝將眾人震懾在原地。

為首的男子一聽這聲音,立刻癱軟在地,剛才的囂張氣焰一掃而光。而正在毆打少年的另名同夥也應聲跪倒在地。

“我麝國竟會有你們這幫瀣穢之徒。光天化日搶人錢財,威逼民女。來人,拖下去,坐獄收監。看你們日後還敢如此膽大妄為。”身披鎧甲的男子一聲令下,那三人便如癱軟的泥水一般被人押了下去。

葉紙鳶扶起被毆打在地的少年,正準備上前道謝,那鎧甲男子突然雙手作揖,向她施禮。

“叩見西君殿下,末將端木衝有失遠迎,請西君恕罪。”

葉紙鳶這才恍悟過來,原來他跪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這個稱她為“姐姐”的少年。看著身邊的少年一臉茫然無措的表情,她實在無法將他與一代君王之子聯係在一起。

或許,這便叫造化弄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