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



“吧嗒”一聲,一位麵色黝黑的老嬤嬤輕輕闔上了手中的明黃色小冊子,眯起一雙小眼,對著突然出現的葉紙鳶一陣打量,圍著她轉了幾圈,眼神犀利,看得葉紙鳶心裏直犯怵。

“你叫什麽名字?”那老嬤嬤厲聲問道,聲音震得葉紙鳶的耳朵“嗡嗡”作響。

葉紙鳶無奈地揉了揉被蹂躪的耳朵,訕笑道:“紙鳶知錯了,還請嬤嬤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饒了你?”那老嬤嬤音調突然拔高,脖頸處青筋暴起,指著葉紙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若是饒了你,豈不是讓其他人不服,所謂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此次定要好好懲戒你,也好讓其他人長長記性。”

葉紙鳶心裏一哆嗦,完了,千算萬算,怎麽也沒算到,第一個拿來殺雞儆猴的餓,竟然是自己。

“慢著。”一個溫軟的聲音傳來,隨著一陣清荷之香,一身素衣荷裙的女子如優雅的白天鵝般出現在眾人麵前,舉手投足間卻難掩懨懨病態,似是不經意便會被風吹倒。

葉紙鳶認得她,正是那日競選舞優之時眾評委之一的女子。

“奴才叩見邱貴妃。”老嬤嬤恭順地朝她行了個禮。身後的宮娥們見狀也紛紛彎腰行禮。

邱貴妃微微揮了揮衣袖,屏退了那些上前捉押葉紙鳶的侍衛,爾後緩步踱至那跪著的嬤嬤跟前,聲音輕柔道:“念她隻是初犯,便饒了她這回吧。姑且,這長樂坊本就該是歡愉之地,見不得這些打打殺殺。”

“既然邱貴妃發話,小的聽從便是。”老嬤嬤表麵上唯唯諾諾的應承著,內心卻是極度不滿,但礙於等階之分,她也不好以下犯上。

葉紙鳶暗暗鬆了口氣,雖然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一身素衣看上去與世無爭的邱貴妃為何會替自己說情。

“國主對這次的舞宴很是重視,特意從宮外給你們請了教引姑姑,日後你們的訓練都由她負責。”老嬤嬤指了指身旁一身水藍色紗裙的寧繡,繼續說道:“這位就是你們的教引姑姑。”

寧繡對著眾人淺淺一笑,眼睛在掠過葉紙鳶時頓了頓,爾後

有很自然地掠向別處,說道:“日後就由我教與大家舞樂之藝,大家喚我寧繡就好。”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對眼前的教引姑姑的來曆頗有些好奇。畢竟,能讓國主從宮外請進來的人若非她有驚世之才,也必然是身份顯貴。

“現在大家都去廂房內將衣服換上吧。”

眾人在老嬤嬤的帶領下進了廂房,換上跳舞所用的服裝。

“你的脖子是怎麽回事兒?”老嬤嬤突然扯掉了葉紙鳶脖間的絹帕,指著她脖間的抓痕驚異道。

“紙鳶,你受傷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一旁的秋芙也失聲尖叫道。

“沒,沒事兒,隻是一點皮外傷,過幾天就會好的。”葉紙鳶從老嬤嬤手裏奪過被她摘下的絹帕,重新圍住了脖子。

訓練一直進行到卯時才結束,葉紙鳶真是有些叫苦不迭,若是讓她練功打坐她倒還能樂此不疲,可是一整天都在搔首弄姿,扭腰擺臀,著實讓她有些枯燥乏味。

“你們可回來了,累了吧,我給你們準備了燕窩銀耳羹,現在就去給你們盛一碗。”春陽將葉紙鳶與秋芙攙進屋,心情很是不錯。

“春陽姐,給我多盛一碗!”秋芙喊道。

葉紙鳶坐在梳妝台前,扯下脖子上的絹帕,仔細地看著自己身上的抓痕,幸好,傷的不是很深。

“你說你,非要去管東宮那檔子閑事,現在好了吧,傷了自己了吧。”秋芙一臉不悅地對著葉紙鳶絮叨。

“怎麽回事?紙鳶怎麽受傷了?”正坐在床頭繡花的夏知聽到秋芙的埋怨後忍不住抬頭,放下手裏的活計,走到梳妝台前,輕輕捋起葉紙鳶後背垂落的發絲,在看到她脖間的傷口時,神色很是擔憂,拉開梳妝台內側第三層的抽屜,取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罐,用棉球蘸了些藥粉,輕輕塗抹在葉紙鳶的傷口上,道:“這可是上好的金創藥,塗抹幾日,便不會留下疤痕了。”

“咚咚咚”門外響起一陣叩門聲。

“誰呀?”秋芙放下手裏的茶盞,也顧不得喝上一口,便匆匆去開門了。

“是你?”秋芙將大

門拉開,似乎對門外訪客的到來頗有些意外。

雲函站在門外,取出懷裏的一個小藥罐,遞給秋芙道:“這是金創藥,是給紙鳶養傷的。都怪我,才害得她被張嬤嬤給抓傷了。”

葉紙鳶聽到門外的動靜,也顧不得自己正在捈傷口,便迎了出來,看到門外的雲函,將她拉近了屋,道:“怎麽來了也不進來坐坐呢?對了,春陽姐給我們熬了燕窩銀耳羹,過會兒你也嚐嚐。”

雲函低著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緩緩才道:“紙鳶,我害你受了傷,你卻不怨我,我已經萬分感激了。謝謝你這麽幫我,在這深宮之中,從來就沒有人真正關心過我。”

這時春陽端著玉盤出來了,看到雲函時,顯得很是吃驚,但隨即款款一笑,端著一碗燕窩羹遞給她,道:“來,雲函妹妹,嚐嚐我的手藝。”

雲函端著碗,抿了幾口,眼裏盈著淚光,言語有些哽咽:“謝謝你們。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宮了,明日東王還要去圍場狩獵,我得早些回去準備些東西。”

看著雲函默默離去的背影,葉紙鳶突然有些感慨,在這深宮之中,想找到一個真心對自己的人,著實太難,更難得是,即使在這麽孤寂落寞的境遇之下,雲函依然能保持著一份純真與善良,這更是難得。

“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趕緊回房睡吧,不要打擾紙鳶歇息了。”春陽收拾著桌上的碗碟,又繼續道:“紙鳶,明天可別再遲到了。那個張嬤嬤可不是省油的燈,你若是得罪了她,日後怕是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嗯,知道了。”葉紙鳶回答得很是溫順,“春陽姐,你可知明日東王要去哪裏狩獵?”

春陽扶額思索了一會兒,道:“估摸應該是宮外的十裏圍場吧,每年國主都會帶臣子去那裏打獵,這也是個受到國主賞識,加官進爵的好機會。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隻是好奇罷了。”葉紙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胸口悶得慌,似是會有什麽事發生一樣,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是壓抑,卻又無從說起,或許是最近太過疲憊,有些心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