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紫妍
039：紫妍
明嫂又一次讓我打電話給唐成，叫他回來陪唐素吃飯，我硬著頭皮撥打唐成的號碼，對麵的明嫂無奈的搖搖頭，漫長冷漠的嘟嘟聲後，忙音響起，這部座機永遠得不到他的應答。
除了用我的手機。
“說話。”
唐成慵懶沙啞的嗓音低沉的響起，我的心猛然一縮，緊了緊手指，稍稍轉過身躲開明嫂監視的目光。
“素素姐……”
“好了，我知道了。”話還沒說完，他便不耐煩的打斷，“沒別的要對我說的嗎？”
我一怔，慌忙合上手機，轉身對明嫂說，“他說知道了。”
明嫂抿著豐滿的唇滿意的點點頭。
像唐成這樣的紈絝子弟，不回家應該算在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很久以前唐成就是這樣過他的少爺生活的，唐家人並無怨言。
然而現在卻突然全變了，唐素幾乎每天都要見唐成，他不回來，唐素就要胡亂發脾氣，連唐父唐母都沒辦法勸阻，唐成就像是唐素的靠山，有他在，唐素才覺得真正的舒坦，可以繼續偽裝她的優雅。
其實唐家每個人都比我更有資格給唐成打電話，而他們卻默認指使我，唐家就像一張隱形的網，他們的共同目的似乎就是將我困死在這張網中。
我稍稍鬆了口氣，轉身正準備進房間，剛從廚房出來的吳姐叫住我，她手上捧著精致的白瓷小砂鍋，這個時間正是唐素吃下午茶的時間，我忙將手機收進口袋，小心翼翼的接過托盤，向樓上走去。
唐素並不是真的需要我做蓮子粥給她，隻要我每天畢恭畢敬的伺候她，逆來順受的聽她使喚便行，收服我，就像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成就。
心裏默默喟歎一聲，日曆又翻過一頁，還有三個月。
我像往日一樣推門進去，房間裏一片死寂，唐素正坐在梳妝台旁，專注的看什麽東西。
“素素姐，蓮子銀耳粥好了。”
我快步走到她身後，正要將托盤放下，唐素突然打了個寒戰，猛地抬起頭，眼裏一片驚恐之色。
“紫妍！”她尖叫一聲，向後退著輪椅。
“素素姐？”
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端著托盤呆立在原地。
唐素揉著手中的東西，深陷的眼窩中，晦暗的眼睛閃過一絲驚恐之色，在我臉上一遍一遍的打量著，唇瓣微微闔動著，“紫——”
“素素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望著她灰白的臉色，我不禁問道。
她立刻別過頭深深呼吸一口，對著梳妝鏡別了別耳際的碎發，強裝鎮靜的問道，“成成……成成什麽時候回來？”
“哦，”我鬆了口氣，“打過電話了，聽口氣好像在睡覺，不過他說他知道了。”
“在睡覺？！”唐素驀地抬起頭，從梳妝鏡中看著我，柳眉立起，冷厲的大聲斥責，“江魚，你是怎麽搞的，都幾點了還讓他睡覺——”
我又是一怔，唐成的私生活關我什麽事，唐素竟然對我發這種無名之火。
我艱難的擠出點笑容，“素素姐，他朋友多，玩兒的晚了也不一定，再說他的私生活我不好幹涉……”
“那你是說我難為你了！小魚，你怎麽忘恩負義。”
我剛要放下托盤，唐素突然暴怒，手一揮打翻我手中的小砂鍋，粥潑在我的手臂和胸口上，燒灼的疼痛立刻蔓延開來。
“啊——”
我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慌亂中扔掉手上的托盤和砂鍋，連滾帶爬的跑進浴室，脫下那套沾滿粘粥的連衣裙，用冷水衝著燙紅的肌膚，細小的水泡在眼皮底下鼓起來，胸口的一片還算很小，大部分都在小臂上，恐懼和委屈在心尖兒擴散開來。
浴室的門砰的敞開，唐素手裏抓著一件睡衣，上下打量著我的身體，
“怎麽那麽不小心，”她埋怨著，將睡衣丟在門口，懨懨的說，“笨手笨腳的，打翻粥碗倒沒什麽，要是燙傷別人該怎麽辦？”
“素素姐……”我含著眼淚委屈的哭訴，唐素冷冷一笑，
“有些傷能看得見，是很讓人同情，有些傷卻是剜在別人心尖兒上，你能看見嗎！”
我驚怔在蓮蓬下，唐素是在指責我對她的傷害……
“叫吳姐拿些藥膏塗一塗，沒多大的事兒不必驚擾大家，讓別人以為你矯情。”
她在變相警告我不要找人告狀，其實這個家早已經沒了我的依靠。
我狼狽的撿起地上的睡衣穿好，又將自己的連衣裙小心翼翼的卷起來，收拾好浴室才走出來。
吳姐正在打掃地上潑灑的粥，看了我一眼，蹙眉迅速使了個眼色，我匆匆離開房間，迎頭碰上唐成，他停住腳步擋住我的去路。
我埋頭向牆邊靠去，讓出大片的空間給他，不想招惹唐成，可他卻不依不饒，小邁開一步，幾乎緊貼著我站著。
“唐成……唐先生——”
我抬起頭對上他審視的眸子，唐成的眉頭不禁皺起，細白修長的大手撫過我濕漉漉的頭發，垂眸緊盯著手心裏的水珠。
我閃身繞過他，他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肉皮粘連的疼痛瞬間傳到心頭，我一抖，扭動著胳膊妄想脫離他的手力，他卻握的更緊。
“素素姐在等你，你快進去吧——”
幾個字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疼痛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幾乎要奪眶而出，我的腦袋垂得很低，生怕唐成
發現什麽。
唐成緩緩放開我的胳膊，“你穿的是姐姐的睡裙，我買的。”
這就是他攔住我的原因？！
“我馬上還給她。”
幾乎是奪路而逃，我抬腳便跑，最快的速度回到我的房間。
關上浴室門的一刻，眼淚再也止不住，脫下睡裙看著滿身的細小水泡，狠狠咬著唇瓣痛哭起來。
我想走，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真的，良——
指甲嵌進掌心，那些小小的月牙形狀深深淺淺，可無論當下多疼，最後還是會慢慢消失，就像我被人握緊的命運一般不堪。
沒一會兒吳姐進來了，拿著冰袋和燙傷藥油，抓著我的胳膊上藥。
“你以後小心一點兒，今天老爺和夫人都在，太太才沒發火，否則真不知道你怎麽收場。”
我忍住手臂的疼痛，聽著吳姐的教誨，還能怎麽樣，難道唐素還真會像容嬤嬤對紫薇那樣對我嗎？
我是個被囚禁的家庭護士，已經和這家的男主人劃分清楚了，唐素心裏比誰都清楚。
“明天是秉先生父母的祭日，我們都要出去，你留下陪太太時一定要注意分寸。”
秉良父母的祭日？！同一天？！
“叫你家裏給你攢點錢，早點去國外上學。”
吳姐像是無心的提醒，我卻知道她是關心我的，這個家容不下我我知道，也不打算再回這個家，隻是難道連這個學期都等不到了嗎？！
“吳姐，你認識一個叫紫妍的女孩兒嗎？”
好奇害死貓，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吳姐的手驀地頓住，藥油撒了很多她才反應過來，拿起旁邊的紗布直接按在我的傷口上，我一疼，倏地抽出手臂。
“你還知道些什麽？”她突然問，我漠然搖搖頭。
她扔下紗布，整理著手邊的醫藥箱，將藥膏扔在床上，一臉陰沉。
“和你也沒什麽關係，知道太多未必對你有好處。”
吳姐語氣低沉，好似警告，說罷提著藥箱走到門口，又微微轉過身，歎了口氣，“她叫張紫妍，是老張的女兒，明天也是她和她媽媽的祭日，小魚，在這個家要安守本分，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要當秘密爛在肚子裏。”
門闔住，我腦子裏亂成一團麻，吳姐的警告倒是一方麵，最納悶的還是秉良的父母，老張的妻女竟然都在同一天殞命。
我趴在電腦前搜索著那個日期，一直搜索到我出生的那年，沒有任何關於他們的新聞，或許是場交通事故……
吃過早餐秉良和唐父唐母便都離開，我送唐素回房間，她說要看書，揮手讓我離開。
快中午的時候，樓上傳來砰砰的巨響，我三步並兩步跑上去推開臥室的房門，梳妝台上的東西打翻一地，輪椅倒在一邊，唐素形如枯槁的躺在地上，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和平日整潔優雅的她簡直天壤之別。
“素素姐，怎麽了？”
我立起輪椅，跑過去抱唐素，她的力量出奇的大，推開我嚎啕大哭，隨手撿起什麽都扔過來，包括那個水晶的煙灰缸，我來不及躲避，重重的砸在膝蓋上，鑽心的疼痛傳來，我跪在地上好一陣才再次爬起來。
“素素姐，我知道你恨我，讓我先把你扶起來再說好嗎？”
我撫著腫的和饅頭一樣的膝蓋，一瘸一拐的向唐素走去，剛蹲在她身邊，她的巴掌便打下來，並狠狠的推倒我。
“紫妍，你放過我——”她幾乎歇斯底裏的喊。
又是紫妍。
“我是小魚啊，素素姐。”
我捂著臉，感覺皮膚正在發脹，火辣辣的疼。
“小魚？！”唐素的眸光一亮，“小魚，小魚，你快來救我，快點救我……”
我向前爬了兩步，抓住她顫抖的肩頭，握住那隻蒼白枯瘦的手。
“素素姐，怎麽樣了？你是不是哪裏難受？”
撥開唐素額前淩亂的頭發，我撫著她的臉，讓她靠在我肩頭。
“是紫妍，她搶我的東西，她要搶我的東西……”她的聲音帶著抽噎和恐懼，喃喃的說。
“沒有紫妍，紫妍死了，不會再搶你的東西了。”我安慰著。
“紫妍……死了？”唐素木訥的轉過臉看著我，“她死了？”
“嗯，”
我點頭應了，卻被唐素詭異的笑容驚住了，那笑容就像魔鬼一樣，灰白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得意，唇角也揚起滿足的弧度。
“小魚？”
我剛想勉強笑笑，卻被唐素推開，一巴掌又打了下來。
“你這個狐狸精，婊.子，妓.女，小小年紀就不要臉，一點兒廉恥都沒有——”
我捂著臉把頭垂得很低，眼淚噗噗的落下。
“對不起，素素姐。”
“對不起？對不起能彌補我受的傷害嗎？對不起能讓秉良愛我嗎？對不起能換回我的一雙腿嗎？紫妍，收起你那套楚楚可憐的表情，秉良鬼迷了心竅才被你勾搭走了，他是我的男人——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唐素像瘋了一樣撲到我身上打我，甚至掐住了我的脖子，那副表情就像地獄羅刹一樣恐怖，好在她身體虛弱，我拚命一推，她便癱軟的倒在一側，呼呼的喘著粗氣。
“素素姐，我是小魚啊，不是紫妍。”
唐素停頓了片刻，扭過頭蒼白的看著我，“你走吧，你饒了我
好不好。”
“素素姐——”
“求求你，求求你了，”她艱難的翻了個身，趴伏在地上用頭不斷的撞擊木地板，“我給你磕頭了，你離開秉良，我隻有他了，隻有他了……”
地板發出砰砰的悶響，我的心一陣煩躁和愧疚。
“素素姐，你別這樣，我和秉先生已經結束了，除了我欠你們的錢，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您放心。”
我一直要走，是你留下我，現在竟然給我磕頭讓我離開。
唐素似乎恢複了理智，抬起頭怔怔的盯著我，我忙過去抱她，誰知她咬牙切齒的又給了我一巴掌，
“不要臉的婊-子，現在還勾引我弟弟，你到底要幹嘛，你是不是想奪走我身邊所有的人！”
“我沒有，我和唐成沒任何關係——”我必須澄清這一點，一直都是唐成不斷的引誘我，可我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更不會和他扯上關係。
“把成成叫來，我要親自問他，叫他來見我——”唐素聲嘶力竭的喊著，偌大的別墅裏她淒厲的聲音愈發猙獰恐怖。
“我現在就去打電話，讓他跟你解釋清楚。”我的眼淚不爭氣的不斷翻湧著，狼狽的幾乎連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
“滾——滾出我的家!”
我逃一樣的離開她的房間，回房收拾東西，小小的行李箱剛剛塞滿，手機響了，是唐素。
唐素平靜的躺在地上，衝我微微一笑，“小魚，我摔倒了，快抱我起來。”
麵對她的突然轉變，我怔忡片刻，忙跑過去把她抱回輪椅，推著她到床邊，彎腰收拾地上淩亂的物品。
“小魚，我頭發亂了，快幫我梳好，他們要回來了。”
我猶豫著走到她身後，梳妝台上擺著一張揉皺的照片，一個女孩兒清純的麵孔映入眼簾，唐素挑起眉梢輕瞥我一眼，傲慢一笑。
“和你很像吧，她叫紫妍，秉良最心愛的女朋友，十二年前車禍死了。”
長發斜劉海，大大圓圓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我不禁抬頭看了看梳妝鏡，我和紫妍竟有幾分相似。
“你以為他愛你，你隻不過是個替身。”
唐素優雅的別上發飾，拿起粉盒掩飾著額頭上的傷。
我呆立在唐素身後，一直盯著那張褶皺的照片，突然想起秉良曾經說起我的頭發簾，為他一句話蓄起來的頭發簾竟然讓我和這女孩兒更像。
“素素姐，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可以走了嗎？”
我的精神有點恍惚，雙手按在唐素的輪椅，低喃著。
“你走了，我又要頭疼，畢竟不能一天到晚跟著他。”
唐素是怕我和秉良再次走到一起。
“你那麽愛他，陪在他身邊不好嗎！”
我的腦袋嗡嗡的響著，慢慢握緊了拳頭。
中午吳姐回來了，說秉良他們都留在山上的寺院吃齋，她是專門回來做飯的，她回來，我就可以離開唐素。
告訴吳姐給唐成打電話，吳姐一怔，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默默應了，我則借口自己有論文要寫躲進了房間，連午飯也沒吃，樓上再沒什麽異響，唐素瘋完了吧。
唐成進來的時候，我正對著電腦上的空白文檔發呆。酒氣彌散開來，還是下午就喝得醉醺醺，我懶得理他，翻開課本裝模作樣。
咚咚的兩聲扔鞋子的聲音，隨後是細瑣的金屬件聲音，我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唐成已經半裸在我麵前，正向下褪著褲子，一股熱血瞬間湧上頭頂，他是不是也瘋了。
“你走錯房間了。”我厲聲嗬斥。
唐成不屑的脫下三角褲，兩指捏著，邪笑著丟在地上。我別過頭，拳頭緊了又緊，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你們要怎麽欺負我，一個精神上蹂躪我，一個又想怎麽樣！眼眶一熱，無奈的深吸口氣，大步踱到門口，撥了一下門鎖，反鎖了，與此同時，一隻大手鉗住我的手腕，狠狠的將我甩到床上。
“你瘋了，你幹嘛？”
我掙紮著低聲問他，這男人瘋了吧，這裏雖然是他家，但外麵還有人，隻要我大叫，誰都會聽到。
“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女人。”
強壯的身體傾軋下來，我被死死禁錮住。
“唐成，你瘋了，你放開我。”
唐成的手伸進我的連衣裙，陰鷙的目光籠著我，粗暴的撕扯我的內衣。
“你快放開我，我喊人了。”唐成愣了一下，邪佞的勾起唇角，箍著我的手力更大，我拚命的扭動著身體，“我說的是真的，我喊了。”
“喊吧。”
他的聲音低沉冷漠，讓人不寒而栗，我終於掙紮出一隻手，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巴掌，啪——我們都愣住了，隨後是唐成可怕的笑，猙獰的麵孔讓我瘮的慌。
“救命，吳姐，救命！”
我大聲的喊著，門外腳步聲淩亂，隨後是急促的拍門聲，
“小魚，怎麽了？”
“滾——”
唐成大吼一聲，拍門聲立刻停了，我驚住了。
“吳姐，救我，吳姐……”
再沒反應。
“嘶”棉帛碎裂的脆響，裙子從接縫處裂開，一片春色，所有的掙紮和壓製都仿佛停止了，唐成和我僵持著，他的瞳孔猛然一縮，眉心一點一點的凝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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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