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參加宴會（四）
飛兒看著琳琅滿目的食物，不知道吃什麽才好。其實，也不是真的餓。宴會前，已經吃過許清如準備的東西了。隻不過不想和林南糾纏，才找個借口脫身。她拿起一個碟子，隨便拿了些水果，然後往僻靜處走去。
她記得那邊有棵大榕樹，枝葉茂盛，盤根錯節，小時候，最喜歡爬到樹上玩耍，也喜歡躺在樹下，透過茂密的枝葉看天空，還喜歡坐在盤錯的樹根上休息。
樹下有個纖細的身影，飛兒想止住腳步往回走，那人卻已回過身來，借著微弱的光線，飛兒看清了那人的臉，那是一張美麗的臉龐。這人正是卓爾凡的母親。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裏有人。”飛兒舉了舉手上的碟子，“我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點東西。”
“這倒真是個安靜的地方。”卓夫人笑了笑，“我也是來找清靜的。”
“伯母不喜歡宴會嗎？”飛兒有些疑惑地問，一般的有錢太太都很喜歡這種宴會，可以穿著漂亮的禮服，帶著昂貴的首飾，穿梭於人群之中，或炫耀或顯擺，樂此不疲。
“我一向喜歡清靜。”卓夫人笑笑，然後衝飛兒招招手，“既然都是為了找清靜，不如一起吧。”
飛兒點點頭，走到卓夫人身旁，把手裏的碟子遞過去，說：“伯母，您吃嗎？”
卓夫人搖頭：“你餓了？”
“我其實也不餓。”飛兒把碟子擺在一旁，“不過是給自己找個理由，遠離那個舞池而已。”
“你比林南聰明。”卓夫人輕聲道，見飛兒疑惑地看著她，又說道，“剛剛的事情，我都看到了。逞一時之快是沒用的，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無所謂贏不贏，在這裏的，誰又是真正的贏家。”飛兒有些感歎，林子豪一生也算叱吒風雲，可到頭來，還不是經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遇，許清如一生機關算盡，但除了榮華富貴，又得到了什麽。贏了又怎樣，輸了又怎樣呢，到頭來又有幾個是真的快樂。她輕聲說，“我隻想平平靜靜地生活。”
“嗯，你是個好孩子，而且很特別。”卓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飛兒，“難怪我家爾凡會對你這麽上心。”
提到卓爾凡，飛兒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卓爾凡是個很不錯的人，可是我……”
“你放心，他的事，我從不幹涉。他喜歡誰，要娶誰，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不管的。”卓夫人拉著飛兒坐到樹根上，“不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即使你不能和爾凡在一起，我也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朋友？”飛兒看著卓夫人，“可，您是長輩，這樣好像不合規矩。”
“什麽規矩？都是些愚不可及的東西。隻要你願意，我願意，我們就可以做朋友。”卓夫人看著飛兒，麵上沒有半點虛假之色，“你願意嗎？”
飛兒開心地笑了笑，說：“那我們算不算忘年之交呢？”
“算吧。”卓夫人說，“那麽，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娘家姓顧，我叫顧寧。”然後伸出手說，“飛兒，很高興認識你。”
飛兒愣了一下，伸出手握住顧寧的纖纖玉手：“我也很高興。我叫藍飛兒，也叫林璦藍。”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咳咳，兩位美女，請允許我打斷
一下。”卓爾凡輕咳一聲，打斷了飛兒和顧寧。
“你什麽時候來的？”兩個女人同時問。
“沒多久。”卓爾凡看了看兩人，露出一抹笑意，“不過，不該錯過的，一句也沒錯過。”
“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飛兒的？”顧寧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都是。”
“那就是來找飛兒的。”顧寧站起身來，“既然這樣，我就把空間留給你們了。”說完舉步離開，走到卓爾凡身邊時，衝他眨了眨眼。
飛兒也站起身走到了卓爾凡身旁，顧寧走遠之後，她轉頭對卓爾凡說：“你母親真有意思。和她聊天很舒服。”
“看得出她也很喜歡你。可是，”卓爾凡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惱之色，“怎麽辦呢？你們成了朋友，這輩分可就亂了。”見飛兒噗嗤笑出了聲，他也笑了笑，“你能成為她的朋友，我很高興。我母親她，其實很寂寞。飛兒，如果可以，以後就抽點時間，去陪陪這個你新交的朋友吧。”
飛兒點點頭：“我會的。”她看向不遠處，穿梭於流光暗影中的男男女女，寂寞，很多人都寂寞吧。“對了，你找我什麽事？”
“當然有，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卓爾凡似笑非笑地看著飛兒，“我決定犧牲自己，教會你跳舞，省得你以後再去禍害別人的腳。”
飛兒瞪了一眼卓爾凡，說：“不學。最多以後不跳了。”她看了眼熱鬧的舞池，“反正我也不喜歡。”
“那可不行。”卓爾凡不由分說地拉起飛兒的手，“跳舞也能讓人快樂的。你不喜歡，最多，我們不去舞池跳，我們就在這裏跳。”說完，居然哼起了輕快的小調，拉著飛兒在原地轉起了圈。
飛兒笑著說：“如果讓人看到你現在的模樣，不知道人家會作何感想。堂堂的卓氏總經理，海城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卓爾凡先生，居然會哼著小調在草坪上轉圈。這恐怕會嚇壞別人的。”
“我這種模樣，可不是誰都能看到的，除了你，其他人想都別想。”卓爾凡眨了眨眼。
“嗬嗬。”飛兒開心地笑出了聲。
“這樣不是很好嗎？開心地笑。不要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卓爾凡看著飛兒，“剛剛沒事吧？我是說和林東跳舞的時候。沒受傷吧？”
飛兒搖搖頭：“沒事，現在沒事了。”
“那就好。”卓爾凡笑著說，“我們繼續跳舞吧，今晚，我是你的了。”
※※※
藍寶珠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心中默默感歎，這樣的場合，真的不適合自己呀。
“林太太，能聊幾句嗎？”
藍寶珠抬起頭，看著說話的女人。這女人，看來三十出頭，身材窈窕，穿一條紫色禮服，一張漂亮的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既美麗又高貴。這女人麵色平靜，眼帶詢問地看著藍寶珠。
藍寶珠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冷著聲說：“我們之間，沒什麽可聊的。”然後起身，準備離去，卻被那女人攔住了。藍寶珠抬頭看她，“請讓一讓，我要去找我女兒了。”
“是關於我和仲雅哥的，你也不想聽嗎？”
“沈夢雪，你現在是要做什麽？是要像我炫耀
嗎？”藍寶珠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有什麽可炫耀的？”沈夢雪露出一抹憂傷，幽幽地看著藍寶珠說，“我已經嫁人了，卻不是嫁給我所愛的人。我最終也不是那個贏家。”
“難道我就是贏家嗎？”藍說道：“嗬嗬，你說的對，我和你，都不是贏家。”她抬頭看著藍寶珠說，“可是，你卻是輸給了你自己。那天晚上，我和仲雅哥，我們沒什麽。仲雅哥喝醉了，可我們什麽都沒發生。那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我覺得你搶走了他，我以為，隻要拆散你們，他就是我的了。可是……”沈夢雪笑的有些淒涼，“說到底，你們分開，我是誘因，你們自己才是根本所在。如果，當初，你肯聽他解釋，後來的事情，也許就會不一樣了。所以，我不會向你道歉。我也不後悔。我隻是為自己的幸福，努力了一次，雖然方法不對。”說完，她又看了藍寶珠一眼，然後轉身離去，留下一臉蒼白的藍寶珠。
沈夢雪離開的時候遇到迎麵而來的飛兒和卓爾凡，飛兒冷眼看了她一眼，快速走到母親身旁。
“媽，你沒事吧？”飛兒扶著藍寶珠坐在沙發上，“她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藍寶珠對飛兒笑了笑，“你去吧，我一個人呆會兒。放心，我沒事的。你再去玩會兒吧。”
“我不去了，怪無聊的。”飛兒搖頭，“我在這裏陪你。”
“不用，真的不用。飛兒，讓媽媽自己呆會兒。”
“可是……”
“飛兒，咱們出去吧，讓伯母靜一靜。”卓爾凡上前把飛兒拉起來，“伯母，我把飛兒帶走了，過會兒給您送回來。”
藍寶珠感激地看了一眼卓爾凡：“去吧。”
卓爾凡不顧飛兒反對，拉著飛兒就走。
“卓爾凡，你做什麽？”到了院子裏，飛兒才甩開了卓爾凡的手。
“我想這個時候，你還是讓伯母自己靜一靜的好。”卓爾凡看著飛兒。
“你不知道，那個人是……”
“那個人是沈夢雪，當年，你母親之所以帶著你離開林家，就是因為她。”卓爾凡打斷飛兒，“和你有關的事，我都知道。”
“你既然知道，還拉我出來？我想陪在媽媽身邊。”
“可她現在不需要。她現在想要一個人呆著。”卓爾凡看著飛兒，“難道，你不明白這種感覺嗎？不是每次脆弱的時候，都需要別人陪的。很多時候，我們都寧願自己一個人。別告訴我，你沒有過這種感覺。”飛兒咬著下唇不說話。卓爾凡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向你保證，伯母不會有事的。她今天能來參加宴會，就說明，有些事，她已經準備好要放下了。伯母她比你堅強，她隻是需要一點空間，為自己療傷，或者去回憶一些平日裏不敢觸碰的記憶。可是，她不會有事的。也許，過了今晚，她會活得更輕鬆的。”
飛兒抬頭看著卓爾凡，心中想著他說的話，最終沒再說什麽，默默地低下了頭。
“飛兒，你都明白的，對嗎？”卓爾凡說，“若換了別人，這些道理你都能明白的，隻是因為那人是伯母，是你最關心的人，所以，心才亂了。”卓爾凡走過去，牽著飛兒的手說，“走吧，不要去打擾伯母，讓她靜一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