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獨一無二
飛兒回到家，時間還不算晚。母親坐在沙發上邊織毛衣邊看電視。
“媽，我回來了。”
“回來了。”藍寶珠抬頭看了一眼飛兒，“我熬了甜湯，自己去盛吧。”
“哦，好。媽，您也喝嗎，我給您盛一碗。”
“我喝過了。你自己喝吧。”
飛兒端著湯碗在母親身旁坐下，眼睛看著電視，心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她想到楚楚。楚楚這次回來，比以前又瘦了，可是美麗卻絲毫未減，甚至比從前更多了幾分女人味，美得讓人心疼。她說她胃不好，所以瘦了。她說她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她說她回來是為了李毅，她要和李毅破鏡重圓。
飛兒又想到李毅。李毅今天話很少，在機場和火鍋店說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飛兒覺得自己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他是怎麽想的。他有沒有看出楚楚的心思呢，他知不知道楚楚仍然喜歡他呢？他對楚楚又是怎樣一種心情呢？他什麽都沒說。如果讓他在自己和楚楚之間做個選擇，他會怎麽選呢？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飛兒，飛兒。”藍寶珠搖著女兒的肩，輕聲喚著。
“嗯，什麽？”飛兒有些迷茫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你沒事吧？”藍寶珠狐疑地看著飛兒。
“沒事呀。”飛兒笑笑，“我能有什麽事。”
“沒事你發什麽呆？電話響了也不接。”
“電話？我的嗎？”飛兒急急拿出電話一看，果然有個未接來電。是李毅嗎？飛兒有些緊張地點開，一看，頓時失望。
“是誰？不是李毅嗎？”寶珠看著女兒臉上的表情變化，猜想那電話一定不是李毅打來的。
“是移動公司。”飛兒說，臉上是掩不住的失望。
“不是才剛分開嗎？這麽快就想他了？”寶珠見女兒一臉失望，忍不住調侃道。
“誰想他了，我才不想呢。”飛兒嘴硬地說，心裏卻想著，不知道李毅有沒有把楚楚送回家了，李毅自己回家了沒有，應該沒有吧，他和楚楚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飛兒心中正在猜想，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低頭一看，迅速接聽了電話：“喂，李毅。”
“還說不想，電話一來就忙著接聽了。”母親調侃了一句，然後輕聲說，“我去洗澡了，你慢慢聊。”
“李毅，你到家了嗎？”
“你在我家樓下？”飛兒起身走到窗前一看，李毅頎長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很長。
“你等著，我就下來。”飛兒拿起鑰匙，“媽，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快速出了屋向樓下跑去。
飛兒一路跑下樓，跑向站在燈下的李毅。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覺得想要擁抱李毅，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驅走自己心中的不安。她猛地跑過去，投入李毅懷裏：“李毅。”
“飛兒。”李毅想推開飛兒，飛兒卻抱得更緊了。他蹙了蹙眉，“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想你了。”飛兒將頭埋在李毅懷中，輕輕搖了搖，“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傻丫頭。”李毅揉了揉飛兒的頭發，“先讓我看看你，你剛剛手涼得很，是不
是哪兒不舒服？”說著，硬把飛兒從自己懷裏推開，定定地看著她，又用手背摸了摸飛兒的額頭，“還好，沒發燒。這會兒，手倒是暖和了。剛剛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不舒服了？”李毅緊張地看著飛兒。
飛兒不說話，看了李毅片刻又撲進他的懷裏。
“飛兒，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飛兒把臉貼在李毅的胸膛上，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要她怎麽說呢？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楚楚那些話而難受的，她也不能告訴李毅楚楚的突然歸來讓自己感到無所適從，讓自己感到不安。那很傻，而且，很無趣！如果他懂，自然會懂的，他若不懂，說了也不過徒增煩惱。
“真的沒事？”李毅有些狐疑地看著飛兒。
“沒事。”飛兒抬起頭，看著李毅，“你不是送楚楚回家了，怎麽又來這裏了？”
“不是擔心你嗎？你走的那麽匆忙，手涼涼的，臉色也不大好，給你發短信，你又不回，我心裏實在放心不下你，把楚楚送回家就趕過來了。現在看到你沒事，心才算落下了。”
飛兒笑笑，心中有一股暖流流過：“你現在看到了，我好好的。”
“嗯，這樣我就放下了。”李毅深深看了飛兒一眼，“飛兒，你剛剛到底怎麽了？”
“不是說了沒什麽嗎。”
李毅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你，不會是因為楚楚吧？”
飛兒抬起頭，看著李毅。原來，他發現了。他會覺得自己太敏感，太小心眼嗎？她歎了口氣，伸手挽住李毅的手，說：“李毅，我們走走吧。”
“飛兒，跟我說說吧，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李毅，我也想問你這句話呢。楚楚回來了，你怎麽想的？”
“我心裏怎麽想，你不知道嗎？”
飛兒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確定。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
“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難道，這些日子，我為你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嗎？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證明我對你的感情嗎？”
“我不知道。”飛兒搖頭，神情有些沮喪，“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可你對我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一直是朋友不是嗎？在我們成為戀人之前，你也對我很好的。原本，我的確覺得，你對我好是因為對我有感情。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楚楚回來了。”
“有什麽不一樣的？我們還是我們，我對你的心意還是一樣的。難道你不是這樣嗎？一切都沒有改變，不是嗎？”
“不一樣了。”飛兒說，“如果，今天出現在我們之間的人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這樣的。可是，那個人是楚楚，不是別人。她是我們共同的好朋友，她是你的前女友，她是那麽美好的人，你曾經那麽愛她。”飛兒停下來看著李毅，“李毅，不是我小心眼，隻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總覺得，楚楚回來了，我們之間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不會的，飛兒。你要相信我。”李毅摟住飛兒，柔聲說，“我不是見異思遷的人，我和楚楚早已結束了，我們如今隻是朋友，也隻能是朋友了。難道你對我沒信心嗎？”
“我相信你。可是，楚楚呢？”飛兒
問，“你敢說楚楚的想法也和你一樣嗎？也許，她對你仍然有心。”不是也許，是一定，飛兒在心裏說。在火鍋店，楚楚都已經表明自己的心跡了，隻是，那些話不該由自己對李毅說，那是楚楚和李毅之間的事情，應該由她自己說。“她若仍愛著你，她一定會想要和你重歸於好的。到時，你又要如何選擇呢？”
“飛兒，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他很想反駁飛兒的話，可又無從反駁，楚楚對自己的心意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正如飛兒所說，楚楚對自己仍有情。隻是，因為那件事，他們之間再不可能了。那件事，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放下的。可是，那件事他不想讓飛兒知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飛兒有些隱忍地說，“楚楚那麽美好又那麽優秀的女孩，無論是誰站在她麵前都會覺得自慚形穢，覺得自卑的。我這麽平凡，又怎麽能和她相比呢。”
是自卑呀，從來都是自卑的。美麗不如楚楚，溫柔不如楚楚，聰明不如楚楚。從來，在她身邊自己隻是綠葉，正好襯出紅花的美麗。從前是絕不介意的，即使是陪襯，也心甘情願，可如今卻不同了。如今，她們之間有個李毅。
飛兒苦笑。愛情呀，怎會讓人的心胸變得如此狹隘了！
李毅歎了口氣，輕輕擁著飛兒，柔聲說：“你要我怎麽說你呢？為什麽要拿自己和楚楚比較呢。你是你，她是她，你們從來都是不同的。在我心中，你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楚楚多優秀、多美麗，她都不是你。飛兒，我是愛過楚楚，我和她的事情，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那些，都已成為過去。你才是我的現在。”
飛兒抬頭看著李毅，那雙眼充滿誠摯，充滿柔情，仿似一汪清泉，飛兒覺得自己就要沉溺進去了，心中也柔軟極了。他說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即使自己比不上楚楚，在他心中，也是獨一無二的。還有什麽情話比這更動聽，更讓人悸動的！
“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們明天就去找她，把我們兩的事情和她說清楚，這樣，我們都不必再為這件事情煩惱。”李毅看著飛兒認真地說，這樣也許會傷害楚楚，可是，卻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不，”飛兒用力地搖著頭，“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們的事先不要和楚楚說，等她安定下來再說吧。”
“她遲早會知道的。”
“再等等吧。等她安定下來，我們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不要傷了大家的感情。”飛兒一想到楚楚那張美麗卻蒼白消瘦的臉龐，還有她那期待的神情，便覺得不忍。給她點時間吧，也給自己點時間。
“好吧，隨你吧。”李毅歎了口氣，“隻是，不要拖太久，拖久了對大家都不好，尤其對楚楚不好。不過，不管怎樣，你答應我，一定要相信我，不要再胡思亂想。”
“嗯，我知道。”飛兒點點頭，“你回去吧。不早了。”
“嗯，我送你回去，看著你上了樓再走。”
飛兒回到家裏，母親還在沙發上織著毛衣。她對母親笑了笑，便走到窗前，對著路燈下的李毅搖了搖手，示意他自己已經到家了，然後一直看著窗外，直到李毅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