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晚了嗎
“吃得真飽！”從火鍋店出來，楚楚有些感歎地說，“還是海城的東西好吃呀。你們兩可得陪我把海城的美食都吃個遍。”
“走吧，我們先送你回去吧。”李毅笑了笑，對楚楚說。
“我還不想回去。”楚楚搖頭，“我還想喝甜湯。李毅，我們去喝甜湯吧。”楚楚伸出手，很自然地挽住李毅，就像戀人一樣。
飛兒看過來，臉色有些蒼白。李毅正想從楚楚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楚楚卻自己鬆了手，轉而去拉飛兒：“飛兒，一起去吧，我好久沒喝甜湯了，都饞死了。”
“我喝不下了。”飛兒笑了笑。
“我看改天吧，反正你現在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李毅也說，“你今天剛回來，應該也累了，不如先回家吧，我們改天再約。你想吃什麽，我和飛兒都會奉陪到底的。”
“那好吧。”楚楚摸著自己的肚子，有些俏皮地說，“其實，我也吃不下了，剛剛火鍋吃得好飽。”
“那我們就走吧，先送你回去。”李毅說。
“嗯，好。”楚楚微笑著點頭，“對了，李毅，你替我留意一下，你們小區附近有沒有人要出售房子。”
“怎麽？你要買房？”李毅有些驚詫地問。
飛兒也疑惑地看著楚楚。
“我既然回來了，以後就不打算再走了。我哥哥嫂嫂現在有了小孩，我總住在家裏也不太方便。我想自己找個房子搬出去住。新開盤的房子我等不了，所以想買個二手房。你那邊交通挺方便的，而且離你近，以後也好有個照應。如果能買到合適的最好，如果一時買不到就先租住吧。”楚楚又轉頭對飛兒說，“飛兒，你也替我留意一下吧，如果李毅那邊沒有合適的，你那邊也行。反正離你們誰近都好，這樣以後串門子也方便。”
“我會留意的。”飛兒說。
“知道了。”李毅也說，“不過，我想你還是先回去和伯父伯母商量一下吧，他們未必同意你搬出來住。”
“我又不是小孩了，我的事情自己可以決定。”楚楚說，“走吧，先送飛兒回去吧，然後李毅再送我回家。不，這樣也不好。我看飛兒你今天就別回家了，去我家陪我吧，我們這麽久沒見，我有許多話想和你說呢。李毅，給你個機會做護花使者，送我們兩回去。”說完便去拉飛兒的手，突然驚聲道：“飛兒，你的手好涼。是不是不舒服呀？”
“飛兒怎麽了？”李毅緊張地走過來抓住飛兒的手，又在她額頭上摸了摸，“是不是著涼了？哪兒不舒服？”
飛兒掙開李毅的手，笑了笑說：“我沒事，就是有點冷。”
李毅蹙了蹙眉：“手這麽涼，還說沒事。”說完，脫下自己的外套要給飛兒披上。
飛兒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李毅。她抬頭遇到李毅探尋的眼神，不自在地別開臉，幽幽地說：“我真沒事。”然後又看向楚楚，虛弱地笑了笑，“楚楚，對不起，我看我今天不能陪你了。讓李毅送你回去吧。我先回家了。”
李毅正要說話，楚楚卻搶先開口：“你自己回去行嗎？
要不讓李毅送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家的。或者，我和李毅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們再回家。”
飛兒搖頭：“不用了，真的。我自己坐出租車回去。現在時間還早，沒事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楚楚說，“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嗯。我先走了。”
飛兒轉身攔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待車子開出了一段距離之後，才回頭看。李毅和楚楚還站在原地。李毅呆呆地看著飛兒離去的方向，楚楚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遠遠看去，這兩人男的俊、女的俏，正是一對璧人。飛兒覺得，他們看起來很相配。
突然很想哭。飛兒轉過頭，不再看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飛兒感覺自己的手機微微震動，她拿出手機，是李毅發來的一條短消息：飛兒，你沒事吧？我把楚楚送回去就來看你。你等我！
飛兒沒有回複，她把手機放回包裏，怔怔地看著前方。
※※※
李毅打了一輛出租車送楚楚回家。楚楚家在靠近城郊的地方，是庭院式的小別墅。離她家還有一段距離，楚楚便讓車停下來了。
“李毅，陪我走走吧。”
李毅沒說什麽，付了錢，提著行李箱下了車。
“還記得這條路嗎？”楚楚問，“我們以前經常一起走的。”
怎麽會不記得呢？李毅看著眼前熟悉的道路，即使兩年不曾走過，但仍然記憶猶新。曾經，每天都要在這條路上走上一個來回。曾經，總覺得這條路太短。可如今，卻又覺得太長了。
“嗯，記得的。”李毅淡淡地說，“走吧，時間不早了，一會兒伯父伯母該休息了。”他隻想快點把楚楚送回家，然後去看飛兒。
“那會兒，我們幾乎每天都一起走這條路。明明可以坐車到門口，可我們每一次都在路口下車，然後步行。我們總是走得很慢很慢，希望這條路一直延伸下去，這樣就不必分離。那時，即使短暫的分離也讓人難以忍受。”楚楚的聲音有些空靈，仿佛陷入了回憶，“你知道嗎？我每晚回到家，還沒入睡，就開始期待第二天快點來臨。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快點見到你了。”
李毅默默地聽著，那些過往，曾經以為會是永恒，何曾想到，如今看來，竟已是那般遙遠的事了。
“那時候真的覺得很幸福，有疼愛我的父母，有寵溺我的哥哥，有你，還有飛兒。”楚楚繼續說，“一切都那麽完滿。可我怎麽就不滿足呢？”楚楚轉頭看李毅，“李毅，你還在怨我吧？怨我當初那麽堅決，怨我選擇了事業。怨我……。你恨我嗎？”
“都過去了。”李毅說，聲音很平靜，“我們現在還是好朋友。”怨嗎？恨嗎？曾經有過吧，隻是一切都隨時間逝去了，連同曾經的愛一起逝去了。如今，再相對，剩下的不過是平靜了。
“我知道的，你一定是恨我的。”楚楚笑得有些淒涼，“可我卻仍然愛著你！可笑吧？當初你求我留下，你說，為了我們的愛情留下吧。可我還是走了。我以為，我可以的，我可以
忘記的，我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可是，我原來沒有那麽堅強，原來，我是那麽的愛你。李毅，你知道嗎？在巴黎的日子，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即使事業上的成功也敵不過心裏的寂寥。那時，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麽幼稚。所以，我回來了。”
“楚楚……”
“李毅，你別說。”楚楚打斷李毅，“聽我說好嗎？聽我說完。我知道你給過我機會，也知道自己傷害了你，我知道不該再奢望什麽。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思念你，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呀。我對自己說，楚楚，這是你自己的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沒事的，會好起來的，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於是，我刻意不去想你，不聯係你，甚至不聯係飛兒，我以為這樣就能慢慢地忘了你。我怕我會因為抵不住對你的思念而放棄自己的夢想，所以我每天拚命學習，拚命工作，把時間都填滿。我以為這樣就不會想起你了，可是沒用。
“我想，或許是太寂寞了，也許應該交個朋友。於是我開始交朋友，男的、女的，我和他們聚會，參加他們的活動，借此來填充我空乏的心靈。可是，沒用的。我身邊有很多追求者，這些人中也有很優秀的，我曾試著和他們交往，我想，也許時間久了，我就會愛上他們中的誰。”楚楚停下來，麵對李毅，然後指著自己的心口，“可是，無論我和誰在一起，這裏都是空空的。
“我知道我中毒了，我知道我愛你愛得無可救藥了。我告訴自己，我不能沒有你。所以，我回來了。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愛你呀，我真的愛你呀。”楚楚眼中隱隱泛著淚光，美麗的臉龐上滿是淒楚。“晚了嗎，李毅？你告訴我，是不是晚了？”
“楚楚……”看著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孩，李毅深深歎了口氣，心中有些感傷。但除了感傷，再無其他。愛情，來來去去，原來不是誰能控製的。
“別說！”楚楚伸手捂住李毅的嘴，“求你別說！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麽，都不要說出來。我知道你心裏怨我，因為我當初的決絕，也因為……”楚楚頓了頓了，臉上閃過一抹痛楚，有些艱難地說，“也因為那件事。可，無論如何，我都想試一試，即使最終仍是一場空，我也要試一試。李毅，如果你曾經愛過我，請答應我，即使拒絕，也不要說出口。就算是給我留點念想，留點憧憬，也給我留點回憶！”楚楚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說完便拿過行李箱，飛快地往小區跑去，那纖細的身影很快便沒入了黑夜之中。
李毅看著楚楚消瘦而孤寂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但終是沒有開口，隻默默地看著她消失在黑夜中。他歎了口氣，給她點時間吧，有些事情不必非要現在說出來。即使不再有愛，也仍是朋友，仍是自己關心的人。自己和飛兒的事，以後再告訴她吧。反正有的是機會。
想到飛兒，李毅麵色有些凝重，她走的時候氣色很差，手也涼涼的，不知現在好點沒有。他突然很後悔沒有讓出租車等著他，這裏可不好打車呀。他加快腳步往路口走去。他隻想快點見到飛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