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叫聲爺爺
但願沒有，否則，我真的會對你和林家徹底失望的。那麽，我想我這一生都不想再與林家有任何牽扯。
這話，既是表達自己的想法，同時也是一種警告。她之所以願意承認並公開與林家的關係不過是以退為進，同時，內心裏，也對林子豪和林家仍然抱著一絲希望，期望他們心中多少還有些親情。但，若他們仍然執意要把她當成一顆棋子，操控她的人生，擅自決定她的婚姻，那麽，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會和林家周旋到底。
林東明白這話的意思，許清如也明白這話的意思，林子豪更加明白這話的意思。一時間，林宅客廳又變得一片沉寂。
飛兒端起茶壺，為眾人續滿了茶，然後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慢啜飲，不再說話，一雙美目卻暗暗打量著其餘三人。林子豪麵色從容，一派高深莫測，看不出任何情緒。許清如麵色有些許憂慮，不時看一眼林子豪，又看看飛兒，有時好像想說什麽，卻終是欲言又止。林東是最自在的，一派悠閑自得地品著茶，偶爾看看眾人，然後露出一抹笑意，完全像個置身事外的人。飛兒覺得他根本就是等著看戲，於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卻衝飛兒眨眨眼。
許清如心中暗自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這般狀況，也不知是好還是壞，更不知將會朝著怎樣的方向發展，一時，竟對自己之前所為有了些疑惑。但有一樣她卻很確定，那就是無論事情將怎樣發展，都不是她所能控製的。她歎了口氣，端起茶幾上的點心，想要遞給飛兒，又想到剛剛為她剝橙子時的尷尬，竟猶豫起來。
飛兒見她的模樣也猜到她的心思，伸出手，挑了一塊最小的點心喂到嘴裏：“這是桂花糕吧？”
“是呀，你小時候挺喜歡的。”許清如心中一喜。
“小孩子都喜歡吃甜食。”飛兒淡淡地說，“如今吃起來，卻覺得太甜了。”但還是勉強吃了一塊。她這樣倒不是主動示好，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承認自己是林子豪的孫女，以後和林家、和他們都會有許多往來。飛兒覺得，既然相處和接觸都不可避免，那麽，與其針鋒相對倒不如和平相處，這樣對大家都好。
“以後，我讓她們少放點糖。”許清如見飛兒吃了自己遞過去的點心，又願意與自己說話，心中很是高興。
“不必了，我其實不常吃點心，偶然吃點兒，不必如此麻煩。”飛兒淺淺一笑，話語卻仍然淡漠。
“不麻煩。”許清如看了看時間，又說，“你們先坐會兒，我去吩咐她們準備晚餐。飛兒，你喜歡吃什麽？”十幾年，每個人都會有所改變，對於飛兒如今的喜好，她的確有些拿不準。
“不必了，我這就走了。”飛兒說著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該說的話都說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沒必要再待下去。
“吃過晚飯再回去吧。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回去，很方便的。或者讓東兒送你也行。”許清如想要挽留飛兒。
“以後吧，以後有的是機會一起吃飯。”飛兒聲音不大，但卻去意堅決。
許
清如心中不覺有些失望，她看向林子豪，希望他能說幾句挽留飛兒，卻見他絲毫沒有開口挽留的意思，隻得怏怏地說：“那好吧，等下次你來，一定給你準備好吃的。”
飛兒點點頭，不再說什麽，提步往外走去。林東也起身，準備送飛兒。兩人就要走到客廳門口時，林子豪端起茶杯慢慢押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開口道：“這就走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飛兒蹙眉。忘了什麽？她想了想，不覺得自己忘了什麽，於是轉過頭，疑惑地看著林子豪。
“你確定自己真的要恢複林家小姐的身份？”林子豪靠在沙發椅背上，看著飛兒。
“難道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嗎？”飛兒真有些搞不懂林子豪到底打的什麽算盤，“我若不是真的，又何必到這裏來和你談呢？我雖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但也沒有閑情逸致和你開這樣的玩笑。”
“既然如此，我來問你，你若是林家的小姐，你和我又是什麽關係？”林子豪臉上露出了一抹高深的笑意。
“我父親叫林仲雅，是林家的二少爺，你的二兒子。你說，我和你是什麽關係？”飛兒有些生氣了，這老頭什麽意思，難道是要和自己討論中國人的輩分問題嗎？
“聽起來，我們好像是爺孫關係，你是我的孫女，而我是你的爺爺。我沒說錯吧？”林子豪臉上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
“沒錯。”飛兒有些氣結，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想幹什麽，心中真想不理會他，轉身就走，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他。
“既如此，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爺爺？”林子豪又押了一口茶，眼睛卻一直盯著飛兒，等著她有所反應。
這話一出，不止是飛兒，林東和許清如也明白了林子豪的意思。而飛兒此刻隻覺得林子豪分明是挖好坑把自己引進去。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於是別過頭去，不去看林子豪。
見飛兒不出聲，林子豪又問道：“怎麽？我說的不對嗎？難道你不該叫我爺爺？不止如此，今天在這裏的，除了我，一個是你的奶奶，另一個是你的堂哥，無論從輩分還是禮節來說，你都應該叫他們一聲吧？”
“我，我叫不出口。”飛兒有些艱難地說，十幾年不往來的人，如今突然要這樣親昵地稱呼對方，她真的開不了口。“我沒辦法開口，我不習慣。”
“是不習慣，還是不想叫？”這一刻，林子豪有些咄咄逼人。
“隻不過是一個稱謂。有那麽重要嗎？”飛兒有些氣急地說。不過就是一個稱呼嗎？他林子豪真的在乎嗎？為什麽非要逼她呢？
“沒錯，這不過是一個稱呼。可是，你知道在外人看來，在那些記者看來，這個稱呼有多重要嗎？”林子豪沉聲道，“在我的壽宴上，你也要這樣嗎？既不叫爺爺，也不叫奶奶，你覺得這樣會不會引起記者的好奇？”
“我……”
“你既然要恢複林家小姐的身份，那就意味著，你將被許多人關注，不止是記者，還有很多商界、政界有頭有臉的
人。你若一直像今天這般，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難道不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別人怎麽想，我控製不了。”飛兒生硬地說。
“你當然控製不了，我也控製不了。但你卻可以用自己的言行來影響別人的想法。”林子豪盯著飛兒，“我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準備好要回林家了？或者，你是不是真的想回林家？”
“說真話，我其實沒那麽想回林家。對於林家小姐的身份，我真是一點也不稀罕。”飛兒冷冷地說，說完又有些後悔，今天來是要和林子豪達成共識的，可這話一說出口必定又要生出其他事端。她想了想，又說，“可我既然來了，就已下定了決心。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站在這裏。”說完，她看向林子豪，一雙眼毫不回避地對上林子豪銳利的眼。
林子豪看著飛兒倔強的臉，片刻之後說道：“既如此，你就應該用心去想怎樣當好這個林家小姐，怎樣當好我林子豪的孫女。不要說不習慣！我不想聽任何借口，我隻想看你的實際行動。要知道，在商界和傳媒界，比我林子豪尖銳的大有人在；唯恐天下不亂的也大有人在；甚至想要看林家出醜，扳倒林家的也大有人在。林家人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響到林家的命運。你既然要回林家，就要真正把自己當成林家的一份子，凡事都要考慮清楚。不是我逼你，隻是現在，不過是讓你叫我一聲爺爺，你就如此為難，等你真的回到林家，又該如何麵對其他事情呢？”
“你放心，我不會給林家丟臉的，也不會給你林子豪丟臉。我會讓自己成為合格的林家小姐。”飛兒沉聲說，然後驕傲地別開頭，不再看林子豪。
“既然如此，你就先叫聲爺爺來聽一聽。”
“……”飛兒蠕動了一下嘴唇，但最終還是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哼。”林子豪冷哼一聲，冷冷說道：“我看，你還是別勉強自己了。”
飛兒看著林子豪，眼中閃著憤怒的火焰，聲音也變得冰冷：“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丟臉，更不會讓別人看輕了我。我現在是叫不出口。一個十幾年都不曾往來的人，別說是如此親昵的稱呼，就是多說幾句話都會別扭。可是，我會適應的，你等著瞧吧！”
“那麽，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了，你可別讓我失望。”林子豪臉上又恢複了一貫高深的笑容。
飛兒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舉步往外走。
“哦，對了，壽宴的事情，別忘了和你母親說。我希望你們母女都能出席我的壽宴。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我會通知你的。”
飛兒愣了一下，然後默默地點點頭：“你答應我的事，也要盡快處理好。明天，我不希望再看到記者或者任何莫名其妙的人出現在我和母親眼前，也不希望任何人再來打擾我們。”
說完，她定定地看著林子豪，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她相信，林子豪絕對有能力立刻讓那些人從她們母女眼前消失，並且不再出現。
林子豪笑了笑，說：“沒有人能打擾我的孫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