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那些往事（二）
“謝謝！我從小就學彈鋼琴，所以還算熟練。”
“這可不隻是熟練，你確實彈得很好。你這人還真厲害，不止畫畫得好，琴也彈得好。”這是真話，那天在銀杏林接過畫就走了，沒注意看，回到宿舍才認真地看了那幅畫。那是一幅素描，是一副自己的素描，畫中自己長發披肩，微閉著眼，投入地拉著琴，旁邊有幾片銀杏葉在風中飄落。因為是當場作畫，時間不多，畫很簡單，筆畫也不多，整幅畫甚至有些隨意而粗糙，但卻線條流暢，主題鮮明，最重要的是十分傳神。除了自己的臉龐五官被他畫的神似，他居然還將自己那種投入的神情也表現的淋漓盡致。當時，自己真是很驚訝，並不是說他的繪畫技巧有多高，而是驚訝於他的繪畫天賦，還有那種過人的表現力。
自己當時就想，這人將來一定會在繪畫界大有作為的！
今天，自己再一次因他而驚訝了！原來，他不止畫得一手好畫，還能彈一手好琴。《春天》這首曲子可不是那麽好學的，沒有深厚的功底是不可能彈得這麽好的。他不止指法純熟，對曲子本身也很熟悉，而且對於曲目的理解也很到位，在演奏的時候，他能全身心的投入，並把曲子經詮釋得很到位。最讓她吃驚的是，在從來沒有和自己練習過的情況下居然能跟上自己的節奏，而且和自己配合得這麽好。這根本就是專業人士的水準了！這種程度，即使練上十年八年，沒有足夠的天分和悟性隻怕也是做不到的。
“你也很厲害。能考上T大藝術係本身就很不容易了，而且還能代表新生上台表演，這說明，老師很看好你。”T大的藝術係在全國都是很出名的，從這裏走出去的沒有一個是默默無聞的，其中許多人成了炙手可熱的名家。許多學藝術的學生擠破了頭都想到這裏學習，可無奈學校招生無比嚴格，甚至有些苛刻，設置了重重關卡。而且，每年隻招兩個班，一個音樂班、一個美術班，每個班名額都控製在40人以內。可以說，能最終進入這裏學習的都是千裏挑一甚至是萬裏挑一的人。這些人都絕不簡單，不是天分過人，就是在某些方麵有著特殊專長。林仲雅看著這個美麗而清瘦的女孩子，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古典而內蘊的氣質，整個人都充滿著詩情畫意。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中文係的學生，既不張揚，也不癲狂，低調而婉約，甚是惹人憐愛。“除了小提琴，你還會什麽樂器？會彈鋼琴嗎？對了，你會畫畫嗎？”
“會彈古箏，還會吹口琴，鋼琴也學過，學過幾年國畫。”藍寶珠點著頭說，這些都是從小就學的。並不是刻意去學，隻是自己家族中不乏這樣博學多才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從小耳聞目濡也就學了許多。
“你會彈鋼琴，還會畫國畫？”林仲雅吃驚的看著眼前藍寶珠，這女孩真是太讓人驚喜了。
“嗯，不過不熟，畫也畫的不好。”藍寶珠有些害羞。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很吃驚，你居然會這麽多東西。”林仲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解釋說：“那個，既然你會畫畫，不如我們改天一起去西山畫畫吧？找個周末，我們可以住到當地農戶家裏，你可以把畫畫的工具都帶去。”
“再說吧。開學的時候，沒把畫畫的工具帶來學校。”
“哦，沒關係，筆墨、宣紙什麽的到處都能買到，就是未必如你用慣的好。不畫畫也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彈琴。下次，我們一起合作彈鋼琴吧。”學校裏有的是琴房和鋼琴。他有些緊張地看著藍寶珠，不確定地問：“可以嗎？”
“嗯，好。”藍寶珠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那聲音幾不可聞。隻有藍寶珠自己知道，她的心跳有多快，臉頰有多麽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答應這個才見過兩次麵的男孩子一起去采風，一起練琴。
這簡直不像她！可她卻答應了，而且也這樣做了。
藍寶珠和林仲雅的交往是那樣自然！兩個年輕男女，對藝術有著同樣的熱忱，不知不覺中，心已慢慢靠近。
一起學習，一起練琴，一起畫畫，生活充實而忙碌，卻又那樣美好！
※※※
戀愛是美好的，她讓平凡的日子變得快樂，讓本來枯燥的事情變得有趣，同時，也讓時間變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春來到。
這個春天，藍寶珠十九歲。這個春天，她和林仲雅終於一起踏上了西山之路，開始了采風之行。
西山是美麗的，春天的西山尤其美麗。樹葉開始綠了，野花開始綻放。山間開滿了杜鵑，白的、粉的、黃的，層層疊疊的，色彩斑斕，把整個西山都染成了彩色的。
“仲雅，你注意到了嗎？山腳的杜鵑花是白色的，山腰的是粉色的，接近山頂的時候卻變成了黃色的。難道這些花都是人工種植的，不是野生的？”藍寶珠好奇地問。如果不是人工種植的怎麽會這樣一片一個顏色呢？
“我想這些花應該都是野生的。我聽當地人說，杜鵑花的顏色是和山的海拔高低有關的。”
“哦，原來是這樣！”藍寶珠若有所思地說，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說：“呀，仲雅你看，那棵是什麽樹？”
“咦，居然還沒有凋謝！”林仲雅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棵開著花的樹，樹枝上已經開始抽芽，那嫩芽帶著點兒紅，勝放的花朵小小的，白色的花瓣，紅色的花蕊，未放開的花蕾如同嫩芽般帶著點兒紅。“那是野櫻花，這個時候，城裏的櫻花差不多都已經凋謝了。大概是因為山裏溫度較低，再加上今年春晚，所以現在還在開花。”
“呀，林仲雅，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你真厲害！這些，我都不知道呢。”藍寶珠有些崇拜的看著身旁的男子，一直都知道他很優秀，可沒想到他還這麽博學。
“你以前沒到過山裏，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我可是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以前就和同學一起來過兩次，這些都是從當地人那裏學到的。正因為以前來過，才知道這裏很美，所以才會帶你過來的。怎麽樣，喜歡這裏嗎？”
“嗯，喜歡！這裏真的好美！”藍寶珠認真的點著頭，“不如你就在這裏畫畫吧！”
“好。”林仲雅放下背著的包，拿出了作畫所需的工具，一一擺放在身旁，正準備開始畫，卻又停下來，看著藍寶珠。
“怎麽了？為什麽不畫呢？”
“我畫畫，你做什麽？”
“我在旁邊看你畫。”這次來西山，走的匆忙，沒帶自己的筆墨，而自己又不喜歡素描，所以隻能看他畫了。
“不如，你在旁邊拉小提琴吧！”
“你還真會享受，一邊畫畫一邊聽我拉琴，這簡直就是國家元首的待遇了。”藍寶珠嘟噥著說，但看到林仲雅一臉期待的神情，還是拿出了小提琴。
“去野櫻花樹下拉，這邊太陽大。就拉《春天》吧，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拉的曲子。”
看到藍寶珠開始拉琴，林仲雅才拿起畫夾開始畫，邊畫邊欣賞琴聲。可是沒多久，他就後悔了，因為他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畫畫，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拉著小提琴的藍寶珠身上。
藍寶珠穿了一件粉色的毛衣，一條藏青色棉布長褲，一雙白布鞋，簡單卻不失清新美麗。她一頭清湯掛麵式的黑發披散在身後，小提琴搭在左肩上，頭向左傾斜，固定著琴，她閉著眼，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整個人都投入到音樂中。一陣微風吹來，花瓣如雨，飄落而下，落到了地上，也落到了她的發上，她的肩上。
今天的藍寶珠格外美麗，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又像輕盈而舞的精靈！今天的她比初見時還要美麗！林仲雅已經完全呆住了，隻怔怔地看著眼前美妙的畫麵。
良久，他抬起腳，輕輕地走到了藍寶珠麵前，輕輕地伸手，撫上她的黑發，為她拂去發上的花瓣，手卻停留在了她柔亮的發間，不肯離去。藍寶珠感覺到異樣，睜開眼，朱唇微啟，迷惑不解地看著他，似在等著他的解釋。
她沒有等到他的解釋，卻等來了，一個吻。
琴已滑落。她雙手攀附著他的肩，偎在他懷中，感受著他的溫度和他溫柔又熱烈的吻。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這個吻卻和以往不同，她說不清哪裏不同，隻覺得更炙熱、更霸道、更纏綿，甚至還帶著絲絲挑逗。那感覺讓她心顫，也讓她感到有些恐懼。她想要推開他，卻柔軟無力，隻能在他溫暖有力的懷抱中沉淪。
櫻花樹下，他們如亞當和夏娃一般初嚐禁果。一切都那麽突然，卻又那麽自然，仿佛隻是水到渠成！一個是初初長成的窈窕淑女，一個是氣度不凡的翩翩君子，從相遇那一刻起，緣分早已注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