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原來竟是邱笙
邱笙將箱子帶到璃澈的房間,在原來的地方放好。
出來衝等在門外的我一笑。
“主子他們現在都在夜宴中,不好因為這些瑣事煩他們。你剛才說,除了古丞相,還有人能證明你的身份是麽,是誰?”
“秦沁。”
“哦~是那個撫箏很好聽的姐姐呀。”
我一怔,怎麽回事……他不是邱笙麽?怎麽顯得這般生疏……我已經完全不懂了,突然覺得,兩年的時間,原來好長……
不覺中,邱笙已經走到前麵有些距離的地方,回過頭來,朝我招呼道。
“還不走嗎,我們去找她呀。”
“哦……哦,來了。”
看著秦沁的態度,我好一會兒不能反應過來,秦沁與邱笙完全就像是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秦沁雖然對邱笙笑顏相對,但是沒有了以前那般三人在一起的親近感,邱笙則更甚,像是沒見過秦沁幾次的一樣的,不住好奇打量她。
不久,便到秦沁出去撫箏的時候,我與邱笙待在後室裏,有些猶豫,最終不住開口。
“你與秦姑娘,不相熟麽?”
邱笙沒有一點隱瞞的心思,就道。
“她每次跟著古丞相來府裏撫箏,都是匆匆來,匆匆去,連王爺都不搭理,我們怎麽敢隨便和她說話。”
我眼眸垂了垂,偷偷打量邱笙。
“邱總管,這兩年,你……有沒有撞過頭?”
邱笙一愣,馬上誤解我的意思。
“你才撞過頭呢,我腦袋好得不得了。”
說著,氣惱地往鼓著腮幫子往門口跑去,還沒碰到門,一個中年男子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見著邱笙就一把拎住耳朵,惹得邱笙疼的“嗷嗷”直叫。
“臭小子!王爺那箱子被偷了,怎麽這麽晚才說,竟然還不稟報王爺?你是不知道王爺多寶貝那裏麵的東西,還是打算直接辭了總管這位置,啊?”
邱笙哭求道。
“爹呀。箱子已經找回來放好了,人也一定可以馬上抓到的,我這裏有認識小偷臉的人呀。”
邱大總管這才消了些氣,放下邱笙的耳朵。
“總之,這事不能瞞著王爺,你親自去向王爺將來龍去脈稟報清楚。現在就去。”
“去去!這就去!馬上去!”
看來邱笙很是怕這個爹,受了吩咐不容分說就直接往大廳方向去了。
沒想到為了個箱子,不消半刻,宴會竟然就不歡而散,該走的都走了,隻留下了古雲翳府裏的我們。
大總管將我帶到大廳裏,不久一個個麵孔或緊張或不安的下人婢女紛紛進入正廳,統統站到我的麵前,我很快便認出了剛才將東西塞給我的婢女,她緊張地看我一眼,見我走到她麵前停住了腳步,不等我說話,一臉不好似地就“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不斷懺悔求饒。
這樣一看便知道是個很精怪機靈的女孩。
璃澈站在主座前,看著這女孩半晌,輕輕歎息。
“起來吧,”又看了看邱笙,“將箱子取來。”
璃澈又著急了府中上下所有的人,不久,箱子也安靜地躺在眾人麵前,璃澈從懷裏拿出箱子的鑰匙,對準鎖孔伸了進去。
“啪嗒”一聲。
除了秦沁,幾乎所
有人都咽了一口口水,我也很是好奇,被璃舞國五王爺璃澈寶貝成那樣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箱子裏一共有兩樣東西。
璃澈的手從箱子裏舉了起來。
最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朵風幹的紫羅蘭,璃澈最喜歡的花,隻是這朵幹花不知到放了多少年月,感覺很是殘舊。
眾人一愣。
還有,便是一件縫補技術,明顯差到一個地獄層次的平凡布衣,衣身與袖口完全接不起來。
眾人又是一訝。
璃澈望著紫羅蘭與縫補舊衣的眼神無比溫柔,仿佛看著世間再也沒有的珍寶。
“這對別人來說什麽價值都不會有,卻是我的無價之寶。”
秦沁垂眼不再看,認不清她的表情。
我,看著遠處陌生的邱笙,再看著笑得似喜似悲的璃澈。
想起了在池塘邊看著一柄掃帚出神的璃澈,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璃澈才是我認識的邱笙。
當初的人皮麵具下,原來是這般一張和他如此相似的臉……
在那裏站著的是邱笙,璃澈是邱笙!
但……
怎麽可以是邱笙,不對,邱笙怎麽可以是璃澈?!腦袋裏一片混亂,突然浮現的是深夜裏的那片好似就要焚盡一切的火光……
那個絕對不能讓璃舞國五王爺璃澈知道的秘密,事到如今才浮出水麵來的秘密,沒有一點好處的秘密。
周圍的氣氛又有了微妙的變化。
秦沁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璃澈的身邊,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起璃澈聲明如是珍寶的那件舊衣,兩人靜靜凝視良久。
秦沁的眼神在悲泣,她將舊衣雙手展開,倚在璃澈身上比看,神情時而溫柔時而悲傷,這一親昵不顧及的動作無疑讓在座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氣,啞然。
秦沁笑了。
“這就是我不肯見你的另外一個原因。不喜歡我,就不要招惹我,”眼角流下一滴晶瑩的淚,秦沁笑得更加燦爛了,“我很痛苦,你,難道不知道麽?”
秦沁將舊衣仔細折疊好放回箱子裏,對著不語不動的璃澈隻是一眼,一個瀟灑轉身,裙擺掀起,紫羅蘭的一片花瓣輕輕搖動了一下。
秦沁從我身邊走過,踏出了大廳要離開璃澈的府邸,我站在原地看了看仍舊站在那裏不語,不知想著什麽的璃澈,又看了看正在離開的秦沁,猶豫再三。
看了眼古雲翳,他朝我點點頭應允,立刻追著秦沁出去了。
出了璃澈府的大門,左右看看,發現了不遠處步速不減的秦沁,立刻小跑幾步,追上了秦沁。
在忽明忽暗的燭火燈光下看見了秦沁的側臉,一驚。
那樣瀟灑的離開,誰能想到現在的秦沁竟然泣不成聲的滿臉淚痕。
陪秦沁靜靜走回去,一路上無言。
回到樂房,我給秦沁端來了一盆清水,想幫她把臉上的淚痕擦淨,擰毛巾的時候,秦沁的手忽然伸過來輕輕幫我卷起衣袖。
“衣服都弄濕了,早知道會這樣,應該在放進水裏之前就把它卷起來才行啊。”
卷到一半,我雙臂上與從前秦沁印象裏完全一樣的雙痣畢露無遺,秦沁一滯,一下子抬起頭看向我,也隨即很快自嘲似的一笑。
朝我笑道。
“我自己來。”
秦沁洗完臉,我將東西收拾好,準備出去倒水。
秦沁忽然猛地抓住我,朝我勉強笑笑。
“惜夢,想不想聽我說說話。”
我很快將水盆放到一邊,一個勁朝秦沁點頭。
我坐到秦沁身邊,秦沁沒有馬上說話,靜靜地盯著我看半晌,忽然就說。
“仔細看看,你們眼睛其實很像。”
“秦姑娘說的是撫箏懷念的那個朋友麽?”
秦沁笑著點點頭,撫上我的眼睛。
“看著這雙眼睛忽然覺得就好像在和她說話,但是現在麵前的是惜夢你,那些不好同她講的話,好像也可以說出來一般。”
我想說,我不想聽秦沁接下來要說的話,剛才璃澈沒有一點掩飾的溫柔眼神,兩年前的邱笙從不曾讓我看到,是因為璃未在?兩年後的今天,他這般不加掩飾,是因為惜夕不在了?
即使現在的我不想看到,不想聽到。
但是我現在不是惜夕,是惜夢。
我笑道。
“我就當做秦姑娘的那位朋友,替她聽你說。”
秦沁靜靜地講了很多,天快明朗的時候,她和邱笙還有我的故事才漸漸有了個頭,一夜的話,很多都是關於過去三人的回憶,在說起三人的時候,秦沁的臉上是幸福的,我聽著靜靜地笑。
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她與璃澈之間會變成現在這樣。
秦沁被接到古雲翳的府邸之後,聽說了我曾經回去過凝賓樓的消息,想要找我卻無功而返,聽到望楓國那裏傳來望楓後回國後突然稱病不再露麵的消息,滿心以為我是到了璃未身邊,之後便安靜在古雲翳府邸待了下來,可久久不聞我的消息自璃舞國傳來,越來越擔心的時候。
璃澈忽然回到了這裏,以邱笙的臉在秦沁麵前揭下了假麵皮。
而秦沁之後從璃澈的口中聽到的是,我的消失蹤跡,加上兩年之久的沒有任何音訊。而他,璃澈,是最該被責備的人。
秦沁卻不知道具體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璃澈沒說,也不願說。
但是,那天,秦沁清楚記得的隻有璃澈對於我離開這件事情該被責備的人,還有就是璃澈在談論起我的事情時,比秦沁自己還要痛苦的悔憾還有眼神中深深的念想。
那天,秦沁問璃澈說。
“如果惜兒沒有說讓你照顧我?你會不會來找我?”
璃澈說。
“會。”
秦沁哭了,卻也笑了。
“但是,你不喜歡我,對嗎?”
“……”
璃澈沒有說話,但對她來說,這似乎勝過了所有的言語。
秦沁笑了,卻也哭了……
而秦沁留給璃澈的最後一句話就是。
“我不要你照顧。我要你做的隻有一件事,把惜兒帶回來。在那之前,我和你……相見不如不見。”
秦沁看著窗外投進的陽光,落下了最後一句的終結。
我看著秦沁眼眶下淡淡的黑色。
“一夜沒睡,一定很累了,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給你熬點粥,等一下叫你起來喝。”
我往外走,秦沁叫住我。
“惜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