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是那麽簡單的關係
怔忡之間。
“如何？”
我抹著麵，努力將聲音壓抑住。
“很好聽。”
半晌沒有時間，秦沁忽然道。
“你哭了？”
我忙搖頭。
“沒有。”
垂簾後隨即傳來秦沁的輕笑聲。
“知音人不可多得，”然後是垂簾被拉起的聲音，我已經看到了秦沁靜靜閉合的嘴唇，“這是緬懷離開兩年的友人作的曲子，”秦沁的眼睛亮亮的，也有些氤氳，“你若是哭了，便也是感同身受。”
我呆呆看著秦沁，盡全力忍住自己的泛濫的感情。
秦沁靜靜打量了我片刻，站起朝我走來，撫了撫我的麵頰，笑道。
“果然如我想的一樣，是個很伶俐的女孩。你多大了？”
“二十二了。”
我低頭咬著唇道。
秦沁似感歎地看著我，又似透過我看向了遠方。
“和她一般大呀。”
秦沁的眼神讓我心痛，我就站在她麵前，卻什麽都不能說，忙扯開話題。
“秦姑娘。五王爺在門外，不知可否出去見他一麵。”
誰料秦沁一聽，臉色突然就沉了下去，沒有一點留戀似地轉身重新放下垂簾，坐回垂簾後。
“你出去告訴他，他應該明白，除非將她找回來，否則我不會見他，”說完，沉默片刻，輕歎了一口氣，對我道，“你出去吧。”
“秦……”
“我累了。出去吧……”
我不舍地又望了幾眼垂簾後的身影。
“……那奴婢告退了。”
出去的時候，再看小院方向，璃澈早已經不在，看來他早就知道我會無功而返，不禁有點惱他，因為他，秦沁一定生我的氣了。
可是聽秦沁的語氣明明是在因為兩年前我忽然人間蒸發的事情而惱怒了璃澈，但是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與璃澈有過正麵接觸，跟他又有何關係？實在想不明白……
憋著一肚子氣回到房間，古雲翳竟然在房裏等著我，見我來了。
“見到秦姑娘了？”
我點點頭，他笑笑，竟然這樣就站起身來離開了，走過我身邊的瞬間，我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很是熟悉，我忙拉住古雲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主子，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白底藍紋的香囊？”
古雲翳笑問。
“是很重要的東西麽？”
“很重要的。”
我認真道。
古雲翳可惜地搖搖頭。
“進都城前，在停下休息的那個林子裏，我看著那香囊順著溪流飄走了，現在估計已經找不到了。”
腦海裏頓時浮現碧翠在想不到香囊後的焦急慌亂，想也不多想抱怨道。
“主子你怎麽不救救她呀？！”
“如果她想要走，你強留住她，她最後還是會離開的。”
“那也總比馬上失去她好啊！”
古雲翳難得一愣，眼睛一瞬間陷進很深的矛盾之中似的。
馬上又牛對不對馬嘴地儒雅笑道。
“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出去。”
我呆愣地看著古雲翳離開的背影，忽然捕捉到什麽似的
，喃喃懷疑道。
“剛才是在討論香囊的問題吧……”
昨天璃澈才似乎不請自來了丞相府，今日又特地設宴款待了一些凝城國的權貴，自然古雲翳也在受邀之列，傍晚快要結束的時候馬上就出發了，到了璃澈府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來的時候古雲翳很通情達理地安排了我與秦沁同坐一車，秦沁似乎並沒有將昨天璃澈的事情遷怒到我頭上，這讓我悄悄鬆了一口氣。
下了馬車，璃澈親自出來迎接，不過，迎的不是古雲翳，竟然與我同車的秦沁。
“隻有在這時候能夠見到你一麵。”
“……”
“我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你的，為何總是要為難我？”
“……”
璃澈貼著秦沁身邊，苦笑著說了什麽，我離開得有些遠，聽得斷斷續續的，隻能聽到一些片段詞語，完全不能猜測到內容。
不過秦沁一路似乎隻當璃澈是隱形人，不聞不問，不答不理，甚至目不斜視。
有些擔心地看著秦沁，無奈我得緊跟在古雲翳身後，想起昨日的事情，或許隻是覺得和他的對話總有些講不清楚的違和感，鼻子偷偷用力嗅了嗅，卻沒有了昨日聞到的味道，果然是自己多心了。
“惜夢，我這裏不用跟著了。你隨秦姑娘到後室，等待上台。”
我跟著頭也不回地秦沁往她似乎已經很是相熟的方向走去，偷偷回頭看了眼遠處的與古雲翳站在一起說話的璃澈，總感覺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就我來看他的確對秦沁算是用心良苦了，就算我知道秦沁是鍾情於邱笙的，但也不是會給其他傾慕者臉色看的人，真不知道璃澈究竟惹了秦沁什麽。
後室裏，秦沁安靜地調弦聽音，心思卻似乎不在這裏，有些心不在焉的總是出神，和剛才麵對璃澈時冰冷的表情截然相反，反而讓我覺得秦沁對那璃澈並不是出自真心想不管不理的，有些擔心地試探道。
“秦姑娘，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奴婢口風很緊，你可以同我說的。”
秦沁回過神來，看著箏良久不語，忽然撥動幾個弦，是顯得有些蒼涼的舞魅吟呀……如今邱笙與他相隔兩地，秦沁又這樣總是活在過去裏，讓我到時怎麽放心離開。
硬著頭皮也要將秦沁身邊的事情弄得清楚。
“秦姑娘，在奴婢看來，五王爺對姑娘是極好的，秦姑娘又何苦如此冷冰？”
秦沁沒有生氣，我鬆了一口氣，忽聞她一陣歎息，笑得有些悲戚地看向我，道。
“惜夢，沒有那麽簡單的關係，我與他之間，一定比你想得複雜的，複雜的，還要複雜的更多。”
看著秦沁微微皺起卻仍舊微笑的臉，我的心突然很痛，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沒有那麽得順暢。
猛地站起身來，秦沁不解地看著我。
我忙道。
“我去那些水果來給秦姑娘吃。”
走出後室，沒了秦沁的帶路，我才發現我完全深處一個迷宮，想回去問路，沒想到自己已經伸出完全不認識的地方盤旋，現在璃澈府裏的下人婢女似乎都在大廳與廚房之間伺候忙活的，這裏根本沒人問路。
焦急又多饒了幾步，終於再拐角處看到一個女孩，她身上的衣服與我十分相似，看來
是璃澈府裏的婢女。
心裏一喜，叫住她，忙追上去。
“先別走，等等我。”
誰知剛追上那奴婢，她一回頭，見了我竟比我還歡。
我被她的反應忽悠地一呆。
她就風風火火地將原本她手上小心捧著的一個華麗精致的箱子穩紮地往我懷裏一塞，我條件反射地就用手捧住不讓箱子掉下來。
她又風風火火地抱怨道。
“新來的？我這麽忙，你怎麽這麽閑呀，邱大總管一定又偏心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走，總之，這個就交給你放了，隻是放東西這麽簡單的工作可不準說不會，”說著，突然神情嚴肅地靠近看著我，吩咐說，“這裏麵的，可是王爺最珍惜重要的東西，好好照看著，不準偷看，不準有一點損傷，知道麽。”
“我……”
“別插嘴，我很忙的。給你機會，你要感謝我才是。”
風風火火給我指了條通往璃澈房間的明路。
“不是，我……”
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地，完全錯失了機會，回過神來，隻剩下我和那個精致的箱子還在原地，唯一知道的隻有璃澈的房間怎麽走。
好歹也是這裏主人的房間，過去的話，總歸能夠碰上個稍微正常點的，到時候再問路好了，不知道我到現在都沒有回去，秦沁會不會擔心，加緊了腳步。
“站住！”
我聽見了，但沒站住，直到重重下人打扮的家丁將我圍了個嚴實，才明白原來那聲站住，是衝我喊的。
看著周圍一個個麵色不善，緊盯著我不放的家丁，有人慢慢從人牆後走了進來，人未至，聲先至，和嘈雜的人聲混雜在一起。
“將手上東西放下！”
我頓時莫名其妙地看著手上的箱子，馬上明白過來剛才的那個風風火火的丫頭不是為了去做事，而是為了去逃跑。
剛想解釋，看到從人群中穿過來的人，一驚，手下不自覺一鬆，箱子垂直往地上掉下去。
周圍充斥著倒抽氣的聲音，就站在我眼前不遠處的邱笙猛地撲過來貼地就將即將落地的箱子拯救了起來，輕輕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喃喃道。
“還好還好。”
“邱總管，這丫頭怎麽辦？”
聲音未落，身後冷不防地便有兩人企圖將我架起，我往前一跳，躲開他們，在他們再次撲上來之前，忙向邱笙一欠身，鎮定道。
“邱總管。奴婢惜夢今日是跟隨古丞相前來伺候的，途中迷路，才會被人陷害作替罪羔羊。”
邱笙定眼打量了我片刻，摸摸下巴，撓撓腦袋。
我看著他，總覺得眼前的邱笙變得不太一樣，似乎，比以前多了些稚氣可愛，他又掃了我一眼，我忙堅定眼神看著他。
他徑自點點頭，看向周圍那些人。
“王爺的這個箱子隻有府裏的人知道，不偷別的隻偷箱子的，一定是內賊。你們去告訴我爹這事，讓他幫忙查查誰擅離職守或是可疑的，去把那些人找出來。我帶她去證實證實身份。”
邱笙小心捧著箱子在我前麵走著，可是很奇怪，除了剛開始見到邱笙時的震驚，現在的我，卻感覺不到一點我所認識的邱笙的氣息，仿佛麵前的人，隻是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