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信仰大國的外邦



劄莫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良久,臉上那道猙獰的疤倒是渲染了不少氣氛,不過怎麽也沒現代恐怖片裏麵的特殊效果嚇人。我定定地回視他,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劄莫什麽也沒說,突然彎下腰來,將單手舉著盛著飯菜的托盤放到我麵前。

“以後我來送飯。”

轉身就要走。

我馬上追問。

“紗朱呢。”

“她不該和你說話。希望你不要告訴她些多餘的事情。”

看來是擔心我將奸細的事情毫無保留的告訴紗朱,反而給她帶來禍端,看來劄莫作為父親來說,還是非常心疼自己女兒的。

劄莫頭也不回地說完,便開門要走。

我一情急,馬上挑最簡要的話叫道。

“我有分寸,我什麽都沒告訴紗朱。我不是奸細。而且,我可以幫你們以少勝多。”

劄莫的腳一頓,不再向前,我看著停住的背影,一喜,剛要繼續說,劄莫卻忽然持續起剛才離開的動作,拉開門,又“砰”地一聲關上。

我輕輕歎了口氣。

胡亂地搗鼓兩下頭發,有些心煩,沒有耐心這點,似乎怎麽也改變不了。

不過,餌已經拋了,魚卻不願上鉤,那麽剩下的也隻有等了。

晚上,根本不知道具體時間,所以累了就睡,第二天一早醒來,手鐐腳銬已經去了,劄莫站在一邊似乎剛卸下的手鐐腳銬交給門外的人拿走,轉身看到我已經睜開眼睛,淡淡道。

“跟我來。”

跟著劄莫一路走,他邊走,邊不鹹不淡地說。

“你不是奸細的證據還沒有找到。”

“我是奸細的證據也很模糊,不是嗎。那個既然都成死無對證,那真相就隻有我和指認我的人知道不是嗎。”

我嘴角一勾,言下之意很是明了。

他害我一尺,我就要殺他千刀。

劄莫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什麽都聽進去了,卻不明確表態。

“的確。這事情我心裏有數,總之,我要說的便是,奸細一事已經和長老他們一群人商量好暫時不提,首先解決的是交戰問題,你懂嗎。”

也就是,我出來了,但是一定程度上算是戴罪之身了。

“我懂。”

又走了沒幾步,身後突然有一個頗顯蒼老的聲音叫道。

“劄莫。”

與劄莫一齊回過頭看去,竟是那天除壞人之外又一個積極發言要對我不利的老頭。

我有些不爽地看著他,他也很是不滿地掃了我一眼,對著劄莫說到。

“真的就這麽放出來。萬一真是奸細該如何?劄莫,你難道忘了我的孫兒因為下毒一事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麽?!”

劄莫沉吟片刻,對於老者的憤怒似乎充分理解的樣子。不過馬上又擺正姿態,拿出領導者該有的威嚴,道。

“現在首要問題是應戰,奸細問題已說好暫時不再提起。隻是,以防萬一,我還是派人在她身邊看管。你難道不相信我的判斷麽,達拉長老?”

我一驚!達拉?羽貉的爺爺?!

那羽貉……

我有些複雜地看著達拉長老離去的背影,怒氣還隱隱藏於其中,隻是礙於劄莫的麵子隻好隱忍不發而已。

“劄莫。羽貉怎麽了?”

雖然從遇見羽貉開始,這小子沒讓我過過幾天省心日子,不過到底不是壞人,有時候那死纏爛打的厚顏無恥樣子

倒著實不讓人討厭,至少我已經將他當成值得關心的朋友來看了。

聽到他的不測的消息,震驚之餘,心裏難免難過擔心。

“中毒不深,隻是尚且處於昏迷狀態而已,”見我良久不言,劄莫沉吟片刻,道,“當下,還是先管好你自己。”

打開走道盡頭的那扇門。

“今天開始,你便住在這裏。”

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房間裏的窗戶是對著走廊的,另外幾個方向的隻有牆,因為是盡頭,這裏的路也不對,是個很方便受監視的房間,誰讓我現在還是嫌疑犯呢,自然不可能再讓我單獨住在一間屋子裏,當然還是要放在劄莫的眼皮底下才讓其他人放心。

不過好在房間布置的不錯,也算是個挺整潔的女孩閨房了。

我淡淡笑了笑,應了聲“好”。

劄莫離開後,好好梳洗了一番,換去了一身血汙的衣服,不消半刻,便有侍女進來為我引路向著某地而去。

到了一間房間門口,侍女便無聲地自己離開。

推開門,頓時一道道銳利的眼光朝我掃來,著實嚇人,我吞了吞口水,不過當看到陸赫那張臉的時候,緊張算什麽,為了扳倒他我當然要振作些。調整了一下心態,隨後大方地走了進去。

劄莫朝我輕輕一招手,我會意地站到他的身邊。

誰料他一把拉過我的手,另一隻手上一柄銀質匕首一閃,我來不及驚慌,手指上一疼,一條一厘米左右的傷口留下。

知道劄莫應該不會對我不利,隻好靜觀其變,隱隱作痛地微皺眉看著劄莫將我的血擠出滴進一碗清水裏麵,然後拉著我走到門口,將血水瀟灑地一把灑進門外不遠處的土壤裏麵。

轉過身,突然發現後麵的那群人的眼光中,添加了些信任,有些長老還是紛紛點頭。

“血禮已成!此女已經向我外邦虞彝天神起誓,不會做任何有害虞曜利益之事。從現在開始,不管奸細一事真相如何,此女對我族已無任何威脅!已成事實的毒殺事件不再過問,而將應敵做首要問題。若此女有罪,此戰告捷便算將功贖罪,若此女無罪,虞彝天神必佑我虞曜此戰大勝!”

這麽一番話,我總算是明白了,看來外邦確是個信仰大國,雖然我不迷信,不過因為他們迷信就可以讓他們對我的信任多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他們外邦這個虞、彝兩國共同的天神的名字倒是讓人有些在意。

事後問了劄莫兩句,才知道,原來虞、彝兩國果真是從一國裏麵分裂出來的,又因為信奉相同天神,對後世不知為何分裂的兩國,兩方均想要合並成一國,但沒有一方願意成為弱勢的一方,於是隻能用戰爭來解決,一打就是幾十個歲月。

而血禮,則是對虞彝天神起誓的最為嚴厲的一種誓言,以無名指上流出的五滴血起誓灑進外邦的土地成禮,若有違此誓,必將接受虞彝天神給予的最殘忍的刑罰,所以虞彝的起誓是絕對的,沒有人會懷疑。

就我來看因為一個誓言就相信人,外邦的這些人未免有些太過天真。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們的絕對信仰,現在如果讓陸赫起誓說他不是奸細,說不定他還真的不敢。

不相信歸不相信,不過我還是好奇那最殘忍的刑罰究竟是什麽,問過劄莫,他卻不回答我,不過平靜無波的臉上卻有一些動蕩。

紗朱知道我住進了他們家裏後,第一時間便跑來我房間竄門。

我知道劄莫對紗朱的心思,自然不會和她提多餘的事

情,劄莫沒有詳細說關於羽貉的問題,我也多少問了些紗朱。解藥還沒找到,不過看樣子還能拖上一段時間,隻要這場仗勝了,自然便有了和敗軍談條件要他們交出解藥的餘地。

看來這仗是不贏不可了。

房間裏有些悶,去打開走廊方向的那扇窗子,開窗的同時,我看到光透到外室,照射到草叢,投下的影子多出來的一些不規則,沒有多做反應回到屋裏。

看來關於這裏的虞彝天神的懲罰問題還得在自己的嫌疑完全去除之後再問,不然被門外不知哪裏派來的人聽到我問出問題,那無名指上的五滴血不是白流了。

紗朱回去後,我對著劄莫給的這邊境的詳細地形圖在搖曳的燈光下看了一夜,我需要的是萬無一失的絕對製勝方法。

“那麽,林姑娘,聽劄莫說,你有以少勝多之法,離開戰隻餘兩日時間,且快說來聽聽。”

說話的人是這次戰役的主將將克,一個四十多對的中年男人,眉宇間一股煞氣看來的確是戰爭多年了,除卻那股普通人見了就怕的氣息來說,倒還算是個相貌挺端正的人,不過隱隱怎麽覺得有些麵熟呢。

雖然說得迫切,對昨天我發的誓也是相信了,不過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認為我雖然撇開奸細一事不談,他是不相信我這區區普通人能夠幫助他們化險為夷的。

無視他語氣中摻和的不友好,忽視眼皮底下深深的黑眼圈,指著白河的方向,那裏正是靠近兩軍交戰的邊界地區。

滿滿自信道。

“虞曜現今的兵卒少,如果硬碰硬必敗。彝紺派兵與我們打,那虞曜就讓自然替我們贏。”

見我的話成功引起了他們的興趣,劄莫朝我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轉而偷看一眼,陸赫,他的臉色陰沉了些,看他沉著臉,我臉上反而笑得更開,繼續道。

“簡單來說就是用計,用地形,我隻是先設想了一番,雖然已經近乎完成,不過具體的實施還有細節方麵的計劃還是要親自去現場勘探一番才能下最後的決定。”

陸赫冷笑嘲弄似地說道。

“說到這裏,原來隻是為了有機會到邊境去,想逃跑也找個高明的借口才是。”

我不介意地搖搖頭。

“我又沒說一個人去。我要劄莫和將克將軍一同去,順便將接下來的事情告知他們,有這兩位跟著,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會相信我是絕對沒有能力逃走也不想逃走的”,又瞥了一眼陸赫,笑道,“至於其他人,求我都不帶他去。”

這句話是針對陸赫說的,不過有心人聽到耳裏自然也不舒服,趁還沒有人有機會反駁我,先發製人道。

“我很肯定地再次聲明我不是奸細。不過以防萬一這裏有泄漏的人,所以這次的計劃我隻會告訴劄莫和將克知道,你們就算不相信我,對於劄莫和將克也是相信的吧。在他們回來後,會把各自應該做的事情分別告訴各位,此期間所有人不得過問其他人的工作,否則會被視為奸細關押起來審問。”

被我這個曾經的奸細這樣懷疑,這些人的心情自然不爽快,陸赫當然是最不滿的一個,他剛要說話。

我搶道。

“如果劄莫和將克沒問題的話。其他人應該也沒意見了吧。”

我笑著看向劄莫,其他人也臉色不一地看著他。

片刻。

“將克,半刻鍾後馬上出發,沒問題吧。”

將克沉默了一會兒,打量我片刻,終於道。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