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芷楓嵐歸來
“這人是原來我大哥在璃舞國安排的人，倒沒想到，現在讓我派上了用處。”
芷楓嵐摸著自己臉上的人皮，有些悲傷地感慨道。
“芷伯伯還好麽。”
芷楓嵐笑笑。
“他已經沒大礙了，現在在凝城國裏靜養。”
我呼了口氣。
“那就好。”
芷楓嵐溫柔地看著我，片刻，神情才冷峻認真起來，聲音裏也透著些嚴肅。
“好了，時間不多。我是看今日璃澈不在，才放膽和你單獨見麵，之後你記得編個好點的理由蒙混過去知道麽。”
我點點頭。
“你聽我說。現在楓舞國聲勢大造，望楓國已經不可能回來了，我不能承諾給凝城王任何東西，不管古雲翳再怎麽幫忙，凝城國也不可能為了你而和楓舞硬碰硬，發兵來扳倒璃澈。不過，若是你願意，我們可以幫你逃出宮去。”
“不，璃未還在這。”
我情急之下一喊，回過神來，才記得忘記顧及芷楓嵐的感受。
隻見他頗為苦澀地笑笑。
“我明白。我會讓他平安出來的。我知道你在乎權勢，到時候你留下一份詔書，將這裏的一切都留給璃澈。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恩。”
我剛要問他的究竟有什麽想法。
“公主。紅侍衛求見。”
我與芷楓嵐對看一眼，站回原來的位子，作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別擔心，我會應付好的。”
芷楓嵐點頭，大聲不做作地喊道。
“臣告退。”
門剛打開，紅衣便出現，芷楓嵐躬身退出去的時候，他看了他一眼，不過眼神沒有多做停留，看來並沒有起任何疑心。
紅衣站定。
“怎麽了。”
“主子讓我來傳話。人已經轉走了，以後不要浪費心神想著再去找到他，這次秦沁幫著你的事情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有下一次你去找他，那麽連著這次的事情一塊算，不會再饒秦沁。”
那就是這次繞過了？
我抿了抿唇，想了想，回道。
“知道了。”
隨著宮牆慢慢地走，真是一入宮闈深似海，從來都覺得牆壁再高隻要有扇門，就沒有什麽自由是可以被鎖住的，現在看著，卻怎麽有種窒息的感覺。
近秦沁居所的時候，一陣幽幽的箏音響起，帶著些惆悵，帶著些心事。
我推開門，箏音恰然而止。
秦沁見到我，淡笑著迎接上來。
“惜兒來了，坐。”
說著，給我倒下一杯茶。
未待我說話，先言。
“昨日在湖邊的時候，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其實也是很想知道的。可就算要試，我也不會選擇傷害你。回來之後我一直在想，若是一定要因為試探他會不會因為我對你做的事情而遷怒於我，我寧願能夠讓你開心點。”
心情有些奇怪，感覺好像自己是伊旬園裏的那條蛇，而我引誘著秦沁去摘了那個殷紅的果實，勉強笑笑。
“我那時候隻是個玩笑。秦姐姐為何當真。”
“不管惜兒是不是開玩笑，最後都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我一直想做，隻是少個催動自己的契機而已。”
突然想起今日早上一幕，眼神忽然慌亂，道歉之詞就脫口
而出。
“……對不起……”
秦沁似奇怪地笑問。
“惜兒對不起什麽？”
我有些躊躇著說。
“今天他……推開了你……”
像是早就把早上的事情回憶的千萬遍，以至於麻痹不再有感覺似的，秦沁笑了笑。
“他是推開了我，但至少他今日沒有為了這件事情而責罰於我。不管他對以後許下的懲罰是什麽，至少今天，他沒有。”
我看著秦沁的笑，知道她並沒有放棄。
隨之跟著笑笑，輕鬆許多地喝下一口茶，吐出一口芬芳，笑道。
“也對。”
第二日早朝璃澈又沒出現。
和秦沁在花園裏坐著，偶爾她會撫箏兩三下，我就在一邊批閱著奏折，隻是往日這時候，璃澈總會在身邊，因為到最後，麵前堆成小山的奏折至少有一半，我是會推給他的。
現在一個人批閱將近兩個國家的奏折，怎麽說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皺著眉頭，擠按睛明穴。
看著近黃昏的天氣，不住唉聲歎氣。
“紅衣，已經一天沒有看到璃澈了，他究竟去哪兒了。他再不來，這些奏章就得過夜了。”
果不其然，紅衣馬上從不遠處的小樹後走了出來。
“主子在休息。”
我眉頭一跳，我在這辛苦，他倒好。
“他平時也不見午睡，就算今日破例也早該醒了。”
“主子他剛歇下。”
“什麽意思？”
“昨日一夜未睡。不過若是公主有事吩咐，主子說過，可以隨時去叫他。”
我一怔，皺眉看著麵前的小山堆，無奈擺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批還不行麽，讓他睡吧。”
半夜三更的時候，我總算拖著疲憊的身子到床上睡下，胡亂地扯下應對宮裏人需要戴著的人皮麵具，隨手一仍，沒有片刻工夫，便已經傳出了輕輕地平穩喘聲。
屋內很安靜。
一個人影來的，悄無聲息。
白天睡覺，到了晚上就來了精神，這似乎就是真理。
璃澈輕輕走到我的床邊，借著月光，正好將我的臉龐映照地純白純白的，好似沒有一點瑕疵。
隻是這幾日一直戴著人皮麵具，對皮膚傷害似乎有些打，璃澈伸手摸上來的時候，不住皺了皺眉頭，皮膚變得有些幹燥，摸起來甚至有些糙手。
一聲為不可聞地歎氣。
“早知道，就先讓你以真麵目示人，也不用苦了你一直頂著望夕澈的假麵具。”
翻騰著衣服，終於從裏麵拿出凝霜來，一點一點為我敷在臉上。
“小惜啊小惜。你與他怎麽總是叫我又愛又恨呢，你是我最愛的女人，他是我最恨的兄弟。我不會放你們走的，不會……”
愛與恨說不清，璃澈口中吐出的愛恨，怎麽也感覺變了意味，並沒有表麵上般明了。
因為有些清涼的感覺，有些奇妙，有些奇怪，我幾度伸手搗鼓搗鼓，想要睜開眼睛，隻是疲憊太甚，說實話，也很是舒服，便沒有理會。
第二天早晨起來，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
“看來膚質還是不錯，透氣一晚上，就全光澤回來了。”
滿意地笑笑，重新戴上望夕澈的假麵具。
歎聲氣，還是得去上早朝。
“臣有事起奏。”
是芷楓嵐，想之前，他為了不起眼，在朝堂上除了單純附和，並不會這樣站出來，如今有這樣的成竹，看來多半是已經與我相認，知我會替他圓場。
接過侍從從他手上遞過來的折子。
就在所有人靜心等我讀完，發表意見的時候，我卻佯裝勃然大怒。
狠狠將奏折往地上一摔，喊道。
“上來把你的奏折拿走！簡直是不知所謂！我說過多少次，我不會選婿！”
說完，撩起裙擺，一轉身就留下一幹臣子，獨自離去。
眼角餘光稍稍一看，滿意地看到璃澈很快跟了過來，而芷楓嵐也將那奏折回收完畢。
若是剛才的奏章收了下來，之後必然要經璃澈的眼睛，那上麵的東西一看，璃澈不就明白了芷楓嵐回來了麽。
自密道一事之後，芷楓嵐似乎確實是在密道裏遇上了正好帶著人從彝紺回來的赤束等人，不過好在幾番打鬥，利用密道裏熟悉的壞境擺脫了他們。
隻是正因為那次相遇，聽到了很多讓他震驚的事情。
赤束親口所言。
“璃舞王爺璃澈已經不能再相信了，差不多也是該翻臉的時候了。當時合作談攏將望楓國逼到至今的地步，彼此都是知道的互相利用而已，隻是看最後誰能抓住最後稱王的時機罷了。到時候不用滄揚大人說，你們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芷楓嵐在聽到這個事實之後，從密道出來，不曾露麵，在璃澈附近潛伏監視了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終於抓到了他與紅衣聯絡的蛛絲馬跡，知道現在與他相對沒有任何勝算，隻好獨自離開前去凝城尋求幫助。
至於小柳……
想到這，我嘴角泛起一抹明顯的笑意。
想起以前總是睡到床底下去的小柳，看來真是個適合當地下黨的命啊。
半夜，我起身，剛開門走出去，就嚇得守夜的婢女一下子跳了起來。
“公主，這麽晚了，怎麽還不歇著。”
我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餓了。要去廚房。”
“奴婢給您傳膳去，公主千金之軀，怎麽好親自去那等地方。”
我略微表現出一點不悅。
“我說要去就去，什麽時候還輪到你來幹涉。”
婢女一下子嚇得沒了聲音。
走之前，突然想起什麽事似的，轉頭對婢女說。
“若是我早上還沒回來，璃大人或是秦小姐來找我，就讓他們到禦膳房來。”
“是……是。”
踏著夜色，將禦膳房的燈點亮，將偶爾幾個在那值夜路過的小廝全部屏退，不讓靠近。
我一邊摸索著琢磨著自己要做的事情，一邊等啊等的。
終於在活幹到一半的時候，聽見了禦膳房一角的動靜，這個時候，平常正好都是沒有人在禦膳房的漏洞。
我靜悄悄地走到那放著大缸的角落，站在那裏靜靜等候。
一個人影突然從比得上一人高的米缸裏冒出頭來，似乎是天生敏銳感覺到外麵有人了，一出手就擒住了我的喉嚨。
不過不等我掙紮，那裏就自己一聲。
“哎？！啊！”
慌忙放開了我。
我抹著自己的喉嚨，斜眼看著半個身子還藏在米缸裏的人，笑道。
“小柳。好久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