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背叛你的是誰
消度了整天的時間,偏偏到了晚上才出來摸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對了。
“你在找什麽?”
我手一頓,從草叢中直起腰來。
芷楓嵐站在我的身後,等我轉過身去為我拿去發上的一片亂葉,他隨手任葉子飄走,還看著我似在等剛才的答案。
“我在找落葉。”
芷楓嵐看了看方才我才待的地方,笑道。
“在無數的繁葉中找一片落葉,夕兒真是越來越有詩意了。”
“我隻是隨便看看,本來就沒有想過可以找到。”
我又有些漫不經心地垂眸四處看看,芷楓嵐卻忽然出聲。
“是很重要的東西麽?”
我抬頭看向芷楓嵐,有些疑問。
“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他笑笑。
“隻是這麽覺得。若是很重要,我幫你一起找可好。”
說著就要彎身去翻地上落葉,我忙拉住他的手腕,他淡笑著用疑問的眼神看著我,我靜默片刻,一陣不小的風吹過,刮走幾片落葉,我搖搖頭,告訴芷楓嵐說。
“不用找了。一點也不重要。”
這樣的風,一定早就飄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我放開芷楓嵐,準備回去,這次卻輪到他抓住我的手。
“夕兒。陪我走走可好。”
“你有話要同我說?”
“不是。隻是想和你兩個人靜靜地走一段路。”
古雲翳的府上我也算走過不少次,早就顯得有些膩味,可是此刻芷楓嵐在身邊陪著我一起走,感覺又是不一樣,有些忐忑,又有些心緒不寧,總是會想起下午時小柳與五月的對話,小柳的用意,我的猜想,一旦想起,又不住偷偷去打量芷楓嵐,想從他的眉間臉龐找到一絲破綻,隻是次次都被他的笑擋回來。
“我到了。”
我一愣,怔忡間才看清原來已經走到了芷楓嵐的房間門口,真的是一路靜謐,隻是走路沒有交談,害得我全身心都陷入了自己的心神中。
我看了看芷楓嵐,應該馬上離開的,隻是腳步卻移不開來,隻是微不可覺地皺著眉頭看著他。
“有事情要問我麽?”
我一怔,不知如何說,便沒有說話。
芷楓嵐又問。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我……”
吞口而出的我,後麵卻仍舊沒有想好,芷楓嵐的指尖卻輕輕點上了我的唇瓣,笑道。
“夕兒,明天見。”
指尖從唇瓣劃過臉頰,輕輕捧住我的臉,在額上輕輕印下一吻,完全始料不及的我大腦開始反應間,麵前的門,已經關得嚴實。
有些遲鈍地伸手摸著自己的額頭,臉上才開始慢慢上火,若是讓芷楓嵐看見此刻的我才是有理說不清,我對他早非無情的這個事實非得被識得破不可破,到時候他一定更不願讓我離開。
這扇門真是關得是時候,輕歎一口氣,舉步離開。
秋風吹的緊,我似乎穿的有些單薄了,加快了腳步往自己房間走去。
不遠處的石牆門洞內側一隻手搭上了門壁沿,門洞裏走出的那人,凝神看著芷楓嵐房間的方向,不久,看著我遠去的背影眼睛裏的漆黑閃了閃,一瞬間的時間好似黑夜都被吞噬,他的手上輕輕捏著一片有些特別的落葉……
似
醇釀的完美聲線在秋風中被帶走。
“落葉寄情,隻是,惜夕,就如這首不完整的惜夕歎,你對我的情是不是也已經不完整了……我現在越來越不確定,你當初,究竟為何沒有繼續等下去……”
男子隱忍地別過頭去不再看剛才的地方,手隨之忽然一緊,落葉險些捏碎,白色門洞的一角隻留下一片白衣飄過的剪影。
到了古雲翳府上的第三天,安排好了一切,古雲翳終於到璃未與芷楓嵐兩人進宮去見了凝城王。
“惜夢,你今日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我回過神來,看著陪我一起在花園裏坐著的碧翠,有些牽強地笑笑。
“沒有啊。”
“你平日素來與樂坊的秦沁交好,以往在府中的時候若是沒事,大半時間都是在樂坊度過的,今日怎麽有空陪我坐在這裏。”
碧翠笑笑,為我沏了壺茶,慢慢斟了起來,抬頭一看,她看來最近真是與古雲翳一起待多了,抬眼間竟然有些高深莫測,險些被看透的感覺。
我不住看向別處,逃過碧翠審視的眼光。
“秦沁最近要想些東西,我不想打擾她。”
“那你最近在想些什麽?”
“我沒想什麽……”
拿起手邊茶杯就喝了一口,沒想到竟然滾燙,忍著吞了下去,嘴裏卻是一陣疼痛的沙沙感,眼睛裏也有些不自覺的氤氳。
碧翠忙站起身來邊遞給我一杯涼水漱口,責備道。
“就說你心不在焉還不承認,竟然將剛跑出來的茶一口吞下,”說著捧上我的臉頰,擔心地俯視著我,“把嘴張開我看看,有沒有傷著。”
我乖乖地將嘴張開。
碧翠看了眉頭皺了又皺。
“不行,得上點藥。惜夢,你待在這,我去拿藥。”
我合上嘴,喉嚨也有些疼,便不說話,乖乖點頭。
我正等著發呆之際,見麵前有人坐下,衝原本以為的碧翠笑笑,沒想到眼前看到的竟是芷楓嵐。
“你怎麽在這?入宮覲見呢。”
話說出來,連自己都訝異了一下,帶著嘶嘶地感覺聽起來很是讓人難受,更別說是芷楓嵐了,他皺了皺眉,有些責備地看著我,問道。
“聲音怎麽了。”
“剛剛燙到了,喉嚨現在有些不舒服。”
“怎麽這麽不小心,讓我看看。”
說著就靠過來,我忙往後挪了些,擺手道。
“不用了,碧翠已經幫我去拿藥了。”
說到碧翠,碧翠就到了,拿著一個小型的木質藥箱,見到芷楓嵐也驚訝了一些,用眼神詢問我,我也隻好朝她搖搖頭。
碧翠剛放下藥箱準備幫我擦藥,芷楓嵐接過藥箱,朝碧翠笑笑。
“我來幫她。碧翠,給我們些時間獨處可好。”
碧翠看了看我,我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她見我拿不定主意,便順著自己的意思,將我與芷楓嵐兩人放在了這裏。
往嘴裏擦藥,得近距離接觸多久,想了想去有些別扭,我擋掉芷楓嵐伸過來的手。
“擦藥的事稍後再說,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這?”
芷楓嵐鍥而不舍,手繞過又伸了過來。
“先上藥吧。”
我嘴巴緊抿,意誌決絕的樣子,搞得芷楓嵐最後隻好棄械投降。
他看了看我
,皺頭微皺,良久,輕歎。
“夕兒。你真的要知道?”
我認真地看著他,點點頭。
芷楓嵐又長長地歎了口氣,沉吟片刻,終於道。
“我現在的身份有些尷尬,凝城王沒有打算見我。”
望楓國現在那裏有人造反,看五月的樣子,又聽了前些天的那些話,望楓國內的權政明顯已經偏向了對方手裏,芷楓嵐現在這個望楓王的身份做得有名無實,又和望楓國現在掌權的人理所當然地形成敵對,若是讓對方認為凝城王有意幫芷楓嵐的話,說不定會引發一場戰爭……
心裏分析地越清楚,不免就越擔心芷楓嵐,眉頭都不自覺微微皺了起來。
忽然,眉間一點溫度,回過神來才發現芷楓嵐正在為了揉眉間褶皺,他笑道。
“不要為我皺眉。我喜歡夕兒對我笑。”
我一愣,隨即輕聲道。
“你雖然沒有王室血統,但威望一向頗高,要奪你的權並不容易。除非望楓國的兵力站在你對手那邊,”我有些心疼地看著芷楓嵐,終於問出口那盤旋在心中掙紮了許久的問題,“嵐,出賣你的……究竟是誰?”
芷楓嵐輕皺眉站起身,踱開兩步看向其他地方。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種想要輕輕抱住他拍著他後背的衝動,放在石凳上的手抬了抬,最終沒有動作,隻是抬頭看著他,輕喚一聲。
“嵐……”
芷楓嵐忽然轉過頭來,神情顯得有些落寞,看著我,定了定神,道。
“妄圖染指王權的,是芷將軍府大公子,我的大哥,芷亦然。”
我眼神黯了黯,曾經在望楓國的軍營裏見到芷家三人在一起的景象,芷江是個嚴厲卻受愛戴的父親,而芷亦然雖然看起來存在感的氣場不強,但是為人溫和,每次見到他與芷楓嵐說話時,都是一副好大哥的樣子,雖然芷亦然任誰看都會覺得不如芷楓嵐,但看得出,芷楓嵐還是很尊敬喜愛這個大哥的……
“……你要如何?難道準備將望楓國的王權拱手相讓麽?”
芷楓嵐皺眉搖頭。
“望楓國不能讓,這是老望楓王托付給我的責任。”
“那你為何不回去?”
“我不能帶你回去這麽危險的地方。”
我一頓,我垂眸不去看芷楓嵐。
“為何要將我算進去,你明知我不會跟你走。”
抬頭間,卻聽到他似苦悶的歎息。
“那麽,等我回來的時候,你一定又溜走了。夕兒,這樣,你叫我如何安心離開……”
我的心一痛。
芷楓嵐似乎還想說什麽,我卻無暇顧及他,帶著悲傷卻又好像遇見了什麽極度好笑的事情。
“那難道為了我,你要丟了望楓國不成?!”
“我……”
曾經因為璃未選擇璃舞未選我而悲,今天卻為芷楓嵐選了我,放棄了望楓而傷。
我越來越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啪!”
一巴掌打了下去,當自己的手心傳來麻麻痛痛的感覺,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我撫著自己的手,有些愧疚,又有太多失望與不甘。
看著仍舊有些失神的芷楓嵐,狠心罵道。
“芷楓嵐!你不配當望楓國的君王!”
喉嚨沙沙作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