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兩劍
站在高峰之上，微風吹來，推開了一片霧霾，東邊露出了一片紅霞，接著紅霞的範圍越來越大，越來越紅。
兩人相擁目不轉睛地盯住這片紅霞，眼中的光亮越來越亮，慢慢地太陽一縱一縱地露出了它的頭，半圓扁圓，緊接著整個太陽就呈現在他們的眼前，它是紅得那麽鮮豔，一點也不刺眼。
可是太陽的來臨就意味著殺戮，鋒火，災難，腥風血雨。
玉玲瓏微微從他的懷裏抽出了身子，聲音透著疲憊與心酸“天……亮了，該來的也該來了。”
他沒有說話，深深的閉上了似乎被清晨的陽光刺傷了的眼睛，也許在這一刻，他隻想再次感受下大自然的美好，這片土地的寧靜。
很快的，這一切便來了，兩軍漸進，旗鼓相望，各擺開陣勢。
兩陣裏花腔鼉鼓擂，雜彩繡旗搖。
這是唐虎穴的第二戰，兩路兵馬陣門開處，分十騎馬來，雁翅般擺開在兩邊。
端木涵與端木毅各持續一方，渾然天成的君王氣息籠罩在他們的頭頂，氣勢磅礴，一股黃沙卷起，望過去，隻知一片黑壓壓。
站在高峰上的倆人，似乎己經看到了槍林彈雨，硝煙彌漫，刀光劍影，金戈鐵馬，斷壁殘垣，炮火連天，血肉橫飛。
這裏本是和詳的村莊，而此刻己沒有了往日的安詳和寧靜，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瘡痍和毫無生氣的哀號。
不論結果如何？戰爭留下的是鮮血，是落寞，是毀於一旦的家園，更是永遠無法彌補的傷痛。
“南靖帝，你我兩國本來盟國，現在挑起戰亂，你可知有多少蒼生受苦受難。”端木涵盔甲在身，在肅靜的隊伍之中，他的聲音更顯他的氣魄。
“強弱自在你我這一戰中，勝者為亡，敗者為寇，自古以來，隻有明君才能帶給天下百姓安居東業，而寡人今日就要做這天下的明君。”端木毅含笑的聲音隨風而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天下蒼生本可以安居樂業，過上太平的日子，如今你國挑起戰亂，置天下百姓於水生火熱之中，這又怎能稱得上明君兩字？”端木涵撥了劍，怒指對方。
端木毅也從腰間撥了劍，一聲怒吼“費話少說，勝負天注定，今日就讓這蒼天好好看著寡人如何奪走本該屬於寡人的一切。”
話落，兩軍戰士原地不動，今日是兩國主帥定勝負的一戰。
隻見半空中兩人刀光劍影，金戈鐵馬，斷壁殘垣，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半空之中兩人對絕。
同一張麵容，同一種身份，同出娘胎，同是手足，在這半空之中己剩無幾。
兩人在空中旋轉，戰鬥陷入了越來越激烈之中，而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來了一道極強的內力，迫使在半空中旋轉的兩人分開。
下一個瞬間，在眾人無法相信的情景之下，空中又出現在了兩個身影，是一男一女，可是旋在空中，朦朧之中看不清楚這突如其來倆人的麵
貌。
也就在這絲內力過後，空中的男子將空中的女子出掌推開來，女子從半空中落地。
而這名女子在眾人的麵前口吐鮮血。
“玲瓏……”出聲叫喊的是三爺端木辰軒，他飛身下馬快速的奔了過去。
玉玲瓏掙擰著麵容在地上顫抖了身子，在和空中的他眼神相撞的那一刹那，隻覺得他的雙眼深邃的有些落寞，緊接著，那雙眼猛然一顫，不僅深邃，還有痛意 ，事實是，他把她從半空中推開來。
她還未來得及飛身去阻止，隻見半空之中緩緩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向她淡然的笑著，直到落在她麵前的那一刻，他也還是笑著的。
端木辰軒看到這一幕，他無法再向前邁著步子，他甚至感覺到腳下有千斤重。
端木辰曦一步一步笑著的向玉玲瓏靠近，突然他伸出了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那張熟悉而又令他這一生都無法忘懷的臉，一股鮮血順著他的衣袖流下，滴在黃沙之中，綻開一朵朵鮮紅。
很快，他終於走到了她的麵前，他依舊笑著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她，就差那一點，他就要做到了。
可是，就在邁向她的第三步之時，一瞬間，他隻覺得天地間一片血光，天地頃刻顛倒的瞬間，看到端木毅麵無表情的用袖子擦拭著滿是血的劍……
他卻還是微微笑著，隻覺得口中的血腥一時間沒有控製住，滿口噴出，身體失去了重心，重重的向後倒下，腳下無力殘酷的讓他倒在了她的麵前，始終連她的臉，他都未曾撫摸到。
倒下之時，他又看到了另外一張臉，是滿臉的痛意與難以置信，他知道端木涵，無法接受他還活著出現在他的麵前，更無法接受，他親手將那把劍刺入了他的背上，背上己被鮮血染紅。
他急促著呼吸著，左胸口的的鮮血不止，晃入了所有人的眼中，左胸受一劍，持劍人正是另一個方向麵無表情擦拭著劍的端木毅。
眾人都知道，那兩把劍分別是要留在半空之中兩位帝王身上的，而此時卻讓這位突然而來的端木辰曦所阻止，兩把劍一正一反，剛好刺入了他的胸口與後背，兩處全是致命的地方。
在他身體即將落地之時，麵前的玉玲瓏趴著向他撲來，淚水己濕了整個麵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為什麽……”
端木辰軒也撲了過來，一手抱著端木辰曦，一手已經拔劍欲要衝向端木毅與端木涵。
而此時端木辰曦眼中有端木辰軒不曾見過的猙獰，那一瞬間，端木辰軒隻想如何將這個孽子碎屍萬段，而此時端木辰曦握上了他的劍，輕輕搖了頭。
回眸再看向淚流滿麵的玉玲瓏之時，他意識有些模糊，感覺到他的手漸漸的沒有了力氣。
喉間一股腥重的血氣而來，他顫抖磁著唇角，貪戀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傻瓜……這是我欠他們兄弟倆的，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替我……好好照顧他們，不要再讓他們這般……相
殘下去了。”
她顫抖著一隻手緊緊的，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服“說好的，我們要一起麵對，一起贖罪，你怎能言而無信。”
他不舍得，深深的看著她，伸手想拭去她麵上的淚水，可是己經無法做到了，就在他眼神凝固的一刹那，忽然感覺到胸口一熱，好熱，連痛都感覺不到。
“答應我，不要死，不要……” 她拚命的叫喊著，她不想看到他閉上那雙永遠令她感到安心的眼睛，她幾經重咳幾聲，心痛得看著血從他嘴角涓涓流過。
他沒有閉眼，似乎還強抵著胸口的那絲氣，微微偏頭，緩緩向端木辰軒伸手“三哥……”
端木辰軒知道他想做什麽，一把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四弟，我在，我在……”
端木辰曦顫抖著手，眼中似乎有什麽在慢慢的明滅，聲音越來越急促“三哥，答應我，替我……替我……好好照顧她，一定……一定不要再讓她……痛苦了。”
“不……不……”玉玲瓏撕心裂肺的中喊著，她在這一刻終於感受到了天不再轉，地不再動，所有的一切都回不來了。
就在她欲要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之時，背後一股力道而來，令她兩個旋轉便落入了一匹馬之上。
“玲瓏……”這一聲在顫抖，喑啞的聲音似乎離她越來越遠。
她的耳中響起來馬蹄聲，而地上他掙紮的的麵容也越來越模糊，她隻能看到他的嘴張張合合，卻什麽也聽不到。
再次醒來之時，她顫抖著從黑暗之中睜開了眼，她的雙眼己是哭得紅腫，晃眼之後，玉玲瓏發覺自己己深處險境。
寬闊的殿中卻無一人，而周圍的環境卻是這麽的熟悉，她似乎己經明白自己身處在何方。
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雙手之上粘滿的鮮血，她知道手上的血上是端木辰曦，隻覺得一顆心狠狠的痛了起來，眼前那場血雨又再一次呈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顫抖著血淋淋的雙手，淚水無法再抵製，隻覺得腳下無力，又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血腥之下，她想起了端木辰曦選擇從半空之中將她推開來，她想起了那本該刺入她胸口的那一劍，卻生生的紮進了端木辰曦的胸口。
她更想起了，端木辰曦身中兩劍之後，淋著血向她走來之時麵上那絲淡笑。
還有他在她懷中之中的顫抖與不舍，當他說出囑托之事之時，她的心徹底沒了溫度。
他死了麽？他離開了麽，他走了麽？他再也不要她了麽？他再也無法回到她的身邊了麽？
這些問題，她想到就害怕，想到就會覺得這一切都走到了盡頭。
走過這麽多的磨難，他們倆人卻終究逃不過一死的命運，她抹了那眼角痛苦的淚水，自心底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從前，她回去，往後的路，她也走不下去了，他若是棄她入黃泉，她一定尾隨其後。
前世今生，生生世世，她都要與他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