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鴻門宴
朝仁宮
今晚也許是朝仁宮在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皇後娘娘設宴主殿，整個殿中的奴才一個個都忙得不可開交。
座位上後宮的幾位嬪妃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每一個人的眸中似乎都透著同樣的一種光芒，那就是都在等著皇上的到來。
香爐裏焚燒而出的沉香，縈縈繞繞，若有似無的飄灑而出，清連的香縈繞四周。
九兒一身金黃色的鳳袍彰顯出了她了皇後身份的尊貴。
下座的玉妃娘娘似乎也恢複了曾經那屬於她公主的驕傲，昂首而高貴的座於九兒之下，用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九兒，停留得更多的便是那身金燦燦的鳳袍，不免指緊在膝上微微的收緊。
其他的幾位嬪妃，阮蝶裳，王思絡，都紛紛坐在了下座，唯獨寒如沁還有林心雅姍姍來遲。
整個殿中沒有一人開口說話，各自都高貴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細細的品著茶。
皇後娘娘空坐上座，己快誤了晚膳的時辰了，卻依舊還未見皇上與寒如沁的身影。
九兒身邊的紫絮開始有些擔心起來，微微俯身湊到九兒的耳邊，擰眉說道“娘娘，都這個時辰了，寒如沁還未到，是不是……”
紫絮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九兒隔著微開的窗遙望那一苑的銀白，笑笑“她會來的。”
紫絮又接著開了口“那皇上呢？”
九兒神色從容“也會來的。”
紫絮沒有再說下去，突然卻聞有人唱道“寒妃娘娘到……”
九兒與眾人齊目而望，身材修長，頭戴珠翠的寒如沁盈盈而來，滿臉驕矜與微笑，與不久之前所見的寒如沁完全是兩個人。
寒如沁上前向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都紛紛見了禮後，落坐自己的位置之上。
這時下坐一個位置上的王思絡微微開口說了話“敢問皇後娘娘，現在就差林妃一人，難不成皇後娘娘今日漏了林妃娘娘忘邀請了？”
九兒微微笑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林妃今日身子不適，早上己經讓人來向本宮傳過話了，今晚她便就不出席了。”
玉妃娘娘隨著九兒的話，麵上微微一緊，似在琢磨著些事，微微給了身後一名奴婢眼色，便又恢複了一絲淡定，試圖不讓任何人看出端詳。
王思絡微微癟了癟嘴“既是這樣，那便是林妃今日沒了口福，現在就等皇上入殿開席了。”
身邊的阮蝶裳咽著嘴裏的茶點，撿了話歎息了一聲“現在都快入夜了，皇上莫不是也忘了皇後娘娘今日的設宴。”
九兒又隔著窗戶朝外望了一眼那絲銀白，隻見冷月靜靜的掛在樹梢，微微收回了眸光，笑笑“阮妃，你放心，本宮己經讓人去請皇上了，皇上國事纏身，方才己經讓人來知會了，說馬上就會到。”
平日裏說話最多的寒如沁倒是一句話也沒有接上，這會兒又讓王思絡接了話“就是，這可是皇後娘娘第一次設宴朝仁宮，皇上在我們這些嬪妃之中，又是最疼皇後娘娘的，今日又怎會忘了設宴呢？”
玉妃娘娘聞知這些敏感的話題，手上微微一顫，到唇邊的茶杯也放了下來，抿了抿唇“方才聽思絡說到這個，玉馨倒有一件事情，不知當著皇後娘娘的麵是當講，還是不當講？”
九兒側顏看向玉妃，眸光深遠“玉妃有話就說吧，現在皇上還未來，本宮今日又是設的家宴，大家直管暢所欲言。”
玉妃娘娘麵上一笑“既然皇後娘娘這般講，那玉馨就直說了，今日內侍局的管事向玉馨匯報了一事，皇上這些天都未翻牌侍寢，想必皇後娘娘也知道此事？”
九兒淡淡的看著玉妃娘娘，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要說這件事情，隻怕早就風雨布滿了整個宮中，現在在各位嬪妃麵前提及此事，意欲很明顯，玉妃娘娘隻不過也隻想她當著這些女人的麵，對此事有作出一個說法。
皇上專寵皇後，己不是宮中的一件奇事了，可是這一個月，二個月，還說得過去，可是，日子一長，便會讓人誤會她這個皇後使出了什麽妖媚術，可是事實又是如何？恐怕隻有端木辰曦與她最清楚，這段時間，他們一同就兩次，而且還是同床異夢。
九兒微微淡笑泛起“本宮是後宮之主，這種事自然會比玉妃你清楚。”
玉妃娘娘唇邊襲上了一絲蒼白卻而又優雅的笑“那玉馨鬥膽多嘴一句，皇上是一國之君，後宮嬪妃本就少，皇上就隻有雨瑤與涵兒兩個子嗣，現在後宮之中的幾位嬪妃又未傳出喜訊，按照皇家祖訓，隻怕皇後娘娘會讓人落下口柄。”
為皇家開枝散葉本是九兒作為皇後的職責，這種現實太讓她無法接受了，不隻要幫自己心愛的男人張羅娶女人，還要張羅自己的男人去跟別的女人生孩子，試問一個女人的心又怎會因此而博大？
九兒微微轉了眸，笑卻不達眼底“瑤兒與涵兒都是本宮的兒女，在這後宮之中，皇上便沒有讓任何一位嬪妃生下皇嗣，玉妃娘娘身為貴妃娘娘，嫁入皇家也有幾年了，這肚子一直就不見有起色，這皇家列祖列宗怪罪下來，本宮也不知如何交代？”
玉妃娘娘唇邊的一抹笑意隨著九兒的話，瞬間變成了一張慘白如紙的臉，眸中怒火越來越旺。
現在的玉妃娘娘，怎麽都難以和神采飛揚、高貴典雅聯係在—起，臭著一張臉卻不好發作，強忍著心頭上的那陣痛，咬上了牙，隻能淺淺的勾起笑容“皇後，玉馨隻是就事論事，你何必將話說得這般難聽？”
九兒手邊的茶水送至唇邊，又隨著玉妃娘娘的話停了下來，眸光隔著杯身的縫隙開始尖銳“玉妃，你也給本宮聽好了，皇上願不願意宣你們侍寢，那是皇上能夠決定的，本宮生下瑤兒與涵兒也盡到了做為皇家媳婦的責任，至於你們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寵幸，那可要靠你們自己去爭取，甚至你們倒可以效仿曆代後宮之中的嬪妃，如何攏絡君心，如何讓自己母憑子貴？”
隨著九兒的話，所有人心知肚明的都低了眸，誰都知道在皇上的心裏，隻有皇後娘娘一人，就算是內侍局宣了她們侍寢，那也是禦書房中筆墨伺候，皇上根本就沒有碰過她們。
玉妃娘娘也再一次咬上了牙，本來以為可以憑借此事，讓這後宮之中的流言蜚語來中傷皇後，誰料，竟讓皇後回應得這般灑脫，這般尖銳，生生的揭開了她的傷痛，讓她此刻隻好緊著雙手，不再說話。
現在就隻等今日的最高主角登場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探著那門外的動靜。
這時玉妃娘娘身後來了一名奴婢，也悄悄的湊到了她的耳邊，也不知在說些什麽？隻覺得玉妃娘娘的神情開始慌亂起來，欲要起身，而也在此時，殿中的寂靜讓殿外突起的動靜越來越近了，所有人的麵上都微微露出一絲欣喜。
隨即而來的便是一絲尖叫聲“皇上駕到……”
來了，終於來了，所有人都忙著起身，做好準備給皇上行禮，而隻有九兒一人遲遲未起身，倒是端起了手邊的茶杯，小飲了一口後，放下茶杯，這才伸手讓紫絮扶起了她，兩側嬪妃各倚在一旁，九兒獨自一人站在中間，待端木辰曦露臉後，大家一同行禮“參見皇上”
麵對這殿中氣氛，端木辰曦微微自心底輕輕的一歎，誰都沒有看，直徑入了他的主座，而後才揚手“都起來吧。”
“謝皇上。”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離端木辰曦最近的那自然是屬皇後娘娘九兒，九兒悄悄與紫絮說了一聲什麽？紫絮馬上便讓人紛紛傳來了膳宴。
這一次是皇後娘娘第一次在朝仁宮中設宴，菜品都是一一挑選出來的，堪稱滿漢全席。
九兒伸手接過一旁伺候斟酒的奴婢手中的酒壺，替端木辰曦湛了滿滿的杯酒，笑著輕聲道“今日請皇上來一同用膳，也順便一同叫上了後宮中的幾位嬪妃，這樣看來，內侍局那邊我也好交代了。”
“你倒是有心了。”端木辰曦淺淺的勾起了笑容，端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心裏卻愈發的不安，放下手中的酒杯，揚袖示意麵前的佳肴“朕可以開動了麽？”
九兒淡然一笑“皇上請”
端木辰曦也隨之一笑，揚了手“方才讓各位愛妃久等了，是朕的不對，今日又是皇後娘娘第一次設宴，朕自當飲完這三杯，就當作向皇後及各位愛妃賠個不是。”
“皇上是九五至尊，一國之君，理應以國事為重，就算讓臣妾等人等再久，那也是臣妾等人的福氣。”玉妃娘娘又側眼望了一眼九兒，便接著問道“皇後娘娘，你認為玉馨說得對麽？”
九兒也微微放眼至玉妃，四目相對之時，突然一笑“玉妃娘娘的話說得極是，隻不過皇上國事固然要緊，那也得注意身子，在本宮看來，這一日三餐，定要按時按點，皇上是一國之主，往後江山社稷還須皇上多多費心，所以這身子一定要照顧好。”
說罷，九兒便端湯至端木辰曦的麵前，端木辰曦微微一愣，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受，稍縱即逝，接過湯，喝了個精光，而又放了下來，端起了手邊的酒杯，麵上一笑“皇後與愛妃體恤，朕深感欣慰，此杯酒，朕與各位一同飲了。”
這樣的氣氛依舊持續著，差不多一柱香的時辰了，眾人麵前的膳食也用得差不多了，奴才們收拾好殘羹，便上了甜品與水果。
殿內的氣氛還是異常的緩和，至於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似乎在坐的每一位心中都有了想法。
也就在這個時候，九兒突然起身跪了下來，抬眸之時，眸光對上了端木辰曦的眸中的驚詫“皇上，今日臣妾有話要說。”
端木辰曦麵上的表情明顯僵了，聲音也帶著
些異樣“皇後既是有話要說，那也起來說話。”
“臣妾有罪，請皇上治臣妾的罪。”九兒的一字一句，讓殿中所有人都開始驚訝起來，就連玉妃娘娘的麵上也襲上了一層不安，似乎九兒的做法與她心中所想有了很大的差別。
玉妃娘娘雙手也在微微收緊，心裏反複的在琢磨著眼前這個女人，這出戲到底是要鬧哪樣？有點令她防不勝妨，再說了，林心雅為何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稱病不赴宴，難道林心雅還是選擇了與皇後站在同一條線上。
不會的，玉妃娘娘細想著，當日她發生了林心雅與男人苟且一事，便將此事拿來進行要挾，也從林心雅的口中得知了九兒欲要得用寒如沁來對付於她。
“你在做什麽？”端木辰曦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故意不讓殿中的人聽到，神情也格外的慌亂，雖然他不知道九兒的口中會說出什麽樣的話，但是那種直覺是不安。
九兒微微抬起了眸“皇上，臣妾在向您請罪，是臣妾的錯，臣妾早在三日之前便發現了後宮一樁醜事，臣妾便私自作主，將那林妃軟禁在了攬月樓，至於與林妃苟且之人，讓臣妾當場處死，這件事情關係到皇上的顏麵，所以臣妾隻好私作主張，還請皇上恕罪。”
九兒的話令整個殿中的人都開始驚訝了起來，都開始紛紛私底下議論了起來。
玉妃娘娘自然指尖己經摻入了皮肉之中，她現在終是明白，九兒這出戲該如何唱了？
端木辰曦聽到九兒說出這些話，居然異常的鬆了口氣，隻聽見他微微一歎“你是為此事？”
九兒扯了扯唇“難道此事還不夠皇上治臣妾的罪麽？”
林心雅苟且之事讓玉妃娘娘抓住了把柄，為了這次萬無一失，她不得不擇這招來在端木辰曦的麵前說出玉妃的罪行。
端木辰曦伸手扶起了九兒，麵上淡淡一笑“皇後是後宮之主，後宮之事當然理應由你來處理，此事不必匯報與朕，朕也絕不會因此而治你的罪。”
九兒笑望了一眼僵著臉的玉妃，玉妃也正好看了過來，兩人之間暗朝洶湧，這一局又是誰勝誰輸呢？
九兒回眸之時，微微斂了笑“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那臣妾在後宮之中還有一事也是私自作主，敢問皇上，玉妃試圖謀害當朝皇後，謀害皇嗣，臣妾是否也能將此人一並治罪？”
九兒又是一鳴驚人，這話脫口而出，又成了殿中人的再一次慌亂。
眾人都在望向皇上的眸中，那裏是否有惱怒？是否有難以置信！都在猜測他此刻的心情，也有的人在黯然等待一場暴風雨。
而端木辰曦卻是麵不改色，終是來了，她終是要將這些事情做個了結了，難道這是她留下來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麽？今日說出這一切，當著他的麵指證玉妃謀寧一事，這就等同於她在做最後的博鬥，如若還有一絲希望能夠留下她，他一定會力爭到底。
玉妃娘娘望著麵不改色的端木辰曦，站起了身，聲音微微顫抖著“皇後娘娘，說話……要憑證據，你……這話何解？”
“玉妃，想要證據又有何難，在場有一人親眼目睹了你所做的一切，你覺得這還不算是證據麽？”九兒的情緒也開始激動起來，這一次竟然是異常的激動。
玉妃娘娘己是心知肚明，唇邊譏諷一笑“哦，那玉馨倒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也就在這時，寒如沁從位子上起了身，走至殿中，雙膝落地跪了下來“皇上，臣妾寒如沁是當朝寒學士之女，今日臣妾也是來向皇上請罪，皇後娘娘口中之人正是臣妾，是臣妾親眼目睹了玉妃娘娘設計謀害皇後娘娘一事，當日是玉妃娘娘從外請來了高僧誘騙婉妃娘娘說婉妃娘娘腹中的孩子與皇後娘娘相克，如若皇後娘娘在的一天，那麽這個孩子便無法出世，婉妃心急之下便想到借助南靖國的勢力來擄走皇後娘娘，誰知玉妃在婉妃行動的當晚，過河拆橋，拿下一名刺客，試圖讓皇上得知皇後娘娘是婉妃所為，這樣不僅推卸了玉妃身上所有的嫌疑，還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之後，玉妃得知皇上要以婉妃去南靖換回皇後娘娘，玉妃便又動了殺機，隻要婉妃死在東晉，那皇後娘娘便永遠都無法回到東晉國，所以她犧牲了身邊的奴婢青蓮來刺殺婉妃，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切終是沒有成功，卻讓婉妃白白失了孩子。”
待寒如沁道出這些後，玉妃娘娘邁步也至殿中跪了下來，竟一眼都沒有看寒如沁，放大了聲音“皇上，切莫相信寒妃的話，她是在信口雌黃，臣妾是冤枉的，請皇上作主。”
寒如沁身子微微一顫，側眸望向身邊的玉妃娘娘，玉妃娘娘麵容之上竟沒有任何的一絲失色，寒如沁捏緊了雙手轉了眸，也放大了聲音“皇上，如沁所說的一切都屬實，現在的臣妾也非常後悔，當初會受玉妃所要挾，做出這麽多錯事，臣妾有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