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接下來一段時間,宇文謹即便是趕路也顯得異常忙碌,寫著消息的書信就像雪片一樣飛進他的馬車。
夏莫然略一詢問,得知五皇子宇文欽趁著宇文謹不在皇城,聯絡了幾個不安分的文武大臣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夏莫然便心中一緊,有些擔心留在夏府的芝玉、老夫人、馮嫣和穆銘煙等人。黨派鬥爭,牽連甚廣。
宇文謹卻神色輕鬆,刮了她一下鼻子含含糊糊地笑道:“宇文欽生母出身寒微,他出生得也不光彩,即便本王不動手收拾他,宇文奎也不會讓他得逞的。且那嚴煜助他也不過是仗著年輕氣盛罷了,嚴洪鑫必不會看著自己自毀根基的。宇文欽實在不足為懼。”
夏莫然聽了一頭霧水,轉身就去問冥一,冥一相當不齒地回道:“五皇子的生母曾是三王爺的夫人。”
三王爺名宇文徹,字莫勳,還是有些名堂的,他是先帝死後宇文奎登基最大的競爭對手。
他的夫人,宇文奎如何敢收用?還是這名夫人本身是宇文奎的人?可是既做了宇文徹的夫人,也就清白不再了,宇文奎如何還能把她迎進後宮?夏莫然不解。
冥一猥瑣又輕鄙地笑了兩聲,把真相娓娓道來:“三王爺兵敗後皇上就把他軟禁在了明雲寺,三王妃和其她側妃、夫人全都隕沒了,隻剩一個從小服侍三王爺後來被抬了份位的語夫人。那段時間皇上還沒有正式登基,他心情十分不好,隔三差五就去明雲寺羞辱一番三王爺。三王爺倒也是個人中豪傑,道了聲‘勝敗乃兵家常事,隻是輸在你這樣的畜生手裏,上天待我不公’,也就不再拿皇上的羞辱當回事。隻是皇上本來拿他出氣以抒發不快,見他不為所動,更加氣惱三分,便把主意打到了三王爺十分寵愛的語夫人頭上,竟是當著三王爺的麵生生把語夫人強暴了。語夫人羞憤欲死,皇上卻拿三王爺的性命相威脅,幾次三番,語夫人腹中不足三月的胎兒便沒了。皇上猶不過癮,語夫人小產不足一月又開始折磨她,幾個月後,語夫人懷孕,皇上還命人好生照顧著她,硬是讓她生下五皇子讓三王爺戴足了綠帽子。語夫人不堪其辱,心情鬱結,生五皇子時難產,孩子出生不過一刻鍾她就去了。三王爺看著新生的五皇子萬念俱灰,又想著稚子何辜,自己去了說不定皇上還能善待五皇子,當晚解了褲腰帶就吊死在了門框上。”
夏莫然聽了不由得咋舌,沒想到玉二小姐之前還有這樣的事,先帝怎麽生了宇文奎這樣的醃漬貨。
隨即她又有了新的疑惑,鏟除了最大的競爭對手宇文徹,宇文謹又年幼,宇文奎一人獨大,又登基在即,該是最春風得意的時候,怎麽會心情不好?
隻是這事冥一再不說了,不僅不說,臉色還十分難看,夏莫然見了知道問不出什麽,也就噤了聲,隻是疑惑卻放在了心中。
生母被宇文奎害死,按照道理宇文欽該對宇文奎痛恨才是,沒想到他絕口不提,還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二十幾年來一直在宇文奎麵前伏低恭敬,實在
讓人看不起。
宇文謹雖對宇文欽的舉動不放在眼裏,但不可能什麽事都不做,他還是需要隨時掌握朝廷動態的,否則給皇上、六皇子以可趁之機那就得不償失了。
因此夏莫然也不吵他,每天待在馬車中的時間都不長,跟著其他侍衛騎馬趕路,和白十九耍嘴皮子鬥嘴,日子倒也過得又快又熱鬧。
隻不過讓她奇怪的是郭贇,竟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僅不再粘她,還對她十分冷淡,有時候她故意去找郭贇說話,郭贇也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還端著公主的架子說些男女有別的話。
夏莫然雖覺得十分蹊蹺,但還是覺得心頭微堵,囑咐派到郭贇身邊保護的冥六冥七留心觀察後,也就把這事放到一旁了。
過了一個月,和親隊伍抵達盛產鹽鐵燕州,冥四正帶著三藏在此處的高升客棧等候。
三藏情況特殊,幾次在生死邊關徘徊,還是碰到了解毒聖手才穩定了下來。
以前夏莫然不敢冒險帶他去燕回一探究竟,這次宇文謹說去了赤夷後順道去燕回看看形勢,夏莫然便想著把三藏帶上,看看能否解開他的身世之迷。
見到她,三藏顯得很高興,巴巴地迎了上來,淚眼汪汪地哭道:“姐姐,你是不是不要三藏了?以後三藏不會再貪玩,一定乖乖的……”
把夏莫然說得愧疚了起來,三藏現在形同一張白紙,熟悉的人不過是她、芝玉和吳婆婆,此次讓他跟著冥四把陰無跡押送到璿璣派,肯定讓他心裏十分害怕。
她連忙拉著對方的手哄道:“是姐姐的不是,以後不會了,不過這段時間你要叫我哥哥明白嗎?”
三藏見她沒有要丟棄自己,破涕為笑,又當在玩什麽好玩的遊戲,十分歡快地繞著她喊“哥哥”。
宇文謹看著兩人之間的親昵,臉黑了黑,又想起三藏不過是心智不開的白癡,自己太過斤斤計較就有些小家子氣了,因此走開了些當做沒看到。
冥四見狀小心翼翼地奉還了骨哨,又說中途曾遇到過被夏莫然派去江南的芝晴芝虹等人,她們把小七讓他一起捎來了。
正說著,小七從三藏的衣服裏鑽了出來,見到夏莫然鼠眼一陣晶亮,跳到她身上親昵起來。
夏莫然聞到他毛上一股子酒味,知道這小東西又偷喝酒了,這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剛點了點他的鼠腦袋想訓斥一番,白十九已把小七拎了過去。
“薩侍衛這裏有這麽好玩的東西,怎麽不給本公子玩玩?”白十九痞痞地說道,揪著小七後頸處的皮毛就是一番抖動,惹得小七一陣齜牙咧嘴。
你才是東西,你全家都是東西。
夏莫然莞爾一笑,白十九與宇文謹一樣師承太陰山璿璣道長,小七速度沒有他快也不足為奇。
剛想助小七脫離魔抓,餘光卻瞄見冥四看著不遠處的宇文謹欲言又止。
夏莫然心中一動,似笑非笑地說道:“難不成我還
有什麽把柄,你急得著去報告你們家爺不成?”
先是開玩笑似的說他抓住了什麽把柄,接著又稱呼王爺為“你們家爺”,把兩人的關係撇得清清楚楚,冥四心中一凜。
王爺對待四小姐的不同,他們跟著的人可是有目共睹的,說四小姐是未來主母也不為過,自己的確不該如此支支吾吾的不信任四小姐。
再看向夏莫然時,冥四便帶了幾分討好和恭敬:“四小姐,屬下在路上還碰見了黃天門的二老爺,他認出了三藏,得知屬下在此等候四小姐,便跟著一起來了,如今正住在客棧後院。”
夏莫然聽了便皺了皺眉,黃天門的二老爺叫黃珍,此前她曾救過他的命,黃珍才送了她一副飛鷹爪以作答謝。
照理是銀貨兩訖的事,他們之間也沒別的聯係,黃珍何故要見自己?
“黃珍?你跟他認識?”白十九邊逗弄著小七,邊搭話道。
見夏莫然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白十九又道:“我跟黃天門的大公子曾在一起玩過一段時間,因而他的二叔也見過幾麵。”
酒肉朋友吧!夏莫然撇了撇嘴。
冥四卻一副慎重的樣子道:“二老爺似乎情況不太好,屬下碰見他時,他穿著破爛的衣服跟一群乞丐混在一起,就是住在高升客棧他也是輕易不出來。”
難道是在躲避什麽人?夏莫然想到黃珍跟黃天門大老爺黃琪並非一母同胞,心中不由得一凜,涉及江湖門派內鬥,僅憑她一人之力難以擺平,便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宇文謹道:“和親赤夷茲事體大,我看還是跟王爺講一聲再作計較吧。”
冥四聽了神色便鬆了些,武林門派與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黃天門雖是內鬥,可各派之間關係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他還真怕四小姐一時拎不清管了黃珍的事,導致無法挽回的局麵。
白十九聽了卻咕噥道:“你確定不是想禍水東引?”
夏莫然怒目瞪視。
待回了房,夏莫然把黃珍的事跟宇文謹說了一說,宇文謹思索了一番才道:“等晚一些再讓冥四叫他來見你吧。”
黃珍為人正直,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夏莫然還是比較欣賞他的,見宇文謹並沒有反對,她還是鬆了一口氣。
又一想她現在和宇文謹住一個房間,既然他讓冥四把黃珍帶到房中見麵,表明他會酌情參與,便嘻嘻笑著和他廝磨了一番。
夜深人靜,冥四帶著黃珍叩響了兩人的房間。
夏莫然雖然猜到黃珍境況不佳,但見到本人還是吃了一驚。
皮膚黝黑,顴骨凸出,麵頰凹瘦,甚至右臉眉角處還有一條三公分長的疤,神情陰鷙。這還是當初那個為人爽朗的黃天門二老爺嗎?
她心中震撼,黃珍同樣如此。
此時夏莫然已經換回了女裝,跟在相貌俊美的宇文謹身旁,像極了一對神仙眷侶,黃珍目光微凝,大概沒想到夏莫然會跟權傾朝野的七王爺有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