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折磨紅夙



“莫然說笑了,我與太子並未取消婚約,怎麽可能不嫁給他?”孫素雅重重地吸了口氣,極力壓下想出手掐死夏莫然的衝動,坐下,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隻是有些可惜,不能與莫然成為好姐妹罷了。”

她自小便知北辰弘才是她的命定未婚夫,且他未與夏莫然相識時,雖對她沒有多少情愛,卻也是溫柔相待,她亦是芳心早許,又怎麽可能去爭那太子妃之位?

當年預言那日,她本是受身邊丫鬟的慫恿,這才上街去買一些女孩兒都愛的胭脂水粉。哪知剛經過七王府門口時,那丫鬟大叫了一聲“七王爺出來了”,她雖心有所屬,但也正處在少女天真浪漫時節,對七王爺這個少年英雄也是敬仰有加,便止不住好奇伸出頭去想偷看一眼,看看未婚夫複國最大的敵人長得是啥模樣。

誰知這一眼竟惹出那樣的事端?她與其她三個女孩兒同時被宇文謹所指是乙女星轉世,從此背上太子未婚妻的身份。

回到相府,她便被祖父責罰跪了一天一夜,那個多事的丫鬟也被杖斃了。

但事情已出,祖父和玉傾城、譚思籌等人商議,為了不被朝廷懷疑他們的身份,隻能將錯就錯,而她孫素雅為了不被迎進太子府,硬是讓強健的體魄惹上寒毒,從小飽受折磨,以此為借口拖延婚事,隻等著北辰弘顛覆了禹陵皇朝,再迎娶她為後。

可是複國大業還未成,北辰弘已停了娶她的心思。

究其原因,卻是夏莫然這個賤人害的!若不是她招惹了北辰弘,他早就照著多年前製定好的計劃,加快了複國大業,說不定現在禹陵皇朝已不複存在,那夏莫然這個賤人也就全然沒了靠山,是死是活任由自己操控。

孫素雅恨得心在淌血,臉上的笑卻越發柔和,狀似關心地說道:“咱們女子就是命賤,婚姻大事從來身不由己,我嫁給太子以後,雖然要麵對許多紛爭,到底也算是個歸宿,可莫然你如何是好?”

什麽意思?夏莫然側著頭向她瞧去,隻看到她笑的溫存,仿佛剛才的失禮全是自己眼花。

孫素雅問道:“你不會天真地以為隻要解除了婚約,以後便是自由了吧?”

夏莫然皺了皺眉,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些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既然已經貼上了乙女星轉世的標簽,那就得背負一輩子,以後雖不嫁給太子,但也不會有別人肯娶自己,而宇文謹也不一定會冒天下之大不諱,娶了自己向世人說明他有不臣之心。

可是比起嫁給太子,她寧願獨生一輩子,或者常伴青燈古佛。再說她與宇文謹,未必沒有別的出路。

但此刻孫素雅提醒自己是什麽目的?她可不認為她真這麽好心。“孫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太子喜歡的人是你,與其沒有情愛地捆綁一生,最後成為怨偶,還不如就此沒有瓜葛得好。”

孫素雅聞言心頭一緊,若不是她萬分肯定夏莫然絕不知曉自己真實身份,她便要懷疑她是在影射自己和北辰弘的婚約,但北辰皇室的皇後一向是她孫家的囊中之物,她絕不可能拱手讓人。

是佳偶也好,是怨偶也好,她絕不會退讓便宜了夏莫然!

再無話說,孫素雅便起身提出告辭。“我也出來好久了,恐怕爺爺該擔心了,莫然好好休息吧,有空我再來看你。”

夏莫然巴不得她趕緊走,因此倒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以作送別。但看到紅夙臨走時輕鄙惱恨的目光,她心裏不爽,叫住了孫素雅:“今天勞煩孫小姐陪了我這麽長時間,我真過意不去,但好人做到地,送佛送上天,你便再幫我一個小忙吧。”

孫素雅見她有事相求,心中微詫,轉身笑道:“什麽事?你我之間何須這麽客氣?說來便是。”

夏莫然聞言盯著紅夙燦爛一笑,後者隻覺一股陰涼之氣從腳底心冒了出來,卻聽她說道:“你也知道我在七王府養傷的事不便傳出去,因此身邊的婢女也不能喚了來,剛才七王府唯一合適的女婢又犯下大錯,被王爺處置了,偏陸嬤嬤年紀大了,照顧自己還不能夠,我如何能使喚她?受了這等子傷,竟沒個伺候的人。”

孫素雅和紅夙聽了哪有不明白的?均大罵她無恥。

孫素雅不甘如此受擺布,裝傻問道:“莫然你的意思是……”

夏莫然看著她裝逼的模樣,心情大好,一指她身邊的紅夙道:“不如麻煩紅夙姑娘留下伺候我一日,橫豎我也不會在七王府久待,你看可好?”

紅夙氣得差點吐血,自己可從沒對她客氣過,一點不懷疑她假借著伺候的名義折磨自己,於是朝孫素雅哭訴道:“小姐不可!你身邊一向隻有奴婢一人伺候,奴婢留下來,你怎麽辦?”

夏莫然心中冷哼一聲,暗道這個臭丫頭,如今知道急了?以孫素雅那個慣會裝逼的性子,她就不信她不答應!“我知道這事讓孫小姐為難了,可我也是沒辦法才如此腆著麵皮相求,如若孫小姐實在不願,那我也不會強求就是……”

“好!”孫素雅竟是未等她說完便應了,隻不過臉色

再也強裝不了高雅罷了,隱隱泛著青氣,可見著實氣得不輕。“這原也不是什麽大事,紅夙你留下照顧莫然一日便是了。”

“小姐……”紅夙呆了,實在沒想到自家主子會妥協。

夏莫然見狀略帶著猶豫道:“還是不要了吧,紅夙姑娘想必是不願意伺候我的,否則怎麽會說孫小姐身邊隻她一人伺候?難不成偌大的相府,還請不起幾個下人?”

孫素雅被她這話堵得頭腦發暈,相府當然不可能隻紅夙一個婢女,隻不過她向來心思重,戒心也強,並不信任紅夙以外的人,故身邊隻她一人伺候罷了。

“這丫頭伺候我習慣了,並沒有不願伺候你,莫然勿怪。”孫素雅咬牙切齒地說道,接著轉頭看向紅夙,帶著些厲色吩咐道:“夏小姐原和我沒有什麽差別,你便在這好好伺候她吧,若讓我知道你伺候得不盡心,以後也別回來見我了。”

紅夙聽罷一驚,小姐從沒跟她講過這麽重的話,不由得對夏莫然這個罪魁禍首更加惱恨起來。

孫素雅卻也不待她回應,抬步便往外走去,估計真氣狠了。

夏莫然嘴角彎了彎,臉上愉悅之色毫不掩飾,卻在她即將跨出門檻時,又道:“我在七王府養傷的時,連夏府的下人都瞞著的,孫小姐你看……”

言下之意讓孫素雅也要保守秘密,若有流言傳出,必定是她的緣故。

孫素雅身子一僵,她今天受了這麽大的氣,本還想著回了相府就讓人把這事傳得人盡皆知。夏莫然剛解除與太子的婚約,便夜宿七王府,傳出去宇文謹和她都討不了好,沒想到還沒付諸行動,夏莫然便逼著她承諾保守秘密,真是讓人氣得牙癢癢。

“莫然你放心吧,這點好歹我還是知道的。”這回孫素雅竟是頭也不回地應承道,接著便腳步不停地離開了墨竹樓,那形色匆匆的模樣,活似後麵有惡鬼再追。

“夏小……小姐?”主子一走,被留下的紅夙突然覺得房間裏陰森森的,特別是麵對夏莫然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心裏突突地跳著,全無平常囂張的氣焰。

夏莫然見她色厲內荏的模樣,心中著實好笑,便道:“紅夙姑娘用不著緊張,我如今還病著,還能吃了你不成?”

紅夙身為孫素雅的心腹,必然知道她與宇文哲的關係,因此對夏莫然也有幾分了解,知道她手段了得,且功夫也俊,剛開始也是怕她對自己懷恨在心,弄個不好便要懲治了自己。如今聽她狀似安慰的話,倒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相府裏的二等丫鬟,夏莫然難道還真敢把自己怎樣?不過是留下自己給小姐添堵罷了。

她暗罵自己了一句沒出息,便上前幾步詢問道:“夏小姐可要喝水?或是讓奴婢做些什麽?剛才小姐可說了,奴婢若伺候得不好,便不讓奴婢回相府了,奴婢的娘老子可都在裏麵。”

夏莫然見她很快想通了,語氣又恢複了以前的囂張,也不惱,自己既然敢把人留下來,怎麽可能單單給孫素雅添堵?這紅夙三番兩次衝撞自己,怎麽也要給她點苦頭嚐嚐才好。

於是便笑道:“這天光燥熱,我受了傷也沒啥胃口,不若麻煩紅夙姑娘做碗紅鴨麵片湯過來吧。聽說紅夙姑娘做這湯極美味,連孫丞相吃了都讚不絕口。”

紅夙聽了眉頭緊蹙,這紅鴨麵片湯極為費工夫,先要把紅鴨拔毛去內髒,裏麵塞上枸杞人參仙貝等物,熬上兩三個時辰,等肉質軟糯,再取了湯頭,把鴨肉撥絲煮麵。這麵也極為將就,用的是北方高倉特有的白麵,勁道十足,爽口異常。這麽熱的天,讓她煮上這麽一碗費事的湯麵……

紅夙心中不滿,自家小姐體貼於她,都極少讓她動手。但也為夏莫然知道這些感到心驚。她先前做這湯是也是因為小姐寒毒發作時疼痛難忍,特別是冬天日子就更加不好受了,胃口也就不好,於是她便發明了這道營養又好吃的湯麵,小姐吃了果真覺得好,還推薦給了相爺,她因此還得了三十兩的賞銀。但這隻有相府的人才知道,她也從來沒在外麵展露過這手藝,難道相府中有夏莫然的耳目?

夏莫然見狀便慢悠悠地說道:“難道我比不得孫小姐,故紅夙姑娘不願意給我做?”她便是故意提了這事惹紅夙懷疑的,想必她回去以後相府就要掀起一場尋找奸細的腥風血雨了。

至於奸細,卻是沒有的,孫丞相奸猾如狐,她又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插自己人?不過是偶然間聽宇文哲提起才知道有這回事的,隻是宇文哲向來與相府沒有瓜葛,他又如何得知的?

夏莫然心間升起淡淡的疑惑。

紅夙卻聽到她的話後猛然一驚,一時沒有反應,隻本能地回道:“奴婢這就去做!”待回過神,她臉色便難看得像吞了一隻蒼蠅,差點沒嘔出一口血。

過了半個時辰,芝玉來了。

夏莫然放下手中的書,問道:“你怎麽來了?”她在七王府養傷的事宇文謹不可能隨意讓人亂傳,想必晚上他便要送她回夏府了,這個時候怎麽會讓芝玉過來?

芝玉卻誤會

她不想看到自己,嘟著嘴說道:“本來王爺是想讓芝晴來的,說王府沒個丫頭,也沒人伺候小姐,是奴婢放心不下小姐,硬是跟了來。小姐,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總要和你過不去?竟是三番兩次刺殺於你!”

說著說著,芝玉眼眶紅了,還要上前去掀她的衣服,想看一下傷勢。

夏莫然連忙按住她的手,有些愧疚地說道:“你別急啊,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怕她不信,還特意下了床走上兩圈:“你小姐的本事還不知道?放心吧,我不過是想借此逼著宇文謹取消我和太子的婚約,這才誇大了傷勢,實際沒那麽嚴重。”

芝玉又仔細辨認了一會,見她不像撒謊的樣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卻講起了紅夙:“奴婢一進府就聽說她在伺候小姐,這是怎麽回事?她人呢?”

夏莫然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跟芝玉講了一遍,芝玉樂了,翻著白眼道:“活該!”

夏莫然彈了她額頭一下,道:“你就幸災樂禍吧!夏府怎樣?”

“還能怎樣?”芝玉有些氣惱地回道,“王爺原隻把小姐受傷的事告訴了老夫人、侯爺和奴婢們五個,侯爺本想親自來王府看看,可老夫人不同意,兩人說著說著便吵了起來,侯爺一氣之下說要請命去給皇上征秀女。侯爺出了府,老夫人便氣倒了,連表小姐都不見,下人都說是小姐害的,敢這麽嚼舌根,還不是見小姐以後成不了太子妃了!”

夏莫然不以為意,而老夫人跟夏之然吵了架或是心理不舒服,都會“病”幾天,侯府的下人都見怪不怪了,她比較好奇的是宇文奎怎麽選起秀女來了?他可是五十好幾的人了,且一直龍體欠安,能行**嗎?沒的禍害人家姑娘。

說到此事,芝玉也是心有餘悸:“小姐你在王府定沒有人跟你說,說今天皇上下旨取消你和太子的婚事後,以預言說事,想封你為皇貴妃,樊貴妃為此還引發了心絞痛。”

皇貴妃可是比樊貴妃還高一個等級,樊貴妃因此氣惱也屬正常,但她們兩人皆知這恐怕不是引起她心絞痛的原因,而是冥一暗中給她下的藥漸漸起效了。

“什麽?”夏莫然卻是大驚,她以為頂多不讓她嫁人罷了,居然想封她為皇貴妃?宇文奎也真敢想!夏莫然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現在就衝到皇宮裏去宰了他,不由得罵道:“那個老匹夫!”

芝玉見她心中焦急,忙道:“小姐別急,皇上就要下旨時,大理寺卿柳大人、翰林院嚴編修、秦國公和咱們侯爺等都阻止了皇上。”

芝玉說的這些人都是宇文謹的人,想必是他昨晚去宮中便知皇帝正有此意,這才讓親國公等人,今日早朝時阻止皇帝。夏莫然臉色稍霽,問道:“皇上聽了沒有什麽反應?”

“有是有一點……”芝玉支吾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主子的表情,慢吞吞地繼續說道:“皇上無奈之下便取了個折中的辦法,讓小姐等三小姐和親了赤夷後,便去皇宮任禦書房女官,直到太子登基,這回王爺沒有阻止……”

禦書房女官不也是皇帝的女人?隻是委婉一些罷了!夏莫然整個人再度不好了起來,既氣又困惑宇文謹到底是什麽意思,想來想去得不到答案,她恨聲道:“走,現在就回夏府去!”

“啊?”芝玉驚了一跳,“現在?被人看到怎麽辦?”

“看到就看到,他都不管我了,我還管他做什麽?”夏莫然賭氣道。

“可是,小姐有什麽疑問直接問王爺就是了……”

“不用了,本小姐以後是皇帝的女人,跟他八竿子搭不上邊!”

……

貴妃宮。

“聽說皇上有意封夏小姐為皇貴妃呢,這皇貴妃的位置自從六皇子的生母去世後,可是懸置了好些年。”白萍趁著主子睡覺的空檔,小聲地議論著。

“誰說不是?”白芬接口道,“聽養心殿的人說,昨夜皇帝本和七王爺商量,想直接封夏小姐為皇後的,隻不過七王爺覺得皇上也一把年紀了,便沒同意。”

毫無來曆的人能做皇後,那可是多大的殊榮啊!在場的小丫頭們一臉欣羨,完全忽視皇帝已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遲暮老人。

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婢女不屑道:“她天生就是個賤人賤命,否則怎麽會太子不喜歡她,七王爺也不願她做皇後?最後隻能做個禦書房女官,一輩子也沒個出路。”

白芬便取笑道:“白寧你不是嫉妒人家吧?她要真是命賤,又怎麽會剛好落在七王爺的懷抱?再說禦書房女官怎麽了,說不定皇帝一時興起又封她做了皇後,那可是整個後宮的主宰了。”

想到七王爺無人能敵的俊顏,白寧羞紅了臉,作勢去擰白芬的臉:“你這小蹄子,慣會編排人,我就不信你不想做七王爺的女人,哪怕被他抱上一抱也好啊!”

“好了好了,你們小聲點,娘娘為這事本來就不高興,這都病倒了,要是被她聽見了仔細你們的皮!”白萍恐嚇道。

白芬和白寧聽罷轉而去鬧她。“還不是你引出的話題,如今裝什麽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