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78】
他掏出了手機，真的按下了110的按鍵，拿起來：“喂……是110嗎？”
“1你媽。”慕初在那邊咒罵了一句，“你腦袋抽了？”
“啊……你就是110啊。”梁啟超繼續雞同鴨講，“現在，我有……”
男人已經撩起衣服，趕緊溜之大吉，梁啟超裝模作樣地喊著：“先生，別走啊，我們等會做筆錄……”
“你才110，你全家110！”慕初忿忿道，“你幹嘛啊梁啟超？”
“沒幹嘛。玩大冒險。”梁啟超嬉皮笑臉的，“好了，我掛電話了，謝謝你今晚的配合。祝你睡覺愉快！”
等不及讓慕初咆哮兩句，他馬上把電話掛斷。
懷裏的女人已經無力地依偎在他身上，身子燙得嚇人。
他頭皮一麻，想想，這酒吧的後門他溜過一次，從那裏走應該比較隱蔽。
他扶起了軟綿綿的歐陽歌，偷偷摸摸地從後門走人。千萬別讓人看見啊，否則，他一世英名全毀了，人家會以為他偷拐一個未發育女人的！
梁啟超推了推她：“喂，你家在哪？還是等你哥來接你回去？”
歐陽歌迷迷糊糊地搖頭：“我……我不回去……”打死她，都不能回去啊！她現在這副模樣，回家的話，不被她媽媽削掉一層皮就怪！
梁啟超頓時如坐針氈：“你不回去？那你要去哪？！”
“你帶我去哪，就去哪。”她無力地呻吟了一聲。
“不會吧！”
他淚奔了。隻能認命的歎了口氣：“我真欠你的！”他爸媽這時間肯定出門打麻將去了，家裏沒人了，他索性把她偷渡回家，等她清醒了，爸媽睡覺了，再一腳踢她出門！
主意打定，他扛起這個包袱，丟上了自己的電單車。
“這車子……怎麽沒有蓋？風好大！”歐陽歌呻吟了一聲。
當然沒有蓋！這是電單車。她大小姐以為是四輪汽車呢？梁啟超毫不負責地應道：“當然沒蓋，我這是敞篷車。扶好了。”
他把她柔滑的小手固定在自己腰側，打了燈，馬上就啟動了車子。
他趕緊加大了馬力，可一輛小電單車，哪能開得那麽快呢？
梁啟超心裏暗暗叫苦著：叫你多管閑事！現在，看看，怎麽收場了！
他惡狠狠地威脅著：“你再亂動，等會發生什麽事我就不負責了！”
生怕車子不夠快，梁啟超使出吃奶的力氣，努力地幫助蹬著，哪怕用處不大，至少也讓自己不要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該集中的地方……
歐陽歌被粗魯地丟到床上。
她沒有起身，藥效越來越明顯了，她渾身燙得發抖！他離開了，身旁冰涼的源泉也消失了，她更覺熱得不行。
她要發瘋了！
梁啟超腦袋都冒汗了。他擰了一條毛巾，到冰箱裏撒了一大把冰塊包著，放到了歐陽歌的頭上。
她冷得一縮，可是馬上又雙手朝他伸來。
看來，冰水沒有用！
他有些急了，坐在床沿，趕緊打開了手提電腦。
沒有關係，有問題，找百度！至於需要什麽藥，他找一找，是不難滴。
身後的人環住了他的背，貼了上來。
他一陣心煩意亂，把她甩落到了床上：“你就不能安分一點？我在想辦法救你耶！”
有了，答案出來了！
“**的解法”最佳答案是：時間。
他咒罵了一句：鬼不知道是時間！
再一個回答：冷水洗澡！
這是個好辦法！
梁啟超把她從床上揪進了洗手間，毫不客氣地擰幹了冷水。
“嘩啦啦”的水衝在了歐陽歌的身上。
她冷得尖叫了起來，拚命閃躲著。水柱衝得她渾身濕透，她一個勁地打起了噴嚏。
這可是快12月了，大晚上的，衝上個冷水，加上是這麽嬌滴滴的妹紙，一下就受不住了。
梁啟超這才收了手。
這丫頭身上的衣服，他不好替她脫，等衝完了，才想到，最最要命的問題是，她現在渾身濕透，他準備拿什麽給她穿？老媽的古董睡衣？
他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算了，老媽那不到1米5的身高，估計睡衣給她穿，連胸都遮不住。
不過，現在最迫切的問題是，這家夥到底正常了沒有？
他蹲下身子，和她對視了一眼：“你現在怎樣？”衝了冷水，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看不出藥效過了沒有。
她有氣無力地答：“我……又冷又熱……好難受……”
梁啟超歎了口氣。還是沒用！到底是下了什麽藥，這麽頑固？
他把她重新扛了起來，從衣櫃裏拿出自己一件套頭的衣服，想給她換上。
她卻像隻無尾熊一樣，跳上了他的身子，牢牢地巴住。
他趕緊深呼吸了一下，想把她掰下來：“你先下來，我再找找有沒有什麽藥物……”
“你就當我的解藥吧。”猛地，她往後一仰，整個人倒在了床上。他措手不及，整個人也隨之倒下。
“對不住啊。”他也知道自己比她重多了，他想爬起來，她卻巴著他不放。
他猛地清醒了過來。
他在幹嘛？他應該想著，給這個女人配藥解毒才對，怎麽把自己搭上去了？
她快哭了：“怎麽辦？我好難受……救救我！”
“救了你，誰來救我？”梁啟超也快哭了。
忽然，她低下了頭，猛地堵住了他的唇。
他愣住了。
“哢”的一聲，牙齒相撞的聲音響起。
他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那個稀裏糊塗的女人還拚命咬著他的唇瓣。
她的生澀意外地引起了他的憐惜。
他低聲問道：“為什麽吻我？”
如果隻是欲望，為什麽要親吻？
“你是梁啟超。”她迷迷糊糊地說道。
他更意外了。“你知道是我？”她不是中了**？不是應該誰都可以？
她沒有答話，隻是閉上了眼睛，仰起了臉，把唇瓣嘟向了他。
他像著魔了一般，摟住她赤裸的腰肢，唇瓣湊了上去，與她的廝磨了起來。
“梁啟超……你太討厭了……阿次哥哥……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要我……”她迷迷糊糊地哭喊著。
頓時，就像有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她叫的——是誰？！
他如夢初醒。他在幹什麽？！
他趕緊退了開去，心裏卻有種麻麻的痛感，她拉住了他：“不要走，不要走！我好難受！”
他盯著她的臉，看了半響。
她討厭他，他不是第一次知道，為什麽，此刻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
他拉過自己的被子，胡亂地給她蓋上，自己洗幹淨了手，就坐在床下發呆。
不知不覺，他就睡著了。
一聲尖叫，劃破了沉沉夜色。
梁啟超整個人蹦了起來，差點把自己的脖子扭到。
歐陽歌尖叫著，抱著被子，指著他，用那高分貝的聲音喊道：“你這個流氓，你對我做了什麽？！”
她掩麵大哭了起來。
梁啟超一陣頭痛。他撲上床，她卻用腳不停踢著他。
媽的，早幹嘛去了？現在裝烈女？他可是解藥！救了人，就被過河拆橋？！
他憤怒了：“你能不能給我安靜一點！？”他言行一致，用手捂住了她的口，把她壓製在了床上。
她更恐慌了，生怕他食髓知味再來幾遭，連抓帶踢，歐陽笙臉上、手上頓時多了幾道血痕。
門被敲響了，這對男女頓時石化。
“阿超，有人在你房間裏嗎？”門外是梁媽媽的聲音。
梁啟超緊張地聲音都變了：“沒有，媽，我在看抗日雷劇呢，哎呀，女主角打鬥起來很英勇啊，你大半夜別看這個了，趕緊睡覺去吧。”
是很英勇，他臉上都掛彩了！
梁媽媽念了幾句早點睡覺之類的話，腳步聲終於遠了。
梁啟超終於長出了口氣，他盯著身下已經呆掉的歐陽歌，頭痛地說道：“我能放開你，不過你可千萬不能叫，再叫，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歐陽歌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梁啟超這才鬆手：“我沒對你做過分的事。你好好的。”
歐陽歌咬牙切齒的：“你放屁！我都成……都成這樣了……”
他以為她是傻子？
“你可以去驗。前提是，如果你在這之前的膜還在的話。”他悶悶地說道。
歐陽歌氣得握緊小拳頭：“你無恥不無恥？你占了我便宜，還這樣……”
“到底誰占誰便宜？！”梁啟超快吐了。“衣服是你自己脫的，**是你自己吃的，媽的，有我什麽事？”他才吃大虧好不好！
“像我這麽漂亮的女人，你怎麽可能忍得住？”她揚高了頸，一副驕傲小公主回歸的模樣。
梁啟超嗤之以鼻：“白送我的，我告訴你，我確實不要。”歐陽歌一陣無趣，他又繼續說道，“你別以為男人沒法忍住，你那個啥次的，人家就不要你！”
這話，可刺得歐陽歌滿眼血紅：“你知道什麽！混蛋！”
梁啟超也怒了。他站了起來，毫不示弱地跟她回瞪：“抱歉了，就是我這個流氓，混蛋，當了你的解藥！可惜，我用的隻是手！你還不值得我用其他的！”
歐陽歌還想再叫嚷，門忽然被推開了。
“當，當當！”梁媽媽把門推得全開，還
手疾眼快地把房間的燈全打開了，“梁啟超，騙我說看抗戰片！看我不逮到你半夜看島國動作片！”
燈光全亮，全場石化。
梁啟超赤腳站在地上。
歐陽歌站在床上，胡亂地包著被子，兩人衣衫不整的站著吵得臉紅脖子粗，落入梁媽媽眼裏的，就是最後定格回頭的那又怒又驚的表情。
“哇！”她尖叫了一聲，沒有反應過來關門，隻是那淚快飆出來了，“老頭子！你快來看！我們兒子終於帶女朋友來過夜了！！”
歐陽歌尖叫著，歐陽笙趕緊隨便從地上撿點什麽就遮住自己，衝到房門口，硬是要把門關上。
梁媽媽嘖嘖地看著兒子腿間遮著的粉色公主裙，笑得很賊：“好啦好啦，給你們點時間穿好衣服，媽媽給你們做點宵夜，矮油，都累壞了吧！”
梁爸爸已經衝了過來，被老婆腳下一絆，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幹嘛，不是你讓我來看的？”
梁媽媽用地球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喊道：“都沒穿衣服呢！你想看，想得美！”
歐陽歌快哭了，看著梁啟超把門關好，帶著哭音問道：“這可怎麽辦？！”
梁啟超耙了耙頭發：“我不知道……你的衣服好像還沒幹……”現在他悔得腸都青了！
他為什麽不脫衣服就給她噴水？
他為什麽要把她帶回家？
不！他為什麽要管這勞什子閑事？！
話沒說完，耳邊一個響亮的噴嚏驚得他差點把手中遮羞的粉裙給掉了。
他這才想起，她剛剛才被他噴了一身冷水。
算了。他扭扭捏捏地來到衣櫃前：“你先轉過去，我換衣服……”
“哼，我還不想看呢。”歐陽歌撇了撇嘴。
“我也不想讓你看！”他氣不打一處來。真是要命了，找了這麽一個丫頭來折騰自己！
他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套上，隨便扔給她一件：“穿上！”
“真要出去？”歐陽歌忐忑不安起來了。
“別理他們！”話音剛落，門又被敲響了：
“阿超，讓你女朋友出來吃宵夜唄。”
真是好精神，半夜三點讓人吃宵夜！梁啟超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媽！她睡著了！感冒了呢。你和爸去睡覺吧！”
梁媽媽的頭擠了進來，果然看見歐陽歌在擼著鼻子，這才悻悻然的：“明天記得出來吃早餐啊！”
打發走了母親，給歐陽歌弄了藥吃，把她的衣服晾好，那丫頭已經在他床上又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今晚睡哪？
他頭痛了起來。
算了，他抱著件厚衣服，和衣躺在地上，蜷成一團，眼皮也漸漸沉重了起來……
梁啟超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歐陽笙心神不寧地看著他：“你說，這麽久了，我能偷偷去找找雅淑不？”
梁啟超沒好氣地拉了好幾張紙巾按住鼻子：“你們吵架了？”
“沒有。”他悶悶地說道，“隻是，我媽媽不希望我們繼續來往……”
說到媽媽，梁啟超一陣頭痛：“算了，你多大個人了，自己做主吧。”
“啪”一本病曆拍在他麵前，梁啟超抬頭看去，對方的眼睛卻看著歐陽笙。
“給你帶來一個病人了喔。”對方眉開眼笑的，“怎麽感激我？”
“原來是未央啊。”梁啟超也笑了，“最近在淘寶買了些什麽？”
“可多了，我們最近在拚團買剪毛球器，你買嗎？我們湊夠一百個的了。”林未央熱情地說道。“冬天到了喔。穿毛衣一多，這玩意兒就派上用處了。”
歐陽笙有些魂不守舍的，梁啟超連連搖頭：“我沒所謂，多點毛球怎麽了？毛茸茸的，才有親切感！”
未央有些掃興，她看向了歐陽笙，忍不住碎碎念了起來：“你怎麽臉色那麽差？沒有睡好？我做了養生茶，等會哈，我端來給你喝！”
她轉身剛想走，身後聲音已經此起彼伏的了：“未央！我要買剪毛球的！”
“未央！趕緊來，給我幫忙挑挑哪個顏色的圍巾好看！”
“未央！你說的那個充話費的我要參加！”
梁啟超搖了搖頭，林未央倒樂在其中：“等會啊。我拿點東西然後就來啊！”
梁啟超噗嗤一聲笑了，朝歐陽笙使了個眼色：“這個萬事通，特別喜歡你的樣子喔。”
“瞎說。她對誰都熱心！”歐陽笙說完，掏出手機按按壓壓的。
還沒等發完一條短信息，麵前已經出現了一杯清澈透亮的茶水：“喝吧。”
他抬頭，麵前是林未央的笑臉。他扯開一個笑容：“怎麽好意思？謝謝啊。”他啖了一口茶水，“挺好喝的。”
未央笑得更開心：“嗯。用枸杞、菊花、桂圓、羅漢果一塊泡的，不上火也能清補。你要喜歡喝，我天天給你泡一壺。”
慕初剛想走進去，手裏還拿著聽診器，一瞧見她，掉頭轉身就想走。
“喂！楊慕初！”她嗔怪起來，“我那麽可怕嗎？居然想走？”
慕初苦笑了一聲：“你誤會了。我忽然記起，還要陪一個病人去做檢查。我先走了。”
這個自來熟，幾乎誰都喜歡，可是，他總是想敬而遠之。雖然，她之前倒追過他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都覺得，一個女人有這樣繁忙的護士工作，還有那麽的熱心腸，什麽都一把罩，實在太可怕了！
歐陽笙的手機“叮”的一響。他顧不得林未央在說什麽，緊緊盯著屏幕：“行，我們中午見個麵吧。”
他的心一寬。雅淑並沒有生他的氣！她回複他信息了！
雅淑來到餐廳的時候，歐陽笙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她放下了包包：“抱歉，我有點晚了，學生問了些題目……”
歐陽笙殷勤地替她拉開椅子，打開菜單：“沒事。想吃什麽？”他看著她，“幾天不見了，你好嗎？”
她的眼睛從菜單上移到他臉上：“挺好的。”她微笑。
他有些失望：“你生我的氣嗎？”
“不。”她低下頭，不再看他，“我理解你。父母於你是唯一的。女朋友能再找，但是父母是不能的。”
他心下一黯：“我媽媽的性格……”
她笑著搖頭：“吃完，我們再說好嗎？”
餐廳上菜速度不慢。雅淑小口地吃著飯，出乎意料的沉默。歐陽笙幾次引她說話，她都輕描淡寫地幾句帶過。
他的心更慌了。
這短短的幾天，似乎在她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
一瞬之間，本來好像觸手可及的她的心，一下溜得遠遠。
他看得到她，卻看不透她。
等她終於吃完，侍者上了咖啡。
她抿了一口，才道：“歐陽，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年紀也不小了。我想，我們……算了吧……”
歐陽笙一下坐直了起來，眼眶都紅了：“不要……”
“既然沒有可能在一起，又何必再拖呢？”她淡笑著看他，“我們仍舊做朋友，如果你媽媽願意的話。”
他委屈地癟了癟嘴：“說不定，我媽媽會想通的。”
她一陣失望。
“說不定”。這個男人準備讓她的一輩子都建立在這個“說不定”上。
他既懦弱得不敢違背父母的意見，又拖泥帶水地不想讓她自由。
他哪比得了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說：我要你。你是我的。做我的女人。隻要我有，隨便你要。
那個男人被她趕出了自己的世界，就遵守自己的承諾，從此，便在她的世界裏銷聲匿跡。
那樣的男人，即使分開，她會愛他一輩子！
她搖了搖頭，苦笑著：“一輩子太長。對不起。我沒有這種勇氣……”她鼓起了勇氣，“我的心裏……”
“不要說！”他堵住了她的話，“什麽都不要說。雅淑，如果你真的這樣決定了，我尊重你。”他眼眶全紅了，“我能不能再最後抱抱你？”
她沒有異議。
他顫抖著雙手，抱住了眼前的她。
她的身子依舊柔軟，她的氣息依舊香甜，她的發絲依舊柔順。
隻是，她在他懷裏，心，卻已經不在他這裏。
不，錯了，她的心，是否真的在他這裏停留過？
他不禁悲從中來……
兩人擁抱的身影，隔著玻璃窗，即使透過一條車水馬龍的馬路，仍舊落入另外一個人的眼裏。
那人的眼神深邃了幾分。
半響，他的手在身側握成了拳。
雅淑，是我給你的時間太多了嗎？
他的眉深鎖。你忘了，你是我的了嗎？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提醒下你？
“阿初啊。你如果沒有意見，我就預定下了啊。”二姨的聲音在電話裏喋喋不休的。
“二姨，說不定紫依不喜歡呢。”他敷衍道，輕打了個嗬欠，躺了下來。
“誰說的？今天下午就我和她一塊去看的！主要是那家婚紗攝影的婚紗特別好看，禮服也很高檔，紫依一看就喜歡上了。她都說了，錢不是問題，攝影水平其實也都差不多，關鍵是衣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潔癖，太多人穿過的衣服，她很不喜歡的，我看，這家人的衣服都很新的。”
慕初沒什麽耐心地聽著：“我回頭跟她說吧。”
“不用啦。她都拍板了。這種事情，要聽女孩子的啊。一輩子才拍這麽一次婚紗照……”
沒錯。一輩子拍一次，但也不是跟自己分手的前女友拍啊！
“這個周日啊。
別忘了！你這個周日休的。我知道的。我收線了。”
慕初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他把手機丟回桌上。到底當初答應紫依，繼續扮演未婚夫妻多一段時間，是錯還是對？搞到現在，居然連婚紗照也要假裝去拍，要不要過幾天，也假裝去登記一下？
很快，紫依就給他發了短信。
無非就是說給她一個念想，拜托他陪她演這場戲，她爸爸急著要看婚紗照之類的。
想想就心煩。
偏偏雅淑這丫頭，還在和歐陽笙拖泥帶水的！
他翻了個身，算了，等忙完這茬，他一定得抓緊時間去找雅淑，不要讓她以為，自己真的就徹底淡出她的世界了！
雅淑提了滿手的菜，手心裏還拉著小芙蝶的手：“這是大馬路，你不許亂跑啊。”
小芙蝶嘟起了嘴：“媽咪，為什麽要搭公車啊？我們不是自己有小綿羊車子嗎？”
雅淑耐心地解釋：“那我們要來銀行拿錢嘛。”錢是越來越少了，基本每個月工資一到，就得把錢取出來。這個月，小芙蝶要交夥食費，錢不夠花了，非得動用當時為自己攢下的那麽一點點嫁妝。
小芙蝶歪頭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媽咪不認識路，自己來不了，所以要搭公車來呀！”
雅淑窘迫了一下：“喂，要不要說那麽白？”
小芙蝶嘻嘻一笑，雅淑已經拉著她的手走進銀行，她伸手往身上一摸，頓時表情更尷尬了起來：“呃，我……好像……”
她不會又忘了把存折帶來了吧？
她趕緊放下滿手的菜，在自己包裏翻天覆地地找。
真沒有！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準是昨晚找出來後隨手擱床頭櫃上了。老天，她這記性！
她不好意思地低頭對小芙蝶說道：“呃，我好像忘記帶存折了……呃，不如，我們回去重新拿？”她嘿嘿一笑，“就當星期天，搭搭公車遊遊城。”
小芙蝶已經無力吐槽了。她垂頭小大人地歎了口氣，雅淑更加羞赧了起來：“喂，回去就給你做好吃的行不行？至於嘛！”
母女兩個一邊商量著吃什麽，一邊拉著手，向馬路對麵的公車站走過去。
人行道上停著一輛紅色的私家車。
“呼，呼，呼！”
似乎是看見她們出來了，車子忽然發動了起來，油門被踩住，車子呼嘯了一聲，向前方筆直地衝了出去。
雅淑拉著小芙蝶，剛剛通過了斑馬線，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引擎的呼嘯聲。
她頓了半秒，才轉頭去看。
“呯！”車子已經撞上了旁邊的圍欄，車速仍舊不減，歪歪地向兩母女的方向衝了過來。
雅淑一聲尖叫，她丟下滿手的菜，抱起了孩子，飛快地往旁邊跑去。
隻是兩條腿怎麽能跑贏四個車輪？
車子壓過滿地的魚肉鮮菜，車頭還掛著旁邊圍欄掉下來的廣告牌，橫衝直撞地，像喝醉了酒似的。
雅淑心裏又慌又亂，其他行人也喊叫著，紛紛作鳥獸散，幾輛穿過路口的車子被這輛瘋狂的車子一衝撞，都挨到了一起，車子的邊緣因為劇烈的摩擦都磨出了火光。
“呯！”車子再度撞到了雅淑身後的隔離欄，長長的隔離欄被這麽一撞，整個變了形，歪歪地彎了下去，巨大的後坐力把雅淑推出了幾米之遠，她整個人跌在了地上，半天都動彈不了。
車子總算停住了。
周圍的車主已經紛紛走出了車子，行人也漸漸要圍攏過來了。
車子猛地往後，大家被唬得直往後退，隻見那車子輪子飛舞，呼嘯著，已經發動了之後飛速地往前方逃去。
“快報警！”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大家才如夢初醒。有人拿出電話報警，有人拍下了車子離去的照片，還有人感慨了一聲：“原來是一輛無牌照的車，真是，警方要抓也沒處可找啊。”
“快救傷者啊！”有人喊了一聲。
雅淑勉強從地上撐著起來了。
剛才被推出了幾米，她的身子在地上也拖行了幾米，現在到處都火辣辣的疼，可她顧不得了，馬上就去查看懷中小芙蝶的情況。
孩子緊緊地閉著眼睛。雅淑心下一緊，輕輕推了推她，喚了一聲：“小芙蝶？”
孩子沒有應。
雅淑的心全冷了，她顧不得疼痛，趕緊把孩子抱了起來。
孩子渾身都軟綿綿的，全身冰涼，後腦勺濕漉漉的，雅淑的手探著一摸，滿手，都是血！
她渾身顫抖了起來：“拜托，替我叫救護車……”
人群裏已經有人替她打了120。雅淑坐在馬路中央，抱著小芙蝶，手顫個不停。她把手指放到小芙蝶的鼻端，隱隱感覺到了輕微的鼻息。她的淚一下流了下來：“小芙蝶，你千萬不能有事！”
把孩子抱了起來，才看到了地上的那淌血跡。她的心都要碎了。
雖說，孩子的到來給了她沉重的負擔，可也是這麽一個孩子，至始至終都陪在她身邊，不管她多落魄，被人怎樣當皮球踢來踢去。晚上，隻要摟住這貼心的孩子，她心裏就有了著落。
孩子知道她不寬裕，好吃的東西總是舍不得吃，哪怕幼兒園老師隻是獎給她一塊餅幹，也要包好帶回家裏給媽媽吃。晚上她累斃了，孩子貼過來，給她捶捶背，捏捏肩膀，小小的手心，就像摸在她心上一般，又暖又舒心。
可是，這樣一個孩子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她懷中，她的心怎麽能不痛？
她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聽見了警笛聲，她巴巴地張望著，她隻看到了警察從車裏下來，卻沒有看見那白色的救護車。
“救救我的孩子……”警察扶起了她：
“能做筆錄嗎？”
“讓我打個電話，讓我找個人行嗎？”雅淑心裏完全沒譜了。孩子的血還在流著，她的手捂著，卻怎麽也止不住。她心裏隻想到一個人，就是——楊慕初！
她的手指滿是汗，按下的鍵好幾次都按偏了。
等電話一接通，那端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喂？”
她再也忍不住了：“阿初，快來啊！小芙蝶出事了！我不知道怎麽辦……”
慕初比救護車更先到達。
他身上的白大褂還沒脫掉，手裏提著一個急救箱。
孩子被他平放在地上上，臉色雪白，出的氣已經多過進的氣。他先讓孩子下頜向上揚起，她忽然大口嘔吐了起來，雅淑趕緊給她擦著身上的穢物，慕初趕緊將她的臉偏向一側，除去嘔吐物，生怕阻塞住了孩子的喉嚨。
小芙蝶的鼻子開始流血，慕初輕輕地擦去，用幹淨的紗布讓雅淑在她頭上的傷口上壓著，讓她減少出血。
他車裏的小毛毯，本來一直是小芙蝶在蓋著的，也拿了下來，蓋在了孩子的身上。
救護車也已經到了，醫生給她檢查了一下瞳孔，測了一下心跳：“孩子休克了。失血比較多，先輸點液加抗生素緩衝一下，趕緊送院處理。”
慕初緊皺了眉：“怕是麻煩了，傷著腦袋了。送到一醫去，我來解決！”
他陪著雅淑，上了救護車。
孩子一受到震蕩，就吐了出來，所幸，人在漸漸清醒了。
孩子一邊吐一邊哭。這孩子，再小大人，也才5歲不到，頭上又痛，心裏又怕，淚水都止不住。
慕初趕緊按住了她：“丫頭，不要亂動！躺好，會舒服點的。”
就目前情況來看，孩子的頭部受到撞擊，估計腦震蕩是最輕的了。他手不停地繼續給孩子做著檢查，她身上多處都是擦傷，看來，最嚴重的，應該就是頭上的傷了。
“怎麽會忽然這樣？”他不由問道。
“不知道，一輛車子忽然衝了過來……”雅淑啜泣著，捧住了臉，“我們一路跑著，還是被倒下了的隔離欄掃到。我以為護住了孩子了，沒想到……”
慕初沉默地按住了她的肩。她情不自禁地靠在他肩上：“阿初，這可怎麽辦？”
慕初雖然內心有著擔憂，卻仍安慰道：“沒事的。孩子醒了，應該問題不大的。回去後，我們給她做個腦部CT，看看情況再說。”
慕初給她開了藥，騙了吃下，趕緊把她推到CT室去做檢查。
孩子太小，看到黑呼呼的CT室，怕得大哭：“舅舅，我是不是要死了？你要把我關黑屋子了？”
慕初心疼地抱了她一下：“小芙蝶乖，舅舅就是幫你做下檢查，沒有別的。舅舅在，一直在，媽媽也在。”
看著孩子哭，雅淑的眼淚也一直在眼眶裏打轉：“沒事的，小芙蝶不會疼的……”
“可是我的頭好疼！”孩子一哭，鼻血又流了下來。
慕初趕緊抱她到一邊哄著：“沒事。舅舅來做這個檢查，不讓小芙蝶疼。舅舅最疼你了對嗎？”
做檢查的人裏麵，小芙蝶最小了。CT本來對孩子是有傷害的，可沒辦法，不做CT，就不能知道孩子腦袋裏有沒有淤血，有沒有別的問題出現。
CT結果還沒出來，慕初就把小芙蝶再推到急救室裏，給她的傷口做著縫合處理。
孩子的意識慢慢地恢複了，打了麻藥，昏昏沉沉的，又睡著了。
雅淑這才放任著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慕初的每一針，都像刺在她自己身上一般，偏偏，她還要在一旁，幫助安撫著孩子。
她現在才明白，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可這段時間的相處，孩子已經跟她親生的沒有兩樣了。
孩子出事，比她自己出事，更來得難受！
縫合完畢，慕初才舒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