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77】



纏綿過後。

半響。

他為她梳著散落的長發。

她尷尬地別開眼睛,心裏又痛又麻的:“謝謝……”她低聲道了聲謝。

他身子一僵,凝望著她,表情溫柔:“怎麽了?怎麽了?”她的疏離讓他害怕,她……可是後悔了?

他環住了她的腰肢:“乖,怎麽了?是不是生氣了?”

他溫柔地扳過她的身子,卻發現,懷中的人滿臉都是淚。

他疼極了:“不哭……”他的眼眶也微紅了。

為什麽,這個女人的眼淚就像硫酸一樣,她一疼,她一哭,他的心就比她更難受多幾分?

他啄著她鹹鹹的淚:“做我的女人……我會乖……好嗎?隻要我有,你要,隨你要好嗎?”他抱緊了她,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雅淑,不要哭,你哭得我都慌了……”

她越是不說話,他的心越是慌。他半是帶強迫的,她是可以說她並不願意的。“我會負責的……”他在想,她是不是要這個?“我做的事,我能負責的……”

她猛地推開了他。

她抹掉了自己的淚。

“不用,我們都是成年人,說負責,太矯情了。各取所需,晚了,你回去吧……”

慕初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半響,他低頭笑出了聲:“所以,你當我是初次練習對象?”他的心就快要被這個女人踩到腳下踩得粉碎了!

“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她咬牙不語。

他咬牙道:“我喜歡你,我喜歡,和雅淑,你聽清楚,我喜歡上了……你想怎樣,你告訴我行不行?”

他的心痛到了極點。

他喜歡著,他愛著。

他隻不過,不敢去承認。

愛了,需要用多大的努力,來維係,來爭取,那一輩子。

他可能會失去很多。

他曾經不敢的!

可是,失去她的痛,已經超過了一切。

她不辭而別。

她拒絕了他。

他行屍走肉地過了這麽幾天……

他回到家裏,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覺。

他忘記了,自己今天吃過幾頓,因為不再有人在乎了。

他忘記了,自己每天睡了多久,因為再也不會有人叫他起床。

她的影子,她的氣息,甚至,她那美好的身體……出現在他的夢裏……他的心裏……

他躺在她曾經睡過的那張床上,抱著她抱過的那隻小熊,心裏的苦,心裏的堅持,她卻永遠不懂得!

她讓他走!她又讓他走!!

她已經在他身前大哭了出來。

她的眼淚,讓他受不了了。

他見不得她痛,他就是見不得她哭!

她哭成了那樣……她已經後悔了!

那還有什麽話好說?

他眼眶還紅著。

她的吻,就這樣怯生生地印了上來,印在他的眼瞼上。

他閉上了眼睛,撇開了頭:“我楊慕初不是死纏爛打的男人,你說不要了,我不再勉強你。你不用當我是你教的那些小屁孩……”打了他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吃,和雅淑,你想過我的心也會痛的嗎?

看我這麽為你意亂情迷的,是不是很好笑?

他的心一片苦澀,唇卻被她銜住了。

她的眼底有著淒楚。

為了他說這句話,就算現在要她馬上去死,又何妨呢?

她的淚溢了出來。“我愛……我愛你……阿初……”

他一愣。

她眨了眨眼睛,那豆大的淚珠滾落:“對不起……我愛你……”

她的表白帶著絕望,那淚水,帶著一種訣別的味道……

他吻住了她。

“你剛才說愛我,是真的?”

“嗯。”她點頭,仰起小臉,貪戀地看著他的眉眼,唇,嘟起,湊了上去。

他啄了她一口,兩口:“那知道我也愛你了嗎?”

她點頭。

“乖。以後,敢讓別的男人碰你一根指頭,我就找人拚命去。”

她蜷縮在他懷裏,有些昏昏欲睡的。

他親了親她的臉:“今晚睡哪裏?”

她瞌睡蟲一下飛了:“你不回去?”

他嘟起了嘴,賣了下萌:“回去幹嗎?四麵牆空空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好笑的:“沙發上?”他搖了搖頭,指了指房間。“那隻有一張床……”她有些為難,“很擠的。”

“擠擠更健康。”他毫不介意的答。

她捏了捏他的臉頰:“不過,你一定要穿衣服!還有,不能亂來了!小芙蝶也在同一張床呢。”

“那我們搬回去?”

她別開了眼:“阿初,這個明天再說好吧?”她的心裏又是難舍又是疼痛。他沒有發現,隻是再度抱起了她,把她放到柔軟的床上。

她把小芙蝶挪過去了一點,自己躺在中間,他也躺下,把背對著自己的她攬入了懷中。

忽然,他懷中的她背上一僵。她有些措手不及地問道:“小……芙蝶……你怎麽醒了?”

“我起來尿尿。”小丫頭揉著眼睛,“媽咪,門被鎖住好久喔……我都等得又睡著了……”

慕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芙蝶驚喜地爬了起來:“舅舅,你終於和媽咪一塊睡覺了?我能叫你爹地了嗎?”

慕初嘴角含笑:“你想,當然可以。”

雅淑瞪了他一眼,才把孩子抱了起來:“趕緊去上廁所,等會都尿床上了。”

慕初翻了個身,有雅淑在的床上,格外的溫暖。

桌上手機訊號燈一亮一亮的。

他抓起來一看。三個未接來電。

全部都是紫依。

他看了看時間,把手機放回原處。有些事,當麵和紫依說清楚,會比較合適的。

紫依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那濃烈的酒味嗆到喉嚨裏,卻讓她有說不出的暢快。

顧逸看著她,奪下了她手中的杯子:“不要再喝那麽多了!等會你就不怕醉了任我欺負?”

她斜瞟了他一眼:“你以為我那麽容易醉?”

她要是酒量不行,敢找他出來喝酒?

一旁的女子撫過顧逸的肩頭:“好久不見咯,顧少。”

顧逸有點尷尬:“不要這樣,我女朋友在呢。”

紫依毫無興趣地瞟了女人一眼:“隨你勾搭。我跟他沒有關係的。”

顧逸大為尷尬,女子大笑著,坐在他們身邊:“顧少,這個美女你沒有勾搭成功喔。”

紫依抬眼,遙敬了女子一杯。看她仰脖一飲而盡,女子激賞地拍了下掌,也把杯中酒仰頭喝下。

顧逸有些不安:“我們去別的PUB?”

“不要。”紫依拒絕,“你想走,你自己走。”

顧逸陪著她喝了一段悶酒,終於走開去洗手間,旁邊的女子趁機坐了過來:“你真不是顧少的女朋友?我真沒見過,顧少對哪個女人那麽上心的。”

紫依懶懶地回應:“我自己有未婚夫的……”說到這個未婚夫,她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今晚,他一直沒有接她的電話,到底跑哪去了?

“不過,看起來你倒不是很開心啊。”女人嬌笑著。

“開心個屁。”紫依爆了句粗,“男人,不就那麽一回事?!”

“怎樣?看不住?”女人好奇的,“男人嘛,老娘見得多了。脫了褲子,全都一樣。”她嘿嘿笑著,“你能把顧少這匹野馬都馴服,怎麽管不了自己的男人?”

紫依一陣心煩,低頭喝著悶酒。

“男人啊。他想幹嘛,現在就順著他……”

“如果他想分手呢?”看楊慕初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就知道,他老早就想著要跟她分手的了,忽然被趕鴨子上架跟她訂婚,他一定慪到死。

“答應著他。”女人笑了,“你這個男人,肯定也很強勢吧?這種男人,最喜歡的,就是那種會欲迎還拒的角,要不就是嬌羞可人的……你別小看了顧少,他這人就這樣。男人就像愛偷腥的貓,拿條小魚勾著勾著,他反而上鉤。”

紫依心裏一動。

欲迎還拒?

嬌羞可人?

這個女人說得真的很像和雅淑那個女人!

她嘴上說是搬了,可把慕初的魂也勾了去。整天那副林黛玉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騙得楊慕初傻傻的!

她眼睛一轉。難道,她也要學這種方式,才能挽回慕初的心?

“小芙蝶,趕緊的,快遲到了。”雅淑催促著,小芙蝶背起了小書包,慕初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行了,馬上出發。”

雅淑搖了搖頭,這一大一小,兩人已經徑直出了門。

等走了小芙蝶,慕初拉著她的手,她手心忽然一涼。

她低頭一看,那是之前她留在他家的鑰匙。

他攤開了手心:“沒關係,你想不想搬都好,幾時搬都好,那裏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那也是你的家。不過……你家的呢?”他歪頭問道。

雅淑把鑰匙送回他手裏:“不……”她艱難地開了口,“我想,阿初,我們不適合再見麵了……”

他眉心微皺,嘴角笑意淺淺:“我是聽錯了吧?你是

說,我們天天都要見麵?”

“不。”她眼眶含淚,“阿初,我是說,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他的笑容凝固了下來:“為什麽?”

“你屬於另外一個女人……”她努力地眨掉淚意,擠出了笑容。“你該……”

“我會和她分手……”他拉住了她的指尖,“雅淑,你說過你愛我的,還算數嗎?”她點頭,“我也愛你,你記得嗎?”她再度點頭。“那不就得了?”她到底在想什麽啊?

她搖頭:“阿初,你錯了,我不再見你。因為,我愛你。”

他愣住了,她卻抽回了手:“因為愛你,不忍心你為了我,失去了你在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

他臉色變了。她吸吸鼻子:“阿初,女人沒有了,隨時都能再找。可是,你的親人——哥哥和外婆,隻有這麽一個。阿初,我知道,你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親親人,你隻剩下他們。他們都是唯一的。”

他安靜地看著她,她的眼眶泛紅,轉身,站定了:“我走了,你不能再來了。我也不會再見你。阿初,把自己給你,因為我愛你。離開你,也是因為愛你。你記得這點,就足夠了……”

她不再猶豫,邁開大步離開。

其實,也沒有那麽困難的啊。隻是,心裏刺痛著,卻滿心都是成全了他的滿足。

隻要他快樂,隻要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她怎樣,又有什麽所謂?

原地,隻剩下了他。

手心裏還攥著再次被她退回的鑰匙。

他低頭,斂去了眼中的神色。“雅淑,你還是那麽傻……”

他苦笑了一聲,仰起了頭。

既然,你選擇了如此退卻,那就不能怪我,要去主動出擊了!

你愛我的方式,和我愛你的方式,不一定是要相同的!!

“這家人的法國蝸牛不錯,試一試?”慕初看著菜單,問著對麵的紫依。

“呃……”她本來想拒絕的,那玩意兒,一聽就覺得髒,可是,轉念一想,她還是微笑著應了下來:“隨便,試試吧。”

慕初把菜單交還侍者,雙手交握在桌麵,定定地看著紫依:“昨晚,你打電話給我了?”

“是。”說到這個,她就一肚子火。

他點了點頭:“有些事情,我想當麵跟你說,那時,也比較晚了……”其實,他也不想讓雅淑知道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隻有那個傻丫頭,才總會站在全世界都是好人的角度上去被人欺負。

他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但是他用手段的時候,不想讓那個傻丫頭看到他的這一麵。

紫依心裏咯噔了一下。見她抬眼看他,他微笑著:“前幾天,我遇到和你一塊讀研的同學了。她居然還認得我,問你現在過得怎樣。”

紫依的心咯噔了一聲,嘴角的笑容也勉強了起來:“啊……是哪個……”

“那個,陪你去過不少次Party的……Mary,對吧?那個家裏有點小錢的……”他雙手交握著,微笑著看著她,眼神卻銳利非常,“她原來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還在八卦,你現在有沒有釣到金龜婿。”他搖了搖頭,“我覺得我是不算金龜婿的吧?”

紫依心裏恐慌得要命:“她胡說八道,我什麽都沒有做!”

“我也什麽都沒有說。我隻是覺得,我們這段婚約,是因為我哥和我外婆所起的,我知道,你有更好的選擇,而我,也不想再陷在一段隻有爭吵的關係裏麵。我想,和你提出分手……”

她的眼眶迅速泛紅了起來:“可是……我愛你……”

他嘴角的笑意有些諷刺,但還是斂了眉:“所以,我補償你。我訂婚所用的一切,包括聘金,我一概不會退回。”

他隻不過沒有想到,當年她讀研的時候,他給她的花費她一直都說她是用不著的,真的是用不著的,前仆後繼的,多少男人在等著給她送錢花。富少公子哥,她挑花了眼,怎麽最後還是想嫁給他這個窮醫生?他還真想不通了!

“你以為,我要的是錢?”她強忍怒意,盡量控製自己的語氣。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反複告誡自己。

“但至少,我覺得你要的不是我。”他很坦白。“紫依,我們就不能做回朋友?”

她本來想吐槽,你見過上過床的朋友?轉念一想,她吐了口氣:“我尊重你的意見,可以。”

他意外了一下:“你真的答應?”

她眨眨眼睛,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我愛你,所以我尊重你任何的決定。東西我不會要。但是,阿初,你外婆的身體不好,這樣吧,我們分手的事情,暫時瞞著你哥哥和你外婆。我們就把婚期往後拖延吧。”

她忽然變得這麽好說話了起來,他都有點懷疑了,這是他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強勢女王葉紫依嗎?“你可以不用……”他有後招,隻要她不要去找人哭訴,他完全可以處理好的。

“不。我擔心你外婆的身體。你好,我就好。我知道,我不夠人家溫柔……”她泫然欲泣的,“我總是太要強,結果傷了一直最愛的你。我會乖乖的,你不要我出現,我就不出現……”

她這麽委曲求全,他心裏居然真的湧起了一股內疚:“我很抱歉……”

“你心裏有別人,我成全你們……我隻希望,你給我留一點尊嚴……”

他挑挑眉毛,她已經說了下去:“我父親那邊也會有反彈的,我不能讓人家在背後說我被退婚,不如,我們就照這樣下去,我不會幹涉你任何事情,當然,也沒有所謂的婚禮,但其他事情,我們還是要照常做的,我會乖乖扮演你未婚妻的角色,過段時間,我再提出分手,行嗎?”

她哀求地看著他,他歎息著,點了點頭:“謝謝你。”

“那我如果需要幫忙,你會幫我嗎?”

“我一定會盡力的。”他雖然內心帶著疑慮,但還是答應了。他本來以為有更硬的一場仗要打,沒想到,她這麽爽快地答應,自己也不能太小家子氣啊。

她心裏一陣雀躍。

做夢去吧,想和那個和雅淑相依相隨?任何想和她爭搶東西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她,葉紫依,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門被擂得山響。

小芙蝶踢踢踏踏地去開門:“一定是舅舅!”門一開,孩子卻愣了,反手就把門重新關上了。

雅淑在廚房聽到了聲響,走了出來:“小芙蝶,是誰呢?”

“是壞人。”她小聲地說道。

雅淑不信,自己又開了門,才看見了門外灰頭灰臉的歐陽歌。她好笑地讓開身子讓對方進來:“坐啊。小歌,來找我有事?”

“二嫂……”歐陽歌欲言又止的。

雅淑一陣頭皮發麻:“別,別管我叫二嫂,我絕對不會是了。”

歐陽歌快哭出來了:“二嫂,你這是怪我呢。你別生我的氣,也別生我二哥的氣,哎……我媽人就是那樣的。我不知道她套我話,就把小芙蝶的事說了,是我該打的!”

雅淑拉著她的手,引著到沙發坐好:“傻丫頭。說什麽呢。醜媳婦不是終得見公婆?”這麽彪悍的婆婆,比起她的極品前任,那可還厲害多了,更何況,她也通過這件事,再一次肯定地看到了她和歐陽笙的未來。

他的人是好,心腸是軟,為人是熱情,可是,他軟得太軟,根本就給不了她任何支持,更別說保護了。

為了以後的自身安全,她還是打消和他再處下去的念頭吧。

“你不要這樣說。”歐陽歌握住她的手,“二嫂,我一定會支持你和二哥繼續在一起的!真愛應該是無敵的!”小丫頭揮舞著拳頭。

雅淑有些失笑。若真有真愛……她歎了口氣:“算了。小歌,你可別太自責,我可是被人反對慣了,沒事。”隻是那樣血口噴人的侮辱,她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啊。“你怎麽知道我住這?”

歐陽歌很天真的:“二哥說的。他都不敢來找你。媽盯得很緊,他一下班,就回床上窩著去了,打個電話也不敢。如果不是我硬從他嘴裏撬來了你的住址,還找不著你呢!”

雅淑啞然失笑:“你別瞎熱心了。我會過後跟他說清楚的,不耽誤他。”

歐陽歌急了:“你們真的……不要啦!我覺得你做我二嫂很好的……”

雅淑眨眨眼睛,阻住了她的話頭:“小歌,你還小,你還不知道,現實往往讓愛情變得更殘忍。”就比如,她和慕初……

“我怎麽不懂愛情?”歐陽歌挺起了胸脯,“我從15歲就開始暗戀了!”

雅淑刮刮她的小鼻子:“喲。情史豐富啊。你長得漂亮嘛。”

“才不是。”歐陽歌嘟起了嘴,“我一點都不豐富。我一直都暗戀著同一個人,可是……他戀愛了,他結婚了,他喪妻再次戀愛了,對象都不是我……好沮喪!”

看著她垮下臉,雅淑安慰地拍拍她手背:“哪裏能啊。你這麽可愛,這麽純真善良,他會不會是不知道你的心意?”

“我不知道。”歐陽歌悶悶的。

“如果愛一個人,就讓他知道吧。”她嘴角漾開了笑意,“趁一切,來得及。”她臉上是笑的,心裏卻是抽痛的。是啊。假如她還年輕,假如他還來得及,是不是不用再麵對這樣的分別了?

歐陽歌若有所思的:“那……我應該趁早?”

“當然了。”雅淑鼓勵地抱了她一下:“

傻丫頭,等他和別的女人再次結婚,你哭也沒有用了……”就像她一樣……

歐陽歌站了起來:“好。二嫂。我先去解決我自己的事情,然後,……再回來給你和二哥撮合哈!”

小丫頭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小芙蝶癟了癟嘴:“趕緊走吧!”

雅淑瞪了她一眼:“怎麽說話的呢!”

小芙蝶嘟起嘴:“本來就是!媽咪,舅舅什麽時候才來做我爹地?”

雅淑心一陣惻然,她蹲在小芙蝶麵前:“小芙蝶,能聽媽咪說嗎?舅舅……他可能不會再來了……”孩子的眼神一下無辜地紅了起來,雅淑心一疼,“可是媽咪一直都會在啊。舅舅,他……他有舅媽,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她說到這裏,鼻端酸楚了起來。

“那媽咪也會有新的孩子嗎?”小芙蝶害怕地抱緊了她。

“傻孩子,媽咪既然選擇留下你,就不會再丟下你的了。”雅淑拍了拍她的背,“但是小芙蝶對剛才的姐姐,對舅媽說話都不禮貌,這點媽咪真的很不喜歡。”

小芙蝶哭了起來:“媽咪,你不喜歡什麽,小芙蝶一定會改的。我有媽咪,媽咪也有我!媽咪不要難過……”

雅淑眨著已經紅透的眼睛,拚命忍住眼眶的淚:“對,媽咪不難過的,媽咪還有小芙蝶呢。”為了孩子,她可千萬要挺住!

也沒什麽的!一個人,不也這樣過來?

再多的羞辱,在學校,她也都嚐夠了。

她所在的班裏,甚至有其他科任老師含沙射影地說,有老師為人師表,還勾引人家老公;有老師表麵清純,卻生了一個私生女,藏了好些年……

她都忍了。

那些明的暗的,打量的眼神,那些虛偽的真實的刺探,她全部都忍了。

她不得不忍。

她愛教書,更必須用這份職業來養活她和孩子……

隻是,這次,再也不會有人對她說:沒事,有我,有你……

她趕緊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再想,她的淚就憋不住了……

音樂喧嘩。

梁啟超打了個嗬欠,酒保遞上了一杯蘇打水:“怎麽,今晚一個人?”

梁啟超揉了揉眼睛:“別提了!煩死了!”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躲哪去了,找個來陪的都沒有。回家吧,家裏老媽一直念叨:你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媳婦回來!不用太漂亮,就像那影星劉詩詩一樣就好了!還有我要抱孫女!我要給我孫子起名梁絲絲!

她可不知道,這兒子聽得心裏都涼絲絲的了……

媽啊,你毀了你兒子一生,叫這個名還不夠,你還想……叫孫女涼絲絲,算了……你考慮過現在孩子心裏的承受水平沒有?

還找個跟劉詩詩一樣漂亮的就好……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兒子的心裏承受水平?有沒有考慮過您兒子的長相水平?

他苦啊。

“一杯長島冰茶。”他有氣無力地說道。難得一天不用值班,居然要一個人來酒吧消磨時間,真是淚奔。

酒保挑了挑眉:“來杯黑方吧。你喝不起?”

“我醉不起!”梁啟超翻了翻白眼。他是醫生,酒保當他是搶錢的?

不遠處,一陣喧鬧。

梁啟超興致缺缺:“今天是來了脫衣舞團?”

酒保奇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調酒器,打開了櫃門:“難道有人鬧事?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剛走出了幾步,就折了回來,梁啟超仰脖喝下了杯中的酒:“搞定了?就看那麽一眼?”

酒保諱莫如深地搖了搖頭,剛剛鬧事的人群漸漸移動了。喧鬧聲近了些。

“喝吧?誰不喝誰是小狗,行不行?”男人帶笑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十杯黑方!”

酒保不動聲色地調著酒,梁啟超好奇地伸長脖子去看,才看清了人群裏那張倔強的臉:“喝就喝,誰怕誰?!”

“怎麽是她?”梁啟超嘟囔了一聲。

酒保瞟了他一眼:“你認識?”他使了個眼色,“如果認識,帶她走吧?”

梁啟超伸了個懶腰:“管她。不認識!”上回生日宴會上,不是還說自己不會喝酒嗎?哈哈,這下,居然能找其他男人在酒吧裏劈酒了?算了吧,長得那副模樣,裝什麽純啊?男人都不知道經曆過多少個了,居然那天在急診室還敢對他大呼小叫的!

沒錯,那個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女子,赫然就是歐陽歌。

今晚的她穿了粉色的連衣裙,紮著發帶,化了精致的公主妝,怎麽看,都不像是來夜店尋歡的穿著。不過,誰知道呢?這樣裝扮的女孩,反而清純得引起男人獵豔的興趣,眼前這個男人也不例外。

歐陽歌的粉臉已經紅了起來,她咬住下唇,猛地拿起了手邊的酒杯:“喝就喝,十杯,一人一半,誰輸了誰就當眾唱首歌!”

男人們都笑了:“唱歌?”她以為這裏是幼兒園?還是KTV?

“要不你想怎樣?”歐陽歌有種被取笑的羞辱感,她揚高了頸,挑釁地看著那個笑得不懷好意的男人。

“誰輸了……”男人慢慢地說道,“誰就今晚屬於誰,行不行?”

歐陽歌心裏警鈴大作。她雖然喝了一杯,可是腦袋還是沒糊塗的。男人話裏露骨的意思讓她不由後退了一步:“我才不要。算了,我不比了。”她有些害怕了。

“喂。剛才是誰說的,不喝就是小狗?”周圍的人起哄了起來。

歐陽歌狼狽地想逃,男人的眼神卻如影隨形。她實在脫不開身,隻能仰脖把剛才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行了。我不比了。這杯意思到了就行。我回家了!”

她本來就不會喝酒,喝了兩杯洋酒黑方,已經不勝酒力了。她臉色由粉變白,身子連連往後退去,就想找個角落避開男人的追隨。

她喝下了這杯酒,男人果然放過了她,不再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了。隻是,她的步子一邁,就不由頭重腳輕了起來,心頭也堵得慌。

慘了,她不會是要醉了吧?

她趕緊睜大了自己的眼睛,腳步有些不穩,隻想摸到衛生間洗把臉。

酒吧裏衛生間是男女混用的,男女相擁著,就在她麵前打開門,進入同一個廁位裏。

她惡心得想吐了,可是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她心裏更慌,趕緊扶住牆,來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狠狠地把冷水潑向了自己的臉。

鏡中的女孩妝容被水洗去,露出了原本清麗的容顏。

對著鏡子,她不禁悲從中來。雅淑,說她漂亮,可是,在楊慕次的眼裏,她一毛錢都不值。他說,他喜歡的不是她這種類型的,他說,他不想當幼兒園阿姨,現在還帶著奶娃娃。

她小嗎?她哪裏小了?

可是,楊慕次已經把她推出了門,她還瞧見了,他臥室門縫裏,閃過女人睡衣的邊角。

她哪裏比不上人家了?

可是那樣直接的拒絕了,她還要厚著臉皮貼上去嗎?

除了狼狽地逃出來,她還能再做什麽?

扶住鏡子,她的淚水慢慢流了出來,和臉上的水漬混在了一處。

忽然,一陣劇烈的暈眩襲來。

她的呼吸重了幾分,整個腦袋也開始發昏了。

怎麽了?她全身都熱了起來,她覺得好癢,她好想……好想能在哪裏蹭一蹭……好難受……

在最後失去理智之前,她看見剛剛和她拚酒的男人嘴角噙著笑意,從她身後慢慢靠了過來……

梁啟超喝下了最後一口酒,把錢丟在了桌上:“我走了!”他招呼了酒保一聲,起身要走。

“你不管裏麵那個女孩了?”酒保悄悄指了指,“剛剛那男的是有名的獵豔高手,你就不怕……”

“不怕。”梁啟超笑了出聲,“那丫頭,搞不好比人家還更願意呢!”一副隨時找人吵架的模樣,缺男人了吧?“我去上個洗手間,然後回去了。”

洗手間裏一對男女正在纏綿。

梁啟超晦氣地瞟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那個女主角,不是歐陽歌嗎?

她的臉色潮紅,鼻尖冒汗,眼睛雖然沒有完全閉上,但是眼神朦朧,焦距對都對不齊了。

梁啟超皺了皺眉,他是個醫生,他能看出歐陽歌這幅模樣,並不是因為真的那麽隨便。

那丫頭,不是很牙尖嘴利?不是很高高在上?

不過,他梁啟超,不是小人。

如果她是自願的,他就當自己見鬼了,可是,她擺明被人下了藥,她再不濟,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他挽起了袖管,上前幾步,把男人給揪了起來:“抱歉,兄台,打擾一下,那是我朋友……!”他本來想說,那是我朋友的妹妹,想了算了,省得囉嗦了。反正人家不會信的。

男人果然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你隨地認朋友?”到嘴的肥肉想他吐出來?做夢吧!!

歐陽歌的意識有了一絲清明,她拉住了梁啟超的手:“梁啟超,救……救我……”

梁啟超蹲下身去,裝模作樣地給她號了號脈:“哎呀,小歌!”這稱呼讓他快吐了啦,“你被人下藥了?”他故意大驚小怪起來,“還好還好,沒事,我在這裏,我們打電話報警!”他看著旁邊的男人,“對不起啊,你先別走,你剛剛遇到她時旁邊有誰嗎?等會警察來的時候,拜托你陪我們做下筆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