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疑
皇帝和林無雙的互動自然落到眾人眼中，各人心思不一，活絡的官員們已經尋思著怎麽討好這少年，心中無比懊惱，這麽多年，怎麽就沒掌握點林家獨子的信息。
左右丞相對視一眼，不知道此子會讓大興的三股鼎立勢力發生什麽樣的變故，
眾皇子更加反應不一，六七八皇子是羨慕不已，上麵幾位皇兄卻是心思各異。
最難堪的是林驚華，皇上要兄妹二人抬頭，林驚華含羞帶怯的抬了頭，皇帝的眼神卻一直落在哥哥身上，兩人間的眼神互動林驚華更是看的分明。端莊秀麗的站在那裏，林驚華臉上沒有半絲不異。
感受到林驚華的目光，皇帝正眼望去，
穿著一身淡紫衣裙，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襯托著玉骨冰肌，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嫻靜端莊的站在那裏。
“好一雙風姿卓越的兒女，林世勳有福了。”皇帝爽朗的笑語著。
眾官員見風使舵阿諛奉承著，這個說林無雙器宇軒昂，氣度不凡，那個說林驚華端莊秀麗，大家風範，一時間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皇帝卻微笑不語，腦子飛快運轉著。
林世勳倒真的是生了一對好兒女。兒子是因為身體原因，又是獨子，養成現在這般恣意不羈之姿也能理解。
倒是女兒展示出的這般端莊典雅，雍容華貴之姿態卻是令人費解，相信這般舉止，絕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培養成的。
林驚華的容貌也算是上乘之姿，卻不是天資絕色，在皇上的內宮中，尋個十幾二十還不成問題，關鍵是她的舉止風範。母儀天下，舍他其誰。
做皇後？皇帝的腦中閃過一張如月驚華的臉，驚華？這林家女兒用的也是這兩個字吧！
眼光再掃向自己的眾皇子，大皇子儒雅斯文，太子溫潤如玉，三皇子英雄氣概，四皇子運籌帷幄，五皇子高深莫測，六皇子……
暗暗一歎，大齊的天要變了嗎？還是整個的天都要變了？
遠處聲音轟隆，似千軍萬馬疾馳騁而來。
林無雙昂首挺立，目極遠方，任烏發亂舞，衣抉翩翩。
林驚華依然靜立在林無雙的身旁，雙目微垂，優雅沉靜。
眾人的打量私語，以及皇上皇子們的威懾氣場，沒有讓兄妹倆受到一點困擾。
“好！”皇帝在心裏又是一聲喝彩。這個天下是年輕人們的天下，真想時光再倒退二十年。
“看到了……看到了……”一片烏壓壓的馬身人影越來越近，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此刻已經聽不清彼此間說的什麽了。
林無雙豔唇微張，露出一絲微笑，卻不知道給不看軍陣卻不時打量著他的人兒帶來了怎樣的勾心攝魄。
隨著軍隊的靠近，眾官員紛紛後退，自動的恭站在皇帝身後。
此刻，站在皇帝身前的隻剩下林家兄妹，林無雙仍極目遠眺，隨著那軍隊而變動，渾然不覺身邊的變化。
林驚華倒是感受到了，但是，林無雙沒動她自然也不隨便亂動，多年來的教養已經潛入自己的血脈中。哪怕是冒犯皇威，淩遲
處死，林驚華也認了。
子墨的身上寒意更濃了，凍的周邊人全稍稍地離他一步之外，子軒的笑容除了和煦如春外加了絲無奈，早在皇上駕到的時候，他們倆已按規矩退離到了林驚羽兩丈之外，誰能想到，平日裏泰山崩定都不動神色的主子居然會在關鍵時刻遊神了。
軍隊終於停止了，整齊的隊列，全副的武裝。個個精神飽滿，意氣風發。
林世勳隔著老遠，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抹豔紅，林世勳心潮澎湃，但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林世勳心懸了起來，百官靠後，唯獨林家兄妹在前，是怎麽個狀況。
林無雙已經遠遠的可以看到父親的麵容了，頭發全白了，銀色的頭發用青冠整齊的束起，隻是，滿臉風塵仆仆。不對，那張滿是滄桑的臉上不是激動，是緊張，緊張什麽？皇上再忌憚林家的功大震主，也不會在現在發作吧？
雷石電閃之間，林無雙陡然發現身邊的環境變了！原來……
一聲暗歎，林無雙優雅轉身：“參加皇上，草民失禮，請皇上恕罪。”林無雙邊說邊屈膝下跪，林驚華動作協調地隨著哥哥拜了下去。皇上上前一步，伸出聖手，一手挽林驚華，一手托林無雙：“朕念你二人思親心切，赤子之心，至真至純，恕無罪。”
林無雙眼淚盈眶，又要屈膝下跪：“皇恩浩蕩，草民偕妹謝皇上……”
皇上這次沒有等他說完，拉起他的身子，醇厚的聲音在林驚華兄妹的耳邊響起：“跟隨朕來。”
皇帝會武功？林無雙眼睛閃了閃，在心裏消化著這個信息，雖然自己不會武功，但是，身邊可都是高手，剛剛兩次沒有跪下去，可不是自己借機偷懶，而是如果自己個子要是再矮一點，恐怕都要雙腳離地，飄了起來。
林無雙兄妹跟隨皇帝，緩緩的向前走去。
“參見皇上，皇恩浩蕩，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三萬官兵齊刷刷的行禮下跪，動作聲音沒有半點差池。
“眾將士平身”皇帝兩手虛托，然後快步兩步，伸出雙手，親手挽起林世勳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辛苦了！”拉起了林世勳，皇帝兩眼濕潤，動情地對林世勳說。
“皇上浩蕩，微臣帶領三萬將士先遣回朝，還有七萬將士五日後抵達，剩餘二十萬將士留守邊疆……”林驚羽冷眼旁觀，林世勳簡明扼要的闡述了三十萬將士的去留安排，再阿諛奉承的把五年浴血奮戰，將士們九死一生的功力都歸功於皇帝的鴻福恩澤，皇恩保佑方取得豐功偉績。
人老了，腦子還算靈光，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林無雙心中暗暗自嘲了番，眼睛開始在人群中搜尋。
他就站在那裏，林無雙剛一抬頭，便對上了他溫和濕潤的視線，笑容如春風拂麵一般溫暖了林無雙的心，身穿普通的灰色軍醫服裝，卻寒梅傲雪。傲然孤立。
忽然，他雙目垂下，不再看向自己，林無雙心裏一驚，趕緊收目，今天有多少人在看著自個兒，又失誤一次。
轉首向父親望去，父親已闡述完畢，皇帝正攜手帶著
父親朝祭壇走去，偷機林世勳還狠狠地瞪了林無雙一眼，林無雙隻得回了父親訕訕一笑，
林無雙和林驚華靠邊站立，觀看祭祀典禮。
古之軍隊出征，都要在郊外舉行祭天儀式，意思是讓老天保佑軍隊戰無不克，克無不勝。然後大捷歸來。
現在舉行的就是回禮，三萬將士胸宇軒昂，英姿颯爽排列著整齊的隊列，莊嚴誠敬站在祭祀壇下方。
皇帝站在祭壇前，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湧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睿銳的瞳仁閃爍著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著陽光，帶著天神般的威儀和高貴軒昂致辭：
“將士們辛苦了，宣德十七年，外寇侵犯我大齊領土，囂張跋扈，短短數月，占領我二十八州，危機關頭，林世勳挺身而出，與眾將士金馬鐵戈，征戰沙場，時經五載，不僅全數收複我大齊領土，更為我大齊開疆擴土，增我版圖……”
致辭在皇帝宣令為有功將士加官進爵，連續三日殺豬宰羊高賞全軍的**聲中結束
震耳欲聾，連綿數裏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響亮聲後。祭奠開始，先是祭樂響起，祭壇的火炬點燃，接著鮮活的整豬整羊被抬上祭壇……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
這次祭祀是對出征時候祭祀的回禮，也順帶祈禱上蒼保佑大齊風調雨順，昌盛富強。
結束祭祀後，是敬酒活動，由皇帝親手為戰功顯赫的高級將領表敬酒，表示皇恩浩蕩。
據說在祭壇喝酒有驅邪祛陰之效，不過，在祭壇邊喝酒，不是每個將士都有的殊榮，將士官兵這麽多，一個個敬下來，恐怕得三天三夜了。
但是，每個將士官兵卻都渴望在京郊祭壇邊上能喝上一口水酒，然後回家的時候，再跨過家人準備的火盆。
這個是有說法的，據說將士們雖然金戈鐵馬，舍家報國，但是，終歸殺孽太多，陰氣太重，更甚者會斷子絕孫，折其陽壽。
典範人物就是林世勳，聽說年輕時候，有一雲遊高僧，看過林世勳後半響不語，最後對急了的林世勳說他命帶煞星，殺孽過重，殃及後世，自己一生近福及貴，卻注定斷子絕孫。
林世勳勃然大怒，以為是哪仇家找來惡言攻擊自己的，不過，隱忍的性格卻隻是讓他拂袖而去。
此後數十年，隨著官越做越大，房子越來越多，卻越來越擠，因為建房子遠沒有納小妾快。
結果，年近五十了仍無一所出。直至一次平定西北邊疆的時候，救了一山上獵戶家的女子，女子父母雙亡，林將軍見其可憐，便收留身邊，一日酒後，林將軍趁著酒興，便要了那女子，一度春風，破天荒的是，那女子竟懷孕了，林將軍自然大喜，為早日送女子回京安胎養身，林將軍英雄一振為子嗣，以勢不可擋的激情，親做先鋒，投陣殺敵，最後，一鼓作氣勢如虎，將那來犯的九魯國殺了個片甲不留，直接逼退三百裏，而那三百裏土地自然收到了大夏的版圖。大齊皇帝大喜。班師回京後封林世勳靖北大將軍。
那年是宣德七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