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對不起對不起
迷迷糊糊之中，兮然感覺到有人在她身邊不斷地走來走去，在睡夢中，她皺了皺眉頭，隨即一雙大手覆上她的臉龐，感覺到掌心的溫暖，兮然往那個溫暖的來源湊了湊，安然睡下。
感覺到嘴角被人撬開，水源源不斷的流進自己的嘴裏，很甜。兮然很開心的喝著喝著，還想喝，可是被人拿走。兮然很著急，可是眼睛睜不開。
睡夢之中，好冷，兮然感到自己身體滾燙。她多想在一個冰涼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感覺到被子被撩開，自己被抱在一個寬大的懷抱裏麵。很舒服。
陽光很刺眼，兮然不得不真開了眼睛。不出意料的，自己睜開眼睛之後滿眼白色，在醫院。兮然雙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回想起昏迷之前的那呼喊“大出血”，她知道，孩子，沒了。
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兮然抬眼環顧四周，精致的擺設，微波爐，冰箱，怎麽看都不像自己去的那家醫院。稍微動一下身子，想要下床，但是疼的厲害，一個不留神，打翻了桌子上的杯子。
杯子掉落在地上清脆的響聲成功的引來醫護人員，那一身粉紅色的護士服上明顯的黑子讓兮然知道，自己回到學校所在的城市，可是，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小護士似乎看出了兮然的意圖，急忙上前扶住兮然，將兮然安置在床上，蓋好被子。“趙小姐，您可不要亂動。萬一磕著碰著，柳總來了不得要了我們的命！”
柳總？柳星浩！兮然抓著小護士的手，用力的搖著“我怎麽到這裏來的？他怎麽會知道的？”
小護士為難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正在這時，門口傳來冰冷冷的聲音”看來，你身體恢複的不錯嘛！”兮然停止了動作，直直的望著門口的位置。
柳星浩一身黑色西服，紐扣大喇喇的的敞開著，領帶斜斜的，本應該是一副邋遢的樣子，在他身上卻顯得那樣隨意慵懶。他斜靠在門口，眼神犀利，可是青色的胡茬和明顯的眼袋昭示著，他很疲憊。
兮然安靜的坐在床上，手在被子下麵緊緊的握著，該怎麽樣解釋。小護士感覺到氣氛迅速下降到零攝氏度，找了個理由開溜，將滿屋子的劍拔弩張留給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小護士剛剛把門悄悄的關好，還未走開，便聽到屋子裏劈裏啪啦的破碎聲。她苦著臉心想“完了，一會有的忙。”
柳星浩氣喘籲籲的望著兮然，屋子裏地麵上的七零八落是他剛剛一個沒有控製住造成的直接後果。可是兮然還是那樣一臉安靜的坐在床上，一言不發。柳星浩直直望著兮然的眼光都要噴出火來。
他見到兮然還是那樣一臉淡然，本已是盛怒的他更如同被火上澆油一般，瞬間爆炸，他兩步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望著兮然，恨恨的話從牙縫之間擠出“趙兮然，你還有心麽？”
一句話成功的讓兮然流出了眼淚。她想起冰冷的器械，想起晃眼的燈光，想起那冰冷疼痛的感覺，想起醫生冷嘲熱諷的話和白眼，想起了她腹中甚至還未成型的孩子。
兮然的眼淚流出來，
她的疼痛都化作了眼淚流淌在臉上。柳星浩似乎很是滿意兮然這情緒的變化。他覺得，她該痛，就該讓她痛。
室內陷入一片沉默，柳星浩的怒氣發完，似乎疲憊瞬間湧上身體，他挫敗的考在桌子上，看著兮然把臉埋在手掌裏，流眼淚。他想，兮然，你知道麽，我不僅僅失去了我的孩子，我也失去了你。苦笑，從未擁有，談何失去。
當時，柳星浩正在開一個董事會議，手機震動，一個陌生的號碼進入，下意識的柳星浩不顧場合的接起，那邊的女聲很是焦急，“請問你是趙兮然的家屬麽？她在醫院，大出血，需要家屬來。她的檔案上寫的是您，請問、、、”
柳星浩扔下手機，對著滿臉疑惑的小秘書吩咐“把直升機開到頂層，立刻，馬上。”扔下滿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大步的跨出會議室。
雖然很快坐到了直升機上麵，在飛機上，柳星浩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為什麽那麽笨，兮然不愛吃東西，嗜睡，總是惡心，而且兮然不止一次的問他“我若有了孩子，怎麽辦？”想到這裏。柳星浩狠狠的握緊了手裏的手機，他竟然還回答“不要。”
手機屏幕上麵的兮然還在睡夢中，她安眠的樣子很像一個嬰兒，嘟著嘴，帶著孩子氣。可是，這麽美得畫麵，現在已經支離破碎。她該有多痛？
柳星浩不敢想。轉念，他想到，其實，他即將成為一個爸爸，即將有一個小小的生命與她，與他緊緊相連。可是，那麽脆弱的生命還沒來得及見到世界上的第一束陽光，便已消失。
他是心疼兮然的，他也是恨兮然的。那麽自作主張的就將他柳星浩的孩子拿掉。
在第一眼看到兮然的那一刻，他幾乎沒有認出這個女孩就是前天和他巧笑嫣然的女孩。蒼白的臉幾近透明，嘴唇也是沒有一絲血色。旁邊的醫生走到他的身邊“你也真是的，女朋友來做手術，你都不陪在身邊、、、”話還沒說完，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你給她做的手術？”柳星浩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兮然，話卻是對著地上的醫生說的。
醫生不敢說謊，忙不迭的點頭，“是的。這個女孩情緒特別不好，手術之前還差點後悔、、、”
柳星浩不再向下聽，抱起兮然，臉輕輕的貼著兮然的臉，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著兮然說“我帶你回去。”
走出屋門之前，對著身邊的助手說，“那個醫生，手就不用要了。”
回轉神來，兮然已經哭盡了眼淚。呆呆的。她睜著眼睛，望向頭頂，她恢複意識的時候，柳星浩就不在了。窗簾被拉上，這會，真的分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
好黑好黑，她感受著那份黑暗，她也是一動不動，兩個眼睛直勾勾的。
小護士進來送了早飯，給她打開燈，“趙小姐，起來吃些東西吧？”
不知是被燈光刺激的還是什麽，兮然眼睛裏麵流出了眼淚，“把燈關掉。”
“趙小姐，你這樣下去不行，身體會垮掉的。”小護士語露焦急，想要將她扶起來。
“把燈關掉，”兮然重複，眼神空洞，表情已經麻木，“出去。”
小護士更著急了，“趙小姐，我告訴你哦，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話，柳先生會擔心你的。你不知道哎，你昏迷的時候，柳先生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唉，他晚上都不睡覺的、、、”
兮然似乎沒有什麽觸動，仍然冷冷的說“出去。”小護士很是無聊，隻好撅撅嘴，出去了。
柳星浩回來的時候，覺得整個屋子都空蕩蕩的，“柳先生，您回來了。”
“她怎麽樣了？沒有鬧吧？”
小護士搖了搖頭，撅著嘴。眼眶通紅，“她要是能鬧就好了，從早上到現在她就沒有吃過一口東西。”
“我知道了，”柳星浩歎口氣，“你去準備些清粥。”
小護士心思縝密，像是獻寶一般的拿出來早就準備好的清粥，“早就買好了，”她將粥放在餐桌上，“我就怕趙小姐又不肯吃。”
柳星浩脫下外套，“我來。”
進入病房的時候，裏頭黑漆漆的，柳星浩伸手打開壁燈，就見兮然依舊維持著他先前走時的那個姿勢躺在床上，似乎都沒有移動翻身過。
床頭櫃上，今天的午飯原封不動放在那。
他端著粥碗來到床邊，坐下去的時候，兮然眼睛動了下，轉過來看著他。
那雙曾經令他傾心的眸子，如今隻剩下空靈，黑漆漆的，仇視著他。柳星浩五指托著那碗粥，他掀開被子，“起來，吃東西。”
“我不吃。”
“怎麽，想要絕食嗎？”
“我就是不要吃，”兮然盯著他，“我更不要看到你。”
柳星浩冷笑，“你以後每天都要麵對我，吃飯的時候看著我，睡覺的時候，還是要看著我，時時刻刻，我都要你睜開眼睛看清楚，你身邊的人是誰！“”
兮然麵上閃過屈辱，兩個眼睛泛紅，“你別想碰我。”
“是嗎？”柳星浩握住兮然的肩膀，將她從床上提起來，“把這碗粥吃了。”
兮然坐直了，柳星浩隻要鬆手，她就隨時會倒回去，他將粥碗壓向她嘴邊，她瞪著他，死死咬緊牙關。
白粥順著碗沿滴漏出來，弄髒了白色的被子，柳星浩伸出手去擒住兮然的臉頰，她順勢向後倒去，半碗粥都灑出來，她依舊不肯張嘴。
他用力將碗壓向她嘴間，她緊咬牙關，柳星浩左手使勁，撬開她的牙關，溫熱的白粥被強行灌入她嘴裏，她急急咳出聲來，濃稠的粥液噴到男人的臉上，大多數順著她的下巴流入頸間。兮然難受的開始反抗，隻是力氣很小，根本就推不開他。
“柳星浩，我恨你，你鬆開——”
互相抵抗的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相擁在一起，兮然喃喃自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是對她失去的孩子，對傷害的楊之炎還是對她自己。
這一聲聲的對不起像是刀子一般劃在柳星浩的心上，他動容，抱著兮然“沒關係，孩子，還會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