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求你，不要走
等到兮然哭累了，柳星浩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告訴她，“回家吧，在這裏，你休息不好。”
兮然乖巧的點點頭表示同意，“嗯，好，回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也開始習慣性的把柳星浩的那所大房子稱之為“家”。
裹著柳星浩的西服，她走得很慢，仿佛是沒有了方向感，路燈下，那身形被越拉越長，垂直的秀發隨著走動而輕瀾，柳星浩緊睨著她的背影，目光越漸在暗夜中蕭瑟。
兮然走了下幾步，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柳星浩伸了一條手臂將她拉過去，隨即，眼前一輛汽車呼嘯而過，柳星浩口氣緊張，眼睛都要冒出火“你幹什麽？”
她眼神黯淡，怔怔的任由他摟住，柳星浩這才發現她全身在輕抖，男人歎了口氣，緊緊環住了兮然的肩膀，讓她整個身子都靠在自己懷裏。他帶著她走向停靠在不遠處的車子，車內開著暖氣，坐進去，整個人開始暖和起來，僵硬的雙腿、腳底，甚至全身都覺得暖流直竄。
他沒有發動引擎，而是點上了一根煙，並不寬敞的空間內，煙草的味道便開始擴散到每個角落，兮然受不了煙草的氣味，開始咳嗽起來。似乎眼睛被刺激的有些酸澀，她別過頭去，眼眶開始泛紅。
柳星浩並沒有抽幾口，聽到兮然的咳嗽聲，狠狠地，很用力，將還在燃燒的香煙撚滅。“
“以後好好在我身邊”男人禁不住，還是率先開口。
兮然將身體蜷縮在那件寬在的西裝外套中，就露出張蒼白的小臉，她抬了抬頭，但還是沒有說話。
柳星浩雙手放在方向盤上，俊臉微側，“你放心，你家裏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你媽媽我已經安撫好了。”
“我不想在你身邊了。”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兮然上半身挺直起來，語氣變得強硬。
柳星浩挑起眉頭，“怎麽，你要離開我？你不管林澤了？你要回到楊之炎身邊？你心裏的，存在你記憶中的那個男人又回來了？”
兩人靠的很近，柳星浩說話時因憤怒而產生的氣息兮然都能感覺得到，她麵色凝重，同他對視的雙眸不由圓睜，“柳星浩，你怎麽就知道我離開你就一定要去楊之炎身邊？他還會要我麽？”
男人雙手緊握住方向盤，他不擅於偽裝，“嗬嗬，他怎麽可能不要你。你昏迷的時候，他一直在醫院外麵。”他口氣很不好，兮然這般說來，那他料想的沒錯，這次，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他失去的是兮然整個人。
“既然他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兮然隻知道，她差一步，就可以當麵將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說出來，那樣，是不是失去的愛情就能回來？那種惶恐逐漸包攏著她，令她手足無措，後怕不已。
柳星浩本就心緒不安，聽到她的質問，發發惱火，“我憑什麽告訴你？兮然，你別說，你現在又想回到他的身邊去，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死人嗎？”
她同他對望片
刻，肩膀輕甩，將西裝拉下後，推開了車門。身體畢竟是虛弱的，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柳星浩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來，並先一步發動引擎將車子開出去，兮然甩掉他的手，“我是不可能忘記之炎的，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永遠都不會。我，要回到他的身邊。”
她說得如此決絕，完全將柳星浩拋棄在一邊，男人緊抿起薄唇，將車速提起來，側臉陰霾的嚇人，指關節泛白凸出，話說出口時，卻異常冷靜，“好，那你就試試。”
兮然後背已經冒出冷汗，她知道這個男人的脾性，“你想做什麽？”
“你口口聲聲要去回到楊之炎身邊，你的世界隻有這麽一個人，那麽這一個人就應該消失。”柳星浩轉過臉來，眼裏分不清是怒還是笑，兮然隻看見那雙狹長的鳳目邪佞拉開，宛如惡魔伸出的利爪，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你不準動他！”兮然攥緊雙手，眼裏的柔弱早已不見，為了另一個男人，她對柳星浩收回了僅有的溫順，又變成滿身是刺的樣子，他隻要敢接近一步，她就要刺得他體無完膚，血流如注。
柳星浩冷冷笑著，嘴角揚起，很大聲地笑起來，有嘲諷，亦有自嘲，“我為什麽不能動他？”
兮然凝望著男人的這張臉，在那這前，她真的有想過就這樣柳星浩好過下去，也許，她沒有愛，卻還是能接受他，可是，上天和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即使這次不是失去了孩子對她的打擊，兮然也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的，因為他對自己霸道，那不是愛。
可偏偏......
“你就是不能動他，柳星浩，不然我會恨你的。”
柳星浩冷冷一笑”恨我，你不是一直都在恨我麽？我不怕你恨我，我就怕你不恨我。兮然，你記住，恨也是一種情感。“
男人車速飛快，晦暗不明的臉部輪廓冷毅而陰寒，他所做地的一切，到了另一個男人麵前，都是不值一提的，柳星浩甚至懷疑，他的示好，他的妥協，就連兮然的心都沒有進去過，更別說是在她心裏有所留存了。
“兮然，你怕是很早開始就在恨著我了，就算再多點恨，我也不豐乎，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就別妄想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手軟。”
“你這樣拴著我又是何必呢？”
柳星浩一個轉彎，車子絲毫不減速，繼續馳騁在馬路上，他冷冷別過頭來，“一直都是，栓著你是嗎？”她就沒有半點情願，毫無留戀可言嗎？她的心是什麽做的？
兮然沒有係安全帶，由於慣性，頭重重撞在車門上，她沒有回答，是回答不出來，柳星浩打開車窗，忽然灌進來的冷風肆虐無比，兮然的長發飛舞在車廂狹小的空間。他車速極快，呼呼的風勢叫囂著，兮然隻覺馬上就要喘不上氣來，頭發絲抽打在臉上，留下一道道淺紅鈀的痕跡。
眼淚開始流出來，眼睛刺痛無比，她低著頭，
整張臉凍得發紅。
瘋狂的跑車穿梭在城市的夜間，當停住的時候，兮然拉住車把，這才勉強穩住身體，沒有向前衝撞。柳星浩胸膛劇烈起伏，修長的手指張開後覆蓋在方向盤上，他喉間不住滾動，一雙眸子幽暗如墨，裏麵積壓的暗流隨時都有可能衝破出來，他彎下腰，將臉靠在了手背上。
車內，又恢複了靜謐，反光鏡中，男人的臉陰鷙的可怕，他隱忍著，眉宇間的戾氣逐漸消散後，他抬起身，想也不想的將兮然拉過去，讓她伏在自己懷裏。柳星浩收攏手臂，仿佛隻有這具身子，才能填補他懷中的空虛，如此契合。
他永遠是高姿態地俯視他人，可兮然不肯低頭，臨到了，他就隻能低頭。
“兮然，你把他忘了，就像開始那樣，放手很容易的，忘記也很容易。”
“柳星浩，我一直以為，隻要我不去想就好，其實那時候我就早該放手了，因為我哪裏還有臉去麵對之炎。可是時間那麽長，我開始不相信，不信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我猶豫、掙紮，然後慘敗歸來。說到底，是我們這層關係太蒼白了，你和我不曾經曆過，又哪一的刻骨銘心？”
柳星浩頓了頓，落在兮然的背後的大掌僵住，“那我們一起去經曆，好不好？”
聰明如他，又豈會不知兮然話中的意思，她說的那麽明顯，隻差沒將心掏出來給他看。
兮然雙手抵在柳星浩胸前，冰冷的掌心，帖著他滾燙的心口。然後，手腕輕輕用力，將自己退出他的懷抱，柳星浩手臂鬆開，順著兮然的腰際，垂落到座椅上。
“柳星浩，我很累，心裏也好亂......”
他凝望著她，所幸，她沒有再說出更殘忍的話，兮然轉過身去，將右側肩膀縮靠著車門，柳星浩發動了車子，這次，開得很穩。
一路上，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就安安靜靜的回到了那個所謂的“家”。
回到家，柳星浩囑咐保姆給兮然燉湯，安排兮然洗漱，等到兮然安安穩穩的躺倒床上之後，他也沉沉睡過去，睡夢中，兮然的身影那麽遠，他怎麽也伸手夠不到。他口幹舌燥，趴著的姿勢睡得很難受，可他始終拉著兮然的手沒有鬆開，像個孩子似的毫無安全感。
兮然見柳星浩額頭上都是汗，便想起身去洗手間擰條毛巾過來給他擦擦，可男人睡得很淺，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動一下，他就會睜開眼皮子，“你去哪？”
兮然站起來的動作就在他的眼中由僵硬慢慢轉變回去，她重新挪靠在床沿，“我沒有走，就是看你出了一身汗，想給你擦擦。”
柳星浩聞言，幽暗亮徹的眸子便閃耀了下，他拉住兮然的手，將臉靠著她的手臂，再繼續睡去。
柳星浩出了很多汗，睡得也不安穩，整個臥室透出一種不尋常的靜謐。兮然看著柳星浩的側臉，以為他已熟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誰知，柳星浩卻睜開眼睛，直直的望著兮然“我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