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深入狼族（六）
雲徹看著門外孤寂蕭索的身影，竟然一時之間呆住了，腳下怎麽也移不動步子。
冉夜久久佇立在夜色之中，抬起頭看著天上清冷的圓月，心下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之後，他突然開口，冷喝道：“也看了好一會兒了，還不打算現身麽？”他的聲音冷厲如刀，周身的空氣瞬間冷凝，連站在門裏的雲徹都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瞬間回過神來，凝神傾聽著門外。
良久，沒有回答，四周一片冷寂。
忽然，有什麽東西動了，冉夜幾乎是在同時動身，高大的身子立馬就消失在了原地。雲徹心下一凝，幾乎是下意識地打開門衝了出去，可是早就不見了冉夜與來人的影子。憑借自己剛剛聽到的聲音的動向，雲徹便尋了過去。
找了一會兒，竟然沒有絲毫的痕跡了。
雲徹知道冉夜的武功是深不可測的，那麽敢監視他的人也必定不會比他差到哪裏去，又或者那人是來監視她的？她沒有哪一次比現在更加恨自己失去了武功的，否則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被動呢？明明是主動來到狼族的，卻因為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而轉主動於被動，雲徹真的是覺得有些懊惱。不過，就算是處於不利的境地她都要完成這次的任務，武功上已經沒有辦法強求了，那麽就要靠其他的來彌補了。
雲徹前腳離開，冉夜與寂月便從隱蔽處走了出來。冉夜看著雲徹離開背影眉頭微微蹙著，眯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真的沒有內力嗎……”良久，冉夜低歎一聲，好似在懷疑，又好像是在感歎。“竟然能追上我們，若是有了內力那還了得？”
寂月靜靜地站在身邊沒有說話，看著雲徹離去的方向，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呢，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冉夜忽而將目光轉到寂月身上，黝黑的眸子映出夜色下寂月並不清晰的影子，“莫不是來暗中與他還有什麽交易嗎？”
“這話該我問你，你又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寂月轉眸看向寂月，淡淡地說道，“我又是何時托你照看過她？”
冉夜訕訕一笑，有些尷尬地道：“你都聽到了啊？嗬嗬，其實就是想要跟他開個玩笑而已，我看那個小子寵辱不驚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這個年紀能夠有的，所以就來了興致，心裏想著過來看看，沒準還能抓住些把柄，解解悶呢！”
“既然是有時間浪費在這些無所謂的事情上，倒不如好好管理一下狼族的庶務。”寂月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足尖輕點消失在了原地。
冉夜看著寂月的背影，嬉笑的臉色瞬間凝重，他幾乎可以肯定寂月一定是與雲徹有些淵源的，否則他不過是來試探雲徹一通寂月竟然親自來阻止他。那麽這個雲徹到底是何許人呢，竟然能夠得寂月另眼相看。
自從寂月繼任二長老之職以來，好似對於什麽都失了興趣，甚至為了找尋樂趣化妝成另一個人在江湖上四處結交朋友。三年前突然帶回來一個小姑娘，連他都沒有見過。他本以為依照寂月的性子，玩不上多長時間就會膩煩，讓他意外的是寂月竟然將那小姑娘給放走了，這是一例。
最近寂月那裏又多了一個小姑娘，自那之後便極少見寂月的影子，他幾乎可以肯定寂月是迷上了那個姑娘的。不論多麽重要的事情寂月似乎都不關心了，其他的長老更加難以請到他了，可是這次竟然為了雲徹不請自來，確實耐人尋味。看來他不僅對那兩個女子有興趣，對漓醉也有著極大的興趣，隻不過她到底是哪裏吸引了寂月的注意。
這樣想著，他便再度來到了雲徹門外，在寂月那裏不會有任何消息的，況且他不想為了這些事情就與寂月鬧僵，那麽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雲徹了。意外的，雲徹竟然不在房間中。
冉夜的眉頭幾乎凝成了一個疙瘩，一言不發地坐在雲徹的房中。
良久之後雲徹方才回到房中，打開門的一刹那被冉夜一把掐住了脖頸。猛烈地撞擊了牆壁，雲徹幾乎就以為自己的身子要承受不住而散架了。在看清了麵前的人時她卻是愣住了，沒有想到寂月竟然返了回來，而且還在這裏等著她。
“冉族主，你這是什麽意思？”很快，雲徹便鎮定了下來，微擰著眉頭不悅地問道。冉夜去而複返，而且這樣對她，莫非那個人與她有關麽？她早就明令禁止過了，應該是沒有人敢闖進狼族的，這一點她還是很有自信的。不過，這樣陰森可怖的冉夜倒是真的讓人有些膽寒，平日裏淺笑盈盈的樣子本就給人詭異的感覺，現在已經可以用陰森恐怖來形容了。
“你剛剛去了哪裏？”冉夜直截了當地問道，淩厲篤定的語氣讓雲徹有瞬間的錯覺，好像他已經將她的全部行蹤都掌握了一般。不過，同樣是玩轉權力的人，雲徹怎麽可能這樣就被嚇住了呢？當即輕笑出聲，略帶戲謔地道：“這話怎麽也輪不到冉族主來問我，我可是追著冉族主出去的
，若要問也該我問你才是。”
冉夜沒有想到命已經握在別人的手裏了，雲徹還能夠這般從容，竟然還有膽子來反問他。當即也輕笑著放開了雲徹，道：“剛剛的人是寂月，你當真不知道麽？”
雲徹幹咳了兩聲，伸手撫了撫被冉夜掐疼了的地方，微醋了眉頭，有些疑惑地道：“他為什麽會來這裏，我又憑什麽該知道？若說他來了，也是衝著冉族主來的吧？與我又有什麽關係？冉族主就這樣將一切都加在我的身上是否有些武斷了呢？我可不認為我與二長老的交情可以讓他勞煩冉族主來照顧我。若是冉族主有什麽問題就去問二長老吧，我想以你們的交情他定然會好好跟你解釋一番的。”
“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跟我說話，你當真是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麽？”冉夜的臉色瞬間冰寒，聲音也清冷了幾絲，一雙幽黑的眸子射出駭人的凶光，逼得雲徹不敢直視。
“我隻是不明白然冉族主為何這般針對我而已，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真的是讓人十分不爽。若是信不過我又為何要讓我入狼族呢？直接趕我走不是更好麽？我不過是求一個桃李滿天下而已，難不成冉族主是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本麽？”雲徹定定地看著冉夜，鄭重而帶著些許委屈的語氣讓人不得不相信她說的話的真實性，“便是如此，冉族主大可隨便找個理由將我趕出狼族，我也絕對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冉夜的臉色有些難看，眯起眼睛看著雲徹，氣息有些駭人。而雲徹也不客氣地回敬著他，漂亮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沒喲絲毫的敵意，也沒有任何壓迫，卻讓冉夜覺得異樣地難以忍受。竟然覺得自己一時之間沒了理由，有些無理取鬧了。
“哈哈哈……”清朗的笑聲在夜色中尤為清晰，雖然聲音很好聽，但是聽在冉夜的耳中卻算不上是悅耳，相反的還有些讓人浮躁。
雲徹也蹙了眉頭，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聲音就應該是冉塵了。莫不是他也沒有回去，一直在跟著自己不成？那麽剛才她去探查王林的情況是否也被發現了呢？真是該死，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這下子死定了。
“出來吧。”冉夜的臉色反而緩和了下來，有些無奈的口氣裏隱含著淺淺的寵溺，卻在看到冉塵與冉汐兩個身影時微微一怔，好似沒有想到冉汐竟然也跟冉塵一起胡鬧。畢竟一直以來兩個人都不和，而且冉汐向來懂事，是決意不會跟冉塵一樣胡鬧的。他這個兒子是聰明，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太過頑劣了。
“哈哈哈哈哈……”冉塵笑得前仰後合，怎麽都停不下來了。他本來是想著擺脫了冉汐的，可是經過這裏的時候突然見到了雲徹從外麵回來，好奇便跟上了，沒有想到竟然見到了這樣好笑的一幕。“想不到父親大人也有被別人噎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父親大人以前整人的本事都哪裏去了，竟然還對付不了一個年輕後輩，哈哈……”
冉塵在冉夜麵前很是放肆隨意，倒是沒有一點兒晚輩的自覺。雲徹突然覺得這樣的冉夜倒也不錯，起碼的沒有拿出族長的威嚴來壓迫兒子，還能夠讓他這般放肆沒有戒備心，真是不易啊！
“胡鬧！”冉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個勁兒地瞪著冉塵，隻可惜冉塵已經笑得注意不到了。他便又轉過頭略帶著責備的目光落在冉汐身上，有些無奈地道，“汐兒也是，怎麽跟著塵兒胡鬧！”
“不過是剛好意見一致而已，算不得一起。”冉汐也不再隱忍著笑意了，當即笑出了聲，“我也有些好奇，漓先生跟族主比起來哪一個更勝一籌，不過現在看來顯然是族主理虧了。我忽然覺得留下漓先生倒也不是一件壞事，最起碼，以後族主有了對手就不會再覺得寂寞了。”
雲徹驀然輕笑出聲，三人一齊將目光投向她，她卻無謂得聳了聳肩，道：“原來如此，冉族主是因為太寂寞了啊！不過這樣子的找茬方式可不怎麽高明，下次最好抓住了我的把柄然後再做些什麽，光靠著威逼恐嚇可是一點兒都沒有用的。我漓某雖然不敢自稱什麽正人君子，但是總不至於被幾句無中生有的話嚇破了膽的。天色不早了，諸位還是回去休息吧，漓某也有些累了。”是啊，這個晚上還真的是有些驚心動魄了，幸好自己的事情還沒有暴露，否則就是自己有兩條命也不夠逃的。
“難得塵兒跟汐兒意見一致，鬧騰了大半夜，我肚子也餓了，不如就去吃點兒東西如何？我可是很久都沒有嚐到汐兒的手藝了。”冉夜反而淺笑了起來，就像是一個慈愛的父親一般。
“說得好聽，其實父親大人也沒有吃過幾次吧？那個婆娘會這麽輕易給別人做飯？我才不信呢！”冉塵一副鄙夷的模樣，好似完全不相信冉汐會做飯給冉夜吃一樣。不過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冉汐的手藝真的是很不錯的。
“你沒有口福吃到也就罷了，竟然還來編排別人，真是的，什
麽時候才能夠長大啊！”冉夜搖搖頭，無奈地瞥了冉塵一眼。
“他也不過是臆想罷了，大概是把自己的想法加在了我的身上，他會如此極理所應當地以為別人也像他一樣自私罷了，族主不必理會。”冉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著實驚到了雲徹，雖然不能夠評價冉汐的話是否是事實，不過這樣說來就坐實了冉塵的小孩子心性，或許如她所說他真的是還沒有成熟起來吧！
冉塵也不反駁，冷冷一笑，道：“說得也不錯，你自己必然也經常會如此吧？否則怎麽會了解地這樣清楚呢？若是你真的那樣好的話，我怎麽聽不到族裏有多少對你的呼聲？莫不是都在暗地裏作為，一心一意隻是為了別人而不求回報麽？”
雲徹一聽，心下暗叫不好，連忙出來打哈哈道：“別說，我還真是有些餓了。正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念在我們三個男人都不會做飯，不如就去給冉小主打下手去，也快些。”
“這我倒是不反對，但……”冉塵話沒有說完就被雲徹打斷了。
“既然同意了就這麽定了吧！我們快走罷，我的肚子都已經餓扁了呢！”說著便帶頭往前走去。
冉夜先跟上了與她肩並著肩，冉塵與冉汐也隨後動了身。雲徹這才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真是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隻要見麵不到三句話就必然會吵起來的，莫不是前世真的有什麽深仇大恨，所以此生注定不和嗎？
“真是遺憾沒有聽到他們繼續吵下去，兩個孩子吵起來的那些話可以說是字字珠心，句句泣血，難得聽一次的，今夜本以為可以大飽耳福了，沒想到竟然被你攪了。”冉夜頗為遺憾地說道，那模樣好似還有些回味，意猶未盡。
雲徹即刻便氣不打一處來，虧得他還是孩子的父親，怎麽可以那麽說呢？一點兒都不負責任。強忍著想要胖揍他一頓的衝動，雲徹一言不發。
冉夜從回憶中回神，這才注意到雲徹的異樣，頓時低笑出聲，道：“我以為憑借你這些天與那兩個孩子的相處早就已經習慣了呢！那兩個孩子無論當時吵得多凶，轉頭就跟沒事人似得，根本就不會往心裏去的。說來，這兩個孩子前世必定是冤家，你也不必太過在意。”
“是不需要在意，有你這般沒心沒肺的父親還真是苦了這兩個孩子。”雲徹憤憤地丟下一句話便眯了言語。那兩個孩子的吵架可不像是玩笑，而是真刀真槍地幹，那些話語可不是用一陣見血就可以形容地了的。若然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刻薄的話語，本人的心裏怎麽會好受？必定是要留下傷痕的。
冉夜一愣，忽然頓住了步子。看著雲徹略顯單薄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恍惚。他自是聽出了雲徹語氣中的憤懣與不滿，那是發自內心的。他突然有種錯覺，雲徹喜歡這兩個孩子，這種喜歡是無關於男女之情的，單純的喜歡，深地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麽淵源似得。不過瞬間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兩個孩子從小到大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必定不會有什麽遺漏的。他可以確定，他們之間在這之前是絕對不會有什麽交集的。
雲徹在心裏考慮著冉塵跟冉汐的事，想著一定要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他們，否則日積月累他們兩個人的心中必定是要留下什麽傷痕的，那時候就真的後悔莫及了。
“小兄弟似乎對於我兩個孩子很是關心啊？比起我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冉夜快走兩步跟上雲徹，笑著問道。
“我們也曾年少輕狂過，不過是作為一個長輩對於孩子普遍的疼惜之心罷了。”雲徹淡淡地答道，理所應當地將自己擺在了長輩的位子上。
冉夜聽完之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回轉身子對著身後一前一後走著的冉塵跟冉汐說道：“聽見了沒有，冉先生可是十分疼惜你們這些後輩哪！”
“我可是一點兒也看不出漓先生作為長輩的威嚴。”冉汐冷冷地甩出一句話，臉色冰寒如霜。
“先生是今夜裏沒有睡覺，又餓得昏了頭，所以說起了胡話吧？依我看，還是父親大人給他開一副方子，醫治一下他這妄想症為好。”冉塵也冷笑著說道，那陰寒的語氣讓人頭皮直發涼。
雲徹一聽這話瞬間就黑了臉，心裏暗咒冉夜可惡，好好的心情卻被冉夜破壞了。這個時候冉塵跟冉汐倒是又意見一致了，明明就是兩個惡趣味的人，分不出好壞來，倒不如由著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漓先生以為如何呢？”冉夜心情頗好地看著雲徹，似乎是為報了剛才的仇而暗暗有些高興。
“父子齊上陣自然是戰無不勝的，不過是找錯了對象罷了，既然早就已經清楚了你們的性情，若是再去計較的話，我就真的是十足十的傻瓜了。”漓醉沒好氣地道，“去勸冉族主還是省下了這些心思，多多將精力放在族裏的事物上比較好，我可是聽說了些冉族主的‘豐功偉績’的，說句實話，實在是不敢恭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