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那一刻,情愫盡斷



夜,又深又濃,靜悄悄的,好似在蓄謀著想要吞噬突然闖入的一切一般。

雲徹獨身站在崖下,遙望著火光衝天的錦都,心下卻異樣地平靜。

良久,一個逃竄的身影落入了雲徹的視線中,雲徹沒有動,那個身影到達了雲徹身側,立馬單膝跪在雲徹的腳邊,道:“小姐,人已經引過來了,冬、夏那邊也很順利。”聲音的主人正是雲蓉。

雲徹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我知道了,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現在立刻離開吧!”

“是。”雲蓉應了一聲,鬼魅般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雲徹的心中終於有些忐忑了,就要見到了嗎?見到了會是怎麽樣的呢?她是否能夠問出口,而他又會怎麽回答她呢?期待著,同時也害怕著,雲徹深吸了一口氣,向著崖頂的方向望了一眼,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雲徹微微閉上眸子,靜心等著。

“找到了——”火光逼近,映出了雲徹和來人的臉。雲徹睜開眸子,她現在已經被包圍起來了,可是那些人中並沒有她要找的人。

“魏譞沒有來嗎?”這個念頭一出現在雲徹的腦海中,雲徹的那份平靜立馬就不耐煩起來,看著來人的眼神有些厭惡,阻礙的人嗎?似乎她現在有些麻煩了。

“澈兒,你果然沒有死。”一個溫潤低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火光中立馬讓開了一條路,雲徹眼睜睜看著那個身影一步步走入她的視線。

一身墨黑巨蟒紋飾長袍的男子長身玉立,微風佛麵吹動萬縷青絲飄蕩在腦後,愈發襯得那人的身姿挺拔而修長。火光映著那張臉,輪廓分明,刀削斧劈般,豐神俊朗,天人之姿。還是以往那般豐神如玉,隻是臉上沒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般的自信與俯瞰天下的霸氣。一雙鷹眸陰鷙地駭人,仿佛要將人生吞活剝般狠戾。

雲徹忽而覺得心痛地難以自己,當初就是被那份溫柔所惑,後來終於看清了這副身子的真麵目,竟是這般作假,真真是個天大的諷刺!那雙眼睛裏,隻有獵人對於獵物的覬覦和占有,並沒有一絲絲的情意。

雲徹一時間隻覺得心痛無比,竟然說不出話來。看向魏譞的眼神中也都是隱忍還有期待,可是似乎現在那份期待也騙不過她自己了,下一刻就要崩潰一般。

“是啊,我沒有死。”半天,雲徹才擠出這麽一句話,好似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她現在已經膽怯到無法去親口問他了。本以為若是知道了他就是幕後主謀的話,她對他存著的不過是血海深仇的恨意而已,沒想到再見時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落淚。

幾乎是咬緊了牙關,雲徹努力不讓他看出一點兒異樣,殊不知在她與他對視的一刹那就已經紅了眼眶。

魏譞看著麵前素雅衣衫的女子,她以前最愛綠色,衣服幾乎都是綠色的,何時換上了這般素雅的顏色?不過,似乎這身素雅的衣衫並不會能與女子相配,眼見著女子平靜的麵容在自己的一步步靠近而寸寸崩潰,最後冷戾地嚇人,他忽而停住了步子。

一年不見果然是變了,竟然燒了自己名下的青樓,逼得自己離開府邸,再趁機偷取棺木,好深的算計!或者是以前自己便不夠了解,是她在自己麵前隱藏的太深了吧!若不是以前在她麵前毫無保留,哪裏能獲得她的信任?可是今日他顯然是吃了當時告訴她太多事情的虧了。

看著男子愈加冷厲的容顏,雲徹竟是冷冷一笑,即將崩潰的神誌瞬間回籠,一步跳開魏譞三步開外,警惕地看著魏譞。

魏譞亦是同樣冷漠地盯著雲徹。他確實沒有想到雲徹真的會活下來,原本隻是抱著一絲遊戲的態度罷了。

雲徹忽而留下一句“跟上來,我有話說。”轉身抬步便往懸崖上走。

魏譞沒有片刻猶豫,立馬摒退了眾人,獨自跟了上去。

走到懸崖邊上,雲徹停住了步子,背著身後的魏譞眼淚終是止不住落了下來。

“你果然還活著。”兩個人之間好似沒有了可以交談的話語,魏譞無意識開了口,好似隻是在確認雲徹沒有死,站在他麵前的就是雲徹本人一樣。但是那語氣過於冷漠,如同跟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說話,絲毫不記得他曾是她認定了一生的人,他亦是毀了她一家的人。“真是讓我意外,你的能耐倒是超出了我的估計。不過,這一次你是否還有那份幸運,能否再次逃出我的手心呢?”

果然,她沒有猜錯,男子對她根本沒有絲毫情愫,有的也僅僅是些好奇與利用而已。她終是癡情空付了……

“蝕骨噬心之毒,普通人服下必死無疑;就是武功高強的人服下了也會在百日之內武功散盡,從此成為廢人;若是百日內動武則需嚐盡蝕骨噬心之痛;若是百日後動武則最終身體一點點消耗殆盡,最終不治而亡。你到底是有多狠,非要將我置之於死地?”雲徹哽咽著開口,幾乎泣不成聲。她此時此刻隻想要大哭一場,以求解慰。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真的真的經不起折騰了。“靖宇,你可知道,你害死了我最親最愛的人;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魏譞有些錯愕,呆愣了片刻忽而放聲大笑起來,冷漠地道:“若是你想回來,我不介意再接納你,太子府還是養的起一個閑人的,我也並不介意你如今的身份。”

“嗬……”雲徹忽而狂笑起來,本來還存有絲絲情愫的心瞬間凍結。是她癡了,麵前的人並非她的愛人,而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竟然自私地忘了,忘了那些對她極盡寵愛的人,她那可愛的娘親——她最親的人就是被麵前的這個男子殺害的;她最親近的家人,一個個疼她入骨、寵她如寶的家人都是被他設計害死的。

“是你誣陷了梁家吧?就因為梁家支持的是大皇子而不是你,你覺得對你的太子位子有威脅,所以就設計誣陷了梁家,並且殺人滅口,不給他們任何辯解的機會。”雲徹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時候竟然可以如此平靜地訴說著這些事情,隻覺得現在的她好似所有的感情都被抽空了,甚至忘記了憤恨,忘記了仇恨,也忘記了如何去愛人。“從剛見麵開始就是你的設計了吧?我就說皇後為什麽會召我進宮,原來就是這樣嗎……”

魏譞沒有承認,但是也沒有否認。雲徹說的並沒有錯,隻是他現在不想要親自開口去承認那些事情。其實他在中間的時候曾經想過,若是梁家能夠成為他的棋子的話就留下梁家,可是最後還是一樣的結果,那些已經都不重要了。

“哈哈哈……”雲徹突然大笑了起來,那笑聲悲涼之中夾雜著心痛,好似一把把利箭一般插在心頭奏響的樂音。

魏譞眯起了眼睛,那笑聲就好像是對他的嘲笑一般,讓他極為不舒服。

“我很好奇,狼族後山的懸崖你是如何活下來的呢?”魏譞頗有意味地看著雲徹,眼神中滿是探究。那麽高的懸崖,連他都未必能安然無恙,雲徹當時身受重傷,照理說就算沒有摔死也不可能在狼群裏活下來的。可是她現在就站在了自己眼前,那麽活生生的一個人,還能夠口口聲聲咒罵著他的惡行。

雲徹突然停止了笑聲,就那麽看著魏譞,驀地勾起唇角,那笑意涼薄又無情。

“靖宇,你——從未愛過人,也不懂得愛人。你愛的僅僅是那高高在上的權位而已,終有一天你會知道,高處不勝寒。”雲徹一字一頓,異樣堅定。聲音清冷入骨,帶著絲絲寒意,直指魏譞而去。

這一刻,情愫盡斷。

“澈兒,你又有什麽?你所謂的愛不過是男人的寵愛,你要的不過是男人的寵愛罷了。我知道,你極為聰明,隻要你肯回來,助我拿下整個天下,我許你一世恩寵,如何?”魏譞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是在爭取一樣利器。是的,在他的眼中,除了天下除了皇位,就是可用的和不可用的人,用則留,不用則殺,決不能讓任何人破壞自己的計劃。

當初留下雲徹不過是看中了她的才能。他可以斷言若非雲徹是女兒身,那麽她一定是一個天生的王者。也是因為如此,他難以忍受梁家的成長。梁家沒有一個庸人,即便最好的雲徹已然在他身邊,可是並沒有改變梁家其他人看好的還是他的弟弟,這樣的成長隻會成為他更大的阻礙。所以,必須要除去。

“哈哈哈……你瘋了。”雲徹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魏譞,哪裏還有人前溫潤如玉,謙謙公子的模樣?哪裏還有那份仁義厚施,通曉大義的模樣?分明隻是一個權奴,一個為了皇位不擇手段,完全沒有人性的瘋子!視人命為草芥,根本就毫無情分可言,現在的魏譞讓人恐懼,也讓人可憐。

“我突然想到,若是有一天那皇位成了泡影,靖宇,你會怎樣?”雲徹冷冷一笑,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對於他的那份偏執真的很好笑。現在在她的眼裏,他無疑是個可憐蟲,原本的委屈不甘全都散盡了,隻剩下一份徹骨的仇恨。“生不如死,還是大徹大悟?”

“澈兒,想都不要想。”魏譞厲聲警告,陰狠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雲徹,“你知道的,你鬥不過我,以前是,以後也是。我知道你恨我,不肯回來幫我。可你太過重情,終究為情所困,最後還是一事無成……迂腐!”

“嗬……靖宇,你怕了。”雲徹忽而淺笑嫣然,那笑意確實諷刺至極,“你可知什麽是情?曾經為你我放棄了心心念念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甘願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免你後顧之憂;知道你喜歡溫婉高貴的女子,我幾乎失了本性;我本貪戀安逸,厭惡爭權奪勢、勾心鬥角,素日裏根本就記不得人的麵容,可是卻為了你拉攏權勢周旋於權貴之間;我知道你有心爭霸天下,早已不滿足於九牧一隅之地,四處為你搜集情報,天下凡有得有才之人無一疏漏,隻等成親之後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你,助你完成霸業,他日比肩而立,睥睨天下……不過,還好蒼天有眼,這份資料終是沒有到你的手上。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試著絕情斷愛的。那時,靖宇,你信不信,得我相助者得天下?”

魏譞挑眉,似是在思量雲徹的話的可信程度。

“這世上,有我,便不會有你的好過。”像是在宣誓,雲徹說得極為認真。剛才落下的淚水還沒有幹,微風拂過,絲絲寒意侵入肌膚,竟是異樣地疼。

“澈兒你當真是不怕死麽?我說過,沒有人可以阻礙我,否則——就是死。”許是雲徹的平靜感染了他,魏譞恢複了昔日的溫潤,唇角笑意盈盈,絲毫不見狠戾之色。“隻要澈兒求我,我還是會網開一麵的。”

“一匹狼裝綿羊久了,終究是要失了狼的本性的。”雲徹臉上沒有絲毫波瀾,眸光卻愈加暗沉,“殿下不怕哪日假戲真做,失了那顆心麽?我可是聽說殿下對新娶的太子妃極盡寵愛,恨不得為她摘星星,取月亮呢!”

“若你想要,我不介意將那種寵愛給你。”魏譞笑容溫潤如風,眸間盡是溫情,帶著絲絲魅惑的聲音出口,竟是讓人碰然心動。

“殿下莫要忘了,我們之間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活著一日,便要你不得安生。”雲徹站在懸崖邊上,腰背挺得筆直,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冷厲冰寒的氣息。

“澈兒,你一定要逼我除掉你麽?”魏譞唇邊笑意愈深,眸光籠著一層冰霜,泛著溫情的嚴酷竟是異樣惑人。“我可是用心了三年呢!三年來我對你如何,你該心裏清楚的。你明明就是喜歡的,難道你想否認嗎?”

“殿下說出的話竟是如

此可笑,我可從不知道殿下的心是用在我身上的。我想要的,殿下也給不起,所以,我要親手去拿!我們,必然要決一生死的,最後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會有折中的結果。像你說得,還戀著那份情便隻有死——”雲徹幹脆地說著,手下已然握緊匕首襲向魏譞,沒有絲毫留情。

“自不量力。”魏譞冷哼一聲,猛然提起內力一掌打向雲徹。雲徹自知躲不開,竟然不躲不閃,生生受了一掌,一口精血噴出,臉色驀地慘白無比,身子也無力地軟下。

“嗬,你果然沒有了內力,我倒是高估了你。不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確實不易。乖乖地跟我回去,便是你殘廢了我依然給你無上恩寵。”魏譞居高臨下地看著看著雲徹,聲音中已經隱隱有些不耐。

雲徹絲毫沒有猶豫,再度握緊了匕首向魏譞襲來。魏譞已經極為不耐,他沒有想到雲徹竟然這樣固執,一心求死。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麽他倒是不妨再一次讓她嚐試一下死亡的滋味。

雲徹又生生挨了魏譞一掌,身子朝著崖下飛去。

“我若歸來,定要你失盡心頭所愛……”雲徹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子已經被懸崖吞沒了。

魏譞輕呼一聲越上前去,終是晚了一步。“該死的!”魏譞低咒一聲,神色狠戾,“不管來世今生,都別想逃脫我的手掌心!我一定要你求我!”

“雲兒——”一直躲在暗處的星闌大呼一聲飛身上前,也是晚了一步,沒能夠抓住雲徹的一絲衣角。

崖下是無盡的黑暗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靜謐地仿佛能夠吞噬掉一切,恐懼地讓人心都止不住打顫。

魏譞猛然轉過身子看著星闌,眸子異樣地狠戾無情。“你是誰?”若是剛才他聽得不錯的話,剛才他喊得是“雲兒”可是剛才這裏除了他便是雲徹了,莫非他叫的是雲徹的名字嗎?難道雲徹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身份嗎?想到這裏,他心下一沉,一下子就憤怒了起來。

星闌站在懸崖邊上看著崖下,歎了一口氣,呢喃一聲:“罷了,我就再幫你一回,暫時拖住他吧!故技重施,雲兒,我是該說你愚蠢呢,還是太過於精明?”

魏譞站的遠,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麽,眯了眯眸子,他已是極為不耐了,冷聲道:“你是誰?跟梁家又是什麽關係?”

“梁家?”星闌輕笑,“我可不知道什麽梁家,我隻知道一個雲兒,啊……雲兒好似就是你口中的那個什麽“澈兒”吧?那麽說她是梁家人嘍?這麽說我跟梁家人倒是真的是有關係的,那麽,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魏譞哪裏看不出來是星闌在裝傻充很,當時便氣不打一處來,一個雲徹已經將他藐視至極了,如今她身邊的人……“身邊的人?”魏譞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過這個。畢竟,就是以前雲徹身邊的男子除了他意外就是兩個弟弟,並沒有其他的男子,他倒是從未想過會有其他的男子會出現在她的身側,現在猝不及防地出現了一個,倒是讓他有些無法釋然了。

“你是她什麽人?”魏譞冷聲問道。

“她是誰?”星闌疑惑出聲,好似真的不懂那個字指代的人到底是誰。

魏譞眯了眉目,臉色一時冰寒至極,直覺上麵前的男子應該是不簡單的,若非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怎麽敢如此囂張呢?

“你是梁澈什麽人?”魏譞耐著性子又問了一次,好似非要知道這個答案似得。

“什麽人嘛……你以為是什麽人就是什麽人了。”星闌笑道。

“你……”魏譞的耐心終於到達了極限,揮拳向星闌打了過去。

星闌輕而易舉地就躲過了,像是在跟魏譞捉迷藏似得,魏譞打來他便躲,絕不跟魏譞正麵交鋒。魏譞從剛開始的衝動,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沒有想到星闌的武功竟然這樣高,遠遠在他之上不說,更是深不可測。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星闌突兀地出了聲,魏譞心下一震,莫非他是要動真格的了嗎?這樣想想著便集中了精力注意著星闌的動作,絲毫不敢懈怠。

可是他沒有想到,即便是自己使出了全力,仍然遠遠不及星闌。星闌運起內力,一掌向他劈來,他竟是毫無招架之力,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這一刻,無力感與死亡的恐懼深深地包圍著他,他好像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

可是,意外的,星闌並沒有發動進一步的攻擊,而是遠遠地站著,就那麽看著懸崖的方向,語氣中有著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疼惜,道:“今日我不會殺你,既然她已經說了那樣的話,想必是想要親自解決了你吧?若是我替她出了手,恐怕她會生氣吧?”

魏譞心下一震,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是憤怒異常,他跟雲徹果然是有關係的不是嗎?

強撐著站起身子,道:“你跟澈兒到底是什麽關係?”

星闌這才轉過頭看了巫簫一眼,可是僅僅一眼幾乎就將魏譞身體裏的血液給凍結了。那是他在魏帝身上都未曾見過的冷寒與無情,泛著些嗜血的快意,仿佛是地獄裏眾鬼之王,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範圍之內,讓人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能做的也隻有恐懼與絕望而已。

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好似魏譞根本就不配跟他說話似得。魏譞甚至沒有看清星闌的動作,星闌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內。

“澈兒,怎麽辦?我越來越不想放手了,我想把你束縛在身邊,讓你一輩子都不要想逃脫了……”良久,魏譞靜靜佇立在崖邊,微涼的風撩起他及腰的長發,衣袍在風中烈烈翻滾,他失魂落魄地凝望著崖下,喃喃自語,“澈兒,為什麽不求我?隻要你求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