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失憶



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中雲徹隻有一個意識——疼。鑽心入肺的疼痛,疼得她恨不得挖骨去髓。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回籠,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焦距漸漸聚攏,入眼的是完全陌生的環境,趨向於古色古香,清雅別致中透著一股出塵之感。

她記得一氣之下讓娘親帶她去了九牧邊關,娘親將自己扔給舅舅舅母就走了。她女扮男裝進入軍營成了軍醫,一邊跟舅舅學習兵法攻略。然後……記憶有些模糊,她依稀記得那是跟北疆的生死一戰,舅舅身陷重圍,她不管不顧地帶兵去救援,然後……頭好痛,受傷了麽?舅舅是否平安了呢?

忽然,一張俊美如天人的臉出現在雲徹視線中。隻見他一臉溫軟的笑意,如春風蕩漾;一雙風眸如同蓄了兩灣深譚,清瀅深邃,給人的感覺便是靈氣十足,超塵脫俗。

男子一襲白衣不染纖塵,靜靜凝立在床邊,看著女子睡得不怎麽安寧而微蹙的眉峰,心下微微有些擔憂。

那日,他如往常一般來到幽穀,靜靜佇立在河邊,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女子驀然從水中鑽了出來,一身狼狽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一身素雅的白衣早已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凸顯出女子並不成熟的曲線。女子的臉色慘白地如同死物,他幾乎以為女子隻是河水衝過來的屍體。

女子遊上岸來,身子搖搖欲墜,幾乎站立不住卻忽然展顏一笑,宛若綻開一地雪蓮,清華絕世,讓人眼前一亮。

“重生了……”女子微閉了眸子,無力地吐出一句話,然後整個身子向後仰去,正好倒在一快尖利的石頭上。鮮紅的血如曼陀羅花般綻放,刺亮了他的眼。

“姑娘你醒了,感覺怎麽樣?”男子見女子醒來,關切地道。男子的聲音極為好聽,仿佛一汪清泉,潺潺流動。

“還受得住。”雲徹蹙了蹙眉頭,臉色慘白地有些駭人,因失血過多的緣故,她的聲音異常低沉黯啞,酥軟無力。與男子清晰悅耳,仿若清泉流淌在心間的聲音完全不同:一個微微有些刺耳,一個則讓人異樣舒服。

不知為什麽,一向怕疼的雲徹覺得身體的疼痛竟然可以忍受了,就好像不是第一次忍受這般疼痛,已經習以為常了一樣。

偏過頭,窗外的陽光異樣的溫暖,催促著人放下心中的戒備去享受。

男子一襲白衣,還沒有及冠的年紀,就那麽靜靜地凝立著,溫溫軟軟地笑著,超塵脫俗,遺世獨立,不染纖塵,竟然美的不似凡人,襯得周圍的一切都成了俗物,連她也未能幸免。心下微微有些異樣,好似曾經也有人這般將她比得一無是處,“你是誰?”

男子呆愣了一下方才回神,他倒是忘了,他們還未曾相識。看女子隱忍地辛苦,慘白的額頭上滿是晶瑩的淚珠,一雙美眸清澈而迷茫,竟隱隱有些心疼。女子十四五歲的年紀,想想自己那時候還懵懂無知呢,可是那日初見女子時女子那一句“重生了”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滄桑和悲涼,不得不奇怪女子的到底經曆了什麽。

“鳳絕塵,我叫鳳絕塵。姑娘怎麽稱呼?”頓了頓,男子才開口。

“鳳……”雲徹努力搜集著記憶中關於這個姓氏的信息,可是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也是,她素來便對什麽家世什麽權勢的毫不關心,又怎麽會知道呢?除了變著法子地討娘親歡心,她似乎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呢!“我叫雲徹,你可以叫我徹兒。”

“徹兒姑娘……”男子似乎被女子的笑意感染,深若寒潭般的眸子染上了些許笑意。

“叫我徹兒。”雲徹試圖糾正男子的稱謂,慘白的小臉上滿是倔強,大有你不叫我徹兒我便不會與你罷休的架勢。灼灼的目光緊盯著男子,那目光澄淨,不染纖塵,就那麽巴巴地看著你,幽怨地像是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明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像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偏偏又任性地可愛,讓人無法拒絕。

“徹兒。”

女子狡黠地一笑,仿佛奸計得逞了一般。忽而又想起什麽,急切地道:“南疆退兵了麽?舅……梁將軍怎麽樣了?救沒救回來?”

梁將軍?男子微怔,整個九牧姓梁又稱得上將軍的恐怕隻有謀逆的梁王一家了吧?而且,北疆跟勾漠勾結攻打四國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近幾年來四國聯盟與北疆還有勾漠相安無事,並沒有什麽大規模的戰事發生。難道……疑惑地道:“徹兒指的是梁延秋梁將軍麽?”

“是啊!”雲徹遲疑了一下,難道九牧還有一個梁將軍不成?或者是外公也來了邊關麽?

“姑娘認識梁將軍?”男子試探地問了一句,他想到有種可能,女子是梁家的女兒——梁澈,也就是本該待在太子府的側妃。那麽那句“重生了”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釋。

“我……我是軍醫,雲徹。”雲徹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已經待在軍營兩年了,將士們都認識我。”

男子顯然思量了一下雲徹話語的真實性,打量著雲徹的反應。“若是我沒有會錯意,姑娘所說的事情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一年前梁王謀逆,滿門抄斬,梁將軍也未能幸免。”

“怎麽會!”雲徹幾乎驚呼出聲,猛然間又意識到什麽,“等等,五年前,一年前?這是怎麽回事?”

“看來你是失憶了。”男子輕歎一句,果然是不對勁。“在河中,你的後腦受了重創。我想就是這個原因了吧!”

雲徹不再說話,暗暗思量著男子的話。怪不得會覺得腦後一片刺痛,竟然是失憶了。忘了五年的事情麽?這五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呢?外公怎麽可能會謀逆呢?抬起頭認真地盯了男子半晌,帶著些許遲疑道:“可以跟我說說這五年間發生了什麽麽?梁將軍對我恩重如山......我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男子輕輕頷首,娓娓道來。

雲徹聽完之後平靜地不像是自己,稍稍遲疑,梁澈,是誰?莫非是表姐?喜歡魏譞麽?那麽娘親呢?難道真的被一並處死了麽?不會的,她怎麽都不敢相信。她不能夠就這樣待在這裏,她必須要親自去證實一下,否則她怎麽都於心難安。

雲徹試圖起身,卻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擰著眉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傷得很重。”她的樣子

非常凝重,語氣卻是極輕,就像是對一個畜牲宣布死刑一般,毫不擔心,“而且還中了毒。”

男子古井無波的眸子中終於有了一絲波瀾,一瞬不移地看著雲徹。

“我的武功廢了。”雲徹的聲音不起一絲波瀾,不是害怕也不是絕望,僅僅有些惋惜而已。繼而長歎了一口氣,看了鳳絕塵一眼,“可能真的成了廢人,對嗎?”

男子看著那雙眸子中的希冀,仿佛就那麽巴巴地看著你就能把你看化了一般,竟然有些不忍心回答。

“沒關係,總會有辦法的。”雲徹看到男子的樣子微蹙了下眉頭,轉而微微一笑,渾不在意地道。

那毫無血色、瀅白如玉的臉展顏一笑間天地都為之失色,男子隻覺得心口微澀,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間蔓延。

“我……餓了。”雲徹委屈地看著男子,微微側了腦袋,有些調皮。

男子微微一笑,轉身出了房間。很快,端了一碗清粥進來,雲徹狼吞虎咽地吃完,魘足地睡去了。

鳳絕塵幾乎日日來陪伴雲徹,雲徹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來自於他的照顧。每每在心間思量,總覺得有些東西變了,也包括她自己。她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快點好起來,去生死穀一趟,去問問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日,雲徹閑來無事,由婢女推著到後山來找鳳絕塵。本來鳳絕塵的住處是沒有婢女的,這些婢女都是他臨時找來照顧雲徹的。

遠遠的隻聽到琴聲悠揚,雲徹可以聽得出來他是在研究音殺。已經初得入門的要領,隻是還欠缺些深刻的認知。音殺必須要有人指點,否則就是窮其一生都未必能夠得出其中三昧。

揮手摒退婢女,雲徹自己推著輪椅慢慢靠近。

鳳絕塵顯然發現了雲徹,走過來很自然地站到雲徹身後,推著她向前走,“你怎麽過來了?身子好些了嗎?”

“閑來無聊,就來纏你。”雲徹似是而非地道,明淨的笑顏沒有絲毫做作,一切都顯得異樣地自然。

鳳絕塵輕笑,早已習慣了雲徹的直白。時常會想,天下竟有這般奇異的女子,分明是輕佻的話語,卻被她說得理所當然,挑不出無禮之處。

“你在練習音殺?”雲徹疑問出聲,而後輕快地笑道,“或許你該去狼族招惹招惹那群眼睛長在頭頂的暴躁老頭,多聽兩遍自然可以得出其中要領。”

鳳絕塵微微詫異,不過想來也是,音殺為狼族不傳之密,雖然無人習得,但是無人不知。“徹兒是嫌我的命太長麽?”

“嗬……也是。”雲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推我過去。”

鳳絕塵將雲徹推到琴旁,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將車子放開,“徹兒想要彈琴?”

雲徹搖了搖頭,從腰間取下玉簫。“你彈琴,我來吹簫,我們合奏一曲。”

“好。”鳳絕塵溫軟一笑,輕撫琴弦,悠揚的琴音隨即響起。雲徹撇撇嘴,將手中的玉簫放在唇邊。剛開始隻是伴奏,後來便牽動著鳳絕塵的琴聲肆意而發。

鳳絕塵隻覺得腦海中一震,驚訝地難以言喻。她不過十三四歲,五年前也不到十歲啊!那分明是音殺的旋律,若非沒有內力,必將殺人於無形。

細細體味,手下撫琴的指法驀然一變,逐漸進入了狀態。心念一動,在雲徹的指引下緩緩注入內力,一陣欣喜湧上心頭,困擾他多年的音殺終於練成了。

然而,雲徹那裏卻並不樂觀。鳳絕塵的音殺雖沒有針對她,可是她沒有任何內力,根本承受不起。想要叫醒他,可是看他一副欣喜的模樣又於心不忍。平日裏鳳絕塵很難動容,都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顏。雖然在笑,但是她分明感到他的眼底盡是無盡的落寞與孤獨,就像獨自站在山巔俯瞰腳下,分明就是羨慕地不得了,極想下山,可是卻不能。

終於,她還是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鳳絕塵顯然被雲徹嚇住了,連忙丟下手下的琴,將雲徹抱了回去。看著雲徹不安的睡顏懊惱不已,他怎麽就一時激動忘了呢?雲徹這幾日臉色稍稍紅潤了些,可是現在又變得慘白無比,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隕了一般。他難得會遇上一個完全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對自己敬而遠之的人,那般真摯,那般純真,是他長到這麽大以來難得的溫情。

雲徹昏睡了許久才醒了過來,即便筋脈盡絕,依然笑靨如花。

她讓鳳絕塵推她到園子裏賞花,看著滿園繽紛的花朵,輕笑著問:“絕塵喜歡什麽花呢?”

然後自言自語的道:“大概是蓮花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與絕塵很像呢!”

待了一會又會道,“還是菊花呢?墜地良不忍,抱枝寧自枯。與蓮花比,不逞多讓呢?隻是……誰會是牡丹呢?花中之王,高貴無雙,誰能與之匹配呢?還有那一種美麗的毒……”說到這裏她的目光一黯,好似再也說不下去了,便住了口。

有時候雲徹會獨自坐在院子裏,發呆一整天。可是每每鳳絕塵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便會一直笑著,好似天生的樂觀派,沒有任何心事一樣。

現在雲徹的身體狀況極不樂觀,她的精神有時候也會不好,跟著脾氣便有些壞,這畢竟是別人的地方,所以這個時候總是屏退了丫鬟獨自一個人生悶氣。

這日雲徹屏退了丫鬟獨自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注意力卻全然不在那些美麗的風景上。現在的她正困擾著,一想到娘親真的有可能沒了,心裏就有些害怕,時不時腦海中便浮現出一些奇怪的念頭來,就好像是自己以前聽到過的一樣,讓她整顆心都惶恐不安。

就比如今天早上夢醒時分突然鑽進腦海裏的四個字“生無可戀”,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聽到的,可是想起來的時候心底都止不住地顫栗,總有不好的預感讓她難以心安。

靜謐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雲徹心下一怒,看都沒有看一眼,便怒喝道:“出去!”

那步子顯然一頓,而後腳步聲仍然均勻地傳入她的耳中,她當時也沒有多想,當即心下惱怒地不行,竟是順手從手邊摸了一個東西就朝身後擲了過去,“滾,都給我滾——”

“徹兒,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哪個丫鬟惹你生氣了麽?”鳳絕塵一

手接住了雲徹擲過去的物件,聽到雲徹的怒吼聲不禁蹙起了眉目,關切地問道。

雲徹這才看清楚來人,頓時因為自己是無禮了而有些羞愧,卻總也抵製不了心中那莫大的悲慟,竟是麵色一白,險些從輪椅上栽了下來。

鳳絕塵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雲徹的身子,將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急忙讓丫鬟去請大夫,卻被雲徹製止了。

“徹兒,你這到底是怎麽了?病又發作了麽?”鳳絕塵見她脖頸處青筋突兀,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而且神情悲慟欲絕,一時間有些心慌。

雲徹好似沒有聽到鳳絕塵的話,微閉著眸子竟是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怎麽叫雲徹都不應,鳳絕塵實在沒有辦法了,正要離開手臂卻被雲徹攥住了。隻見雲徹睜開了眸子,眸光卻泛著些許迷茫與痛楚,“什麽是生無可戀?”

“呃?”鳳絕塵微微一愣,顯然對於雲徹的話有些迷茫。

“是心念成灰吧?”雲徹幽幽歎了一句。

黃昏,雲徹與鳳絕塵一起飲了茶,便相約來到了一處土坡上,相約一起看日出。

坐了多日輪椅,雲徹著實是厭煩了,讓鳳絕塵抱她上了樹,端坐在一條大樹杈上與鳳絕塵並肩而坐。

雲徹望著紅透的半邊天,那嬌豔欲滴的夕陽,忽而惆悵起來。記憶裏那個男子對她的溫柔仿若還在昨昔,還記得當時與他一起看夕陽的點點滴滴。可是他的絕情卻仿佛在眼前,心痛。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他沒有給自己一個理由,或許從未打算給自己一個理由吧!“絕塵,你說人為什麽不能坦誠相待呢?若是真心誠意,隻要給一個理由就好了啊!”

“什麽?”鳳絕塵微微有些疑惑。

雲徹回過頭很認真地看著鳳絕塵,一字一頓地道:“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有些不明白而已。”

兒時唯一能夠讓她心動的人,本以為這一生都會相守相依的,可是他卻突然抽身離開,連一個理由都沒有留下,連一個回應都不可企及。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到底是為什麽,是她做錯了什麽,還是他突然改變了心意。可是,若是她做錯了,告訴她的話她一定會改的,為什麽什麽都不說呢?五年了麽?那麽他還好不好呢?現在應該已經成親了吧,畢竟也到了該成親的年齡了,陪在他身邊的又會是什麽樣的女子呢?

“不明白什麽?”鳳絕塵微擰了眉頭,對於雲徹沒來由的一句話真的是相當無厘頭。

“嗬,也沒有什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或許我早就已經忘了吧!”是啊,若非沒有忘記,她又怎麽可能再次愛上魏譞並且嫁給了他呢?隻是現在她忘記了這五年的事情,兒時的記憶就愈發清晰罷了。“絕塵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這……還沒有。”鳳絕塵沒有動,眼波無瀾,目光悠遠。幾乎什麽都是家裏安排好的,哪裏有他選擇的權力呢?喜歡與不喜歡也沒有絲毫的意義,罷了。

“是嗎?那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呢?”雲徹輕笑一聲,攀上鳳絕塵的手臂,“你小心一些,若是讓我掉下去了,我可就要丟了半條命哦!”

鳳絕塵微怔,繼而微微一笑,沒有拒絕。

他並不討厭雲徹,相反地還有些喜歡她,喜歡她的率直毫不做作,喜歡她的天馬行空還有些不守規矩,喜歡她的真摯誠懇從不愛弄虛作假。隻是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的,恐怕也由不得他,況且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忤逆父母——而且是為了一個女子。

地平線上紅彤彤的的落日尤為可人,仿佛羞紅了的麵頰一般,散發著火熱的溫度。周圍的晚霞都染上了微醺的顏色,分外美麗。風絕塵微微測過頭顱看著雲徹蒼白的側臉,此時她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夕陽,唇角眉梢都是愉悅的弧度,夕陽的映照著她蒼白的麵頰,雖不是極美的麵容,此刻卻美得讓人心顫。趕忙將頭歪向了一邊,但是心下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他在家族的教育下活了將近二十載,從來都是機械地服從父親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做著對家族有益的事情,從來都不知道有些事情還可以率性而為,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做心動。

雲徹偏過頭顱來看見他正偏著頭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有些好奇,便問道:“在想些什麽呢?”

“啊……哦,沒什麽啊!”雲徹冷不丁地跟他說話,他一時間沒有整理好思緒,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

雲徹還是第一次見男子這般慌張無措,驀地淺笑出聲。清脆的笑聲衝擊著鳳絕塵的心,竟讓他心下忍不住地悸動。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是這種無法駕馭的感覺卻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

“怎麽?雲兒覺得好笑?”一個戲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雲徹猛然回頭,看見了那一抹妖冶的紅衣和那妖媚惑人的笑顏,不是星闌又是誰?直覺上不喜,她瞬間拉下了臉,眉頭緊蹙,警惕地看著星闌,不發一言。

鳳絕塵微微疑惑地盯著星闌,竟然能找到這裏,這個男人不簡單。隻是,這個男人對於雲徹的稱呼如此親昵,應該是認識雲徹的人,那麽會是什麽關係呢?

“雲兒,你竟然爽約,害得我等了你好久,真是太不乖了。”男子仿佛沒有看到雲徹的不喜,徑自邪魅地笑著。

“你們認識?”鳳絕塵問的是雲徹,眼睛卻一直盯著星闌。不知為什麽,男子給他一種壓迫之感,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似乎是刻意將自己忽略了——感覺上自己被無視了,好似男子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一般,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喜。

“我不認識他。”雲徹搖了搖頭,誠實地答道。

“不認識?”星闌笑意愈發深濃,微眯了眼睛不善地看著雲徹,語氣也愈發邪佞了起來,“雲兒是忘了我的警告麽?以為攀上了第一世家鳳家的大公子便可以擺脫我麽?”

雲徹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個男子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好像是認識一樣。但是直覺上男子十分危險,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星闌感覺雲徹有些不對勁,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雲兒莫要太天真了,就算是你逃到了天涯海角,我想要找到你仍然易如反掌。所以,還是乖乖地跟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