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終明心跡



竭力將所有的話還原,無數個念想在腦海中盤旋,沒有一個能夠讓她覺著踏實,忐忑跳動的心難以平複。如常的臉色霎時變得黯然,蘇亦嵐嘴角不住地翕動,攥緊的手用力掐著手心。視線不由得移至蘇振元,瞧著他紋絲未動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蘇亦嵐心口一滯,被什麽堵得慌。

原來那個曾經幫過自己的婦人便是靜太妃,而且在她入宮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蘇亦嵐凝望著她款款走下台階,怔仲不寧許久,她隻是因為覺著愧疚才去了太廟修行嗎?那她這次又為何回宮?隻是因為今日是倪太後的壽辰,那為何過去的十幾年裏她未曾回過一次宮,今日她歸來,不詳的預感縈繞在蘇亦嵐心底。

蘇亦嵐努力將過去的種種回憶拚湊在一起,忽然覺著現在的一切都不是真實。想起娘親所遭遇的一切,她的心不由得緊緊揪著,似被什麽牽扯著。很不是滋味,喉際也有些苦澀,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關於二十年前的那些往事,她的心陡然一驚,絕對沒有起初所想的的那麽簡單。雙手猛力絞著木蘭絲巾,咬緊的唇角也有些發痛,卻還是沒有意識,隻是眸中有些空洞地望著地麵上的紅毯而發愣。

夜色中,她的身子顯得有些單薄,忽而餘光掃視地麵,望著那被月光拉長的身影,蘇亦嵐美目中含著淚花。靜靜地垂首站在欒承昱身後,那些樂聲、笑聲、說話聲仿佛在一刹那間都不知去了何處。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靜得令她有些難以遏製地想哭泣。

義父說他認識娘親,並說他那唯一的妻與娘親十分交好,在得知娘親被掉包的消息後,他也是極為震驚,對倪太後的甚是不滿。那時他的鷹眸中閃爍著無盡的仇恨之意,她看在眼裏便信了。

作為董太後的棋子嫁入蕪國,她以為那是自己贖罪的機會,可是上天偏偏跟自己開了一個大玩笑。就在她出嫁的那日,淩夢得被禦前侍衛押至密室審問,嚴刑拷打。而淩家也是從此凋零,更是在半月後便被董太後一道懿旨頒發後,所有族人都慘遭血滴子絞殺。對於淩家,她此生已經有太多抱歉難以言表。

在蕭府無意間發現斯褀被蕭子攸禁錮,作為試藥的引子,如今她在蘇晉堯的治療之下,情況雖有所好轉,可是自己的心終究還是不敢去見她,因著無限的愧疚。每每想起斯褀,她都會憶起有關淩府的一切,雖然有過不解,可是在那度過的十四年,是她這輩子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片片杏花隨風吹落墜入池心,聽著淩夢得對自己說著那些似懂非懂的藥理。紫藤秋千架上棲著收翅的蝴蝶,隨著輕輕一推便翩翩起舞,然後自己與斯褀在一起對對子,輸了的人便要推秋千。二娘雖有時看不慣自己,可在自己生病的時候,她還是會命下人煎好藥給自己送來。

那些熟悉的麵孔,有些已經再也看不見了,蘇亦嵐心頭一顫,仿佛被人拿刀來回狠狠切割著,似在淌血。那些有關往昔的回憶莫名地在頃刻之間,悉數襲上腦中,蘇亦嵐極力用指甲摳著指肚,想用痛來掩蓋自己的悲慟。天地之大,她的心也如一汪扁舟,在無盡的漩渦之中飄蕩。蒼茫無盡,何時才能到達彼岸。

欒承昱喝完酒,本想再飲一杯,可瞧著她並無甚動靜,才回過神抬眸望一眼她。瞧著蘇亦嵐雖將頭垂得極地,可還是感覺到了她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心中擔憂連忙喚了幾聲,見她有些僵硬的身子沒有紋絲動靜,伸手輕輕拽著她的衣袖。

蘇亦嵐才抽回思緒,四目相視,她的清眸間依舊淚花盈盈,看著他滿目關切,不由得再次將頭垂下,怕下一刻眼淚再也忍不住便流了下來。

正值祝酒之時,小李子瞅著皇上沒有反應,立馬走上前湊在他耳際道,“皇上,今日是太後壽辰,您也該祝酒一杯,莫叫各位大臣看了覺著不合時宜。”

欒承昱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兀自斟滿酒,徑直起身道,“今日乃是太後壽辰,朕僅以杯酒聊表祝賀之意。”說罷一飲而盡,將酒杯示人,旋即薄唇親啟接著說,“隻是近來在身子有些不適,朕這便先行離去了。”話畢袍袖一甩,不顧倪太後滿臉慍色,兀自離了桌案,行至蘇亦嵐跟前時忽而低眸,聲音細若蚊蚋,“隨朕來。”

蘇亦嵐抬頭間看著他,目光裏滿是溫柔,斂了裙裳緊緊跟著他的步子。未曾抬眸,不想看見群臣錯愕的眼神,不願看見那些不願見的人。一臉心思的走著,直到縈繞在耳畔的樂聲漸漸遠了淡了,她依舊低頭邁著沉重的步子。

霽月台已經越來越遠,閃爍的燈光也如星星點點般,欒承昱忽而停下腳步,轉身欲說什麽,不料她沒有看著前方,仍舊朝前走著,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停下來,意料之內,她再次撞入了自己的懷中,和從前一樣。嗅著那淡淡的龍涎香,蘇亦嵐才回過神,瞧著小李子在旁欲往後退去卻被欒承昱緊緊抱在懷裏。

小李子本提著宮燈,瞧著這一幕,自覺地往後退了許多步,轉過身子背對著,抬頭看著那一輪明月。深深吸了口氣,從方才在筵席時,皇上的眼睛似乎沒有離開過啞奴身上。作為奴才,有時候不該看的也應該裝著看不見。

發絲飄動,蘇亦嵐仰頭望著這個世間最高雅的男子,迎著他灼灼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欒承昱看在眼裏,伸手穿過她烏黑的發絲,嗅著她身上清幽的木蘭香,低聲道,“你今日是怎麽了?朕在一側瞧著你似乎情緒有些異樣,”轉而溫柔地捏著她的下頜,與之對望,溫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朕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困擾了你。”

蘇亦嵐聽著他的地喃細語,竭力搖頭道,“什麽也沒有,亦嵐隻是想家了。”欒承昱的手很溫暖,溫熱將她有些涼的手指漸漸變得有些暖意,

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將她兩鬢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秀發攏在耳後,隨即將她裹進自己的身子,伏在她耳畔輕聲道,“今日蘇將軍進宮了,難免會觸動你的心弦,想家也是無可厚非。隻是如今局勢未定,你眼下不可輕易去蘇府。”

蘇亦嵐的心一陣一陣抽痛,似被長鞭鞭打,忍不住哽咽許久,雙手隻是用力地拽著他的衣袍。欒承昱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情緒似乎愈發激動,輕輕拍著她的頭低聲道,“你若再這樣拽著,朕的龍袍隻怕要被你扯壞了。”旋即在她額際輕輕烙下一吻,伸手撫著她白皙的臉頰。

聽著他輕鬆的話語,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迷離的淚水不爭氣地直往下流,鹹鹹的滑過嘴角,模糊了雙眼,也暈濕了他的衣袍。她有太多話想對他說,可瞧著他清俊的麵容,悉數都滑到腹中說不出口。

緊緊攥著他的龍袍,狠狠地咬著唇角,想要將一切都告知他,可不知為甚,沒有一絲勇氣。蘇亦嵐的哭泣聲越來越大,瑟瑟發抖的蜷縮在他的胸膛間。即便他是自己最愛的人,他是肚中胎兒的父皇,可為什麽她還是有許多話不能對他說出口。

甚至不敢告訴他,自己便是尹靈素,亦是七年之前救過他一名的遮著麵紗的女子。他是帝王,即便擁有他滿腔的愛,有些事卻還是不得不選擇悶在口中。她怕若是自己將一切都捅破,結局不會如自己臆想一般。

她以為曾經死過一回,便什麽都可以拿得起放的下,卻原來她最害怕的仍舊是失去。她失去的太多了,淩家,娘親,雪雁,眼下她想平淡地過著日子,等著腹中胎兒平安落地。

可是這一切都被現實無情地打翻了,她不願成為他人棋子,卻每一步都被人死死盯著。她以為自己可以重頭再來,卻是墜入了愈發渾濁的泥淖之中。如今她唯一可以擁有的便是這個擁抱,她想抱得再久一些,想忘卻那些不好的回憶。

欒承昱筆直地站在原地,察覺到她情緒有些緩和,輕聲道,“可好些了?你若再這樣子憂傷,朕可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她從自己懷中抽開,殘餘的淚水晶瑩的閃爍,他淺淺一笑,掏出汗巾替她拭幹,碰著她的臉道,“朕果然還是喜歡你開心的模樣。”

“皇上,”蘇亦嵐心口竟湧過刹那的猶豫,想將一切都和盤托出,可看著他靜靜地望著自己,終於還是改了口,“天涯明月,相思無盡。自入了宮便極少再見家人,如今竟顧不得那許多,沒有遮攔在皇上跟前失態,還請皇上恕罪。”

“旁人對朕都極是畏懼,更不敢將所有展露與朕,那些個妃子也是一樣。”欒承昱溫存地看著她道,“曾經朕以為此生朕便是孤身一人,雖高高在上卻是煢煢孑立。直到遇見你,朕才明白此生不會再那麽蒼白。”俯下身子額頭貼在她的額際,呼吸有些溫熱,一隻手攬著她的柳腰,另一隻手緊扣在她的手,低聲道,“不管這世上有多少人對朕心懷異心,朕隻要你永遠站在朕身邊。這世上真心待朕的幾欲全無,朕有你這個唯一便已心滿意足。”

聽著這句話,蘇亦嵐心中一震,雙眸睜得極大,心口一陣酸澀。坦誠相待?然她隱瞞的實在是太多了,她怕牽一發而動全身,更怕自己一句失口便釀成大禍。悲劇從來都有,可是她不願再見證。

還有太多的謎團需要她自己去解,還有太多的事等著她親自去做。若是此時將一切告知他,她不敢肯定他會認同自己。

欒承昱心頭微微一顫,滿腹深情地等待著她的回答,然她沒有立刻就回答自己,強掩著心中失落,臉露笑靨道,“難道嵐兒不願成為朕今生的唯一嗎?”

蘇亦嵐聞言連連搖頭,抬眸掠見他眉宇中一閃即逝的哀傷,心中某個地方似在淪陷,伸手捂著他的嘴,嘴角輕扯道,“我願意,”忽而雙手攥著他的衣襟輕聲道,“隻是請皇上莫忘了自己的話,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再鬆開亦嵐的手。”

欒承昱嗯了一聲,伸手撫著她的臉頰,吻如雨點墜落,映射在地上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愈發長了。蘇亦嵐合眼感受著他的氣息,若有一日他得知了所有真相,不知他會怎樣。

一連幾日,日子都極是安靜地度過,欒承昱忙於政務,也極少來看自己,蘇亦嵐也覺著清閑些。如今處在建華宮的偏房,日子是清淡了些。雖然這幾日看似平靜,可是她還能隱隱覺察出氛圍有些冷凝,或許就在幾日之後,便會發生什麽事情。

因著天氣極好,所以她便命人將裏頭的楠木躺椅搬了出來,鋪上銀狐素色褥子慵懶地躺在上頭。坐在合歡樹下,伸手橫在額前,細碎的陽光和煦地照了下來,白皙修長的玉指感受著陽光的溫度。流光似水,如此靜謐倒讓她覺著有些不安。

“你在瞧什麽呢?竟也如此專心,”欒承昊提著一壺酒走了進來,徑直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掠一眼放在她身上的《詩經》,溫聲笑道,“原來是看書看得悶了,尋個空隙消遣呢。”

蘇亦嵐本還有些無聊,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轉眸望著他笑欲起身。欒承昊立馬招手道,“別,這整個皇宮都瞧得出來,皇兄如今最疼你了,本王也不敢受你這一拜。”

蘇亦嵐清麗的眸子忽而閃過一絲黯然,眉宇間有些失落。欒承昊瞥見她的神情,忙不迭脫口道,“本王無心之失,啞奴姑娘休要見怪。”忽然歎了口氣道,“這宮裏沒有個安靜的地,本王聽說你在這裏,便按捺不住走來了這裏,想與你說說話。”

蘇亦嵐瞅著他一臉凝重,深諳他話中的意思,明白他為何而來,臉上含笑曼聲道,“王爺如此看重啞奴,啞奴榮幸之至。若是王爺不嫌棄,啞奴願意聽聽王爺心中的苦悶。”

欒承昊杯酒下肚,泯然一笑,“你果真很像本王從前的一

個朋友,不過她現在已經有些變了,變得本王有些不認識。本王現在沒有旁的想法,惟願她今生能夠過得好。”

蘇亦嵐心中甚是欣慰,明白他所言乃是自己,很開心能有他這樣一個知己,隻是眼下自己還不能將身份揭破,盈盈淺笑道,“能夠成為王爺的朋友,那個人自然是三生有幸,現在她有些變了,王爺也莫要放在心上,或許過一段時間便會一切皆有眉目,隻是王爺此行絕不是隻為了與啞奴說這些吧!”

欒承昊怔怔地望一眼她,旋即臉上逸出笑顏,“啞奴姑娘果真是體貼,否則皇上又怎會不顧那許多宮規,將你留在建華宮內。”話畢將酒杯遞至她跟前,眼中帶著一股溫馨。

蘇亦嵐低眉淺笑,搖頭輕聲謝絕道,“謝王爺美意,啞奴最近偶感風寒,不敢沾酒。”欒承昊也不為難,隻是獨自又喝下一杯,清聲道,“也罷,本王也不為難你,隻是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

蘇亦嵐頷首點頭,見他隻顧著喝酒,眉宇間難掩的落寞,話也隻是稍稍一點便不再多言,奪下他的酒壺,索性脫口直道,“王爺,借酒消愁愁更愁,這個道理想必你比啞奴懂得多。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該放下,何苦再糾結讓自己傷心,到頭來驀然回首,才追悔莫及。”

欒承昊的心才漸漸靜下來,直愣愣地望著她道,“你到底是誰?”話音剛落便自嘲地笑了笑,低聲道,“本王已經問過你許多次了,你都不願回答,如今卻又糊塗至此。”

蘇亦嵐瞧著他淺淺笑著,多日的憂愁也消散了些,捏起一塊棗糕放入口中,酸甜可口,吃了一口又一口。欒承昊瞧她吃的如此模樣,也捏起一塊塞入口中,卻怎麽也不覺著美味,朗聲道,“本王如今心情不好,所以吃什麽都覺著苦。姑娘如今備受恩寵,自然是心情愉悅,吃什麽都香。”

蘇亦嵐強掩著心中偷笑,近日害喜雖沒有從前厲害,隻是現在瞧著有些酸的東西總是忍不住想要吃下,比從前饞了許多,肚子也比從前突出了些。來回摩挲著隆起的小腹,不管外頭發生什麽動作,唯有這個孩子眼下能令自己心中踏實。

周圍的宮人都被屏退,蘇亦嵐耳力極好,聽著周圍沒有動靜,才放下心來說道,“王爺那夜的話,啞奴一直記在心上。王爺已然生在宮中,享受著多少平民百姓羨煞的日子。或許在你看來,這些錦衣玉食不過是層層束縛,將你縛得更緊。沒有自由,一切隻能聽從安排。”

欒承昊眸底蘊著一層薄紗,木然地盯著前方,長歎一聲,“如你所言,本王雖有著旁人羨慕的身份,可這輩子注定不能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連同自己的愛人。”俊朗的臉霎時變得慘淡,臉色頓時很是凝重。

蘇亦嵐聽著他聲音比方才大了些,立馬噤聲道,“王爺,隔牆有耳。”環視四周確定沒有人才細聲道,“王爺,自從登上鳳闕,皇後便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她辜負王爺在先,為了後位全然不顧曾經的情分。王爺癡情多年,也算是一個長情的人。可是她不是王爺值得真心付出的人,啞奴希望王爺能夠想明白。”

一語點破心中所思,欒承昊冷笑一聲,也不推脫隻道,“明知道是不可能,卻還是心生希冀,本王不怪她,怪隻怪自己今生沒有那個福分。”

蘇亦嵐羽扇般的長睫微微一顫,莞爾一笑,“王爺,你是個好的人,幽月公主雖然性情有些刁蠻,但是她心地純淑,是個善良的女子,若是她能夠與王爺相伴一生,啞奴覺著這也是皇上做得不錯的選擇。”

欒承昊雙手環在胸前,思忖片刻才道,“一切皆被姑娘看破,本王卻絲毫不覺得惶恐。隻是這幽月公主,本王今生怕是對不起她,隻能供她一生一世。”

蘇亦嵐聞言心中甚是替幽月公主覺著惋惜,沉思一會兒,起身提起酒壺緩緩朝杯中倒滿,風輕雲淡說道,“王爺,您的心如同這酒杯,滿滿裝的都是皇後。”忽然伸手一甩,將杯中酒水悉數倒至地上,清麗的美目凝視著他道,“可若是酒放得久了有些壞了,亦是可以倒掉。王爺心也如此,為何不敞開心扉,其實幽月公主是個不錯的女子。切莫等到一切都不可再回頭時,王爺才黯然傷神。”

欒承昊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橫躺著那隻耳墜,緊緊攥著,咯得手有些生疼。蘇亦嵐瞧見,嘴角逸出笑意,會心而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王爺不是沒有放下皇後,而是習慣了思念。否則你為什麽遲遲不肯將那玉墜還給幽月公主,又為何會在她溺水之際極其緊張得將她救起。”

欒承昊紋絲未動,心中有些不知所措,這些年來所有的回憶都襲上腦中,她是那麽的高高在上,留給自己的隻是那無盡的思念。而幽月公主則似一縷清風,不知何時飄進了他的生命中。

蘇亦嵐掃過他的臉,將他的神情看得仔細,甚是覺著欣慰,黑眸悄然望著他道,“王爺,人生苦短,不過匆匆數十年。多少人有情人相知卻不能相守,王爺切莫因為往昔而迷了雙眼,而錯失了眼前人。”

欒承昊臉上雖很是平淡,心中卻是波瀾不驚,腦海中不斷閃過初見袁竹汐還有自己邂逅幽月公主的場景。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汐兒,他曾是自己所有的希望,可是那個希望被她親手摔壞。至於幽月公主,他心底一凝,想了許多,卻是什麽也理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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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