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恨你,又怎麽會覺得你好



“太後知道便好。”陌易唐盯著她,濃眉緊蹙,唇齒間卻硬擠出幾分生冷的笑意,“朕尚未立後,按道理來說,如今西涼的國後仍舊是太後您。”

“皇上,哀家今日張嘴白良辰,隻是,小以懲戒。讓她明白,什麽才是後宮女人的本分。”太後並沒有抬眸,不同於她剛才情緒波動,此時反而有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勢頭。

“好一句後宮女人的本分。那容朕問一句,太後可做到了後宮女人的本分?”陌易唐一聲冷嗤,步步緊逼。

“關鳩宮與儲秀宮水火不容,依著璿璣的性子怎麽會賠禮道歉,再者太後無緣無故宴請白良辰,也說不過去。那白良辰原本就與璿璣有著舊怨,此事宮中諸人皆知,使絆子推倒璿璣劃破她的臉,再嫁禍白良辰,蓄意挑起朕與陸相、白將的矛盾,好一招一箭雙雕。”

這件事不論他如何處理,注定要有一方受到偏頗。作為初掌權利的新帝,陸相,白將,哪個是他輕易能得罪的。太後這一手,直接將他推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的聲音威嚴有力,幾乎不給她留一點躲閃餘地。

太後猛地抬頭,將手中的茶盞一摔,“自從做了皇上,越發的無禮起來了。本宮立的你,也廢的了你。”

“太後以為,出了事,陸家是會護著你,還是會護著璿璣?”陌易唐眼睛停駐在她微微變了臉色的麵龐上,眸光流轉間,卻透出一抹誌在必得的篤定,“朕一日與璿璣情深意重,陸家就會一日站在朕這邊。朕與陸家的君臣之情誼,太後應當了解才是。”

陸相保他帝位穩固,他保陸家權傾朝野。所以太後命人張嘴的時候,他隻能在白良辰與陸璿璣二人中選擇一個人。

陸璿璣是她牽製太後與陸家**的絕好棋子,至關重要,那一刻他隻能眼看著另外一個女人,在這場較量中水深火熱。

不是不心疼。

可轉念一想白家對他和嫡親母後的所作所為,他的心一下子就又硬了起來,冷眼旁觀她的掙紮。

他的聲音明明是低沉,而太後卻感覺出幾分輕佻和譏諷。

她垂頭看著地上的茶漬,一抹冷笑卻凝上唇角,“皇上若是一心認為此事乃哀家所為,那還浪費這些口舌做什麽,您直接讓宗人府直接抓人便是。”

“朕知道,太後一心為社稷,朝堂瑣事深擾太後清修,再過半月便是登基祭祖,朕尚

未立後,祈福一事,還望太後費心。”他的聲音放低下來,如重錘砸入太後的心頭。

“祈福一事,攸關我西涼國運,若是太後肯去清修祈福,功過相抵,這次的事,朕就不予以追究了。”

宗人府抓人審查,這事就沒那麽容易了結,況且太後**根基深厚,絕非他輕易能撼動的了的。出宮祈福,看似他做了退步,實際上是爭得了捕獲大權的時機。

一席話如同重石壓頂,將太後壓得說不出話來。

他緊緊的看著眼前年輕的男子,一身尊貴,有著常人無法形容的天家骨氣。時至今日,她終於不得不承認,他的手段與謀略,足以堪當這個帝國之君。

可讓她悉數將手中大權放幹淨,她如何肯甘心!

而他仍然緊緊的盯著她,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眼神固執平靜,帶著隱忍的霸道。

“太後要體諒,除非您能做出讓步,否則,陸相隻怕再難容你了。”

太後回想起遣人送璿璣回殿時候,她臨走的那一言,“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個局,誰吆喝的緊,誰就是那幕後最黑的手。您下令張嘴白良辰,不吝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姑媽,你太心急了。這次,您狠心傷了我的臉,侄女可以不計較,可陸家可能不會再幫你了。”

“真到那時候,本宮就認了。”太後回的絕決。

她隻想著快刀斬亂麻,卻沒想到這一刻來的這麽快,這個西涼最年輕的帝君,短短幾個時辰就將形勢扭轉過去。

全局翻盤,她一點勝算都沒有。

“哀家今日隻虛推了璿璣一把,並未下狠手,是她自己將臉,湊到白良辰封腰銅扣上去的,信與不信全在你,哀家明日就動身出宮祈福。”一席話說來,仿佛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太後低低的垂下頭,再也不說話。

不費一兵一卒便迫使太後放棄大權,這是極其漂亮的一丈,陌易唐本該誌得意滿,可當汪淩峰聽到消息,拎著好酒進宮慶祝,卻見他眉宇深皺,好似心有千千結似的。

“七哥,你再這樣擺著臉,這酒喝的可就沒意思了啊。”

按禮數,他是君,汪淩峰是臣,該行君臣之禮,可汪淩峰不一樣,在他被父皇剔除皇籍遠貶幽州那三年,隻有這個舅舅家的表弟真心幫助過自己。是故,他倆之間,是君臣,是兄弟,更是惺惺相惜一路走來的同伴。

陌易唐慢慢

應道:“是很無聊。你還不是一樣?”

汪淩峰眸子咕嚕一轉,試探道,“難道是擔心陸璿璣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毀了?”在他看來,從太後手中奪下大權,比什麽都重要,他相信他這個七哥也是這麽想的。

陌易唐偏了偏頭道,“怎麽,家裏千嬌百媚的嬌妻,滿足不了你?跑到這裏來消遣我,可不是你的風格。”

“我沒得罪你吧,這麽夾槍帶棒的。”汪淩峰卻收起吊兒郎當的笑意,一派正經的坐直身子。

“是,她陸璿璣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當初太後居心叵測把你從最炙熱的太子後備人選拉下來的,這恨咱可不能忘。”

陌易唐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不知為什麽,他隻要一想到今日白良辰被張嘴的那畫麵,他就渾身不自在。

可到底哪裏不自在,似乎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大家都是男人,不用我說,你該明白。我與璿璣怎麽回事。”

汪淩峰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心思深沉的程度,甚至不輸於陌易唐,一下子就猜中他為什麽不自在。

“你是姑母留下的唯一血脈,我也沒有兄弟姐妹,一直以來,我拿七哥當大哥看。如今您是當今天子,多的是人奉承,是弟弟才跟你說句實話,這江山來的不容易,一不小心可就丟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日久生情可以理解,但所謂紅顏禍水,也不是沒有講頭的。”

陌易唐定睛看著這個所謂的弟弟,他知道的,當年的事連累到母妃的家族,汪家也跟著敗落。

他這個表弟一直就抱著遊戲人間的態度,沒有家庭勢力可以依靠,卻獲得了幾乎和他比肩的地位,隨後又在他回朝這件事上出謀劃策。

他的意見,陌易唐不得不聽進心裏去。

汪淩峰這樣一說,陌易唐倒無話可說了。說到底,他在低落什麽呢?陸家的事,整個計劃,從頭到尾,他都是眼睜睜看著的,包括默認太後聯合璿璣對她痛下狠手。

正如良辰說的,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事,她做不來,他也不必做給她看。

“臣進宮正好碰到劉太醫,大概也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還有最後您命人給白良辰探傷的事。可是,當年白柏青幹的那撮事,她也知道了。你這麽逼迫,她早恨死你了。又怎麽會覺得你好。”

是啊,她是恨不能他死了,再沒有人逼迫她做不願意的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