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兩情相悅的戲



汪淩峰又在耳邊說,“陸家幫你從太後手中奪權,也全是看在陸璿璣的份上。七哥,若是因為憐惜那個女人,罔顧了陸璿璣,進而得罪陸家,那就得不償失了。做戲,就要做到底。不然,這買賣,真心劃不來。”

他更是個出色的權術者,弄權的人,都懂得權衡利弊輕重。

“可眼下璿璣臉上那傷,隻怕陸家咬著,不會鬆口,非要朕與白家決裂不可。”修長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的扣著桌麵,推敲著即將麵臨的困境。雖然奪了太後霸占的朝權,又挑起了陸相與白將的對立,這不是他所希冀的。

“皇上,臣早年出海經商,途徑南蠻之地,那蠻夷也是三妻四妾,臣卻從未見過後院起火之事。”說到這汪淩峰賣了個關子,見陌易唐挑眉以待的摸樣,才接著將話說下去,“那蠻夷頭目曾指點臣一二,說是禦姬為奴,方振夫綱。這是放眼普天之下皆行得通的準則。”

他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汪淩峰這番話的另一層含義。

於是輕笑一聲,說道:“朕還要去儲秀宮看看璿璣,你也早出宮回府吧。”

汪淩峰見他聽進去了,轉身告退,“臣告退。”

儲秀宮,一片幽暗,並未掌燈。

陌易唐步入內室的時候,童玉正掩麵出來,隱約還有哭過的痕跡,見了他慌忙下跪行禮,被他一個虛指止住了聲音。

“怎麽回事?”刻意壓低了聲音,問。

童玉抹了抹眼淚,“郡主不給掌燈,屋裏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凡事能讓郡主看見臉上傷疤的東西,統統都被扔出來了。”

他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擺手示意童玉退下,推開門,摸黑向內殿走去。

才剛跨進去。咻咻就砸來一個花瓶,好在他反應快,極快向後一退,才免於禍事。

“狗奴才,誰準你們進來了。滾,給本郡主滾出去!”說著,又將房間裏唯一的一盞宮燈扔了過來。

陌易唐一個閃身避開,就著方才一閃而過的光亮,尋到她的位置,一把將她擁

入懷中,“璿璣,是朕。”

“皇上——”璿璣的聲音一瞬間溢滿驚喜,卻很快又被惱怒取代,“不要看我。”

說著就要伸手去捂臉,陌易唐快她一步,一手將她的身子攬住,一手握住她的柔荑,“為何不準點燈?”

璿璣微微垂眸,似歎息卻滲著陰冷,“我的臉毀了,她們都來看我的笑話。皇上,您還是走吧。”

“誰敢!”他的語氣沉穩,但眼神卻有一種攝人的寒意,“你是這儲秀宮的主子,朕都舍不得動一根毫毛。來人,將朕帶來的二十顆夜明珠點綴在儲秀宮內外。”

童玉領人進來,將夜明珠鑲嵌在宮殿各個角落,柔似輕紗的光亮下,陌易唐緩緩擁著她坐下,“還讓朕走嗎?”

璿璣安安靜靜、柔柔順順地坐定在他旁邊的位置上,“璿璣自知這次姑母行事魯莽,還無辜牽連了白氏受皮肉之苦。越發的沒臉見皇上了。”

見她如淵的瞳眸浮上了點點自嘲與愧疚,“朕疼你還來不及,哪兒還顧的及她。”

聽他如此一說,璿璣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明豔,猶如雕刻在唇角。

“皇上,璿璣這次劃破了臉,為的就是給您一個處置太後的台階,如若您主意已定,陸家那邊您大可不必擔心,璿璣會跟父親說明情況,此時您便可置她於末路。”

“璿璣,陸家想出掉太後這顆絆腳石,卻也不要一味將朕當傻子。”

他微微抿唇,凝成一彎極其冷峻的弧度,室內光影柔暗,她並不能真切的看清他的麵目表情。

璿璣隻聽得他的聲音沉悶綿長,慢慢的,砸在她的心頭,仿若在告訴她,這天下是陌家的,天家的事,做臣子謹守本分就好,不該管的千萬不要逾規。

她怔怔的看著他嘴角勾抹出冷漠至極的戲謔,猶如她是一個不爭氣的玩物。

“璿璣不懂皇上在說什麽。”

“不懂!璿璣,朕問你一句,你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保住朕的帝位?”他幾不可聞的冷哼一聲,“還是為了守住陸

家的錦繡前程?”

新帝臨位,陸家雖有太後撐腰才得以穩住朝臣的位子,可當今天子並非太後嫡出,為了保住陸家基業不倒的,小心翼翼為新帝辦事,不如送陸家之女入宮到新帝枕邊,來的穩妥。

這時候,太後,已經成了陸家的廢棋,隻能鏟除。

如果這個問題陸家都把握不了,在朝廷的事情上,就已經失去了勝算。

“陸璿璣,你舍棄了自己最重要的感情進宮來,現在又與你的嫡親姑母為敵,你並不是為了朕,你是為了陸家的錦繡前程。”

陌易唐的聲音低沉,仿佛在敘述意見事不關己的戲文。

猶如被戳透了心事,陸璿璣一愣,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看到陌易唐冷毅的側臉,悶了半晌,卻還是化為一聲籲歎。

“原來,皇上早知道了。既然皇上配合璿璣做了這麽久的兩情相悅的戲,為何不一直做下去?還是,皇上現在心裏有了別人,再不願意跟璿璣演下去了?”

陸璿璣自他懷中滑落,慢慢的依靠自身的力量,站定在他麵前,“不管怎麽說,皇上得到了您想得到的東西,可陸家因為您,這次可算是和白家結了梁子了。皇上心裏那個人,是白良辰吧。”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諷刺十足的意味來,也不知道是諷笑自己裹足不前還是諷笑陸家,總是就是覺得可笑。

她仿佛未看見他的諷笑,溫婉一笑,語氣卻是不冷不熱的異常平穩。

“奴才在坤寧宮外殿張嘴的聲音,我也是聽見的,您那麽急切的帶人去關鳩宮,明麵上是取珍珠,可璿璣怎麽看著像是想將她帶離坤寧宮,至於您後來下令禁足一個月,不準任何人進出關鳩宮,難道不是怕太後乃至我會斬草除根,不留後患才會做出那樣護她的舉措來?”

經此一事之後,白良辰留下,對陸家而言,始終是個禍患。

“所以——”陌易唐也站了起來,有些意味不明的回敬她的注目禮,“你是希望朕隨著你陸家的步調,對白良辰乃至白家落井下石?”

(本章完)